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想到他的时候,费江东却是有些犹豫,原因有二,其一,卓小司跟自己的身份都是主要领导的秘书,他们之间私下的来往会不会引起领导的误会,尤其是在王道勇和陆渐红之间有一些龉龃的时候,更是不合时宜。第二个原因则是自己冒失地向卓小司去请教,会不会被人看轻,特别是还没有得到卓月的舅舅认可的情况下,更显得不太妥当,毕竟自己一方面是市长的秘书,另一方面又是卓月的男朋友,他不想卓月的亲戚否定卓月在人生大事上的选择。
基于这两个原因,费江东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不过他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沉寂,财政部长付一凡对自己的质疑或者说还没有完全的认可提醒他,自己离优秀还有段距离,需要更多更刻苦的努力,绝不能让人看轻了!
且说沈天勤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似乎忘记了以前的事,居然面带笑容道:“天勤市长有事情?”
没事情我来找你干嘛?当然,这只是腹诽,嘴上是绝计不敢说出口的,陆渐红遭遇桃色事件全身而退,让沈天勤对陆渐红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也让他打定主意,坚定不移地紧跟陆渐红的步伐。
“陆市长,我是来向您汇报思想工作的。”既然有了决定,自己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索性直接投靠,虽然陆渐红未必会有所表示,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他手握自己的把柄却没有置自己于死地,足见其并不想赶尽杀绝,又何必不表表忠心呢?
陆渐红笑道:“汇报思想工作?这应该找浩南书记吧?”
沈天勤一点害臊都没有,一脸正气地道:“陆市长,自从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之后,心里又羞又悔,恨自己放松了思想改造,您没有对我采取措施,给了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打心眼里感激陆市长您。这一阵子,我一直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认为自己没有严格要求自己,存有了麻痹大意的念头,所以我痛定思痛,努力改造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紧紧团结在领导身边,不折不扣贯彻市政府的意图……”
沈天勤在任副市长之前,曾经在区里干过几年的宣传部长,说起这些抽象的东西直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可偏偏说得大义凛然满面正色。
陆渐红知道他是在向自己投诚,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他既然有这个意思,自己自然没有必要再去制造无谓的矛盾,况且工作总需要人去干,一个比较忠实的下属总比不听话的要好,再说了,为官之道就在于识人用人,以为仅靠自己一个人就能创功建业的人不是自大狂就是疯子,其关键就在于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能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想不成功都难。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天勤市长,知错能改,为时不晚,依我往日的个性,这种错误我是不会容忍的,只是考虑到你能走到今天,已历经了很多的努力,也是作出了极大的贡献,组织上才考虑了对你的任用,而且我也从侧面了解到,你是个很有能力的干部,所以才没有走上极端,相信你也只是偶然失足。事实令我很欣慰,天勤市长,希望你吸取教训,把握自己,为康平又快又好地发展发挥才智,作出更大的贡献。至于那件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你大可以放心。”
陆渐红这一番又捧又哄又是棒子又是枣子的,沈天勤又喜又忧,喜的是陆渐红接受了自己的投诚,忧的是那件事将永远成为陆渐红捏住自己的软肋。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已经铁了心跟随陆渐红没有二心,相信陆渐红也不会一直以此说事,当下道:“陆市长,您放心,犯一次错,可以说是失误,再犯那就是愚蠢了,我不是个愚蠢的人,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却是不开口了,可也没有要沈天勤离开的意思,沈天勤知道,这是无声地问他一些事情,轻咳了一声道:“这两天本也想向任书记汇报的,不过从昨天就没有再看到他。”
陆渐红波澜不惊地道:“机会有的是,择日吧。”
沈天勤犹豫了两秒钟,把声音压了下来,道:“有传言说,他是进去了。”
陆渐红淡淡道:“简直是无稽之谈,传言怎么能信?”
沈天勤也算是一号人物,自然感觉陆渐红有些言不由衷,又道:“昨晚我去了他家一趟,一家人慌张得很,手机也打不通……”
陆渐红忽然摆了摆手,道:“没有影子的事就不要多说了,天勤市长,六月也剩不了几天了,兴鹏市长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对地铁线工程的建设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注,等明天高考结束后,这项工作就交给你暂时负责,回头我会跟兴鹏市长交待一下,希望你能做好监督,打造出过得硬的工程项目来。”
沈天勤不由又惊又喜,脱口道:“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希望。”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有点喜形于色了,不禁大是汗颜,不过陆渐红似乎并无所觉,只是神情严肃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容再出岔子,你别以为是什么好差事。”
沈天勤知道陆渐红是在提醒自己,他自己也知道,工程项目向来是腐败滋生的肥沃温床,一个不慎就容易下了水,毕竟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又有多少人能够抵得住诱惑呢?
“陆市长,您已经把机会留给我了,我要是再犯错,我就不是人了。”这句话,沈天勤说得言词诚恳,发自肺腑,陆渐红这时的脸上才有了些笑容道:“我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到目前为止,我用的人没有一个令我失望后悔过,我不希望这一点在你这里破例。”
沈天勤忽然有强烈的感动,以至于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