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夜的赶来澜玉苑凑热闹,主子们虽都进去了,可跟在后面宫娥太监,却还都留在外面候着。
红莲搀着兰妃从人堆里出来,等出了大门好一段路,才确定后面没有人再跟着。
“快带路。”
红莲低声催促一句,兰妃也不敢怠慢,毕竟之前中的毒掌还没解,自己的一只胳膊还是乌起码黑,活像卤水里捞起来的!
“你们这若是失败了,要处死,我这毒掌该如何是好呀?”由于脚下走的急,柔柔弱弱的兰妃,已经开始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失败了,你迟早是个死。”
红莲的性格不错,不爱像岑夜那死孩子一般嘴毒,现在又是办正事的时候,态度上自当十分的认真,严谨不苟。
这是她还是军人时养成的习惯。尽管不是坏事,可某种层面上看,绝然与那冰窟窿的夏半均有些相似。
兰妃本指望她会说,就算拼了命,也会仗着一身武艺,把岑夜还有她们母子救出去。
岂料竟来上这样诚恳而老实的一句话,顿时脸色惨白:“那,那我的策儿怎么办呀?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呀?!”
“左转还是右转?”红莲像是完全没听她讲话,在一处岔路口停下。
“右边。”兰妃直了个方向,继续说个不停,“方才王上突然叫你比武,真是吓坏我了,差点就以为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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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转还是左转?”红莲依旧像没听到,又是停下,可此处压根没有岔路。
看着这丫头,正用嫌吵的目光盯着自己,兰妃便是只好闭嘴,默默带路。怕是再纠缠下去,她在这三更半夜的给自己来上一耳光,那可以就得不偿失了。
兰妃老实下来之后,红莲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转眼就是到锦妃住的景秀宫。
此处虽比兰妃的澜玉苑气派,可终归及不上王后的凤栖殿。
红莲心里唏嘘,见一群宫娥太监还守在宫里等主子回来,就赶紧让兰妃藏在树丛里面等她。
脚下一点,身影一闪,红莲就是轻松摸上了屋顶,而兰妃面前,还残留着一道她离开时候,长发甩动出的淡淡香气。
由于岑夜那边的事,几乎吸引了整个皇宫的视线,红莲潜入景秀宫,简直轻松的不能再轻松。
在宫里转了个遍,那些宫娥太监们也都毫无察觉,只聚在大堂里议论世子的神通广大,竟能够活着回来。
话间什么三只眼呀,个子矮呀,最后连壮实如黑猩猩的猜想都出来了!
“噗!”红莲边听边走,边笑边找,很快就摸进了景秀宫后院的书房里,便是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小木盒,取出里面东西,摊开来。
没错,是半张蓝国的兵力部署图!
看着这图,红莲只觉得岑夜那孩子的心,果真是深不可测。
先前那般大费波折的玩诈死,谁又会想到,他当时带在身上的图只有半张!
就算丞相那老狐狸不怕被抓到话柄,被白王以保护世子不力的罪责大做文章。光凭半张兵力部署图,也实难证明死的就是岑夜。
哪怕全王宫的人,都能证明那尸体是世子本人,白王也可用半张图说事,咬定是他勾结蓝国,故意把另一半藏了起来。
即便是没有证据,一辈子都找不到另外一半兵力图,这通敌卖国之罪的嫌疑犯,也足
够让那老狐狸一家子,在天牢里呆上几辈子!
“定然是在想出诈死之计的时候,便已经全都考虑好了吧……”红莲自言自语,喃喃叹息了一句。
之后便是掀起了书房里的一块地毯,将那半张图,压在了下面。
景秀宫外,兰妃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尤其是看着自己那黑咕隆咚的手臂时。
今次去泰安院,着实是如岑夜料想的那样,为了探查他是否还活在世上。却是怎么也想不到,竟就这般无奈的,被卷进了如此危险的计划里。
虽说扳倒丞相和锦妃是必然之事,可那也是应该等把岑夜接回了宫,再慢慢从长计议。哪里有像这样莽撞,全然是赶鸭子上架一般!
“成了!走!”
耳边突然响起红莲的声音,像是鬼魅般的出现在身后,兰妃吓得不轻,好在及时点了她的哑穴,才没叫出来。
虚惊了一场之后,两人便是往岑策的朝阳宫赶。
途中见兰妃体力太差,红莲只好背着她,暗想这未来徒儿的额娘,还真是没什么战斗力。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在锦妃的淫威下,安然活到了现在。
一进朝阳宫,两人就又换成了红莲搀扶着兰妃的样子,几个太监,立马就迎了上来:“奴才叩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行了行了,快先扶我进去。”兰妃打断废话,一边装出受惊虚弱,一边直奔重点,“你们去把我给二皇子的那颗雪参拿来。”
“是。”一个太监看了红莲一眼,便是很快拿来个精致的木盒。
红莲打开看了看,便是对兰妃客气的拱手一礼:“红莲先代世子,谢过兰妃娘娘,娘娘好好休息,我这便先回澜玉苑了。”
“去吧,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向二皇子说。”兰妃演完整场戏的最后一部分,神情也依然没有放松下来。
红莲知她担心儿子,想一道回去澜玉苑,顿时不禁有些心软,离开前朝她微微笑笑,温柔中带着笃定,很能叫人安心:
“娘娘无需忧虑,红莲相信世子,他定能渡过这一关。”
回到澜玉苑的寝宫,除了丞相和锦妃的脸色明显不对,其他人都还是红莲离开时的模样,甚至连站的位置,也没变过。
红莲出现的一刻,无数目光霍地聚集而来,随即便听那白王问道:“兰妃可还好?”
