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流云似乎没料到水玉会突然对自己生笑,倒是愣了一下。
这常年冷冰冰的人,还是个长相不错的美人胚子,乍然这样对你猝不及防的露出如花笑靥,司马流云情不自禁的,为之惊艳了一瞬,目光仿佛此刻穿透了水玉这张清隽秀丽的皮囊,看到了其下的绝世美艳。
两个人本就肩并肩,亲密的挨着坐着,水玉巧笑嫣然为司马流云斟酒助兴,司马流云垂首为水玉颦笑而惊艳倾倒,这样的画面怎么看,都分明像是……
这时,平阳郡主推着燕楚,从府外进了来,恰好的,两个人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第一反应,平阳眼底又开始流露出了那种若隐若现的忧伤,握着燕楚轮椅推手上的十指渐渐收紧,把木质的轮椅推手,几乎握的咯咯作响夥。
而燕楚的第一反应,面上渐渐攀上阴霾,已然盯住了司马流云那只勾在水玉肩头上的那只贼手的视线中,夹杂着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杀气。
似是感觉到了燕楚杀机四伏的强烈视线,司马流云敏锐的警惕心里,令他下意识的就扭头看了过去,毫无意外的,将燕楚此刻没有掩饰的反应,一一看在了眼里。
司马流云起先是错愕了一瞬,而后,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嘿嘿的笑了起来。
水玉靠的司马流云那么近,他这样大的言行举止,自然一下子就感应到了。
这让她很是不舒服的抖了抖身子,瞥了一眼笑的一脸阴险的家伙,几年的熟知令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精于算计的小人,又要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了。
不过……
“大哥,你不是最喜欢这琼浆玉液吗,怎么不喝?莫不是想不给小弟面子。”水玉笑眯眯的把适才为司马流云斟满的酒水,亲自端起,亲自递到了司马流云的面前。
司马流云被她的话拉回了神智,哈哈一笑,一把就接过了水玉手中的酒杯,“岂敢岂敢——哥哥只是太受寵若惊了嘛!‘贤弟’亲自斟的酒,哥哥高兴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拂了‘贤弟’的美意!”
说罢,一仰头,打算一饮而尽。
“大哥好酒量。”水玉由衷的赞美,唇角的笑靥,忍不住加深了几许,糅杂着一股子,不露痕迹的狡黠。
然而她纵然如何的不露痕迹,却还是落在了一双一直虎视眈眈盯着她的绯眸中。
燕楚呼吸一窒。
水玉这不经意的一抹笑,立刻与他脑海里熟悉的那人偶露的笑,竟莫名的重叠到了一起——
那是得逞的,狐狸一样的狡黠小笑容,偏偏又微不可查的,隐藏的很好。
实在不想在看两人继续卿卿我我画面的平阳郡主,气哼哼的把视线收了回来,大刺刺的推着燕楚,也上了与司马和水玉的那一桌。
她这番倒是吓坏了旁桌的其他客人,令这些刚从外面无奈不得不跟随进来上桌的他们,愈发的战战兢兢起来。
没办法,若是换了别人碰到这样怪异的婚宴,只会觉得新鲜有趣,巴不得隔岸观火看好戏。
可现在不一样,今天的这几位主角,分明就是一个比一个的不好惹,这要真是掐起来,别说他们还能看什么好戏了,就怕到时候只会平白无辜的遭受池鱼之殃!
而偏偏,他们想走,现在却根本就走不得……
送了礼,来了人,却突然要走,这放在哪里都是与理不合,他们敢做的出来,到时候给他们安个不给面子的罪名,他们哪里承受的起?!
光是一个,垄断了四国将近一半各式生意的金算公子新郎官,只要真的惹了这位财神爷不高兴了,恐怕以后也只有做乞丐的份了!
