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晨,你不必对自己下手这么狠,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和你说这些才是的。”
岳冉晨见陆暖伊是真的着急了,他心中也难受,他带着低沉的语调说:“伊人,不要再让我听见你在等待着离开我,一次也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会受不了。这辈子,你是我的女人了,你就得陪着我,除非我死了。”
岳冉晨是真的急火攻心,于是什么也顾不得了,他顿时就口不择言,美丽的漆黑双眸闪着破碎的光泽,让人看着特别的心疼。
陆暖伊捂着他的嘴道:“休要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的,吃了那许多苦,受了那许多罪,你就是老天爷补偿给我的,要是老天爷还把你收回去,那我就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陆暖伊说着说着眼睛里面都泛出泪珠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不轻易的,除非是被逼到崩溃的边缘。可是,今日她会落泪,却仅仅只是因为岳冉晨不小心说出口的那句话,她害怕听见这个,害怕极了。她自己的命说没就没了,虽说没有喝过孟婆汤,可是她这条小命就是重新开始了,抛掉从前的一切。
她不怕死的,可是她害怕死后的重新洗牌。她更怕她身边的人轻易的死去。
岳冉晨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陆暖伊。她自然是在乎他的。可是她颤颤巍巍的眼神,却不仅仅是因为对他的在乎,仅仅是害怕他死去的情绪更多些。
岳冉晨迷惑的看着她,甚至因为陆暖伊带给他的惊讶太深,让那个他连安慰她几句都忘记了。陆暖伊感受到他惊讶的眼神,她的眼睛越发的颤颤巍巍。
岳冉晨忽然回过神来,他道:“伊人,你别怕。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个了,伊人活多久,我就活多久。总会比你多活一些时日的。”
岳冉晨却是误会了,他这下想起的是陆暖伊曾经为了冷狄服下砒霜的这件事情。
只是,岳冉晨虽然是误会了,说的这番话却恰好是合了陆暖伊的心思。
陆暖伊认真的看着岳冉晨说道:“那好,我们就说定了,你一定会比我命长。”
陆暖伊拉着岳冉晨的手,柔柔软软的手心覆盖到岳冉晨的手上,岳冉晨看着陆暖伊很是认真的说道:“嗯,我们说定了。我岳冉晨今日再次发誓,我此生一定会保护好你,我一定活的比你久,好好的珍惜你,我一定不会让你看着我独自悲伤,我会永远守护你。”
岳冉晨铿锵有力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都在陆暖伊的脑子里面乍然响起,让陆暖伊满心满眼在此刻都只能看得见岳冉晨。
陆暖伊深情的凝视着岳冉晨道:“虽然我这样说有些俗气,但是我现在却觉得只有这最俗气的话才能表达我的心情。冉晨,遇见你,是我这辈子的幸运。”
岳冉晨的手握着陆暖伊的手,他的眸深情的看着她的眸,岳冉晨笑着在陆暖伊的耳边说:“那遇见你就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直到此刻,两人的心中再无疙瘩。陆暖伊终究放下了那些猜疑和不安。岳冉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岳冉晨告诉陆暖伊,等到他把手上的一些基业交给他手下的那些人之后就和陆暖伊隐居,去过寻常百姓的日子。
岳冉晨还告诉陆暖伊,其实在朝国和大良之外在海上还有一个面积挺大的国家,只是离着朝国和大良都挺远的,不过那里的风俗习惯和朝国还有大良多有相似之处。他们可以把隐居的地方选在那个国度。岳冉晨还说,他在那个地方一早就已经置办好了一些产业的。陆暖伊问他,他这件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着手的?岳冉晨就说是去年。
岳冉晨这个人从来不含混。即使知道和陆暖伊当时还远远达不到有结果的地步,可是他愣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当时想着的是,他们两个和朝国还有大良多有牵扯,要是他们不离开这两个地方的话,是很难安生的。
其实,岳冉晨从前虽然有过离开大良的心思,可是却没有想过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也就是这一次岳冉彬的种种古怪的表现,彻底促使岳冉晨远离大良。
现在,岳冉彬已然登上帝位,岳冉嫣也算是交给了一个可靠之人,他岳冉晨没有什么再需要顾忌的了。
岳冉晨在瞒着陆暖伊变得忙碌的时候就是安置他手上的势力。其中包括一些店子的生意,包括他在背后支持的一些江湖上的势力,包括手上掌握着的血腥的杀手组织等等,这些都是他不愿意再让陆暖伊轻易的接触到的。当然,这些他依旧没有和陆暖伊说过,他相信陆暖伊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毕竟,陆暖伊曾经经手过净月山庄。
没错,陆暖伊虽然知道的不是特别多,也明白岳冉晨和江湖上的势力是多有挂钩的。
陆暖
伊上辈子他爹真的准备对她精心培养的时候,就让那个她接触到一些血腥的势力,而陆暖伊相信在这个时代的那种势力,只会是更加的直接和血腥。
