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元和七年十二十九日,上京太极殿。
三日,少年天子喝退身边所有的少监女史。眼中红丝布满,满朝的文武百官,座在下座。整整三天,太极殿内你争我言的,但是就是无人能够说出谁去解齐国之难,谁能替萧晟接下这兵马元帅的帅印。暗卫三次飞哥传书,信中的言语只怕此次萧晟有可能魂归九天。
杜太尉抬头看了看上座的男子,他脚已经坐麻,三日朝堂不争不休就为了能够出一个帅才之人。
轩辕凌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已经入夜。但是他也没打算放大家回去,整个上京城现在都在恐慌中,京城脚下尚是如此,不知道这南国多少的百姓都夜不能寐。太极殿内的文臣武将们说起救灾就争先恐后,说起去边关挂帅就鸦雀无声。
萧晟打不下兴泰城,要是在失嘉庸关,那么南国的大门就向齐国打开。若是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平常开始说给边关送粮送草时候,爱卿们不是很多言语吗?”说着轩辕凌指了指下座的慕容云海。
慕容云海惊吓了一下跪在冰凉的殿堂下:“微臣只是户部尚书自然要为陛下做好后方打点。微臣昨日已经让人给萧元帅那边在送去三百万担粮草了。”慕容云海擦擦自己额头上那冒不停的汗珠。
“那谁去边关,谁去替萧元帅打这场战?”轩辕凌用脾视扫过下座的每一位。指着一位身穿铠甲的武将:“要不就李云鹏。”
李云鹏被吓着跪了下去:“微臣愿意为陛下分忧,但是微臣从未与齐国打过战,对他们都不熟悉,微臣恐怕会给陛下添堵。”说着看了下杜太尉。
李云鹏是门阀士族出生,就是沾着关系拿了一个三品安东将军。战场从未上过,战功更是从来都是从不超过一百敌军的剿匪中来。
杜太尉自然知道李云鹏是什么德行的人,他就是靠着给自己送银子,又送女人爬上这安东将军的位置。
“陛下三思。李云鹏不是最适合的人选。微臣倒是觉得安南将军罗冲适合”
慕容云海瞪了杜太尉一眼,罗冲是他女婿,这不是让他女儿守寡吗?
“陛下,微臣觉得罗冲并不适合,他如今镇守冀州,要是让他去北塞征讨齐国,只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还延误了战机。”
一时内杜太尉与慕容云海双方又都吵了起来。
轩辕凌头疼的看着下座的臣子,呵斥道:“都给朕闭嘴。”
突然门咯吱一声,只见李福顺小跑的到轩辕凌身边附耳说了声。
轩辕凌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将衣物整理一下,忙说:“快宣”
李福顺清清嗓音:“宣鲁国公上殿”
只见一名鹤发银须,膀大腰圆却身着一件银色细鳞铠甲。手拿一顶熟铜狮子盔双目炯炯有神。他步伐坚定。身边跟着两个才十六岁左右的女子。女子们也是一身铠甲,未施粉黛,束发,一身戎装,身上的气质有些男子志气,却没有女孩子的矫揉造作。
“臣鲁国公丁永前来请战”说着已经跪立在大殿正中,他声如洪钟。
轩辕凌忙上前将其扶起。想起:鲁国公一生忠肝义胆,可惜已经八十高寿,难道我南国真的已经到无兵可征无帅可用之时。
“国公劳苦功高,更是一生浩然正气,也是我南国福将。只是国公从来都是跟西边蛮金交战,蛮金善战,而这齐人却是善用计。国公,并非朕不让您上战场啊。”想了想继续言道“国公的唯一曾孙丁照已经为朕上西北与蛮金交战,更是捷报频传。国公的忠心,朕感恩在心。”轩辕凌握着丁永。想起鲁国公一家三十几口几乎都是死在与蛮金交战之中,如今也只剩下这一曾孙与两曾孙女。
鲁国公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天子。想起那年的种种,至少他心里是安慰。少年天子已经长成,若是天可怜我南国,给这天子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想这南国何尝不会是繁花似锦。但是如今北有齐国虎视眈眈,西有蛮金不肯罢休。国中更是渭水河泛,钱塘江决堤,这是补了东墙西墙又开始裂,想着他泪眼婆娑的回握着轩辕凌的手,自责到:“老朽无能啊,不能为陛下分忧。”
轩辕凌对着鲁国公躬身一作揖:“国公是我轩辕凌之师傅,国之柱石。”
杜太尉看了眼鲁国公,眼里一片厌恶。
鲁国公想了想问道:“陛下。打算派谁前去?”