谁让有钱能使磨推鬼呢——
上桌后,平阳郡主并没有他人所预想的那样,做出什么过火的特别举动,反倒,比起外界传扬的什么风风火火豪气干云的个性,此刻坐在燕王身边的她,恬静温顺的就像一只小绵羊。
“楚楚~来,这是你最爱的蛇羹,尝尝看。”平阳眉眼温柔,深情的视线一味的投放燕王的身上,声音甜腻的不行,言行举止尽显小女儿家的柔情似水。
……此番在外人眼里看来,比起被冷落在一边的新郎官,燕王倒更像是她的夫君。
“噗——”司马流云那入口正要咽下的酒一口喷了出来。
因为是正在别过脸去看自家新娘现在在做什么的关系,于是他
的一嘴酒,全数都吐在了坐在他身侧的水玉脸上。
喀嚓一声,水玉的手里的酒杯应声捏碎。
“哎呀,相公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呢~”平阳得意而促狭的瞧着水玉这边的情形,然后笑眯眯的对水玉递上了一条手帕,“来,玉儿,拿去擦擦吧。”
不等水玉答话,司马流云就一脸怒意的挥开了平阳递给水玉的手帕,“拿开点,别脏了我贤弟的脸!”
“你!”平阳当即眼里窜出两簇火苗,差点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但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她眼角已经红了。
燕楚看在眼里,及时的抬手将平阳被司马挥开的小手握了住,而后拉回,笑容温煦的面向平阳,“他不稀罕,有人稀罕。”
平阳感激的瞧向燕楚,随之展颜一笑,“说的没错!”
还真是好一个他不稀罕,有人稀罕……一旁的水玉垂下了眼,眼底尽显冰霜,脸上的狼狈水渍,令她更添了几分落寞。
司马流云被燕楚的话呛得的很是不快,冷哼一声,没有再把不听话的目光转向平阳,这厢刚一收回,就把水玉此刻的落拓狼狈,给尽收眼底了。
司马流云这会子是真的有些火了,不过他并没有发作,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把眼底窜起的怒火给平息了下去。
“贤弟。”司马流云陡然变得无比温柔,抬起自己的衣袖,就给水玉擦起了脸上的水渍,那动作轻柔和小心翼翼的,只怕对自家的珍宝都没有这般,“哥哥帮你擦擦。”
水玉垂着的眸蓦地抬起,因她此番动作,沾染在睫毛上的小水珠颤了颤,为她平白添了几分楚楚之态,瞬间的嫣然一笑,仿佛初绽的芙蕖,“多谢大哥……。”
司马流云见之,忍不住手颤了颤,心中暗自腹诽一句果然红颜祸水,面上却是干笑了两声,“你我之间,还需言谢?”
“大哥……。”水玉眼睫低垂,面露绯色,怎么看,都是一片娇羞无虞。
司马流云那只为水玉擦拭着脸上水渍的手又是抖了三抖,嘴角的笑容渐渐发苦。
说好的只是演戏,为嘛他怎么觉得这么真,真的他都肝颤呢?
那厢的平阳郡主看到两人这般愈发明显的你侬我侬,粘粘糊糊,气的眼睛一瞪,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该死的司马流云,你居然真敢当着我的面……。”
说着话,就要忍不住的站起,没曾想,狠话才放了一半,身子才起了一半,那只一直还被燕楚握在手里的小手,此刻被燕楚捏的有些疼。
她疼得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燕楚,却见燕楚对她施以一派溺爱的微笑,“别为不值得的人生不值得的气,多不值。”
闻言,平阳顿时就看到了对座的司马流云面如土色的表情,那冒着三丈高的怒火即刻就得到了平息,还笑了起来,“对,还是我家楚楚说得对~”
边对燕楚眉目传情般的嗲嗲说笑着,边怡然自得的优雅落座,遂,又开始继续起了之前的你侬我侬,不是为燕楚夹菜,就是谈笑风生。
再观之司马流云和水玉,仿佛就像不甘示弱一样,也在那有说有笑,卿卿我我。
这四个人就好像在角逐,非要分出个高低胜负来一样,一个个都在眉飞色舞,一个个都在那毫不避讳的畅谈着令旁人脸红心跳的话,这真的令周边的旁人……愈发的如坐针毡,愈发的呆不下去了。
这四位角儿现在在唱的哪一出,请恕他们这些凡人不懂,他们只想快一点结束这折磨人的婚宴,好吗?!
