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把热热的茶碗攥在手里,只见茶碗上印着雨打芭蕉的图案,跟今晚窗外淅沥的雨分外相像,只是这茶碗上淡雅的气氛,在这夜阑人静的深宫里,却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出来了,看着烟紫顾不上一身的水,焦急的问着自己,回雪屏退了其它侍候的婢女太监,留烟紫一个人在身边,轻轻的对她道:“先跟你说一点,以后在这里行走,不是咱们的地方,说话可得小心着点,或者,不应该说的话,就不要说,隔墙有耳这个词,那是有前车之鉴才会得来的,明白吗?”
烟紫听了回雪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才明白了刚刚在回相印殿的路上,为什么回雪不让自己多嘴,怕是自己太莽撞了些。这宫里一向人多口杂,如果被别人听去了,怕又要成为那些闲来无事人的嘴边菜了。
“纳兰今日带父亲去养心殿,是因为皇上想把承熙配给他,而这纱花……”回雪冷笑了一声,放下茶碗来摸了摸鬓边道:“是绘贵人捡去了,拿给了皇上,还诬陷咱们往她宫里扔了叶赫那拉氏宫里的猫皮呢,也难为她编了这样一个慌,虽我们不陷害别人,但此时,明显别人已经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了,你说,今晚我还应该侍寝吗?”
烟紫听了回雪的话,又是惊了一身冷汗,伴着身上刚打湿的衣服,不由得是一个寒颤,她原以为是简单的一朵纱花,却没料想背后还有这串故事,在这宫里,一些人也太能颠倒是非了,一不留神,怕是就掉进了别人的陷阱,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把侍寝的机会给了岑梨澜呢,于是又问道:“主子回避风头是对的,可让岑小主去侍寝,不就把箭头都转向了岑小主?她只是一个小主,万一得罪了什么?”
回雪听了烟紫的话,慢慢站起身来,一步步往床边走去,刚到床边,便重重的打了个呵欠,来回折腾了这一天,她也累了,烟紫见状,忙把床边的蜡烛挑亮了些,又弯腰去把被窝伸展开来,扶着回雪躺在床上歇着。回雪把身子盖在被子里,一阵温暖袭来,她拉着烟紫的手道:“岑梨澜是我在宫里很不错的朋友,我怎么会害她?”烟紫听了松了口气,把被子给回雪往上拉了拉,才站在床边垂手侍候着。
“如果这时候良嫔刚去,我就又去侍寝,别人嫉妒咱们,一样会拿岑小主开刀,那倒不如把这机会给岑小主,来个先发制人,一来她得了皇上喜爱,别人倒不那么敢轻易动她,二来这是她的一个机会,在这宫里,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上皇上那张床。三则岑小主的机会,便是咱们的机会,等咱们在宫里强了,其它人才会相对弱了。你明白吗?”回雪躺在床上道。
烟紫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此时问完了岑小主侍寝的事,她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皇上会把承熙许给纳兰侍卫,承熙喜欢纳兰,她也是心知肚明的,可皇上却怎么在良嫔刚丧这节骨眼上,把承熙嫁了出去呢?这就是在平常老百姓家,也是行不通的吧?但见回雪一眼困倦,便明白不宜在问下去了。回雪此时觉得头上越来越重,自己又摸了一下,才想起来竟然忘记了取下簪子,放下挽着的头发,于是只得半坐了起来,靠在枕边,烟紫见了,心里也暗骂自己粗心,主仆二人便一同把簪子首饰取下,烟紫又拿过梳子给回雪梳了梳,回雪见她一身狼狈,便接过梳子自己梳着道:“你去歇着吧,衣服都湿了,天又冷,总穿着要生病的。”见烟紫出去,回雪梳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从养心殿回相印殿也有一阵子了,岑梨澜也应该早到了,不知道皇上对她,还满意吗?
岑梨澜在储秀宫,本来正坐在灯下看书,晚上的雨带着寒气,储秀宫的人也都早早的关了各自的房门歇着了,没曾想看了几页,倒是王福全冒雨前来,说是皇上让她去养心殿侍寝,她倒是想不明白皇上此时怎么会心血来潮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倒是婢女可蕊,听了王福全的话,兴奋的好像摘了桃的猴子,无比利索的给岑梨澜收拾妥当,便提了灯,撑了伞,跟着王福全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养心殿而去,到了养心殿,岑梨澜看着皇上正盘腿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倒是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得屈身行了礼,王福全见时机成熟,便带着可蕊悄悄退到廊下侍候,只听养心殿偏房的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些,打着窗子啪啪做响,呼啸的风也肆虐的吹着,岑梨澜不由得握紧了手,深深的吸了口气。
皇上扶起了她,说了一会子不轻不重的话,便让她脱了衣服到床上来,岑梨澜更觉得呼吸不畅了,长这么大,她从没有在一个男子面前脱光过衣服,听了皇上的话,只得伸出手去解上衣上的盘扣,手碰到盘扣,却有些哆嗦,皇上似乎是看出来了,便拉过岑梨澜,让她在自己身边坐着,伸出温暖的手,一个个的解开了岑梨澜的扣子,脱下她亮珊瑚色滚宽边的大褂,又褪去她茉莉黄色的绸缎裙子,此时的岑梨澜,身上便只裹着件绿缎地蝶恋花肚兜了。皇上看她如此模样,便转过身搂她在怀里,养心殿虽是比外面温热很多,但这晚秋里,已然夜也深了,寒气打下来,房内还是一丝萧瑟之感,皇上拥着岑梨澜躺到锦被里,便是无忌惮的吻上了她的脸,岑梨澜心下想着,皇上三宫六院,怎么在这个下雨的夜里,却是如此的急不可耐,第一次侍寝,更不懂得去如何应付迎合,只是躺平了身子,任由皇上肆意索取,皇上看岑梨澜一副恬淡的样子,心下有些喜欢,一只手滑到她的颈后,解下她脖里绿色的绑带,又到背后,把肚兜全解了下来,岑梨澜此时一丝不挂的躺在锦被里,不禁羞的满脸通红,皇上见此,便压在她的身上,轻轻的吹熄了床头的灯火,屋里一片黑暗,只有廊下的八角灯透过窗子,浅浅的映射进房内,闪烁间显得如梦如幻,让人如痴如醉,皇上此时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一片东游西荡之后终于找到了岑梨澜的怀抱,他抱紧她,如此缠绵而热烈,雨倾盆而下,湿了岑梨澜的头发,汗水从皇上的脸颊滴落到了她的鬓边。在这个看不清眉眼的夜里,岑梨澜第一次记往了皇上的味道。
一切恢复了平静,皇上怜惜的把岑梨澜抱在怀里,两人就这样躺在养心殿的床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廊下当职的小太监怕是打起了瞌睡,雨似乎也止住了,只得打更的小太监在远处梆梆的敲着。
“听说,白天里,你跟郁嫔去了畅音阁,是吗?”皇上一手在岑梨澜身上摸索着,一边问道。
“皇上怎么知道。我们是去畅音阁看了红鱼。可是……”岑梨澜想起在畅音阁遇到了二阿哥,二阿哥虐死红鱼的惨样还历历在目,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二可哥的生母叶赫那拉氏才被关进冷宫,他也够可怜的了,没的自己在皇上面前嚼舌头,于是想了想道:“可是看了会便回了,因良嫔的事,郁嫔娘娘有些伤感,并无心去赏玩什么。”
“郁嫔果然没交错你这个朋友。”皇上听了,笑了笑,抱着岑梨澜在怀里又说了会话,便懒懒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