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睁开眼睛时,天已亮了,这半夜睡的脑袋又晕又沉,坐起身一看,竟发现昨晚王福全盖在皇上身上的薄毯子竟然跑到了自己身上,而靠在榻上的皇上,什么时候也坐到了小圆桌旁边微笑的看着自己,回雪一个激灵,忙起身把薄毯子放在桌上,自己后退了几步跪在地上行礼道:“臣妾失礼,请皇上见谅。”
皇上起身扶起了回雪道:“是朕先睡着了,难为你在这养心殿里陪了朕一夜。到现在还没穿上鞋子呢。”这句话说的回雪又一阵脸红,正说着,王福全打着千起来道:“皇上,是上早朝的时间了。”回雪站起身边四下环顾,发现榻上放着的灯早已撤去,难得他们手脚轻巧,自己竟然没听见一点动静。
皇上听了王福全的话,交待回雪道:“朕要去早朝,你就回储秀宫吧。等朕有时间了自会叫你来。”说着,冲回雪一笑,带着王福全出了门,回雪一个人坐在桌边,刚想弯腰捡起桌角的鞋子,烟紫见皇上出去,已迈着小碎步进来侍候,给回雪把鞋子穿好,二人便起身也出了门。
清晨的太阳还挂在养心殿大院的桂树上,丝丝亮黄照着这刚洒过水的院子,几个小太监见回雪出来,忙停下手中活计,弯腰行礼,回雪笑着点点头,便扶着烟紫出了养心殿大门,向着延禧宫的方向而去。
“主子一大早就要去延禧宫吗?”烟紫问道。
回雪一边往前走着一边道:“昨夜是我侍寝,姐姐难免挂心,我得去看看,另外早上也可以陪她用用饭,打发下她的时间。”
烟紫听了此话点了点头道:“主子有没有弄明白,皇上昨晚为什么不在延禧宫过夜?”
回雪叹了口气道:“姐姐想把宠幸留给我罢了。”
烟紫一边疾走一边道:“大小姐对主子您真好,您辛苦进宫,看来也未必是坏事。”
“恩?”回雪道:“你何出此言?”
“昨奴婢还听可蕊说,见纳兰侍卫又跟承熙公主在御花园赏景呢,哼,说什么一生一世,只怕是一时罢了。”烟紫说的有些忿忿然:“还好主子现在也得皇上喜欢。不然白便宜了纳兰那小子。”
回雪听了烟紫的话,轻轻噢了一声便接着往前走去,烟紫不知回雪是怒是喜,也只好跟着往前走去。
延禧宫的早上不同往日,早有小太监把两扇红门打开,院子里扫的一尘不染,就连院里水缸里如绿绒布般的荷叶,也是新换的,回雪带着烟紫刚进门,便见素答应站在廊前盯着院里的太监婢女发呆,见是回雪来了,不由得笑了笑道:“妹妹好早。”
回雪走上前去扶了素答应进入内室,坐在小桌边道:“姐姐身子一向不好,大早上还是别站在廊前屋外,小心招了风寒。”
素答应倒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拉着回雪的手道:“昨日是你侍寝,皇上……对你好吗?”
