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天还没黑呢!
张兰舟的脸色更加的难看,怒瞪着月碧落:“你还真当自己是皇上赐的婚,这护国王府就不能拿你怎么办了?来人……把凉王妃押下去,关在柴房,等老爷回来发落。”
张兰舟这一声命下,王府的护卫一齐便涌了上来。
护卫可不是王府的这些家丁,都是精英的官兵。
月碧落虽然格斗术一流,但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真与整个王府对抗起来。
她现在还没这个实力。
“大王妃,我与五妹都是一面之词,你怎么可以只相信她,而不相信我?我为何要弄花她的脸?”月碧落挺直地站在那里,有瑕疵但线条美丽的脸庞微抬着,镇定地问。
她的语气不缓不慢,没有丝毫慌乱,秀眉微颦,有几分倔强,还带着几分委屈。
东方芮白回过头来深深地看着她,觉得月碧落身上与生俱来有种与众不同。
他勾起唇角浮出一抹浅笑:“大王妃,这么快就定凉王妃的罪也确实有些草率了。”
他修长的手指还扶着东怀璧,嘴里却替月碧落说起话来。
月碧落白了他一眼,还真是两面不得罪啊,好个八面玲珑。
“六王爷,您的意思是?”张兰舟身为当家主母,自然在东方芮白面前是有顾忌的。
就算对月碧落再不信任,再想报复她今天对她的不尊敬,也不敢当着东方芮白的面表现的太过明显。
张兰舟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更懂得装腔做势。
所以前世风天思斗了她那么多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捞着。
对月碧落来说,擒贼先擒王,张兰舟之所以是正室,那是因为她的哥哥是当今的兵马大元帅,握有东宿国三成的兵力。
既是东阳修的属下,也是东阳修最得力的助手。
拉下张兰舟,护国王府要被挖掉了一个角,顺着这个角才能把护国王府抽空灭绝。
所以她才会选择先与风天思合作。
风天思极为狡诈,娘家也绝不弱,可惜就是嫁进来晚了,这一点是她这生的痛。
有她,绝对可以事半功倍。
见张兰舟打算给东方芮白面子,月碧落淡淡地道:“大王妃,我真没必要划伤五妹的脸,她嫁或不嫁,嫁得好或嫁得坏,都与我无关,再说我就算把她划伤,也不可能让凉王就对我另眼相看,我为何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你就是嫉妒,嫉妒别人生得比你好,画嫣比你生得美,你还跑府上去打她!她被打得脸都肿了,现在脸都没恢复。”东怀璧哭诉着,泪水又涌了起来:“你还反咬我一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活该了?”
张兰舟轻瞥了眼东方芮白,他与东怀璧的事太后已经有了旨意了,怀璧算得上他的未过门的妻子,这事还得看他的意思。
“六王爷怎么看?”张兰舟小心翼翼地问,她想试探下东方芮白对东怀璧有没有那点心思。
正值春初,院里的花儿娇羞的露了头,静静地呆在枝头等着东方芮白的回答。
东方芮白一双琉璃般的眼眸睇向东怀璧,后者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我见忧怜的看着自己。
他心下有些不忍,又看了眼笔挺淡定站着的月碧落,她站在一盆山茶山的前面,一身胭脂红的水月裙垂直到足边,拉长了她修长的身线。
她的下颌曲线分明完美,微微抬着,眸光潋滟地看着自己。
那盆半开半放的山茶山映得她异样的艳人。
她的眸光里,没有请求,没有示意要他为她出头,有一抹坚定,似乎坚定的相信他会公平的处理。
不知为何,也就是这样一个眼神,让他觉得月碧落不会做出划花东怀璧脸蛋的举动来。
东方芮白轻抿了一下嘴唇笑了出来:“大王妃,不过是两个女儿家之间的嘻笑玩闹,实在没什么好追究的,打闹嘛,一不小心总会出点意外,还是先带五小姐给大夫检查才好。”