杜太尉抢白:“鲁国公已经卸甲,怎么还管这事?”
鲁国公听了来声,笑的轻蔑:“原来是杜太尉要上战场啊,那老朽为杜太尉践行。”
杜太尉被呛的不敢在出声,只能眼神愤怒的盯着鲁国公。
鲁国公继续说了句:“若非杜太尉心狠。如今我南国会无帅可用?”想起那威震天下的飞虎军。鲁国公心里对杜太尉的恨意又上了一成。
杜太尉拂袖言:“那杨家是叛臣贼子。鲁国公难道也要步其后尘?”
鲁国公手中的龙头拐杖往杜太尉头上就是一砸:“杨家叛臣,叛谁了。他们有飞虎军,若是真要叛国,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还站的了这个位置吗?”一眼看尽满朝文武.心中滚滚怒意涌上来。
杜太尉被打了一顿看向轩辕凌。轩辕凌却在心中叫好,但是脸上还是一脸的担忧,忧的是家国不安。
轩辕凌上前将国公按到椅子上。鲁国公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傲气,心里一个很久就想干的事情从心里涌的不行,他心中愤恨。跪到地上:“老臣恳请陛下下罪己诏,召回杨家飞虎军。”
此一言出,朝堂震动。几日未睡的朝臣都一下子清醒过来,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言:
“陛下这万万不可”
“陛下三思”
“杨相的罪是陛下下的旨,这不是说陛下错了吗?”
“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重审旧案,这是大事啊”
“。。。。”
鲁国公听着耳边的言语,他已经八十岁垂垂老矣。想起那忘年之交的杨远知,心中更是难平。双膝重重的跪到地下,这一跪为了齐国百姓,这一跪为了杨家满门冤屈,声音洪亮响彻太极殿:“臣请陛下召回飞虎军。”
他的声音盖过所有嘤嘤囔囔的声音。所有人都望着他,不敢多言。
慕容云海笑了笑,咬牙切齿道:“国公难道老糊涂了,杨家满门抄斩,哪里还有飞虎军?”
杜太尉也笑的附和道:“哪里还有飞虎军?”
其他朝臣也附和着:“飞虎军何在?”
鲁国公恶狠狠的望着慕容云海:“飞虎军代表的是军魂,杨家的人就算死了,飞虎军还在。只要陛下下旨彻查杨相之事,还杨相清白,飞虎军皆是忠肝义胆之人。只要陛下安抚。飞虎军尽数会归来。那我南国何惧那齐人,何怕那蛮金。”
轩辕凌想了想,那百万雄师的飞虎军,它南可征越,西可压蛮金。北上伐齐。东进魏国。曾经那百万雄师让天下侧目。让南国安定,却让他的母后夜夜不能寐。
杨家飞虎军何在。那采薇宫的不就是吗?她三岁进军营.五岁校场内敢与众将士上下五十几个回合。送她女戒诗经她都没兴趣,倒是兵书却见她夜夜啼读。只有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手拿长鞭街市中鞭打恶棍。飞檐走壁,刀枪剑戟。她曾经说过她要嫁的是将军,若是无将军敢娶她,她就要当将军。他想起心里一阵郁闷,仿若又要失去生命一般,不行。飞虎军不能回。
“陛下,南国已无将可调,只有飞虎军了。飞虎军各各英勇,窦宵一夫万挡,四次进蛮金斩主帅头颅。张云龙三进三出用计让羌国对我南国永远称臣,上官箭更是挽弓三百斤可以在千里之外射主帅头颅。八位娘子军一把梨花枪扫落多少敌将头颅…”鲁国公越说越激动。想那英雄,却最后只能归于乡野有志难舒。是何等的悲哀。
轩辕凌喝了一声:“鲁国公今日言多了”他知道鲁国公说的不假,百万雄师的杨家飞虎军是个个能人辈出。其中不乏众多将帅之才,但是那长寿宫的太后可愿意?这满堂的朝臣可会同意?主要是,他不愿意让等了那么多年的女子在离他而去。他轩辕凌要的不是江山,要的只是她杨子吟一人。
“陛下不要当昏君啊。”说着鲁国公有些激动的想上前抓住陛下。被旁边的曾孙女丁璇用手紧紧的扶住,只见丁璇对着老国公眼中示意。老国公心中一阵凄凉,老骥伏枥,还有多少时间?杨家那直冲云霄的冤屈谁来为他平反?那百万雄师的飞虎军真的是要埋没乡间?