是以,这出闹剧似地,对于旁人就像度日如年的婚宴,一直持续着这样诡异的发展路线,直到雾深露重的傍晚时分,已是酒过三巡。
不过话说回来,到了这个时候的燕王和平阳郡主始终都还是神采奕奕,精神飞扬,两人一直都在旁若无人的畅聊着十几年前两小无猜时候的日子,时不时的,两人都会同时发出愉悦的爽朗笑声,一点也无避讳旁人的意思。
而反观彼时的新郎司马流云,和身份神秘的公子水玉,却是一个完全的瘫软在了椅子上,一个完全的趴在了桌子上,几乎是没了动静。
司马流云满脸的醉醺醺,没个正形样子的瘫坐在椅子里的形象,完全让之前一派贵气沉稳,干练英俊的迷人成熟男人形象,瞬间跌落了谷底。
他与平阳是互相对座的位置,而非本该今天是相携而坐
,所以他这会子才借着自己所坐的位置,不偏不倚的对视着对座的平阳郡主,手指直点向平阳郡主,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对他还贼心不死,怎么了,现在是想旧情复燃是不是?那我成全你好不好,现在就给你写份休……。”
“司马流云,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要了你的命!”砰的一声,平阳郡主拍案而起,怒气冲冲的对对座的司马一通咆哮。
“哈哈,要我的命?”司马流云嘲讽的大笑两声,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撑在桌面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对平阳目录不屑,“那要看你……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平阳向来心高气傲,现在被自己刚成亲都还没结束的夫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会儿说想休了她,一会儿又嘲笑她,简直找不出比这更令她觉得羞辱的事情了,这番,她是气的面色发青,反倒一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眼眶发红的瞪着彼方的混账男人。
司马流云不怕与她瞪视,眼含讥诮的,轻描淡写的对视了回去,只是看到对方的眼眶发红的有些不正常,眸子上似乎还有一层水雾,令他一时错愕。
也就是这一时的错愕,令平阳抓住了空子,素手一挥,藏于袖中的九节银鞭,立刻就朝他呼啸而来——
司马流云毫无防备,当如梦初醒般恍过神来时,杀气腾腾的银鞭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来不及出手的他,只有狼狈匆忙的躲闪了开去。
砰的一声,没有击中目标的银鞭狠狠甩在了摆满酒菜的桌子上,当即就将宽大厚实的梨木雕花的圆桌生生击裂成了两半!
随后,哗哗啦啦声不绝于耳,一桌子已经冷掉的酒菜随着桌子的分裂,全都应声洒满了一地,盛菜的盘子都不堪脆弱的摔得四分五裂。
立时,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本就已经做了一晚的惊弓之鸟的其他人见到这番情形,都尖叫着四下迅速遁走,唯恐迟了一步,就会被明明今天是新婚的夫妻,却突然变成了仇人的平阳郡主和司马大官人给当成遭殃的池鱼。
看着瞬间裂成两半的桌子和满地狼藉的饭菜,司马流云的酒醉似乎被浇醒了一半,脸上的醉态少了许多,但是脸上始终还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眼睛醉一半,醒一半的,尤是惊怒的望向了手持银鞭,浑身充满杀气的平阳,“你,你来真的,谋杀亲夫啊你!”
平阳冷哼,“你算哪门子的亲夫?少废话,看鞭!!”