东方芮白这样的话,明显就是偏袒到了月碧落。
月碧落倒也不意外,虽然前世与东方芮白没有过什么接触,但这世的女人直觉告诉她,东方芮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别问什么原因,反正就是知道,仿佛她和他天生就有着缘份。
要是这话说给别人听,肯定会被人吐一脸,你TMD就是一自恋呢。
但是月碧落也不觉得东方芮白是喜欢自己,总之就是感觉他会向着自己,就是兄长那样保护她这个妹妹。
“六王爷所说的也是,那怀璧你先回去,让大夫好好检查下。”张兰舟自然是顺着东方芮白的意。
她心里明白得很,六王爷这是在帮月碧落说话。
听说上次月碧落从宫里回来,还是六王爷亲自送到府的,这样细想,可能这两人还有点交情。
虽然不知月碧落是怎么和六王爷交情上的。
“大娘,六王爷,你们怎么就这样相信了她,她根本不是玩闹,她是真想伤我,大娘不信可以看看我胸口的伤。”东怀璧被打得人都晕了过去,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月碧落。
尤其是想到她说自己会被六王爷不喜欢,被退婚,就恨不得咬死她。
“怀璧,你先给大夫看看再说,不是大娘偏袒凉王妃,一家人嘛,打打闹闹不要记啥愁,人没事就好了,让六王爷送你回房。”
张兰舟朝东怀璧使了使眼色,这个时候还找什么月碧落的麻烦,赶紧抓住东方芮白才是。
东怀璧会了意,乖巧地点了点头:“怀璧听大娘的。”
说着把头靠在了东方芮白的肩膀上,一副小女人的娇羞柔软样儿。
看到这一幕,月碧落就来了气,不行,不能让东方芮白被这狐媚的东怀璧给污染了。
“大王妃,既然五妹一口咬定是我蓄意要伤她,不如我们来个场景重现,我保证可以让刚刚发生的事,如实地出现在你们面前,而且那打她的石子准确地落在她同一个伤口。”
月碧落红唇勾出讥诮的弧度,东怀璧是你自己不知好歹。
六王爷都说不追究了,你还要死不要脸的往我脸上泼粪。
那不好意思,我就只能反弹回去,让你一身臭,让东方芮白下次再也不想闻到你气息。
看你还如何娇羞地跟个小女人样躺靠人家肩膀。
东怀璧听了脸色骤变,惊不住尖叫起来:“大嫂你这是想再害我一次!”
“刚刚这院里就我们俩,张妈说的话你们也不会信,唯一能证明你我到底谁是清白的,那就只能反证……如果按照我刚所说能伤到你同一个部位,那我所说的就绝不是假的。”
“同样,如果按照你所说,再证明一次我是不是能把你打晕,结果就自然见分晓。”
月碧落得逞地睇着东怀璧不敢置信的表情:“要想为自己申冤,就必须受得了苦啊,五妹。”
东怀璧脸色慌张地看了看东方芮白又看了看张兰舟。
张兰舟则是一切主意都交给了东方芮白,以眼光询问他。
东方芮白明眸里掠过一丝玩味,稍纵即逝。
他温柔地问东怀璧:“五小姐,若是你一定要处罚凉王妃,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证明。”
东怀璧贝齿咬着红唇摇了摇头:“我不要,再被她石子打到,我会没命的……”
“那五妹不敢试就是承认是你先拿石头砸我,结果反被石头砸了啦?”
月碧落立即机灵地接了话。
小蹄子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你,前世就是你说要把我脱光放大街上去游行的吧!
“不……我才没有!”
“既然不是你先拿石头砸我的,那就是我拿石头直接砸的你,那我们来试试,我拿这块小石头直接砸你,能不能把你砸晕?”月碧落捡起旁边的一块比大拇指大一点点的石头。
“这就是刚刚我们所用的石头差不多大小的。五妹你说是不是?”月碧落勾起唇角认真地问东怀璧。
东怀璧秀眉微颦,自己刚刚好像是拿这么小一块石子。
怎么会被这么一块小石子给打晕了?
大娘和六王爷一定不会信的。
“不是……刚刚那石子比这个大,有拳头大。”东怀璧脸不红心不跳说着慌。
月碧落叹了口气:“五妹,你怎么假话说得跟真的似的,这院里拳头大的石子都不存在,不如你现在找颗拳头大的石子出来给我瞧瞧?”