如果,陆暖伊真的想要过问这件事情的话,那她早就去问岳冉晨了,根本不会也没有必要等到现在。
只是,在陆暖伊和岳冉晨不知道的时候,有一件注定要改变他们一身的命运的事情正在发生。
岳冉彬自从上次听见陆暖伊说的那些话之后,整个人都魔障了。他从前从来没有思考过他的所有行为。他宠幸他的妃子,和那些美丽的出生背景各不相同的妃子在一起的时候,他是骄傲的。就大良的风气来说,分桃断袖也没有什么稀奇的,顶多会被人说一句是他自己品德不佳罢了。
岳冉彬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男子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家里有妻子还这么干的多的是。对于他来说只是男子比女子征服起来更有成就感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岳冉彬就连对女子都不会投入感情,更何况是男子。所以,有很多明明就很明显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可是现在可好,陆暖伊说的那些话,无异于在他的心中炸起一道惊雷。把很多朦朦胧胧不真切的东西一下子清晰了。而偏偏是这种清晰让他迷茫让他痛苦让他心酸。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到底是谁在开他的玩笑。
本来,对于岳冉彬来说,由于他的母妃还有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让他明白了,只有站在最顶端才能够拥有自己想要拥有的一切,要不然的话弱者注定只能以悲剧收尾。身为弱者,没有半分资本,只会被强者一点一点的吞吃干净。就和他的母妃一样。
所以,在那样的岁月里面成长起来的岳冉彬,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无非是他无聊时候的调剂罢了。感情这种东西早就被他放到狗肚子里面什么都不剩下了。
可是偏偏,就在他自己也没有注意的时候,他和岳冉晨在一起的时间才是最多的。小时候一点点看着他长大,长大了两兄弟一起相互扶持。宫门内,岳冉晨帮他杀了大哥。岳冉彬一直都记得,其实他不小心被最后还有一口气在的大哥给反手用匕首捅了一刀,还好是捅在肚子上面,最后岳冉晨没事。
这种细细密密的感情,一天一天的侵蚀进他的骨子里面,早就超过了兄弟的那条界限,只是他是个傻瓜,所以才没有发现。
从那件事之后岳冉晨开始疏远他,岳冉彬骤然被岳冉晨拒之千里之外,或许,就在那个时候他的心就比他的脑子先明白了,要不然为什么那个时候还会那么焦躁?要不然为什么他是在那之后才开始对男子产生兴趣,要不然为什么宰相家的那个家伙长的依稀和岳冉晨有几分相像呢?要不然为什么他只是刚刚见到陆暖伊就做出那么有失颜面的事情,头脑上的血一冲就直接折断了陆暖伊的指骨呢?
岳冉彬惨笑,若是换了是理智的他,定然不会做出这么明显的事情。如果是换了另外的时间,就算是再讨厌那个女的,他也不会亲自动手的,又不是找不到人去收拾她,他是何苦让岳冉晨知道他伤害他重视的人,那样只会让他对他更嫌弃才是。
所以,因为那明明知道想了也是枉然的心思,岳冉彬这段时间把所有的国家大事全部都扔给了宰相还有他的那个儿子。反正那个家伙甘愿为他做牛做马的,不利用白不利用。
岳冉彬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心眼,就是醉了也不会忘记接着算计人。
只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宰相大人家的公子,忍这个皇帝大人忍了好久了。真以为他卢璧活该为他做牛做马不成。这个该死的杀千刀的,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就敢半个多月的晾着他,对他态度恶劣不说还把那些见鬼的奏折扔给他,他是真的活腻歪了才是。宰相大人是懒得管他和皇帝陛下是什么关系,反正他孙子都有了。
所以,这天宰相大人家的公子直接恼羞成怒的去城里的白鹭酒楼堵他去了。
这岳冉彬老是呆在这个白鹭酒楼不是没有原因的,说起来这家白鹭酒楼在启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别看这家酒楼取了一个还算是风雅的名字,但是事实永远会和人们最初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截然相反,这白鹭酒楼供给客人的酒从来都是最烈的最醇的最贵的。
岳冉彬就算是心中烦闷去酒楼饮酒也从来不肯亏待了自己的。
因为烦闷所以他连贵宾间都懒得去,只是去了二楼的雅间。那些雅间其实就是不同的桌子之间隔着屏风的样子。
岳冉彬这个倒霉蛋很不巧的忘记了泥人也是有火气的,更不巧的忘记了这家酒楼很不巧的就是宰相公子家开的。
于是宰相公子找来伙计,顺顺当当的就把他带到了岳冉彬呆着的那个地
方,这件事情要是换了别人还真的是不能做的,可是提出要求的是自家的公子,那伙计也就只能让那个他如意。
卢璧找到他也不说话就在他面前直接坐下,只是眼神之中即使压抑着怒火还是可以看见卢璧一脸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当真是叫人心惊的很的。
明明是个翩翩佳公子,看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文士衫,头上只是简单的用了一支发钗,却在素雅中透着高华,就可以知道他平日里面脾气应该还不错的。
