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官将这封圣旨一样的书信恭恭敬敬地请到应由皇上和皇后就座的位置上,然后大声宣布道:
“婚礼第二拜,拜高堂。”
南夜千浔和歌飞飞、南夜千羽和柳千影四人对着空无一人的上座躬身拜了下去。
“婚礼第三拜,夫妻对拜。”
随着司仪的声音,两对新人算是完成了拜天地拜父母对拜的流程,随后由新郎官牵着新娘子们,被送入洞房。
因为是兄弟俩同时成亲,所以此次婚礼的场地不在太子府上,也不在浔王府上,他们俩共同选择了在皇宫的大殿里举行。
新房也暂时安排在了大殿后边的厢房里,等新婚洞房后,第二日便可各自回归自己的府邸。
歌飞飞被南夜千浔牵到临时的新房,在婚床上端坐下来,眼睛滴溜溜四下里转个不停,正想着用什么法子将一屋子侍候的喜娘嬷嬷、宫女、太监以及跟进来的部分亲眷们打发出去,她的好夫君仿佛知道了她的想法一般,笑嘻嘻地将众人赶到了屋外。
“我说各位,本王今日大婚,正是良辰美景之时,娇妻在前,本王便顾不得与各位寒暄招呼了,你们识趣的赶紧给本王走去前殿吃酒赏乐去,莫要坏了本王和新娘子燕好。”
他的话惹来大家一番善意的取笑,有识趣先走的,也有耍赖不肯走的,架不过他一挑眉一瞪眼,再将双臂展开似真似假地一赶,众人便都散了。
就连喜娘嬷嬷本来还想留在新房里帮两人完成最后的仪式,也被他甜言蜜语地哄了出去:
“诶哟,嬷嬷,您可真是打扰人呐,好了好了,那些流程我都知道,我会一一照做的,您就甭操这份心了。我是谁呀?还会坏了习俗规矩不成?放心好了,快去前殿与大家玩乐去吧,莫要打扰我和王妃洞房。”
南夜千浔将新房里的人赶了个一干二净,就连橘子也被他赶到了屋外,命她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等房门关上阖严后,歌飞飞一把掀掉头纱,一边捶打着胳膊和腿,一边对着漫步走过来的她的“夫君”笑盈盈说道:
“你还真是贴心呐, 知道我快熬不住了,果断将他们都请了出去,多谢啦。”
“一个谢字就打发了我?你也忒小气了吧?今天你的表现可不咋样啊!好几次差点毁了我们的婚礼,你就没有一句话给我个交待吗?”
南夜千浔在她的身边坐下来,看着她俏丽无双的眉眼,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之色,见她揉着胳膊和手脚,想必这大半天她也累得够呛,便主动伸手帮她按摩着肩膀和手臂来。
歌飞飞本来想躲开他,不让他碰自己的,奈何他的手太快,早就先她一步按到了她的肩头,加上他的手法力道恰恰好,不轻不重,按得她非常舒服,也非常解乏,便悄悄打消了这个念头。
微闭着双眸,享受着皇室级别的服务,她撇了撇嘴轻道:
“你不提这事倒好,一提起来,可全都是你给我惹出来的事,要不是你,我至
于今天频频出错么?”
南夜千浔忍不住好奇,问道:
“听说你今天凌晨的时候,派人押了个人送到了范文英的府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千丝阁的阁主,手下情报网遍地,消息极其灵通,早就有人将歌飞飞给范相府上送了个五花大绑的人的事情汇报给了他。
他一直没空问个明白,此时听歌飞飞抱怨,便趁机问了出来,他在心里猜测,自己的这位新娘子估计就是因为这事没有睡好觉的。
歌飞飞见他问,便将半夜有黑衣人侵入她的卧室意图毁坏她的嫁衣一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他听。
南夜千浔这才知道原委,忍不住夸道:
“飞儿不愧是我选中的王妃,这份聪明劲没得说,居然想出将人送到范府交由范文英亲自处理的法子,想必当时,我们的丞相大人一定是既尴尬又震怒,还难为情的吧?哈哈,怪不得今天我好似没怎么见着他的面呢,会不会是觉得难为情躲起来了?”
歌飞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半眯半睁,含糊不清地嘟囔:
“谁知道,不管他,随便他怎么处理,只要以后管好他的侄孙女,别总是来骚扰我就行。啊,好困啊,能不能麻烦你出去一下,容我睡个好觉?”