她这荒院里,张妈清理时,把比较大的石子都清出去,哪还有什么拳头大的。
“这……”东怀璧闪烁着眼睛,四处看了看周围,好像真的没有拳头大的石子。
“刚刚你拿石子打过来很快,我根本没有看清楚,但砸过来的力道感觉像拳头大。”东怀璧很聪明的给自己掩饰了过去。
月碧落也不跟她计较这个,举着石子扬着这神秘莫测的笑意:“那你就是认了是这般大小的石子?试问……这么小一棵石子我砸你怎么能把你砸晕。我又不是砸在你的脑门上。”
“我只是见石子飞来吓晕的。”东怀璧吱唔着又找了借口。
“不对呀。”月碧落眉眼一挑,一脸不解:“五妹我刚说石子的力道有拳头大小所以才把你砸晕的,现在怎么又变成你是被吓晕的了……如果你真是被吓晕的,那你这身子可真不行啊,真不适合做皇家媳妇,六王爷你可要惦量一点了。”
月碧落将石子放在掌心里抛了抛:“就这么小的一颗石子都能把你吓晕,大娘赶紧叫大夫给五妹妹好好查查身子,别到时候说我们王府给他们皇家送了个有疾的女儿。”
东怀璧伸着指头指着她:“你……你胡说……我身子好得很,哪里有何疾!”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仿佛自己完全被月碧落给拐了进去,自己承认也不对,不承认更加不对。
月碧落接住落下来的石子按在手掌心,冽嘴一笑,笑得心情舒朗:“五妹身子当然是好的,可是为何你一个正常人却会被这么小的石子给吓傻呢?一个人用手抛石子的速度可并不快。五妹你自己心里一定也很疑惑。”
东方芮白俊颜微怔,眼里掠过一丝不解,“如果真是这么小的石子,本王也很疑惑,怎么让五小姐吓晕的?”
月碧落淡然一笑:“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晕倒呢?第一,受到巨大的疼痛昏迷,第二,受到惊吓,第三,就是本身身体有疾。
这石子是打在了五妹的身上,但她并没有受到巨大的疼痛,你看她醒来后生龙活虎,也不见疼得走动,说不了话。
她刚自己也说她身子好得很没有疾病,所以她就是受到了惊吓。
这一颗小石子怎么会吓到她呢,那就是因为突如其来。
她拿石子打我,没想过我会躲过反把石子踢回来,而且我踢回石子的速度非常快,这个速度让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吓得晕过去了,这样六王爷明白了吗?”
月碧落睁大了眼看向东方芮白。
“胡说,她根本是胡说的,她刚刚肯定趁我晕迷的时候把拳头大的石子藏起来了。”东怀璧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月碧落没理会她,直直地盯着东方芮白。
东方芮白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的一双如水秋眸里闪耀着自信的光芒,仿佛根本不害怕东怀璧的否认,嘴角噙笑,这有几分肆无忌惮的笑容如深夜里的一轮清冷新月,带几分傲世独立。
“大娘,六王爷,你们要相信我,她一定是把石子藏起来了。”东怀璧边说着边摇晃着东方芮白的衣袖。
对东方芮白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月碧落有些嫉意,她的未来夫君怎么能这样看另外一个女人。
东方芮白被这么一摇,眼眸微抬,看向东怀譬的眼深多了几分厉色,深沉道:“五小姐,都是一面之词不存在偏袒的相信谁更多。”
东怀璧跺了跺脚,眼眸恨意加深,恨怒道:“六王爷,我可是你的人,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东方芮白眼里有着几不可见的厌恶,但仍优雅而温柔地拔开东怀璧的玉手,不咸不淡地道:“五小姐,莫说这太后懿旨本王还未接受,就算你真嫁给本王,本王也不会偏袒,你这么说是在诋毁本王的人格。”
东怀璧的脸瞬间刷白,小嘴微启着,颤抖地有些不敢置信,六王爷这话的意思是没有打算娶自己吗?不打算应了太后的婚事?
