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平静的夜,直到清晨还未消退。
白雪将最后的火苗熄灭,对面客栈已然只剩下烧焦梁木与灰烬,风一吹,灰烬散去,迷了人眼。
大路中央,躺着一具不完整的尸体。
那是梁国栋身边一位紫尊的尸体,察觉无法扭转战局之后,对方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拼尽全力要拉卿云歌陪葬,却被迦摩阁的人击落,最终还是被活活烧死,连尸骨都在真火的焚烧下变得不完整。
昨夜在客栈周围监视的迦摩阁属下,这会正在清理对面客栈的事情,将客栈翻了个遍,找出了十来具尸体,据查全是梁国栋逃出来时带的人,普通百姓在火势蔓延时离开了客栈,无一伤亡。
只是营生的客栈被一夜大火烧尽,客栈掌柜在废墟前不断哭泣。
卿云歌摘下腰间的钱袋,垫垫钱袋里的重量,扬手将钱袋扔了出去。
防护罩波动一下,随即恢复原样,她依旧被困在客栈的房间里。
绣着兰花的荷包落在掌柜面前,掌柜哭天抢地的声响戛然而止,盯着那个荷包看了半天,不知该不该捡起来,尤其周围还有很多迦摩阁的人在看着,他没那么胆量当着众人的面将这荷包占为己有。
风云抬头往监视的窗户看去,那女子已然转身往屋内走去。
“既然有人给你,就拿着吧。”风云出声,随后吩咐手下的人将挖出来的尸体全部抬走,剩下的人继续留在客栈周围盯着卿云歌等人。
舞倾城与白泽回来时,带着一堆好吃的走进屋内,仿若没有阻碍一般。
“别生气了,忙了一夜,吃顿好的。”舞倾城用弑千绝留下的钱买了一堆好吃,把房间内的桌子都摆满了,回身出门又端了一锅海鲜粥回来。
“看着你两自由出入,而我只能待在这屋子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卿云歌嘴里说着生气,双手还是屈服在一堆美食美酒面前,自动自发拿过餐盘里的碗盛满海鲜粥。
“云歌。”舞倾城摘掉了纱帽,不厚道的戳出事实,“你嘴里吃着花他银钱买来的食物,一边吃一边生气,很没骨气啊。”
而旁边的白泽狼吞虎咽,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只顾着不断点头附和,心里巴不得卿云歌别吃了,这样一桌美食全都能尽数到他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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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云歌抓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豪爽的擦擦嘴角,“饿着肚子谈骨气容易尴尬。”
舞倾城噗嗤一下就笑了,“就你骨气还能屈能伸。”而后她将手里嗑下的瓜子皮扔向角落里绑成粽子且不能说话,眼巴巴看着她们好吃好喝的柳公子,道:“想吃的话眨眨眼。”
柳公子双眼飞快地眨动,跟抽筋似的。
舞倾城起身要去把人带过来,还没迈开步子,她又重新坐下,“白泽,还是你去拎过来吧。”
“为何是我?”白泽叼着鸡腿,不愿离开桌子。
“男女授受不亲。”卿云歌一本正经的胡编出一个理由。
白泽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手里抓着鸡腿走向柳公子,他抓过烧鸡油腻腻的手一点不客气的往那身锦绣华服上抓去,把人拎到长凳上松开手,赫然见到对方衣服的肩膀处留下个清晰的油手印。
柳公子支支吾吾的嚷嚷着,因被绑住而无法吃东西,又嫌弃自己身上的油污,那模样哭笑不得。
舞倾城瓜子皮一弹,解开他的穴道。
“呜呜呜呜。”一瞬他没反应过来,听到自己说出一串听不懂的话后,他才发现可以说话了,张口就要呼救,“救……”
一字出口,舞倾城装似无意的往他身上扔了一粒核桃,穴道又被点上了。
柳公子顿时哭丧着一张脸,再次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不断摇头,将手指比出发誓的手势,保证不会再犯了,舞倾城才发善心的把穴道给解开了。
“两位大姐……”穴道一解,对方哭诉起来,只一声卿云歌冷眼如刀般扫过去,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弱弱地改口,“两位,美人?”
见卿云歌脸色缓和了,他继续哭诉,“两位美人,你们人美肯定心善,我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抓了我对你们也没用,反而会成为累赘拖累你们,你们就发发善心把我给放了吧,我保证绝对不会泄露你们的住处。”
“你要是不吃就继续去角落里待着,别倒胃口。”舞倾城厌烦的回道。
柳公子一个大男人委屈的嘟起嘴来,想拿桌上的东西填肚子,发现绑着的手根本够不着,“不松绑没法吃啊。”
卿云歌拿起桌上的匕首把麻绳割断,用手旁的湿手帕擦擦手,从果盘里拿了个颜色鲜艳,她没见过的果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名字。”卿云歌嘴巴得空的时顺带问了一句。
“柳钦。”柳钦半点不客气的拿了桌上空闲的碗,起身去盛桌子中央炉子上热着的海鲜粥,凉着粥的同时,筷子往面前那盘牛肉夹去,哪里还记得逃走这回事。
“柳钰是你亲哥?”卿云歌怀疑地打量柳钦一眼。
“同一个爹娘,你说是不是亲的。”柳钦颇有自信的昂头挺胸回答,随后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跟她们诉苦,“至于差距这个事,当真怪不得我不争气。头上有那么个出众的兄长,事事都被人拿来与他做比较,且还都被压一头,明知赢不过,谁还想受那个窝囊气。”
卿云歌赞同地点头,她能理解这种想法。
“你别赞同啊。”舞倾城无语。
卿云歌轻咳一声,正经道:“真正强大的人是不会在天赋面前被打倒的。”
“罢了。”柳钦无所谓地摆摆手,“事实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现在吃喝玩乐过得也自在,没必要为那些过去伤脑筋。有句话这样说吗?能者多劳,多劳者必早死,小爷我肯定会长命百岁,到时候我大哥有个万一,柳家还不是得靠我吗?趁他还在我多安逸几年,没什么不好。”
卿云歌听得嘴角抽搐,实在笑不出来,心里暗自替柳钰默哀,有这样的弟弟是他的幸事,还是不幸呢?
远赴边界的柳钰,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觉得背后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