话落,再度扬鞭而去。
有了防备的司马流云这会子立刻抽出了腰间做成了精致腰带的软见,堪堪承接下平阳招招火爆的攻势。
燕楚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淡瞥了一眼此刻已经打的热火朝天的两人,半点也没有劝架的意思,也没有半点想要留下来看戏的意思,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只对自己臂弯中搀扶着的人……感兴趣。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桌子断裂倒塌的那一刻时,燕楚眼疾手快的,搀扶住的原本趴在桌上醉倒的水玉。
燕楚云淡风轻的将视线收回,洋洋洒洒的,落到了在自己臂弯中,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的水玉身上。
似乎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将水玉无力低垂的下巴捏了起来。
面面相对,这样的近距离,燕楚能很清楚的观察水玉的容貌。
水玉现在闭着双眼,没有了那双时刻充满寒冰的蓝色眼睛,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竟少了许多令人不敢靠近的尖锐,多了几分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恬静。
只不过,燕楚此刻除了这样看似有些亲昵的举动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别的动作,甚至因为近距离的看清了水玉的五官,眼中就开始染上了失望的色彩,“果然……只有这双眼睛像么?”
彼时,朦朦胧胧的听到他这话的水玉,不由得想要扯动自己的嘴角,不过碍于那份药的关系,现在她根本就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
没错,就是药,她宝贝儿子跟着她师父魅音,亲手炼制出来的软骨散。
谁都不知道,她现在是多么的郁闷和悔不当初。
什么叫自食其果,她现在总算是体会个明明白白了……
因为这药,本来刚刚是下给司马流云这只老狐狸的,毕竟一会儿胆敢威逼利诱她,一会儿又想在她身上使什么小手段,那他司马流云,就得承受这样做以后的代价——
然而坏事多磨,报应不爽,岂料他突然把那口酒都喷到了她的脸上!
这软骨散除了入口就会产生效用以外,但凡用别的方式侵.入人的身体,一样会产生作用——譬如,该死的司马流云把那口含着药的酒不但喷在了她的脸上,还有不少喷溅到了她的眼睛里!
起初因为心情混乱,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在意,直到和该死的司马没喝几口酒就产生了醉酒的感觉以后,她才猛然想起来的,只是,她想起来的实在是太晚了!
酒有催化药力的作用,现在进入她体内的那点药力更被无限放大,最终就落得这样全身无力,动弹不得的悲惨下场……
念及此,水玉真是恨得咬牙切齿,早知道,她就不该心软,该在刚才就应该朝司马流云的杯子里放入口封喉的剧毒!
毒死这个只会扯她后腿的老狐狸,真是一了百了,从此世间也能少了他这么个祸患!
彼时,当水玉还在心中腹诽,要等药效退却后,怎么打击报复司马时,耳边,又听来了一声轻叹。
“你……到底是谁?你跟她,真的仅仅只是眼睛像的……不相干的陌生人么?”
这叹息不是来自别人,正是燕楚。
之所以他现在会凑到了水玉的耳边叹气,那是因为,他刚才去观察了水玉的耳朵。
因为胭脂雪的耳背上,有一朵琼花似的粉红胎记。
而水玉的耳背上……根本没有。
他的视线靠的极近,以水玉的敏锐,自是感觉到了他盯在了自己耳背上的犀利视线。
只是这一刻的她,却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自己早在一年前的未雨绸缪,还是该嗤笑燕楚的白费工夫……总之,她现在的心情,从今晚开始,就一直是凌乱的,直到现在,更加如是。
以前,她是不知道胭脂雪的身上还有那么多可辨别的记号,直到一年前决定回来时,为了让自己彻底变成水玉这个人,为了不让身边的这个男人发觉,她便让苏嬷嬷检查了她身上所有的地方,完毕后,便让师父配了药,把身上该去掉的印记都统统消除了一个干净。
过程,是疼痛的,正如,消除内心的印记时,一样的痛。
然而,此时她方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身上的痕迹,用药用痛,可以祛除的一干二净,可是这心中的,为什么痛了无数遍,却还是怎么也去不掉呢?
