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刘远看着发笑,这么大人了,斗起气来跟个小孩子一样。
“......葬吧。”跟潘年所说的没有两样,邵姐打了一圈电话下来,果然都说可以,邵姐也摆了摆手,这事儿就算是定了。
“早这样不就完了!快点,天都要黑了!赶紧往山上去!这女人!”潘年倒是没为难邵姐,嘟囔一句就要出门。
刘远临走时一回头,却发现邵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邵姐,你怎么了?”刘远一步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刘师傅,走啊?”一见刘远没跟上来,潘年又转过头喊。
“潘哥,你先带着素素和五哥去,我脚程快,一会儿就到。”刘远说着,将邵姐扶在凳子上。
“老弟,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鬼什么?”邵姐知道刘远是做这个的,开口问道。
“这东西,看你信不信了。不信的人总会用各种理由来解释这种现象的,但就我们这些人来说的话,它是真实存在的。”
“那老弟,姐问你个事儿。你说半夜起来不睡觉爬山,然后白天一直发烧说胡话,医院还治不好,这到底是怎么事儿?”
“邵姐,令寿堂出了这种事儿?”刘远已经从电话里听出个大概了。
“听你说话文质彬彬的,怎么做上这个了。嗯,是我妈。”邵姐先没答话,反而教训起刘远来。
“哈哈,家传。邵姐,您还别瞧不起我是干这个的,我说这种毛病我手到病除,你信不信?”刘远也是存心要将这个唯物主义者拉下水。
“你说真的?”此时邵姐一听这话,立马失了稳重,抓住刘远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我保证。”
“那老弟,姐求你帮帮姐,救救我妈吧!”
“好人做到底,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是邵姐,你和潘哥都是黄龙村的恩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儿就过去了吧?”
“老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大姐也不是不通情理啊,我这大学毕了业,离家千里到这么个村子当村长,不一门心思为了这些村民,我哪用得着这样。随他便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不管他了!”
“这就对了,邵姐,你家哪里的?”
“安徽,九江。”
“成,我这就让潘哥订机票,咱赶紧过去。”
“不用他!姐自己挣工资呢,明儿我领你去。”
“你看,你又来了不是,潘哥可是大款呢!不宰他宰谁?就算是我让他替你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一干事情安排好,刘远又跑到山上去,带着众人做完了葬礼,三位前辈品字形下葬,入土为安,这事儿就算是告一段落了。直到封堆都起来了,店五爷还在对此穴赞不绝口。
“算了。我不跟她个娘们儿置气。机票订好了。本来还琢磨多留你几天,好好款待款待你,这又让你走了。”跟潘年又说了几句,潘年这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长辈都入土了,邵姐的那点事儿也就顺手给办了。
“远哥,你怎么老是管闲事儿啊?”胡素一边偷偷给少玮塞糖吃,一边埋怨刘远。少玮正长牙呢,刘远不让少玮吃糖。
“素素,这叫积阴德。做我们这行的,如果只是一味捞钱,很容易横死的,自己没事儿,家人朋友也容易受牵连,多积些阴德,也是为你们好啊!”刘远已经看到少玮在偷偷吃糖了,不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装不知道。
第二天刘远带着一行人,多了个邵姐。临行前,潘年又给刘远塞了一张支票,刘远也不手软,算是连这次监工调和带着上次送回遗骨的出力钱都结了。胡素一见又有两百万,乐呵呵的揣兜里,开始核计着怎么花了。
“五哥,你这阵子就在家好好待着,把身体养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随邵姐去趟九江,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再回来看你。”
把店五爷送到家,刘远等人因为要赶飞机,也就不在店五爷那多待了。
“你有事情就忙你的去,我在家不缺吃不少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不用担心。”
安顿好店五爷,刘远等人赶向咸阳机场。
从延安回来的路上,刘远就对邵姐有了初步的了解。邵姐名叫邵华,今年三十二岁,博士生毕业,出来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这黄龙村的村长。家里人对她的这个决定都十分反对,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邵华就对这个职业情有独钟,眼下已经干了一年多,却也风生水起,得到了村民的拥戴。
