“咳,咳……”司命言君咳嗽了几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言君,你怎么样?”丁骇扶着司命言君问道。
司命言君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尚若轻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尚若轻并未理会司命言君的话,而是将头望向了屋顶那两人:“姑娘,为何站那么高呢?不防下来说说话!”
梼杌看了一眼尚若轻,挪身到混沌身边,小声说道:“姐姐,此人恐怕就是涅火红莲重生主夜梦罗,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混沌也看出了尚若轻的身份,心中有了几份忌惮,但坐在屋脊上半裸着的肩膀和大腿,依旧妩媚勾人,混沌抹了抹挡在眼角的那抹头发,笑了笑道:“姑娘,我们素未谋面,有何可说的?”
尚若轻冷哼一声道:“我们不说也可以,但你对这位公子难道没有什么交代的吗?”
“呦,那位公子?”混沌跨在屋脊上的一只腿放了下来,故作疑惑地问道,“是司命言君吗?”
混沌看了看脸色有些苍白的司命言君:“言君,对不起啊,方才我姐妹俩只是想跟您闹着玩会儿,不曾想,居然有人暗中出手,打伤了言君,这可真是姐姐的罪过啊!”
司命言君咳嗽了一声,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尚若轻又接着说道:“两位姑娘,还是别混淆视听了!你们刚才分明是有意阻了这位公子,又用自身功法牵制住他,让那黑衣人才有了可乘之机!你们分明是一伙的!”
说罢,尚若轻一手伸出,手中冒起火红色的烈焰灵气来,还没等梼杌女反应过来,她的脖子一紧,整个人也被尚若轻甩在了眼前脚边。
混沌见自己的妹妹被尚若轻擒在了下面,也从屋顶飞了下来,两只没有穿鞋的脚走在隐市的青石板上,在夜色与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得混沌女妩媚动人,她虽心中有着几分紧张,但依旧笑着朝尚若轻走来:“姑娘,你这又是为何?”
“说出这群黑衣人的身份,要不然……”说话间,尚若轻的眉宇间已经举起了些许阴狠之意。
“要不然怎样?”混沌女“哼”了一声道,“难道你想在我秦楼楚馆的底盘把我怎么样吗?”
“姑娘,你虽然生的妩媚,天生是勾人男人的料,可姑娘你……恐怕与这秦楼楚馆没有半点关系吧!”
听完尚若轻的话,混沌女突然停住脚步,眼神顿时变得阴冷起来,猛地一个翻手后,数道白色绫布从她蓄力撑开的身体飞了出来,直朝尚若轻缠去……
尚若轻忙踮脚飞转几个身子,当尚若轻落地时,混沌已经拉了梼杌消失在了秦楼楚馆上空的屋宇间,不见了踪影,只留得几声回音传来:“夜梦罗,我姐妹不是你的对手,今日就此别过,他日相见,必与你了清今日之辱!”
“尚姑娘,你没事吧?”云牧樵看了隐市上空消失的那两道黑影,跑了过来问道。
“没事。”尚若轻回道。
“这两人是谁啊?为何要帮那群黑衣人?”玉冠问道。
“她们是地煞冷冢的人……”司命言君在丁骇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刚才这两人应该是地煞冷冢的第五圣姬混沌女,和第六圣姬梼杌女……”
“怪不得……”尚若轻小声道,“听闻地煞冷冢有六大圣姬,各个身怀绝技,希望只见过其他四人,从未见过混沌和梼杌,原来她们藏在了这里……”
“地煞冷冢?他们也不是你们隐市的人吗?为何要对你下次毒手?”岩雀问司命言君道。
“隐市主要分为地煞冷冢、秦楼楚馆、储灵部,君悦来赌坊,和我们集讯司。其他大大小小的门派和私人商会,摊店更是数不胜数……”司命言君看着眼前还在冒着黑烟的集讯司废墟,眼中露出两滴泪水来,“表面上,各部互不往来,从不干涉,其实背地里,他们互相对抗,暗中刺杀其他各门派的人。隐市本是鱼目混杂的地方,所以在各门派中都潜入了不少绣衣使者,刚才的混沌和梼杌,就是地煞冷冢派入秦楼楚馆的绣衣……”
“若轻,我去秦楼楚馆和赌坊看了,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阿如汗跑了过来说道。
“如今,怕是这里的绣衣使者大多都逃回他们的老巢去了!”司命言君道。
“言君,你可知晓地煞冷冢到底在何处?”尚若轻问道。
“尚姑娘,如今我集讯司百年基业毁于我手,我是集讯司的罪人!”司命言君叹的眼神突然又变得阴冷起来,“不过,我要那些于我集讯司做对人落得同样的下场……”
司命言君挣脱丁骇护卫扶着自己的手,走到尚若轻面前,眼神突然变得平静下来,轻声说道:“梦罗姑娘,地煞冷冢的入口就在平襄城外的一座尼姑庵,庵中只有一位老嬷嬷看守,具体的入口也许只有她知道了……”
岩雀看了一眼尚若轻道:“尚姑娘,事不宜迟,既然我们已经知晓了地煞冷冢的老巢,不如现在就动身吧,说不准御亲王和冰羽就在他们手中呢!”
