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这间小店处在街角的位置,离街头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老板娘一看到那些人马上脸色大变,尽管他们还没有靠近这里,她也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绣活,关上了店门,挡好了木板,躲在门后仔细观察情况。
“这是怎么了?”秋烟离放下手上正在挑选的荷包,看了看街上那些发疯一样四处打砸的小混混,皱眉问。
老板娘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提醒:“小声一点,别让他们听到。”转头向外望了一眼,发现他们还没有过来,千叮咛万嘱咐:“在他们离开之前,你几位就在我这店里待着。千万不要出去,也不要出声。他们以为这里没人,到时候自然就会走了。”
看来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在这条街上闹事了。
秋烟离察觉出不对,和元祁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追问:“他们是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说起他们,老板娘的话里满是鄙夷:“我们镇上有名的一群混混打手,每天除了四处闹事,什么正经事都不干。”说着,她看那些人还没有到她的店前,便重新回到柜台后,只是眼睛还时刻向门外张望着,戒备着街上的情况。
秋烟离却越发奇怪了。
听上去,这些人是惯犯了。
既然如此。
“那你们镇上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看着他们闹,都不管管吗?”
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若是官府出面,这些人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光天化日欺压平民百姓。
可老板娘听了这话,却长长的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世风日下的无奈:“管?怎么管?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混混,他们背后是有人的。‘那位’在我们这镇子上,可比那些官儿大多了,那是要面子有面子,要钱财有钱财,要关系有关系,那些当官的怎么管?他们怎么敢管?”
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当官儿的不敢管的人。
怎么着,难不成,这么个小镇,还卧了虎藏了龙,住了某位惹不起的大人物?
这下秋烟离更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便打破砂锅问到底道:“老板娘,你说的‘那位’究竟是谁啊?”
老板娘犹豫了片刻,再一想想,反正他们只是路过此地的旅客,即便告诉他们,也不怕他们到镇上四处乱传,不过为了保险,她还是嘱咐了一句:“告诉您几位可以,但是,您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呀。”
在得到秋烟离的保证以后,她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全告诉了他们:“您不知道,‘那位’是我们镇上的一个恶霸乡绅,那乡绅早年间靠着一些不正当的买卖发了大财,后来发现这里有一片荒村,就用极地的价格买下了整块地皮,并且修整成街道,准备租给我们这些商户,还有外面那些摊贩做生意。但是一开始,因为他设的租金太高,再加上这条街的客流量没有那么大,所以根本没人愿意到这条街上来做生意。”
“不对呀。”这个时候奈儿插进话来,指着门外那些同样关上了大门的店铺,奇怪问:“刚才我们一路逛过来,明明看到这街上的商铺都已经租出去了呀?”
老板娘又叹了一口气,甚是愁苦的回答:“没办法呀,大家还不都是为了生活。”顿了顿,才继续:“一开始,大家确实都不愿意到这条街上来做生意,但是后来,也不知道那位乡绅从哪里雇来了这些混混,天天到我们店里捣乱,整整一个月呀,我们全部被他们闹的是不得安生,有几家,甚至一笔生意都没做成,您想想,我们这些人也是要糊口要吃饭的呀,总这么下去怎么行,没办法,大家只好搬到这条街上来做生意了。”
既然商铺都已经租出去了,那外面这一出,又是什么情况?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
老板娘主动解释道:“大家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地狱!一年比一年高的租金就不说了,关键是只要那个乡绅稍有一点不高兴,他就会叫那些混混到这里来掀摊子,砸店铺,还打人,他自己就坐在那个地方。”老板娘指指不远处一座高耸的小楼:“坐在那个酒楼上,一边喝着美酒,吃着大鱼大肉,一边看着他们打,非要打到他开心了满意了,才能停下。”
秋烟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灰色的小楼在一众矮小的瓦房中间显得格外高挑。
从那个位置,应该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这条街上发生的所有情况。
再看那些被打倒的小贩,他们全都已经鼻青脸肿的趴到了地上,有的则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中哀叫,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哭泣。
而在他们当中,已经有一些人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们是人,而不是任人取乐的工具
何况还是通过这么残忍的方式,这根本就是在草菅人命!
区区一个乡绅,就敢如此无法无天。
本来秋烟离还觉得“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有失偏颇,现在看来,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她悄悄攥起了拳头,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不赶紧搬走,哪怕就是关了店结束了生意,也比在这里担惊受怕要好吧?”
老板娘摇头苦笑:“您以为我们不想吗?可这个地方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以前也有一些人,觉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试图搬走或者关店,但是隔天,这些混混立刻就会到他们的家里去捣乱。谁家里没有妻儿老小?肯定不忍心让他们被自己连累,于是,就只能乖乖的继续回来做生意,过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
这次连云修都听不下去了:“那,你们镇上那么多人,大家就都这么看着,没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一句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