邵华家里孩子三个,邵华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长辈只有一个老母亲,本来身体一直很好,这也是邵华安心出来工作的原因,没想到昨天弟弟来电话就说了这么一件事儿,叫邵华如何不急。
“邵姐,你别担心,听你说的那个状况,我就知道大概是个什么原因了。不出意外的话,咱们明天上午就能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嗯,谢谢你了老弟。”虽然口上道谢,但邵华心里还是对刘远所说的不置可否。
从骆岗机场下了飞机,转道九江已是晚上。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又从九江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车,到了邵华的老家姑塘镇。
下了大巴放眼望去,整座山城在朝阳普照之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九江素有“山城”之称,“六山二水分半田,半分通道与庄园”很形象的将九江地貌概括出来,而其中最有名的,自然是庐山。
“到了,我家比较偏,咱们还得往山里去。”邵华颇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和内人也喜欢游山玩水,权当一次旅游了。”
胡素也冲着邵华善意的笑了笑。这一路净陪着少玮玩了,胡素连刘远都很少搭理。
一路进山,放眼之处,根本没有一户人家,要不是刘远是个老爷们儿,还真担心邵华把他们给拐了。
“到了。”
邵华也走得累了,指了指不远处的建筑对刘远说道。
“这是你家?”刘远看着那栋建筑,有些怀疑。这明明是一座寺庙啊。
“嗯,这是祖上的田产。不过香火不旺,也废弃了,后来我们一家就一直住在这。”邵华解释着。
看着不远,但走过去却又拐了几道弯,胡素都有些扛不住了,冲着刘远悄悄使眼色。
“风和日丽好天气,
白云如柳絮。
新茶满山嫩又绿,
采茶姑娘心欢喜。
......”
没没等进门,就听见房前的小茶园里传来清亮的歌声。
循着歌声望去,刘远立刻看得呆了。
茶园里,一个面相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一袭白布裙,常常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一手提着茶篮,一边摘茶,一边唱歌。虽然看不清长相,但这副画面却让刘远深深的陶醉其中。
“哎哟!”突然感觉腰间一痛,刘远应激一躲,却见胡素一脸愤恨的望着自己。
“我就是觉得这景色漂亮,你吃什么醋啊!你看,你能看清那姑娘长相么?”刘远心虚的解释着。
“哼!”胡素也不离他。
“那个是我妹妹,今年十九了,不过小时候大概五六岁,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夜就傻了,现在也就是那个时候的智力。这首歌还是我教她唱的。我这妹妹没别的能耐,就是手巧。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就她一个人采茶,却能顶两个人用,而且采出来的茶连行里人都说品相好。”邵芳满眼爱怜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姑娘。
“邵芳!快下来!”邵华朝着自己的小妹喊了一声。
“姐!”一看见自己姐姐回来了,邵芳挎着篮子就往下跑。
“慢点!别摔着!”邵华还担心着,邵芳连跑带跳的已经下了茶园。
“姐,你回来了!”此时,听到邵华喊声,屋里出来一个跟刘远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浓眉大眼,长得也非常好。
“这是我弟弟,邵岳。”邵华介绍着。
“姐!”此时邵芳也跑了下来,抓着邵华的衣襟儿大声喊道。
“再不许那么往下跑了听见没?危险!”邵华教训邵芳道。
“哦。”一见姐姐板脸了,邵芳弱弱的应着。
“妈怎么样了?”这句话是问邵岳的。
“还是那个样,白天一直烧着,吃药打针也不见好。送到镇上医院打了点滴也没效果,一到晚上就往山上跑。没办法,晚上就只能把她绑在床上,然后她就整晚整晚喊叫,我和妹妹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毕竟还只是个大男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邵岳也无计可施。
“来,让我先进去看看吧。”
邵华将刘远让到里屋,这间古寺的采光非常不好,老太太住的那个屋子显得十分昏暗。
邵岳以为刘远是姐姐请来的医生,急忙搬来凳子请刘远坐下。
刘远道了谢,坐在女人的床边。
床上的妇女此时情况非常不好,已经连续烧了几点,嘴唇干枯都爆开来,脸上显出了不正常的潮红色,估计在这么烧上几天烧坏了肺子,神仙也救不了。
刘远先给她号了一下脉,然后翻了翻她的眼皮。
“嗯,能治。”刘远肯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