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巴下来,以马初为首的净明门道众已经等候在旁。
“五爷,您这是?”马初年纪比店五爷小上一些,大概五十多不到六十岁的样子。他望着店五爷的腿,先是一愣,然后出声问道。
“出了点小事故,往后的年岁是用不上喽!”店五爷拍了拍腿说道。
“哎呀五爷,您看,我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这叫怎么回事儿啊您说!我若知道您身体抱恙,怎么还会做这种蠢事啊!本来就是想跟您好好交流一下,你这行动不便......不然这样,这几天就好好在千山玩玩,道法交流会就算了吧?”马初貌似很关心店五爷的样子,不过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幸灾乐祸。
这几句话说得有些诛心了。我马初请你们七道门过来,就是因为你店老五,你都残了,你们七道门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哼!”饶是五爷涵养过人,也是有些微愠。
“蒙马掌教关心,老道虽说腿脚不灵,不过还不至于心也废了。承其他教派抬爱,得知马掌教要跟我这个矮半截的老头子交流一下,也很感兴趣,所以我就带着一起过来了,还希望马掌教宽恕老头子不报之过。”
“一笔写不出两个道字,无论哪一派的朋友,我净明都欢迎。那么,五爷,其他门派的道友?”
刘远上前一步拱手。
“这位......”店五爷正要介绍。
“青天阳捻来捧盘,常青藤上哪条蔓儿?(朋友怎么称呼?)”没等店五爷说话,马初已经开口询问。
这他娘的是黑话啊,我进错片场了?这不是道门?刘远很诧异。
这在古代,道门也是上层人士啊,上九流的人大庭广众说下九流的话,不掉面子么?
“见过马掌教。我是个新人,从香港来,是祝由科门人,姓刘。”刘远没接他的茬,虽然黑话爷爷有教过。
“刘本生刘爷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祖。”
“久未仰其老人家鼻息,不知身体可好?”
“家祖已经证道了。”
“啧啧,可惜可惜。”原本提起刘远的爷爷一脸庄严的马初,听说他爷爷过世,立刻换了嘴脸,一副欠揍的惋惜相,还嘬嘬牙花子。这哪里还有一点道门人的样子,刘远不由大怒。
“既然是故人之后,也就没什么见外了。远来是客,五爷,你和刘小友休息一天,明天咱们再好好交流一番?”
“五爷新伤未愈,末学又非常有兴致与马掌教交流一番,赶早不赶晚,而且我和五爷还有急事需要处理,不知道马掌教可否拨冗赐教?”刘远打算拆台子挑山门了。
“祝由科除了你还有人么?”
“我是唯一传人。”
“哦,那也算掌教了。”马初揶揄道,周围净明门人哄笑。
刘远也只是微微一笑。
“五爷,小辈发话了,你怎么说?”
“刘道友可不是我的小辈,而是我的忘年至交。小友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既然小友迫不及待想要与马掌教交流一番,我也当然赞成。”
“哈哈!五爷,七道门果真没人了么?”
“哦?何以见得?”店五爷笑着问道。
“让这么大个娃娃上局,有意思么?”
“小友”,店五爷喊刘远。
“五爷?”虽说五爷让刘远叫他五哥,那也不能真叫啊。
“可曾习武?”
“虽然未曾辍惰,不过没有和爷爷以外的行家过过招。”
“会结印么?”
“堪堪拿得出手。”
“马掌教,这次斗法包括您在内,只要贵门任意一人胜了刘小友,这‘杂门’第一的位置,我就拱手相送,如何?”
只听说刘远做过一次天理局,就敢把注押得这么大,店五爷果真不是凡人。
“妄语折寿啊五爷。好!既然五爷对刘小友这么有信心,请暂随我到门中用饭,今天晚上,咱们就在天上天好好切磋一番。”
吃饭的时间,刘远问了问店五爷他爷爷的事情,才知道他爷爷如此出名。
解放前刘远的爷爷还不到20岁,正值抗战时期,道会也聚集起来,共商存亡之计。
爷爷作为祝由科唯一传人,以掌教身份列席其间,有几家道门看不过只有一人的爷爷坐在首席,出言不逊,爷爷以一己之力拔了八家道门的门旗,那时候还根本没有七道门、净明门这样的杂门,皆是名门大派。这一战让本来只是作为茅山道分支的祝由科一跃成为可以和其他道门相抗衡的流派。
自此,虽然一些大派对爷爷颇有微词,但再也没人敢小瞧祝由科一门,而直到现在,谈起爷爷,这些下一辈的人仍旧肃然起敬,爷爷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在刘远眼里,平时只是跟一群老人饮茶聊天,喝点酒还耍个小酒疯的老头,没想到竟然有如此传奇的历史。
“小友,知道老头子为什么对你这么有信心吗?”
“还望五爷指点。”
“当初你爷爷挑八门的时候,我还只是个楼观道的小道,那时候你爷爷比现在的你岁数还小呢。嚯,一套五雷天殛咒让我现在都忘不了,所有道门的人全吓傻了!”