说着说着,她的头一歪,便往身后的婚床上倒了下去。
南夜千浔赶紧伸手揽住了她,笑骂了一句“真是个贪吃贪睡的懒猫”,然后单手拂开床上堆放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核桃等物,掀开被褥,将她横放到了床上,细心地替她除去鞋袜,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守在门外的橘子见新郎官这么快就出来了,有些不解,迎上前去恭敬地福了福身,小声说道:
“恭喜王爷和小姐玉成好事,我家小姐她,她还好吧?”
“飞儿她太累,刚刚睡着,你进去好生看着吧,不要让其他人惊扰到了她,我先去前殿应酬宾客去了。”
“是,王爷请慢走。”
橘子目送南夜千浔施施然往前殿走去后,转身进了新房,将门阖严,坐在床前的锦凳上,双手托腮,盯着床上的睡美人发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歌飞飞穿着嫁衣睡在蚕丝的被子里,房门紧闭不通风,她渐渐地睡出了汗,手脚在睡梦中不自觉地便掀开了被子,伸到外面散热,嘴里下意识地舔着嘴唇,小声哼道:“好热,水……水……”
一旁的橘子凑上前听清了她嘴里的话后,赶紧起身去了新房中间的金丝楠木圆桌前,抄起温在茶盘上的茶壶,沏了一杯碧绿的茶水。
歌飞飞久候茶水不至,渴得难受的她睁开迷朦的眼睛,对着橘子的后背喊道:
“橘子,快给我倒杯水,我好渴!”
“来了,小姐,你等等,我正在给你沏茶呢。”
橘子放下茶壶,小心翼翼地端着白玉茶杯,转身轻快地走到床边,扶起歌飞飞的上半身,亲自将茶水喂到了她的嘴边。
歌飞飞急不可奈地接过杯子,仰头就将杯中的茶水喝干,咂了咂嘴,将杯子递还给她,“橘子,我还要。”
“好,小姐,你稍等,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橘子转身又去倒了一杯,歌飞飞一连喝下三杯茶水,这才满足地倒回床上,重新睡了过去。
这一睡,她一觉睡到天昏地暗,不知时间,不知身处何地。
她恍惚做了个梦,又梦见到了曾经梦到过的那个妖孽美男,其实她不知道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是不是自己曾经梦见过的那个人。
远远地站在梨花林的边沿,听着深处传来的悠扬的乐声,她被吸引着,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梨树林深处,然后,就看见在一株百年梨花树下,一个一袭红衣、长发披肩的男人背对着她坐在树下抚琴。
琴声正是吸引她过来的那个乐声,此时一阵风过,漫天的梨花飘飘洒洒,在空中飞卷、起舞,纷纷落在了男人的头上、肩上、身上,以及他周围的地上。
分不清,是梨花更白一些,还是这个抚琴男人的衣衫更红一些。
歌飞飞只知道,此时的景致真的非常美,白的纯洁,红的妖娆,相互映衬,谁也压不过谁,谁也夺不走谁的美。
一袭妖娆的红衣飘飘,一树纷繁的梨花落落,一花、一人、一琴,端的是好看极了,让她想到了画里的人儿。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走上前,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去,看看他到底生得一副怎样绝色,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自己曾经梦见过的那个人。
她真的就这么轻飘飘地走上前了,她的脚穿着软底的绣花鞋,踩在铺满梨花的土地上,没有发出半丝声响,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红衣美男的背后。
而男人兀自抚着琴,勾着脖子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琴具,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人到来。
歌飞飞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去拍拍男人的肩膀,唤他回过头来让自己瞧上一眼。
*
南夜千羽不喜应酬,即便是在自己大婚的典礼之上,他依旧眉目沉峻,清冷非常。
好在大家都熟知他的这一性格,知道他天生如此,并非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该上来给他敬酒的照样来敬酒,该过来恭喜道贺的也照样来说上几句喜庆吉利的话。
他也来者不拒,敬的酒一口喝下,道贺的喜庆话微微点头,简洁的两个字“谢了”便算是回谢了对方。
等所有的人都来给他们兄弟俩敬过第一轮喜酒之后,南夜千羽端着酒杯站起身,沉声说道:
“各位,今天人多,本太子尚有人生大事要办,不能一一和各位饮酒畅聊,在此,我自喝三杯,以表谢意。”
说完,他端着酒杯,一连饮了三杯,杯杯见底,然后拱了拱手,继续说道:
“请各位慢用,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便在大家的躬送中,一甩大红婚服的袍摆,一身轻松地走出了大殿,向着后面的新房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