她怨恨地看向月碧落,双拳紧握,恨不得朝月碧落扑过去。
月碧落讥诮地勾起唇角,眼眸冷屑地看着她,装呀,继续装呀,装不下就要恼羞成怒露出狐狸尾了,真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怪不得别人。
“五妹,你真要六王爷相信你,就拿出他能相信你的证据来,光凭美瑟佑惑六王爷可是不会上当的,他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对吧,六王爷?”月碧落趁机落井下石。
东方芮白点了点头:“五小姐若觉委屈,不妨亲自证实一下凉王妃所说的话是假的,她根本无法用小石子以飞速攻击你使你晕倒,而是拿拳头大的石头将你砸晕的。”
东怀璧眼眸急转,心里想着,要不要搏一搏,自己知道这次会踢回石子不一定会吓晕的。
只是胸口要再痛一次。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东怀壁眉眼一瞪,咬牙道:“好,怀璧一定会让六王爷知道怀璧是无辜的。”
月碧落拍了拍手掌大声赞叹起来:“好,五妹果然好样的,为证自己清白不顾生死,这副勇气我佩服。”
东怀璧听了脸色愈加的阴沉,月碧落说什么不顾生死,她难道想下狠手。
她心里有些颤抖,该不该冒这个险?
月碧落其实心里也不解,这东怀璧与自己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就喜欢这么抓着自己不放呢,她若不是抓着不放,顺着六王爷说的女人间的玩闹就收手,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东怀璧嚅了嚅小嘴:“大嫂,你这是恐吓我。”
月碧落耸了耸肩随即转身弯下腰,捡了四五个石子走过来。
站在东怀璧的面前轻笑嫣然地伸出手拽起她的手,把她紧握的拳头给用力扳开,石子塞在她的掌心,语气诡异地说:“来吧,五妹,小心石子飞过来哦。”
东怀璧抓着石子的纤细玉手有些颤抖。
她抬眼睇着月碧落的诡异笑容,把心一横,她就不信月碧落能次次躲开她的石子。
刚那次一定是凑巧。
月碧落退后几步,眼神转向在一旁看戏的张兰舟,请求的说:“大王妃,这一次五妹为证清白自愿受到攻击,若是出了什么人命之类的,还要大王妃做个证不追究我的责任。”
“我若不全力反击,可能我也无法证明自己清白了,所以我踢回去的石子一定不会比上次力道小。”月碧落说完冷笑地看向东怀璧。
小样,你心还不颤抖,你还敢让我踢你,你真不怕死?
你若真不怕死,我倒也敬你有这勇气,可能手下留情。
可是东怀璧却突然扔掉石子大叫起来:“啊……好疼,胸口好疼,像火烧着了。”
东怀璧眉头紧拧,捂着胸口痛苦蹲在地上哀叫起来。
张兰舟紧张地吩咐着旁边的丫鬟:“快快,把五小姐扶回房里,大夫呢,怎么大夫还没有来?”
两个丫鬟赶紧把东怀璧给搀扶了起来,往淮春苑走去。
东怀璧低垂着头,一副马上要见阎王的可怜样。
张兰舟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月碧落警告她:“怀璧若出了何事,你仔细你的皮。六王爷请。”
她甚至没有询问东方芮白的意见,理所当然的认为东方芮白应该跟着上去关心东怀璧的伤情。
东方芮白瞥了眼一脸冷笑的月碧落,思索了一会,还是跟着张兰舟走了。
月碧落微眯着眼,冷哼一声,东怀璧你还是有几分小聪明嘛,知道假装胸口发作来逃避。
可是……你这一假装反而把自己暴露了。
月碧落掂起脚尖大声地叫喊着:“五妹,让大夫检查的时候可要小心了,因为大夫一看你胸前的伤口面积,就知道是被多大的石子给伤的。”
月碧落喊完,眉眼舒展,讥诮地笑了起来。
要证明一颗伤人的石子有多大还不容易,刚刚她说的那些不过是故意忽悠东怀璧的。
最终靠大夫一诊断,就知道石子到底有多大了。
“小姐……五小姐怎么说将来也是要嫁给六王爷的,你这么做不是给自己增绊子嘛。”张妈有些不赞同地说她。
至于月碧落的聪明,她反正也差不多是看惯了,从嫁进王府来,她就变了。
“张妈,都这样了,若东方芮白还娶东怀璧,那也只能说他和她是一丘之貉。”月碧落转身走回厢房里,不过她相信她自己的直觉。
她阅人无数,是好人是坏人,只要她一抬眼皮就能辩出来。
比如床上这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女人。
夏流仁留下来的药膏似乎真的很有效,就这么一会,女人的脸已经消了不少肿,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色也渐渐恢复。
月碧落微眯着眼看着她的面容,总觉得很熟悉。
她怔怔地看着她,蓦地眼睛睁大,这个……这个不是东阳修娶的五姨娘吗?