店五爷谈到那一战,本来一直无喜无怒的眼睛忽然冒出精光来。
“马初那个二杆子,你爷爷成名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那块地里刨食儿吃呢!估计是听原来的净明教里人瞎谝(聊天)知道你爷爷的名头,就敢称什么故人之后,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马初没见过你爷爷,但是我见过!所以你家老爷子若非对你这个孙子十分满意,也绝对不会那么早就关了山门。小友,你可得让看不起年轻人的老家伙好好见识见识。”
“哈哈,老爷子,我这可是心甘情愿的给您当枪使了。”
“说不着说不着,赢了这斗法,老头子我给你摆酒谢罪。”
说着话,天已经擦黑了。没过多久,净明门的人过来,说带他们到天上天去。
天上天是千山有名的一道景观。为千山第二高岭,尤以苍松翠柏、怪石嶙峋著称,峰奇、石齐、松奇并称天上天的“三奇”。
不过他们要去的,不是这个天上天,而是真正的“天上天”,即千山第一高岭。这座峰并非游览区,路不是特别好走,而且不愧为千山第一峰,陡峭异常。
胡素说什么也要跟来,可是刚爬到一半就已经快累瘫了,刘远和七道门的几个门人轮流搀着她往上爬。
到了峰顶,已近子夜。被凛冽的山风一吹,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果然是个藏风聚气的好地方!峰顶已经被人改造过,形成一个很大的平台。月朗星疏,加上两排净明门带过来的强光手电,可以将所有东西都看得很清楚。
“刘小友,今天斗法有三科,武斗、阵法及印法。远来是客,这第一科,我先让我的大徒弟给你过过眼,也算让小友热个身。”
只见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体重至少一百*十斤的壮汉站出来,一抱拳,“小师傅请了!”
“请。”
壮汉一个“顶天立地“式后,右腿虚出亮掌起势。
这是河北沧州的披挂拳。
披挂与通臂是外家拳中擅长远打的功夫,灵活多变,力道沉长,内蕴五行,动作大开大合,极富力量之美。
“小友,这是净明门的大师哥,唤作路震岳,一手披挂很是了得,小心应付。”店五爷出声提醒刘远。
刘远冲着店五爷点点头,简单的一个劈掌起势。
“形意!”陈增辉喊了出来。“师傅,刘远才二十多岁,这形意,能成气候么?”形意是很考较内力的,如果内劲不够,形意的威力就会大减,是以陈增辉有些担心。
“看!”店五爷没转头,只说了一个字。
“嗨!”路震岳急行步过来,一记“游龙探爪”,速度没有传统披挂那么快,但劲道刚猛,走的是盐山披挂的路子。
“金蛇盘兔”揽住路震岳右臂,左手在其肋间轻轻一按。
“噔噔噔噔!”路震岳退了四步,闹了个大红脸,刚欲滚臂,忽然又将手放下来,大口喘了几下。
“五爷,这是,化劲?”陈增辉出声问道。
“没错,是化劲,想不到才二十几岁,竟然已经练到最高境化劲,刘家真是出怪物啊!”店五爷颇为感慨。
马初也是眉头紧锁。自古实不打虚,刚不打柔,外不打内,就是说功力相同的情况下,虚拳、柔拳和内家拳要占一些便宜,更何况一亮相马初就已经知道差距有多大了,路震岳不成。
路震岳却迷于其中。恼羞成怒之下,穿掌行步双挑水,打算用披挂连绵不断的轱辘劲扳回劣势。
太慢!
一记“虎捋须”直接断了路震岳的攻势,虎扑、虎捉、虎撞,连续的虎形三式,将路震岳撞飞,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滑出两三米,然后就蹲在那里猛倒气儿。
“承让。”刘远冲着路震岳一抱拳。“马掌教,多谢门下赐教,我热身好了,可以开始么?”
本来以为让大徒弟上就可以把刘远搞定的,没想到两招就被他打飞了出去,马初也是动了肝火。
“想不到小友小小年纪竟已练出化劲,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就让我来陪小友过上几手。”
马初走到平台中间,右腿退半步入掌,下托窗起势。
“马掌教请了。”刘远依旧是左腿左臂微出,右手阴掌护中盘,右脚为定,劈掌起势。
“得罪!”马初也是一个急行步,左右朝阳手奔刘远上盘而来。
刘远连续的几个单展翅,将朝阳手拨了开来。
不等招式用老,马初使出“天下一家”,打算搂头弹腿,刘远则是燕子抄水俯身下压,然后一掌切在马初定盘的右腿上。
这一切打得马初下盘不稳,左翻身做了个歇步,算是第一回合结束。
比起路震岳,马初的速度至少要快上一倍,通臂劲儿炉火纯青,力道也同样是雄猛无俦,若是一不小心被打到,怎么也要躺上几天。
更何况披挂净是往脸上和下阴招呼的招式,若被打实,可就不是躺上三五天那么简单了。
“马掌教,接下来换我来攻,您来守了!”终于打出来兴头了,刘远蕴满暗劲,一个双鸡争晓奔马初上中两盘而去。
马初拧腰切胯,滑步搭手解了他双手攻势,接着刘远又一个冲步,鼍摆尾单打马初的腰眼,马初刚拧腰招式用老,回身已是不及,于是一招“七星锤”使出,刘远若攻他腰眼,就会被马初重击头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还是刘远吃亏更大。
不过他的劲力已过,刘远的变招还连绵不绝。推窗望月卸了他肘劲儿,并将他拨过来半步,转过来的马初胸前空门大开,刘远又一记“灵蛇吐信”插在马初胸前,没有发暗劲,点了一下后刘远退出战圈。
那一插如果渡暗劲过去,马初的肋条至少要断上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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