“好。”尚若轻看了看司命言君,问道,“言君,可否与我们一起去地煞冷冢?”
“嗯。”司命言君点了点头。
尚若轻挥手喊了一声:“开!”
包裹着他们的那道灵障瞬时散去,隐市的街头,又是人来人往繁华一片!
“哇!原来刚才我们是被这道灵障罩在里面了,怪不得街上没了行人……”玉冠看着散落在空中那些如萤火般的细粉,一时竟忘了其他人已经上马挥鞭远去。
“玉冠,快上马!”云牧樵跨上马背,一手拉起玉冠,两人共骑一匹马,朝隐市的尽头跑去,迎面扑来的灵火,撞到马匹之后,散成数道白影之后,又汇集在了一起。
“唉,这人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一名提着酒壶的老伯为了躲开云牧樵赶来的快马,一个倒身打翻在一旁的灵石摊上。
摊位老板骂骂咧咧指着醉酒的老伯那道:“你个老东西,又喝醉了酒!快快快,走远点!”
“你可知我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吗?这不是酒,是……羊奶啊!哈哈哈……”那老伯大笑着,颠颠撞撞朝远处走去,还是不是回过头来,看看打马远去的尚若轻一行人……
天,渐渐沒入后半夜,隐市的街头,流动的人们也渐渐较少,游荡在空中的灵火,也纷纷归入灵石中去,进入休眠状态。
平襄城外,秋风萧瑟,卷起层层落叶,尼姑庵中,老尼姑无念姥姥正在清扫着青苔上的落叶,见有人走了进来,她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来,而是停下手中扫把,将双手合到胸前说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可是来上香的?”
“我们……”阿如汗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尚若轻伸手拦住。
“老嬷嬷,若是我们去庵中上香的话,不知这里有没有香火?”尚若轻问道。
“几位施主来的刚是时候,昨天,我刚去了城中,买了些用的东西,刚好路过一处买黄表香火的地方,想着这几日应该会有人来此处,所以就多采买了些回来。”
“怎么,嬷嬷是知道我们要来这里的?”司命言君问道。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跟我来……”无念姥姥放下手中扫把,朝庵堂走去,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我不知来的人是谁,但知道过了今日,这尼姑庵就会热闹起来的……”
听着老尼姑有些难以摸透的话语,尚若轻几人只能沉默跟在无念姥姥的身后。
等进了庵堂后,她们才发现,在正殿里都供奉着三世佛。从左到右依次是燃灯佛,释迦摩尼佛,弥勒佛。庵台上的香火炉中,已经积满了厚厚一层香灰,香灰上面,三支尚未燃尽的黄香冒着轻烟,很显然,留守在尼姑庵的这些年中,无念姥姥一直精心打理着这里的一切。
“施主……”无念姥姥将手中三支黄香伸到佛台上的蜡烛上点燃之后,递到尚若轻手中。
尚若轻接过黄香之后,和司命言君几人都跪在了蒲团之上,执手作揖后,又递到无念姥姥手中。
无念姥姥将黄香插入香炉中道:“施主,不知您许的是什么愿?我们这里的摩尼佛最是灵验了!”