前世这个时候五姨娘还没进府呢……她记得是她嫁进王府三个月后五姨娘才进的府。
听说是在喜色楼把她买下来的。
没想到是她!
若说前世护国王府有人对她是善意的,也只有这五姨娘了。
偶尔她被欺负,五姨娘会替她说上两句话,手头紧巴的时候会偷偷摸摸给她送点银子。
但过多的关爱也没有,因为她自己也过得战战兢兢。
东阳修倒是特别喜欢这新娶的娘子,一则是年轻貌美,二来,这五姨娘从不说其他房的坏话,让他觉得轻松。
可惜就是因为这个,五姨娘被张兰舟使绊子弄得一辈子不能生育。
一个女人在大宅院里不能生育,那就是以后连个依靠都没了,所以她更是不敢得罪张兰舟,活得也是忍气吞声。
这倒好,这女人竟然被她给救了。
月碧落两指撑着额头,细细地打量着她,心里寻思着这可是件好事
月碧落大喊的那句话,谁都听到了。
当然包括东怀璧,她被送回了房,躺在床上翻腾着,就是不肯让大夫看诊。
哭诉着胸膛是她最羞人的地方,怎么能给大夫看呢……
大夫只好隔帘诊断,少顷之后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很抱歉地说:“六王爷,大王妃,五小姐这属外伤,如若不查看伤口,实在无法判定伤势,脉象看来是无大碍的,就怕留下后患。”
张兰舟眼里掠过一丝狐疑,想起月碧落大喊的话,难道东怀璧真是怕大夫看出她的伤口是多大的石子所打的?
东方芮白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眼里早已露出不耐烦。
东怀璧的好坏,他没有心思关心,他只想去找月碧落问清楚,干嘛要把他的人给带走。
张兰舟查觉出来东方芮白已经有些不耐,忙堆起笑脸道:“六王爷,你们都先出去,让我单独和怀璧说说。”
东方芮白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他巴不得早走。
只是碍于东怀璧的面子,他向来不喜欢给女人难堪,这点风度他还是有的。
他出了门,就没打算在外面等了,下了台阶过了廊坊,又回到了月碧落的荒院里。
张妈正在门外打扫着刚刚弄脏台阶的石灰,见他迎着阳光一身绛紫优雅从容地走来,身姿挺拔,容颜丰神俊朗,看得差点失了神。
“小姐小姐,六王爷来了……”张妈放下扫帚就跑进屋里禀告。
月碧落正捧着一本五毒食谱看得精精有味呢,听见张妈的禀报抬了一眼,淡定地放下书册,抚了抚衣裙款款地走出了门。
她扬起笑揶揄着:“唉哟,六王爷不去关心未过门的娘子伤势,怎么跑这来了。”
东方芮白抬起头瞪了她一眼,这凉王妃,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那么一声警告,吓得五小姐都不敢让大夫检查伤口,本王又如何去关心。”东方芮白到了这荒院,不耐早已消散。
看见月碧落那有着三分狂傲,四分妩媚,还有几分欢乐的笑容,心情也转好起来。
月碧落撅了撅嘴,一脸无辜:“这怎么能怪我呢,唉,五妹也真是做贼心虚,她还以为人人都是夏流仁那种神医,一检查伤口就能查出石子有多大。”
她明明是装着无辜,可是眼角的笑意出卖了她的狡诈。
东方芮白走上台阶,伸出手就朝她头拍了一下,有些轻笑地喝斥她:“玩闹就算了,别真闹出人命。”
月碧落眸光瞬间转冷,垂下眼敛,不闹出人命,我还懒得陪她们玩了。
“人命暂时应该不会出。”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凉意。
东方芮白瞥着她,想起她说过半年后就要把东流瑟休了的话。
这个女人,似乎真的会这么做,以她的聪明,要脱离这个王府并不难。
见她情绪似乎一下有点低落,东方芮白笑着转过挺拔的身子揶揄道:“你这院子可还挺大,小径红稀,芳郊绿遍,高台树色阴阴见,翠叶藏莺,珠帘隔燕。你这荒凉的后院,倒是别有一番闲悠。”
月碧落撇了撇嘴:“六王爷风流雅韵,好才情,可是在我面前那就是对牛弹琴。若不嫌弃就里边去坐吧。”
东方芮白笑了笑:“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这样的句子都说得出来,凉王妃这头牛也非一般的牛啊。”
“别见笑了,那不过是前人说过的话,我拿来凑数而已,我这也没什么酒,要不你先在这等着,我上街去弄点酒来。”月碧落边说着边把他领进了房里。
“凉王妃不必了……”东方芮白的笑脸在看到屋里的摆设之后彻底挂不住了。
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家具,桌子少了一个角,玉榻的一只脚还是拼凑上去的,床虽然是乌木床,但早已掉了漆,被子很薄,虽然干净布料却粗糙。
知道东方芮白可能会返回来,月碧落早已将秋衣移到了张妈的房间。
看着这屋子的破败寒酸的模样,东方芮白眉头紧皱,有些微愠地道:“他凉王就连一个好住处都吝啬给你?”