李福顺赶紧打圆场说句:“国公老糊涂了。开始胡言了。”
本来朝臣想上奏就是等着鲁国公说错话,但是却轻描淡写的被李福顺给带过。轩辕凌忙上前,将国公送到椅子边:“朕知国公忠心。”但是他不愿啊,他知道将帅者南国杨家属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可是他也是一男子,他只想要自己的女人留在身边,他不愿啊。
太极殿内群臣争辩不休,牵动着南宫后院每个宫妃的心。雪夜漫漫早已经铺满了太极殿外的长街上,每三个时辰巡视一遍的近卫军依旧走过。红砖玉瓦,雕栏玉砌在此刻却觉得阁外的寂寞。
长寿宫:
“那丁永老不死的,还是纠缠不清。飞虎军,那百万飞虎军只是他杨家的,死了还做恶。”杜太后将手中的茶盏扔到地上。茶盏碎了一地。想起那杨家一张张的脸,她就恨。没有他们就没有如今的杜若,曾经的自己是如何的天真烂漫,但是就是因为杨家,自己如今双手是鲜血淋漓。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搭理自己。
“太后别伤了自己”崔麽麽上前将茶盏拾起,对着其他的少监女史使了眼色,所有人都轻身退去
“那老国公已经八十高寿了,就是在犟也犟不了几年。如今倒是这齐国之危不解,陛下怕是心绪不安。”崔嬷嬷心疼坐在太极殿上的陛下,他曾经只想当个王爷的却被眼前的太后给推上了帝位。
杜太后看了下崔麽麽:“晾他也翻不了天”她恨啊,恨那颐然殿的女人,虽然她死了,但是难解她的恨意。
崔麽麽上前小声禀告并提醒:“只是听说太极殿内,太尉与鲁国公争论不休,更是打了起来。太后是不是该。”
杜太后原本慈祥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我这弟弟就是糊涂,如今蛮金在西北正打的火热。丁照在那边打着,鲁国公怎么能有事情。就算想与鲁国公撕破脸也得到蛮金战打完。”
崔麽麽点了点头。想起杨家,想起那杨家除了飞虎军,还有那一位小女孩。当今陛下小时候落水她飞身相救。陛下被其他的人欺负,她挡在他面前。他还记得才九岁的陛下,一脸正紧的来到她面前。嬷嬷。我已经找到我想娶的王妃了,长大后我就娶杨子吟当王妃,让她永远保护着我。让她跟我一起好好的侍奉母妃,好好的照顾嬷嬷。
她想那是孩童戏言,但是难道不是陛下最真的想法。从那年杨家被斩,陛下与太后虽然表面大家看的都是母慈子孝,但是她知道。陛下再也不是那个曾经的孩子,他每次见到太后。眼里有怨,从此就在也没听到陛下那发自真心得笑了。如果此刻杨子吟未死,或许我们的少年陛下会欢喜的多。这几年磨练的他更加的阴沉了。只是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洛贵妃,最近陛下的脸上笑容多了不少。崔嬷嬷自幼就照顾着轩辕凌,心里可是把他当做自己的至亲啊。
杜太后想了想:“你赶紧去让厉莹给他爹爹写封信,让他千万要沉住气”杜若一直都觉得自己弟弟不高明,这么多年要不是仗着她这个姐姐,陛下早就想除掉他了。一想又骂了句“真是蠢钝如猪”
崔麽麽对着杜太后福了福身:“好,老身这就去趟兰林苑”想着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可怜。眼前的太后如今已经是这宫里最大的女人,可是多少次她在睡梦中呼喊着先皇的名字。多少个日夜她在嘴里叫着杨蕊那个名字。最大的权利依旧换不回来她的心安。争到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兰林苑