回雪听了,想起昨晚的一切,虽是自己侍寝,皇上却并未动自己一个指头,但说出实情来,未免要汪费姐姐的一片心意,于是想了想道:“皇上他对我很好。”
“这就是了,其实这些年,我也看出来了,皇上他是个好人。只是姐姐我福薄,在这宫里,一直没有出头的日子,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姐姐,阿玛还把你送进了宫。”说着,素答应便眼里含泪。
回雪用帕子捂了素答应的嘴道:“姐姐不要自责,让姐姐受这般苦,也是妹妹无能,进宫这些天,没帮上忙,倒是绘贵人在太后面前为姐姐说情。”
素答应止住了泪,强装笑脸道:“以后乌雅家就靠你了。阿玛也靠你了,我这行将就木的人,是使不上什么劲了。”
素答应一席话说的回雪心里一阵难受,以前在乌雅府时,姐姐是那么无忧无虑,那么单纯的憧憬着将来,而现在,虽然是免了禁足,却是如人之将老,处处透着颓废之气,好像一切与她无关,她也一切不争起来。想着这些,心里又有些惆怅。
太监王方小跑着进来传话,说是小厨房已做好了早饭,问是不是现在就用。素答应点了点头,王方出去,一会带了几个太监婢女进来,把一应吃食端起屋里,摆在桌子上,回雪细看时,只见桌上摆着:珍菌滑炒肉,梅樱小炒皇,牙菜扣肉,牛肉锅贴,素春卷,黑米小窝头,红豆白米粥等等,素答应让一干人退下,只留自己跟回雪在屋里,自己拿起勺子盛了碗粥在回雪面前,另给回雪面前的小碟子里夹了些扣肉,嘴里念叨着:“快吃吧,昨晚也辛苦了,好好补一补。”
看着姐姐如此这般的忙碌,这些年来,直到今日才有机会跟姐姐坐在一处用早饭,不由得让回雪想起小时候,额娘去的早,是姐姐像额娘一样疼着自己,往日的幸福涌上心头,又看着眼前消瘦的姐姐,莫名的心又痛了起来。
二人用过早饭,回雪记着还要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便挥手别了姐姐,带着烟紫出了延禧宫,刚出大门,正撞上从欣恩殿走来的绘贵人,因姐姐的事有劳绘贵人给太后张口,于是回雪便先给绘贵人低身行了福礼,绘贵人在储秀宫时看回雪不愠不火的样,倒还不放在眼里,只是素答应刚免了罪,皇上便叫了回雪去养心殿侍寝,自己心里很是有气,一大早去见慈宁宫见太后,又被太后骂了一通道:“你这脑袋,也就只有被皇上利用的份,这素答应的事完了,皇上用不上你了,怎么样,晚上就蹬了,让郁贵人侍候了吧。就你这看人看事的本事,哼,有的修炼呢。”绘贵人像是被太后说中一般,心想着难道自己只是被利用的工具,不敢把气发到皇上头上,看着昨晚侍寝的回雪,便上来一句道:“我以为如何姐妹情深呢,这当姐姐的刚免了罚,当妹妹的就上了皇上的床,不知这心里是做何感想呢?当初在储秀宫,也没瞧见你这般着急呀。”
“绘贵人说话未免太难听了,我家主子去侍候皇上,那是王福全传的话,我家主子不能不遵,前些日子都是您侍寝,您又有何话说?”烟紫见绘贵人如是说,一心护主,便开口道。
“我倒没看出来,郁贵人身后还有这伶牙俐齿的主。”绘贵人冷笑一声。回雪见烟紫这般跟绘贵人说话,因知道绘贵人一向不肯吃亏,当初让阿香对着管娇的鼓动手脚的事都干的出来,于是拉了拉烟紫的衣袖,并向绘贵人说道:“是我管教无方,贵人不必跟婢女一般见识了。”
“阿香。”绘贵人又冷哼了一声,并未理会回雪说着什么,把跟在自己后面的阿香叫到烟紫身边道:“给我掌这个贱婢的嘴。”
阿香听了一个哆嗦,虽然是跟着绘贵人进宫,但自己一向胆小怕事,也不敢惹事生非,虽由绘贵人指使着做过几件坏事,但如今看着储秀宫的烟紫,她一没招自己二没惹自己,怕是绘贵人又要用自己施威,只得不情愿的往前挪了挪。
“动手啊。不会掌嘴吗?当初管娇小主怎么掌掌事娘娘的嘴,你没看见还是没学会?”绘贵人踢了阿香一脚道。
阿香往前移了移,把帕子放进袖里,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烟紫道:“对不住了。烟紫。”
“哪来那么些废话。”绘贵人又吼了一声:“打。”
阿香听了,抬起左手,“啪”的一声在烟紫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又赶紧放下手立在一侧道:“对不住了。郁贵人。”
“你给她挠痒痒呢还是打蚊子呢?早上在欣恩殿没管饱你饭吗?”绘贵人一脸怒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