“呃……”月碧落一愣,她还真没觉得这荒院的东西有多差,说实话,比起她在现代用的东西来说,已经好了不少。
就算是她身上穿的这些张妈向熟人讨来的衣裳,也是真丝的啊,在现代能穿上真丝,那真尼玛得家缠万贯才行啊。
虽然她也嫌弃,但没关系她能捞到更好的。
“凉王的银子不是都被六王爷你给黑了嘛。六万两买了个女人,他连找我合离都拿不出银子,指望他,见鬼去吧。”月碧落不以为意,走过去拍了拍木榻:“简陋了点,六王爷就将就下吧。”
月碧落走到桌边给东方芮白倒了杯茶:“我这可没有南村贡茶,但这个你也许会喜欢。”
东方芮白接过去闻了闻:“挺香的啊。”
“你先喝着,我去买酒很快就回。”月碧落拂了拂衣袖,走出了房。
张妈见她出来忙说她去买酒就好了。
月碧落摇了摇头,她买的酒才是别有风味。
她跑到街上买了坛黄酒,揭开坛子一闻,酒香倒是香,可惜太清水。古代的酒真比不上现代,度数低得像白开水。
这喝起来有什么意思,一没酒味,二不能当饮料。
在附近的街上溜了一圈,月碧落买了两斤青梅,初春正是梅子熟时。
又在店铺里买了一斤蔗糖。
然后从王府的前门,抱着酒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门,路上有丫鬟见她抱着一坛酒和两纸包,纷纷打量着。
有丫鬟大胆点的就问她这是要做啥。
她便大方地说,招待六王爷的。
丫鬟听了大为惊讶,不一会就不见人了,准是禀告主子去了。
她这么做不为别的,就让人知道,她与六王爷是有交情的,别TMD想怎么踩她就怎么踩她。
有后盾为何不用?
东方芮白看着月碧落这房间,眉头愈加的紧锁,好歹是皇上赐的皇婚,怎么连件像样的陪嫁品都没有。
再看那屏风上挂着的几件衣裳,布料粗糙,好在颜色新艳,配在月碧落身上倒没显得寒酸。
他喝了一口茶,感觉一股清凉,带着丝丝清香涌入喉咙里,味道好像还真不错,不知是用什么泡的,茶水淡黄,却不见任何茶料。
东方芮白闲得无聊,拿起木榻案木上的几本书瞧了瞧,瞬间下巴都快惊掉了。
什么毒药大全,内功心法,谁谁谁的风流野史,竟然还配了春宫图……
东方芮白茶在嘴里呛了两口咳了起来。
张妈听到声响赶紧跑了进来,一脸紧张地关心:“六王爷怎么了?是不是茶不合你的口味……”
她生怕自己小姐一不小心得罪了六王爷。
东方芮白朝她挥了挥手:“无事无事,这茶还挺好喝的。”他好奇地拿起其中一本书册,狐疑地问:“这是凉王妃平时所看之书?”
张妈点了点头:“是啊……平时小姐就看这些。”
“你可知这是些什么书?”东方芮白挑眼狭促地看着她,这婆子不识字,只怕都不知道自己小姐到底看的是什么书。
张妈果然摇了摇头。
东方芮白眼里的玩味就更浓了,拿起书一本本念了起来:“五毒食谱,内功大法,陈王风流艳遇史,荒野春宫图……”
他越念越觉得有意思,凉王妃一个人呆在后院看这些东西,就不怕寂寞难耐,或者走火入魔吗?
