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调平稳,一字一句,却如同钉子般,戳进秋瑶依心里。
秋瑶依眼中浮现出恐慌,向后踉跄了一步,立刻被秋烟离扶住。
众目睽睽下,秋烟离俯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啊对了,王姐你今天给了我这么多惊喜,那我也义务性的提醒你一下啊?别忘了,成亲之后,我就不再是你的小妹,而是你的三嫂了,王姐应该知道宫里的规矩吧?见到三嫂要行什么样的礼呢?我觉得,王姐你要多多练习一下了,省得日后真做起来的时候过分生疏,叫旁人看去,还以为你不懂规矩呢!”
秋瑶依艰难眼下一口唾沫,虽然早已气得咬牙切齿,还是要努力保持微笑:“阿离,我们姐妹之间,不用讲这些吧。”
秋烟离却不置可否:“我们姐妹间当然不用讲,可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宫里,成亲之后,我们便都是皇家的媳妇,当然要遵从皇家的规矩,王姐该不会是想让人诟病我们西凉王室的女子,都肆意妄为,无视宫规吧?”
“当然,多谢你的提醒!”秋瑶依被她堵得脸色变了一变,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间嚼烂磨碎才说了出来。
秋烟离唇角一弯:“不客气。好走不送。”
秋瑶依拂袖而去,却不知道是不是气晕头了,出了永和宫大门,竟然径直往东走。
秋烟离好言提醒:“王姐,你走反了!”刚说完,就见一个人影,匆匆自门口闪过,往西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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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儿忍不住笑出声来,秋烟离无奈地瞟了她一眼,小丫头吐吐舌,低头忍下,三人自又往魏皇后的寝殿去了。
到了寝殿门口,有两个宫女正守在外面。
似是没想到这么快又有访客,她们在看到秋烟离的时候,都不自觉地露出讶异的表情。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之前,秋烟离被冠上了罪魁祸首的罪名,她们都以为她会避开风头,谁知道
,她竟然主动找来了永和宫。
正想着,秋烟离已走到了她们面前,上来就问:“娘娘呢?”
其中一个宫女赶紧躬身,说出了一早便准备好的台词:“娘娘正在午休,特别嘱咐了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秋烟离却是低头一声嗤笑:“我说姑娘啊,以后再挡人,想点好的理由,最起码用点心,找几个能说的过去的,我可是刚刚才在门口碰见我王姐了。怎么,难不成你要告诉我,她是进去哄娘娘睡觉吗?”
“这……”宫女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谁知道,就是这一句话,马上激怒了秋烟离。
她猛地收敛起调笑,换上凛冽的口吻:“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其他人都可以进去打扰,就偏偏本宫打扰不得吗?”
“不是,公主您误会了,娘娘她真的吩咐了,午休期间,不许打扰。奴婢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呀!”小宫女没遇见过这么难缠的主儿,一时间又急又怕,不由得汗如雨下。
秋烟离挑起她的下巴,笑眯眯地凑上前去,水波轻泛的眼底浸出寒意:“如果我偏要为难你呢?”
见小宫女的脸色成功被吓成了惨白,她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端直了身子:“本宫的耐性不太好,一着急就容易脾气暴躁,一脾气暴躁我就总想动手,你知道我会医术吧,这万一我不小心一个失手,碰到了你身上哪个要命的死穴,那可就不太好了,是不是?”
斜挑的眉扬起锋利杀意。
小宫女还在害怕的当口,不妨大门吱呀一声,再回头,秋烟离已推门走进。
她还想去拦,奈儿眼疾手快,啪一下将门关上,吓得小宫女赶忙收回了手。
再一回神,奈儿和云修已一左一右,用身体挡在了门口。
小宫女被云修腰间的那柄长剑吓到,踌躇了两下,终是不敢
轻举妄动。
而此时的寝殿内,光线昏暗,周遭静寂。
厚重的白色帷帐长长垂地,偶尔被溜过的一缕风丝带起,却也只泛起些许波纹而已。
秋烟离打帘走进,饶过白玉墨纹的屏风走到内室。
只见一袭正红色的裙摆漫漫铺开,滑落在地。
魏皇后则倚在绵软的榻上,双目微合,整个人昏昏沉沉,似睡非睡,有人进来她也没有注意。
借助微弱的薄光可以看到,她双颊凹陷,眼圈乌青,身体更是瘦成了皮包骨。
乌头毒将她本就孱弱的身体磋磨得更加不堪一击,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显出了五六十岁那般的老态。
秋烟离静静立在塌边,垂下浓眸来俯视她许久,突然红唇微启,清音打破沉静:“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呀!”
魏皇后闻声,朦朦胧胧醒转过来,看到榻前那个模糊的人影还不知道是谁。
正在努力辨认时,却不妨蒙窗的布帘被狠狠扯下,争先恐后涌入的阳光刺的她双目一痛,待她一边喊叫着:“大胆!”一边看清身边人的面容时,她双眼一下子瞪得滚圆:“你怎么来了?”
秋烟离就近在圆桌边坐下,唇角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说出的话颇含了几分娇嗔意味:“瞧娘娘说的,祁王爷身体欠佳,又挂心娘娘的近况,便让我入宫代为探望,怎么娘娘好像非常不欢迎似的,这叫王爷知道了,可会非常伤心的呀。”
魏皇后却早已咬牙切齿:“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
“猫哭耗子……”秋烟离重复一遍这四个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有意思,娘娘变成现在这样,不都是自作自受吗?要哭也是你自己哭你自己,我凭什么浪费自己的眼泪?”
魏皇后听到这话,怒从心起,强撑着身体坐直,却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似的:“分明是你下毒害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