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大到震耳欲聋的地步,看来这慕容府并非她想象中那么淡定。
车帘被挑开,灵芝和奶娘一左一右恭敬地站着,伸手去搀扶慕容兰馨。
六王府的马车设计得很人性化,起码有上下车可以用的阶梯,而非她之前所了解的那样或笨拙地爬上爬下,或踩着别人的背脊上下车。
缓缓下了车,迎面站着一众人等。她迅速地在画册上搜索着,努力把这些人和画册上对号入座。
慕容云天下了朝连官服都没换便侯在门口了,见自己最喜欢的七丫头回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拜见王妃——”
即便是生父,却也要按照身份规矩来。在慕容云天的带领下,一众人等集体跪下,恭敬地行着叩拜礼。
“快快起身。”慕容兰馨有些惶恐,却不是装出来,实在是对这里的礼节多少还有点不适。
“我儿……”
站在慕容云天身后略远地方,一抹清瘦的身影颤抖着唇呼唤了一声,却不敢靠前。
慕容兰馨径直越过众人,执起那妇人的手,亲昵地招呼了一声:“姨娘,兰馨好想你。”
那便是慕容兰馨的生母,这个熟悉的称呼让她愈发地激动起来,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紧挨着慕容云天站着的那位丰腴的妇人所打断:“王妃回府了,便是慕容府上的荣幸,还是进了府内再说吧。芸娘,莫要坏了规矩。王妃虽是你所出,如今身份已是不同,可不要逾越了。”
芸娘那清瘦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小声地应了一声‘是’,老老实实地退到了属于她的位置。
慕容兰馨心里不悦,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柔柔地露出笑意,安抚着芸娘的情绪:“姨娘,稍后我去你的院子,我们再聊过。”
芸娘的脸上闪过一抹激动的神色,重重地点头,赶紧先回了院子去等着。
即便是她的女儿,她却也没有资格在这种时候进入正堂的。唯有在院子里等着,却也激动得很。
慕容兰馨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上座,看着慕容府上这一些男人女人们脸上的谄媚和嫉妒或是忿恨,心里便觉得可笑。
这比看戏还要热闹。他人家都是娘家同仇敌忾,共同斗婆家,帮助嫁出去的闺女夺位。她便倒好,
婆家这边除了个难搞的管家之外,既没有男人让她攻心,又没有女人让她内斗。不曾想娘家里却有一群人等着看她的好戏。
“……听闻六王爷出征都不忘给王妃修家书,可见王妃深得王爷的心啊!”
不知是谁酸溜溜地说了这么一句,慕容兰馨并不在乎说话的是谁,整个慕容府,就她所得到的资料,除了那个可怜的生母之外,其余的人她刨除了慕容云天之外,别的人都是敌人。
淡淡地呷着茶,她连回答的念头都没有。倚着她现在的身份,即便是不答话,也没人敢说出个不是来。
慕容云天关切地问:“听闻前几天你险些遭了歹人的暗算,竟还是喜鹊做出那等子丑事,此事可是真的?”
慕容兰馨微微蹙了蹙眉,垂着头借由喝茶的动作掩盖心里的不满和慌乱。
这件事情明明府上已经严令五申不允许出去说了,怎么会传到慕容府上?
想起之前刚刚下车,奶娘便被慕容云天叫走那一幕,慕容兰馨的心里有了大概。
“父亲大人担心了,便是没有什么事情。喜鹊做了不该做的事,便也收到了该得的罚,已经无事了。”
之前在大门口打断芸娘讲话的那丰腴妇人顶着满头珠钗,摇着头撇着嘴:“没想到这喜鹊竟是这样的人,却也不知六王府那边有什么人勾搭。之前在我们府上可是本本分分的一个丫头,恁地到了那边三五日,便出了这等的事?”
慕容兰馨忍着恶心,却不得不称上一声母亲。谁让对方是慕容云天的正室,就算她有生母,却也只能称生母一声姨娘,实是令她心内不爽。
“母亲严重了,喜鹊并非在六王府才如此,她早已心有所属。人死为大,母亲便停住这个话头吧。”
带着淡淡不满的警告没能让对方停住话头,反倒借题发挥起来:“如此这般,喜鹊便是早早就这样。啧啧啧,云英未嫁待字闺中的人,却也背地里跟汉子勾搭。王妃宽容,许了她个心有所属的好名头,实则却是放浪形骸,不知羞耻!”
“够了!”慕容兰馨眼角刚刚抽|搐了下,慕容云天已经先行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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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论喜鹊早早便学了坏,那也是慕容府上管教不严。你身为当家主母,有何颜面议论此事?”
慕容云天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愤怒,眼神却是小心翼翼地瞟着慕容兰馨。
正室名花卫兰,闻言讪讪收住了口,低着头不满地朝着慕容兰馨方向狠狠地瞪了瞪眼睛。
“父亲,我要去衔泥小筑去看看姨娘。”
慕容兰馨忽地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有些不好,径直站起了身。说是商议,倒不如说是通知。
慕容云天也跟着站起来:“那是自然。我也许久没去衔泥小筑看芸娘了,便陪着王妃一起去吧。”
“甚好!”
父女二人离开了正堂,屋子里瞬间弥漫出一股酸味。
“大姐,老爷的心里如今全都是七丫头,大姐如今的势头可全都被压了啊!”
说话的是四房,曾是身份低微的女子,后来被抬进了府,本是侍妾,却因着会察言观色,终于被抬了房。花卫兰一向看不上她,觉得她成了姨娘是对自己的侮辱,好歹她娘家也有个做工部侍郎的娘舅,却要和那出身低贱的人称姐道妹,怎能不让她作呕。
“妹妹此言差矣。我身为慕容府当家主母,有谁能撼动我的地位?况且我儿也是上届的榜眼,虽不是状元,但也被圣上赏了官做。我既为慕容府添枝散叶,我儿又为慕容府争光。却也比那不下蛋的母鸡要强了许多!”
她意有所指,谁让那四房之前因着一直用那花红汤,而导致终生不生。
四房花名琉璃,嫁过了慕容府却也一直没改名字,倒也叫顺了口。
这生孩子一事本就是她的痛楚,不过时间久了,加上曾经生活的环境,早就练就了一副麻木的心态。听完这句话之后,却是微微一笑,视线瞥向了一旁冷着一张脸的二房。
同样生不出孩子的并非她一人,那二房却也生不出。大房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二房又怎是个好相与的。
果不其然,二房有着温顺的名字,却没有那温顺的性子。这个名叫刘翩翩的女子登时瞪起了眼睛,一拍桌子:“大姐这话可是对着我来的?生不出孩子那是因着当年我随老爷亲征,伤了身子。说起有功,我到觉得保家卫国比随便生生孩子更有功。况且我和老爷本是原配,大姐进了门却偏偏争了当家主母的位置。我不屑与你争抢,你莫要欺人太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