月碧落走到门口就听见东方芮白念着荒野春宫图,蓦地瞪大了眼,糟了,忘了把案木上的书给收了起来了!
她的脸瞬间就绯红起来,冲过去把酒坛放在案木上,抢过自己的书红着脸辩解说:“这个不是我的,是我来这荒院这房间就有的。”
张妈一脸不解:“小姐,我们来这荒院时可什么都没有,你这书在哪里找到的?”
月碧落瞪了她一眼,她就不能不吐自己糟么,这书自然是她在街上的书馆里借的。
“被藏在床底下了,我前几天找出来的。”月碧落边回着边把书收起来,扔到了床上,转过身来看见东方芮白一脸高深莫测的神秘笑容看着自己。
她瞪了他一眼:“真的是在床底下捡的!”
“哦……”东方芮白俊眉一挑,脸上浮出魅人的笑容:“不管书是谁的,但凉王妃都有阅读不是。”
月碧落撇了撇嘴:“我无聊,有书看自然就拿来读了,有什么不对。”
东方芮白朝张妈使了个眼色,张妈立即会意地退了出去。
他从容不迫地下了木榻,慢条斯理地带着狭促的笑容走向月碧落。
“你……要干什么?”月碧落警觉地问,一边问一边往后退,东方芮白这张桃花脸,真是惹人讨厌,尤其是那抹好像看穿了她的笑容。
看黄书有什么不对!古代人就是迂腐,不看黄书,嫁了人怎么伺候丈夫。
古代的女子出嫁前不都是会被教一番的嘛!
她已经是出嫁了,看是正常的。
她挺了挺胸膛,那傲人的双蜂便更加的挺立,东方芮白深邃的黑眸倏地便深沉了几分。
该死,这女人可是凉王妃,是别人的王妃。
他竟然会有遐想。
“难不成你想看了那东西之后去you惑凉王?”东方芮白把月碧落逼在墙角,问这话时,眼里有几分恼意,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他素来是对女人很大度也很温柔,也风流荒堂,为了满足自己,甚至建了喜色楼。
可是他的女人从来只用一次便不再用,而且必须是清白,家世高贵。
可是月碧落已是为人妇,与别人拜过堂成过亲的。
虽然开玩笑说过要娶月碧落,那不过是一时戏言,他堂堂六王爷,怎么可能娶一个被休之夫。
就算他允许,皇家也不会允许。
然……现在想到月碧落要去引诱东流瑟,他心底就有丝恼怒,很担心害怕她真要这样。
月碧落抬起水眸瞪了他一眼:“你当我嫌没被狗咬痛?”
东方芮白阴沉的脸听到她的回答,这才舒展开来。
是了,月碧落说过,一辈子老姑娘也比被东流瑟沾污的强。
他怎么忘了呢。
“那你看了这些晚上不寂寞吗?”东方芮白把她逼到墙角,双方撑在月碧落的头顶,整个身子紧迫地压向她。
一双黑眸饥若鹰隼。
月碧落翻了翻白眼:“是有些寂寞,要不六王爷来陪我?”
她伸出双手用力地推开东方芮白:“难道我吃不到猪肉,还不让我看几眼土猪了!”
东方芮白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扫过月碧落脸上那道粉红的疤痕,修长的手指便不由自主地抬起拂过她的脸……
月碧落被他碰到往后一惊,脑往后靠,却撞到了墙上,“啊……”地一声痛叫出来。
东方芮白赶紧用手摸上她的后脑勺,紧张地问:“痛吗?”
“废话,你往上面砸一下试试痛不痛!”月碧落没好语气地回了他一句。
完全忘了这样的动作有暧昧,她任由着东方芮白替自己揉着后脑勺,不悦地抱怨:“你干什么突然伸手过来,吓我一跳!”
东方芮白被她问得一愣,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就想去抚摸一下她脸上的伤痕。
东方芮白怔怔地停下了手,月碧落不解地抬起头看向他。
这一幕生生地落在了刚踏入门槛的来人眼里。
来人双拳紧握,藏在宽大的主袖里,想冲过去把那两人拉开。
在他的角度看来,就是东方芮白把月碧落抱在怀里,两人四目相接,嘴唇正在靠近。
他大喝一声:“天还没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