“回禀王上,娘娘都还好,已经睡下歇息了。”红莲颔首作答,拿着木盒走到白王面前,“娘娘担心世子的伤势,便是送了这盒雪参,不知能否用上?”
红莲说完,就朝着夏半均看,怎料那冰窟窿头也不回,直接冷冷甩出一句:“世子虚不受补,不可。”
“那便先留着吧,额娘一番好意,日后调理身子,总会用上的。”岑策自当不能丢了兰妃的脸,赶紧上来凑了一句。
“自当如此,多谢二皇子、兰妃娘娘。”红莲说的眉开眼笑,除了是因为与未来徒儿有了句正常对话,还因为夏半均,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
他此刻既是拒绝了这药,该是早明白拿药只是做戏,为了能有个让红莲回来的借口,好告诉他和岑夜,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只等着东窗事发!
无论扎上一针、或者随便喝点什么,红莲本以为这冰窟窿会找个借口,去推翻之前的说辞,好让岑夜就此醒来
,怎料到……!
在这场岑夜给出的考核里,他为了拿上满分,竟突然冷眉一挑,也学那死孩子般,作出一副臭屁哄哄的态度。
对着床上那个少年,臭屁哄哄的公然放话:“红莲已经回来,大局已经定下,半均今晚的表现,不知世子可还满意?”
那冷凉清亮的嗓音一出,屋子里就是一片沉寂。
不明白的人,自然莫名其妙,而明白的人……
“夏半均,你竟临阵倒戈?!”锦妃暴跳如雷,而丞相上了年纪的干瘦身体,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却是瞪着那冰窟窿,讲不出半个字。
“娘娘此言差矣,半均一开始,便是站在世子这边的。”他冷冷说着,依旧不回头看,只瞧着床上的岑夜。
那死孩子已然睁开了眼,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
“……你……你是说你们……!”丞相憋了半天,终于挤出几个字,“原来那个……那个干女儿是……噗!”
丞相把目光转向红莲的瞬间,一口老血当真是溅了三丈远!
“爷爷!”锦妃急急扶住丞相,十分怨毒的看着红莲这边,“你们……你们帮岑夜装晕演戏,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刚才你和兰妃那贱人出去,是偷偷溜去了我的宫里吧?!”
“说啊!你想要栽赃本宫什么?!”
锦妃已然被夏半均那一句乱了阵脚,丞相的一口血又颇为惊悚,加上现下还困在这澜玉苑里,连搬个救兵的机会都没!
“岑夜,你不就是想要一回宫,给本宫来个下马威吗?!”
“你起来,别给本宫再装!有本事你就说出来!本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可以嫁祸给本宫!”
锦妃一连串的嘶叫已是走音,而白王只是钩嘴笑着,盯着眼前这场戏,无言不语,像是颇为赏识的品味着。
此刻,一屋子的人,全等着那还躺着的世子起来,而那少年,不知是不是故意和锦妃唱反调,压根没有起身的打算。
“夏大人,本世子现在不想见任何人的脸,反正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你便坐在床头前,用身体替我挡着,懂吗?”
岑夜依旧是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臭屁哄哄的话语,还有,似乎将所有人都当成笨蛋的态度。
而那冰窟窿,竟点点,就这么答应了!
红莲真恨不得上去踢死他们,却是白王一句话,令周围的紧张和哑然,戛然而止!
“岑夜,你是连孤的脸,都不想见吗?”白王俊眉一挑,淡淡瞟向床边。
虽是听不出什么怒意,仿佛随便问问,可其中潜藏的意思,谁都清楚:他是不是在恨他,恨他当年狠心无情的,将他送去蓝国!
然而红莲知道,这只不过是最为表面的意思,也是岑夜恨得最浅的地方。
那恨的深的。
是他将母后打入冷宫!
是他明知自己归国路上被一路追杀,也不曾派出过一兵一卒,伸手相救!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这个世子,是不是还敌不过一张兵力部署图!
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回来这个白国的皇宫!
红莲心里一紧,眼帘一垂,想着岑夜的性格,此刻多半是不会作声。怎料正要开口解释两句,那床上该有着千言万语的人,竟然给出了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