杜厉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香茗,这是今年刚上供的最好的钱塘雨前龙井茶,但是食之无味。太极殿的消息一波一波传来,她的心痛就一次比一次痛,她在担心爹爹糊涂看不清当今形式还与鲁国公纠缠不清,可是她心更痛的尤其那三个字:杨相府。
其他人不知道,她杜厉莹怎么会不知道。自幼她与轩辕凌一起长大,从小她就喜欢轩辕凌。但是轩辕凌心里只有那念念不忘的颐然殿。他本来以为他每次欢喜去颐然殿只是因为九皇子轩辕允晞更亲切些,但是当有一日她看到轩辕凌偷偷跟在一位女孩子后面,她打探后才知道那是杨相府的杨子吟。她送给轩辕凌的琥珀同心结,他拿去送给了杨子吟,有次来她面前请教的却是怎么让女孩子开心。她原以为是为她,害她高兴三日。可是当在御花园内,轩辕凌手拿着她说最好的花送给杨子吟时,她知道了,轩辕凌的心里只有杨子吟。后面杨府倒了。杨子吟也死了。她以为轩辕凌总会随着时间忘记那么一个人。但是不是,不是。她承宠的当夜,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口里叫的还是那个名字。那个连死了也让轩辕凌不能忘的女人,她恨啊。
“昭容。崔嬷嬷来了”清怜摇了摇杜昭容。才将她从遥远的记忆中抓回。
杜厉莹连忙将自己的眼泪擦拭,将身上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整理一下,抬正头上的反绾乐游髻,发上珠钗满布:“赶紧请。”
崔嬷嬷随着清莲上前对着杜厉莹躬了躬身。杜厉莹连忙弯身伸手扶起。崔麽麽的身份在后宫中仅次于太后,自幼陛下就与她亲厚。杜厉莹知道真正在陛下面前能说上话并不是自己的姑母而是这位崔素心嬷嬷:“嬷嬷辛苦。”
崔麽麽四十开外,只比姑母小几岁。她跟姑姑一样雍容华贵,眉眼间对世间万物都已经看淡一般,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身子笼罩在深兰色蜀锦宫装底下,肌如白雪,嘴角总是勾着一丝微笑,让您更愿意与她亲近几分。慈祥端庄。
杜厉莹从小在太后身边成长。崔嬷嬷看着长的越来越好看的杜厉莹。只是可惜了性质有些急躁,想着每次杜厉莹看陛下的眼神,他们两个还真是一对璧人。说了句“昭容有礼,老身来是太后娘娘有几句话要与昭容说。”
杜厉莹了然于胸对着清怜摆摆手,吩咐了一通。清怜接过女史送来的一杯香茗放到紫檀桌子上就带上兰林苑内一众侍女少监退出了宫殿,连带将门微微关上。
崔麽麽看了眼退下去的女史,满意的点头,对着杜厉莹语言恭顺的说:“太后让老身前来,请昭容书信一封让太尉千万沉住气。鲁国公如今是唯一能仰仗的武将。太后要太尉为江山着想,为杜家着想。还有为陛下着想。”
杜厉莹自幼就喜欢陛下。三岁就爱跟在陛下背后跑,嘴里每次都是凌哥哥。杜厉莹跟陛下这对小儿小女是她一路看着长大的,所以崔麽麽知道杜厉莹的心里,陛下重于一切。
杜厉莹心里早有这想法,只是怕后宫干政,到时候惹了轩辕凌不高兴。
“厉莹也觉得爹爹蛮壮了,本就有意,我这就写”如今姑母都开口了。心里也就开始着急。杜厉莹忙执起手笔,书写道:
父亲大人亲启
今日朝堂争辩实在是鲁莽之举。鲁国公更是如今万不可开罪之人,女儿如今还需仰仗父亲大人。姑姑也让父亲大人千万沉住气,别再与鲁国公交恶。山长水远,他日自有让父亲扬眉之时。
