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众侍卫见国师受伤,慌忙汹涌上前。
看着底下人头攒动,慕清枫自知不妙,便预备拔剑带着朵儿逃离。
可是,慕容痕却一把握住银剑,不放手,任凭鲜血从手中滴落。
“朵儿,你是否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话语落音的一瞬间,朵儿从慕容痕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滴泪。
那滴泪,居然如此的晶莹,甚至让自己心中闪过一抹的不忍。
可是,当慕清枫走进到朵儿身后,当温暖的胸口将朵儿瘦弱的身子护在怀中之时,朵儿便整个从那一瞬的不忍中,彻底恢复了绝决与断然。
下一刻,一束白布瞬间从后方飞出。慕清枫一回头便将其拽在手中,而另一端则是一白衣人在不远的高树之上,迎风而立,身形纤细。
慕清枫只是回眸,便认出来那一袭白衣便是苏清雪。
“朵儿,我们要走了!”
慕清枫低声在朵儿的耳边轻语。
随即,慕清枫预备抽出银剑离开,可是慕容痕却依旧顽固地将其捏紧在手中,丝毫没有退让的感觉。
感觉到慕容痕眼中的倔强,慕清枫深知此次打击对其而言已经太大,才会让其如此冥顽不灵。于是,慕清枫不再硬拼,只是断然放开了银剑,一手拉紧苏清雪甩过来的白布,一手揽起朵儿的纤腰预备飞离开此地。
只是,就在他们想要离开之时,慕容痕一把染满鲜血的手忽然抓住了朵儿的皓腕。
“朵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慕容痕绝望的眼神中,布满了心碎,似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朵儿的手腕被慕容痕捏的生疼,那劲道似乎欲将手腕掐断一般。
“你放开我!”
“难道你都一直都是在骗我,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吗?!”
慕容痕开始有些声嘶力竭,几乎是压抑着巨大的痛楚与怒火,朝着朵儿低吼出心底的呐喊与郁结。
朵儿望着慕容痕眼中迸发出的熊熊怒火与夹杂着哀求及企盼的复杂情愫,心中虽有一丝不忍闪过,但是感觉到腰间那抹熟悉而久违的大手的温暖,朵儿只是带着淡淡地微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慕清枫。
那清隽的模样,衣衫轻拂,朵儿只是望了一眼便觉整个心的安定。
伊人心思从未变,只为心中一良人。
而朵儿清楚地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个良人,从来都只是慕清枫一人,从未改变。从见到慕清枫第一眼开始,自己的心也便许了他。
纵使慕容痕得到了自己,但是自己的心从未改变。
对于慕容痕,只有恨,从来就只有恨。
就算望着他苦苦哀求的乞怜模样,就算自己心中掠过那么一抹的不忍与愧疚,但是这一切都是慕容痕亲手造成的。
如果没有他的从中作梗,自己早就与太子连理同结,开枝散叶。哪会如同今日一般,残花败柳之身,身陷囹圄之境。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慕容痕。
想到此,朵儿的眼神中恨意渐起。
转眸之间,朵儿只是抬眸对上了慕容痕的眼。
轻咬薄唇,似乎是从齿缝之中流溢出的恨意。
“没有,从来都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哪怕一时一刻,都没有。”
话语未落,只见瞬时朵儿纤手拔下云鬓间的银簪,银光只是在慕容痕与朵儿的眼前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下一刻,慕容痕的手中便绽放出殷红朵朵。
只是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在慕容痕看来,一切却好似慢动作的回放一般。
因为朵儿唇齿间吐出的每一字,都似乎锋利地划开了时空一般,仿佛让时间都变得滞缓地可怕。
没有,从来都没有。
那几个字,似乎犹如一柄柄利剑一般,瞬间便穿透了慕容痕的心。
慕容痕,堂堂风之国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如今的自己早已将皇上视为无物,软禁幽闭,而太子及重臣更是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强大如自己一般,根本不会想到有任何人或事能伤到自己。
可是,如今朵儿的一字一句,一举一动,却生生地让自己伤到彻底,伤得体无完肤。
原本以为强硬冷漠如自己,早已将一颗心层层防护,坚硬如铁,任凭自己面前是敌人再过猛烈的刀枪剑戟或是火海刀山,都是无所忌惮,对于自己的一颗心,这一切的一切都根本是无法侵入分毫的。
熟料,如此坚硬的防备,一旦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就会变得不堪一击,脆弱地仿佛蝉翼一般易碎。
事到如今,慕容痕才彻底明白:
原来,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坚不可摧之物,自然包括人心。人心在坚强,防备地再完美,只要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或是自己生命中的软肋出现的那一瞬间,所谓的最坚硬的防备也根本是不堪一击。
也许只需凭借出口的几句只言片语,便一下子能将自己先前坚硬如冰的防备,彻底击了个粉碎,支离破碎。
而自己生命中的软肋就是她——朵儿。
朵儿,如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纤弱无比的弱质女子,可是她偏偏却又是自己的心头至爱。
偏偏自己在她的面前,一颗防护着层层坚冰般地柔软的心,才能在如此的转瞬之间,被她彻底的击溃。
毫无防备之心,毫无还手之力,只有万箭穿心般的痛楚,只剩下被带走了心的一副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