只是,就这样一个人岳冉彬还有本事把人惹火了。而且岳冉彬看见他来了也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从救护里面倒酒然后他的嘴对着杯子里面的酒就那么喝下去。眉眼之间却是透着浓浓的阴郁,仿佛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那酒才是最重要的,全然没有了其他。
卢璧一手夺过他手中的酒,这个时候岳冉彬才看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中是透着冷的。冷的让人活生生的受不了,卢璧只觉得他的心口就被眼前这人生生的扎进了冰刀子。其实他想过不管他,最好就喝到死好了,他才懒得管他,可是偏生心中却是硬生生的放不下。
即使知道他的脾气不好,乱糟糕一把,还喜欢动不动就用皇权压迫人。可是他却偏偏就是那样做了。
有些人做事情总是需要太多的理由,比如岳冉彬,可是有些人做事情只需要顺应心意就行了,比如卢璧。
岳冉彬皱眉,要是从前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绝对会一脸受刺激的样子然后骄傲的拂袖离去,还他一个清净。可是今日却敢和他对视那么久,他是吃了狗胆了吗?又或者这种锋锐的眼神才是卢璧应该拥有的。
不管怎么样,岳冉彬现在的心情却是被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成功的弄的更加糟糕了。
他冷冰冰的看着他道:“滚,别来我眼前碍眼,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情。”
一句话夹杂着嫌弃,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卢璧。
卢璧却真的生气了,他把桌子上面的酒全部都当着岳冉彬的面一样一样的砸碎,那些东西碎裂的声音就那么传进岳冉彬的耳朵里面。清晰的让他觉得脑袋更疼了,他的凤眼眯起,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真的是放肆。
可是他却没有呵斥出声,那样只会降低他自己的格调。
他只是冷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把桌子上面的物件一样一样的摔的稀巴烂。然后才寒声道:“你砸了我可以再买,你今天不让我喝,能让我喝酒的地方多的是。”
岳冉彬没有想到的是卢璧今天果真是疯了,他一把上前就拽起他的衣领,那眼神竟然比他还要冷。他盯着岳冉彬说道:“滚,你才应该滚回去处理你堆积如山的奏折。滚,你才应该滚出我们家的酒楼。滚,你才应该滚回你的朝堂。气死我了,你这个王八蛋,你有种再这种一脸颓废的样子在我眼前碍眼。你有种再在这里无病呻吟。我告诉你,我恨不得现在揍死你,好让你好好的清醒一下。你这个死白痴,我忍你已经很久了。”
正在吵架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屏风的另一边坐着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只是她乔装的太好,又戴着头罩,本来也是一口一口的在喝苦酒。只是他们两个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声了,所以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的身上。
那个女子在听见朝堂、奏折这些关键字的时候,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拿起酒杯接着喝酒。
岳冉彬被卢璧气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红的。他的呼吸都因为生气明显的变得更加急促,这听见他看着卢璧缓了口气才回声道:“你敢骂我,你才是王八蛋你才是白痴你才是猪你才是脑子有病你才是脑子被石头撞了。你冲着我发什么火?再这样我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岳冉彬觉得要不就是今天他喝酒喝多了,要不就是他被他气的疯掉了。要不然绝对不会做出在这里大声吵架这种泼妇一样的行为来。
卢璧还真的是犯了性子了,他嚷道:“你砍啊你砍啊,你想砍就砍啊。你真的动手我卢璧刚好从此之后再也不用理会你这么个该死的东西。”
卢璧说起来和他这个家伙从小就认识,当时岳冉彬四面楚歌的时候,毫不客气的说还是卢家提供了庇护,要不然岳冉彬能好好的活到没有都不一定。
卢璧才不怕他,岳冉彬自然也不会真的动手,不过这不代表他不会用别的方式把今天受的气找回来。
岳冉彬眼看着卢璧是真的生气了,他揉揉头痛的要死的头,上次卢璧这么生气好像是大哥死后,他整整三天没吃饭,脸上苍白到想死的地步。谁都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就只有卢璧直接揍了他一顿来着。想起那一回,岳冉彬都还觉得浑身痛。卢璧都能做出欺负一个饿的半分力气没有的人的事情,那他什么事情还能做不出来呢?岳冉彬觉得很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