尚若轻几人磕了三个头后,站起身道:“嬷嬷,我们这次来,是寻人来的,不知此处除了您老人家,可还有其他人?”
“不知施主想要找的人是谁?”
尚若轻转身将目光转向殿外,缓声道:“嬷嬷可曾听说过地煞冷冢?”
“哈呵呵……”无念姥姥捻动着手中佛珠,笑了一声道,“几位施主,请随我来吧!”
在无念姥姥的带领下,尚若轻一行人朝庙殿外走去。
“这位就是隐市集讯司的司命言君吧?”无念边走边看了一眼身侧的司命言君道,“请……”
“正是。”
“既然言君来了,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无念姥姥慢悠悠朝庵中一棵高大的柏树走去,那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古树,接近地面的树干不知怎的,竟然空得只剩下一张皮,里面想是被火烧过一样,裹着一层黑黑的焦炭色,但高处的树枝,却普通撑来的一张巨伞一样,长得十分茂密。
无念姥姥走到那棵古树下,缓缓弯下腰去,撤了撤树洞中那条延伸下来的藤条。
一阵巨大刺耳的声音传来,尚若轻几人忙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一道石门从地面裂开。
几人对视一脸后,刚要走过去,却见从那石门里走出二十名蒙着下面半张脸的女子来,女子分成两列站成两排后,从里面有走出六人来。
“梦罗姑娘,好久不见啊!”青衣女子道。
“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红衣女子也说道。
“司命言君,你的伤可是好了?”手敷绫布的那名女子看了一眼司命言君,露出一脸的邪魅笑容问道。
说话的六人不是别人,正是地煞冷冢的六大圣姬。
“往日我与诸位圣姬见面,都是以武力的方式,不知今日我们来了你们地煞冷冢,六位圣姬又齐聚一堂,是不是也要为难于我?”尚若轻不急不快的问道。
“那里的话,重生主,您这话就见外了,您可是不知道我们地煞冷冢的待客之道,我们啊,是从来不打上门客的……”说着,混沌圣姬已经走到了司命言君身边,抚摸起了他的小脸蛋来。
“走开,你要干什么……”司命言君有些无奈地躲闪开混沌女,差点将她带倒在地上。
“梦罗姑娘,请。我家主子已经备好了酒,就等着各位进去了……”青龙圣姬伸手道。
“若轻……”阿如汗有些紧张地扯了扯尚若轻的衣服。
“没事的,五哥。”
说罢,尚若轻就朝那道石门走去,其他人也跟了进去。
随着地煞冷冢最后一名女弟子步入石门,地面之前那道石门也随之合了起来。
一道巨大的震荡声响过之后,洞府甬道变成漆黑一片,正在众人举足无措的时候,甬道类又“哗,哗,哗”炸开一把吧火把来,将甬道照的通亮起来。
吓得玉冠忙抱紧一旁的岩雀:“这……这是什么鬼地方,为何如此阴森?”
“尚若轻,这群女子,为何安生在这甬道中,这不是给死人挖的墓地吗?”云牧樵问道。
“什么死人不死人的!人家一所女子住了这么长时间,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阿如汗说道,可他的眼角明显有几滴汗水淌了下来,很明显,他也被这甬道中阴冷的气息吓得不轻。
不知走了多久,尚若轻一行人才到了地煞冷冢的主殿中。
一进门,就问道一股浓烈的花香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地下殿于中丝丝缕缕的红色丝带飘扬着,将那些站在石桌前点酒侍奉的侍女都时不时遮挡了起来。
悠悠黑风不知从何处刮来,让整个殿室中充斥这一股诡异的阴森气息,而当尚若轻几人漫过一条条红色丝带后,来到地煞冷冢冢主面前的时候,她脸上那张鬼面具更是让人毛骨索然、不寒而栗起来。
在悠悠弦乐中,地煞冷冢主主站了起来,一双戴着铁丝网的手朝空中猛地一执,那些舞女和乐姬也随即退了下去。
“梦罗姑娘,请坐。”地煞冷冢冢主伸手指了指对面的那块石椅道。
尚若轻看了一眼桌上的备放着的果子和酒杯,还有那些隐隐绰绰闪烁着的红色蜡烛,甩袖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