为什么?
今晚就因为这样,就是因为还在可笑的念着他,她现在才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此时,根本不知道此刻的水玉心中万般情绪的燕楚,同样也有些心情复杂的望着臂弯中的水玉,良久。
直到秦管家过来时,他才方从静默中回神。
“王爷,咱们……还是先回王府吧。”边恭敬的请求着,边频频向四处观望的秦管家,脸上一片忧色。
燕楚循着秦管家的视线,随意的向周围扫了一眼。
但见好端端的一个郡主府,现在已经被闹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作为今天成亲的两个主角且还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站在屋顶上拼杀……
燕楚眼底又是划过一缕羡慕后,便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回吧。”
秦管家松了一口气的应了一声,不过,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目光迟疑的,落在了还被自家王爷搀在手上的水玉,犹豫了一下,方试探性的问,“那这位公子……。”
燕楚毫不迟疑的回答,“一并带回王府。”
半是昏迷状态的水玉听到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在就得到了平静,瞬间戛然而止,可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惶恐不安。
她不知道他到底再打什么主意,明明已经确认她不是胭脂雪,却还要将她带进燕王府,这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再者——这辈子她最不想去的地方,除了东宫,便就是燕、王、府!
秦管家沉默了一下,毕竟刚才这位公子和司马官人之间……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男子在司马官人那里,兴许可以令司马官人的风.流韵事再添一笔不一样的浓墨重彩,可若是换成王爷这……
纵然王爷这些年在外头的传言确实不怎么好,总是被人宣扬的过于残暴了一些,但到底,并没有因此而动摇王爷在大燕子民心目中的正直形象。
而这样的形象,会让王爷一直持续的得到,
王爷现在正在所仰仗的,民.意。
也正是因为这份民.意,皇上才会始终没有对王爷采取大动干戈,而只是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
如今的王爷确实不如从前,应付这些背地里的小动作还尚可,若是王爷一旦失去民.意,那么墙倒众人推,皇上还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届时,不管欲加之罪也好,真凭实据也罢,皇上就会开始正面的,毫无顾忌且名正言顺的对王爷动手。
而今,皇帝毕竟是皇帝,王爷毕竟是王爷,君臣有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想到这里,秦管家浑身一震,脸色巨变,再也没有半分犹豫的提议,“王爷,老奴以为,没有经过这位公子的同意,就私自将他带进王府,恐怕……有些不妥。”
完全不知道秦管家这份心思的水玉听到这话,那刚才的惶恐不安瞬间得到了抚平,一颗扑通乱跳的心脏,也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然,就在她暗自感到庆幸时,燕楚的又一句话,又顷刻将她打入谷底。
此刻同样完全不知道秦管家现在内心的惶恐担忧的燕楚,不由奇怪的看了一眼秦管家,“不是江湖儿女都该不拘小节么,本王看他该是一个走江湖的,相信他应该不会计较这种事。”
嘴上说着这种违心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道貌岸然的话,燕楚自觉自己十分的可笑,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这样虚伪的举动而感到后悔和羞耻。
因为内心里,始终抱着一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这份感觉让他总觉得这个水玉公子他,绝对跟雪儿有着某种关联。
当然,这只是一个感觉,毫无证明的感觉而已。
但为了寻到她,哪怕就是这莫名其妙的一丝感觉,他也一样不想放过!
秦管家听到自家王爷这样的回答,倒是一愣,随即狐疑的继续问,“王爷您的意思是……只是把他当江湖朋友请进王府而已?”
他老人家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可信呢……
他们家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好客了?他老秦怎么不知道?这还是他们家那个说好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的自家王爷?
这会子别说是秦管家,就连水玉,此刻听到燕楚的这话,心里也是嗤之以鼻,摆明的不信。
以前不了解这个男人倒也罢了,而今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这个男人是个怎样的性子,她多少还是看清了一些的。
外头人皆说他燕王什么冷血无情,残暴不仁,可在她水玉这里,再也没有比薄情寡性四个字,更适合他燕王的了!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你说他若是没有其它的目的,会把一个还不知来历,不过仅仅只是有过两面之缘,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的她带进自己的王府,这可能吗?!
然,燕楚的回答很干脆,甚至有些不耐烦起来,“不然你以为?”
就是这样一句反问,彻底的令秦管家无言了,毕竟他老人家总不好把心里想的那些担心,摆到台面上来跟自家王爷讨论吧?
不能言语的水玉同样无语,而内心对这个男人的厌烦程度,又从此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倒是燕楚见秦管家没有了话说,便不再继续呆在这郡主府里耽搁,直接把水玉从她座下的椅子上捞了出来,然后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身子软倒进自己的怀里,遂,就这样推着轮椅,带着她离开了郡主府。
而燕楚所不知道的是,当他做出这样的举动,用这样极尽暧味的方式带走水玉,令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秦管家没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王……王爷……。”秦管家根本来不及喘气,看着燕楚越行越远的背影,连忙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上去,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还是让亲卫们背着这位公子吧!”
燕楚头也不回的否决,“不行,他会不舒服。”
“……。”秦管家欲哭无泪,王爷啊王爷,你莫不是真的疯了么,就算你随便娶一个姑娘也好啊,怎么现在偏要对一个男子如此的体贴入微,啊?
彼时,月照当空的燕王府。
“蜀黍~”坐在房顶上,看着月亮吃着水晶糖糕的小桑榆,埋头狠咬了一口糖糕,然后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花想容,“你为行么要戴面鸡呀?”
“是面具,不是
面鸡……。”花想容嘴角抽搐了两下,沉默了一下,然后还是继续回答了小家伙的问题,且是一本正经的回答,“唉,没办法,谁让叔叔长得太帅呢。”
当然,之所以乖乖回答小家伙的问题,是因为不得不答,因为他花想容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问题,而待会会被这个小家伙烦死。
这要是传出去,说他堂堂燕王的左右手居然怕一个小女娃,让人笑掉大牙吗这不是?
“介样哦~”小桑榆听到这个回答,点了点小脑袋,头上让府里的杜嬷嬷扎的两个小揪揪一摇一晃的,塞满了糖糕的腮帮子鼓鼓的,本就不清晰的口齿愈发的不清楚了,“介么说,蜀黍是美滴人神共粪,素以怕被雷劈,怕人砍,素以才戴面鸡哦~偶懂得啦~”
花想容扶额,笑容有点惨,忍不住的伸手去揉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哎呀我说,你这小丫头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怎么就这么……精怪呢!”
好吧,虽然他花想容自己也偶尔臭屁,自吹自擂自己就是个帅到天妒人怨的绝世美男,但是还从没考虑过会被雷劈,会被人砍的这个问题,嘶……这小丫头怎么就想到这里去了?
“矮油~蜀黍你好坏哒~伦家还小啦,你肿么阔以调.戏伦家嘞~”小桑榆突然垂下头,双颊绯红,两根食指对戳着,就好像是个春心萌动的小少女。
花想容却被这突转的画风给惊呆了,好半天,才抹了一把脸,莫名心虚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生怕有人把刚才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给听了去。
直到发现周围确实没人以后,他这才长出一口气,用看祖宗似地眼神看向了小桑榆,声音莫名就自觉压低了几分,“我说小姑奶奶,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这幸好没被人听到,要是被人听到了,还不得说他花想容原来是个人面兽心的娈.童.变.态啊!
以后他还要不要混了啊!!
小桑榆含羞带怯的悄悄拿眼瞥了花想容一眼,然后又很不好意思的迅速把头低了下去,沾满了糖汁的肥嫩小手手,特矫情的就往花想容的胸口上一推,“矮油~蜀黍你真坏啦,说伦家系小妖精还不算,介么做贼心虚系还想对伦家干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