杜厉莹笔毕递给崔嬷嬷,崔嬷嬷依旧嘴角挂着笑。将信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看完满意的点头:“老身这就回禀太后去”想了想叮嘱道:“陛下最近烦心事多,太后让昭容务必好深伺候,别太心急,温柔一些,还有希望昭容早日为皇家,杜家开枝散叶。”
杜厉莹听后躬了下身,红晕跑上脸暇,一脸小女儿娇羞。嘴里回声诺。
崔嬷嬷笑了笑,握了握杜厉莹的手就转身离去。杜厉莹对着崔嬷嬷感激的点点头。等见嬷嬷离去赶紧将清怜召入跟她千叮万嘱一定亲手交到太尉手中。
大明宫长生殿:
庭院深深深几许,浓香吹尽有谁知?数萼初含雪。香中别有韵。
长生殿外,景动心弦勾人心,宛若走进仙境。尤其是那满园的梅花吐蕊在雪花漫天飞舞中,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喜笑东风。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洛贵妃轻摇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坐在长生殿内醉卧桃红美人榻,眼里的厌恶让站在一旁的贤妃陆歆瑶心里都在暗暗叫苦。洛贵妃让贤妃站了三个时辰。贤妃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袭来。
“本宫说了,这后宫中你别以为陛下让你暂时管理后宫,你就真当自己是中宫了。”慕容夕儿对着陆歆瑶是语带刺芒。
贤妃只能把头福的更低:“洛贵妃,妾身已经说过了,陛下有旨,前方战事吃紧。如今后宫节内用度又大,要一一减免,妾身绝无要故意冒犯娘娘之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陆歆瑶一想起如今的光景就觉得心中一片凄凉。她曾经也宠冠后宫,也曾经如此风光过。若是曾经敢如此对她言语不敬的,早就被她给想办法处理了。
贤妃心里喊苦,三个时辰前,她被慕容夕儿拉来,说是要拉着她去太极殿找陛下说理。她本不解,慕容夕儿恨恨的说坑了她的月俸,贤妃心里冤枉,谁不知道如今陛下心中最宠就是眼前这位女子,她如今更是宫中妃位最重的一位。看看这长生殿,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七宝琉璃珠,熠熠生辉,璀璨夺目,殿内金丝楠木作梁,琼楼玉柱,宝石点翠的孔雀摆件携夜明珠摆放在塌边,塌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内殿精雕细琢的六尺宽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只怕是将来给皇后住的两仪殿都不会有这么辉煌,却又华美,她想着心里就一阵泛酸,想她贤妃曾经也是这宫里最受宠的女人,更是一时无两,让后宫震慑,只是这才短短的不到一年。她难道年老色衰了吗?她才二十刚刚出头,她用了多少的力气才爬到如今的位置。她将多少呆再陛下身边的狐媚女子一一的处理掉才让陛下对她疼惜,但是从眼前的这女子入宫之后。陛下的心仿佛被勾走一样,只对她笑。想起这后宫的女人,真多啊,多的让她都忘记了这七年的时间她是怎么过的。
若不是太极殿内如今是朝臣大辩,只怕她还真的可能被慕容夕儿御前告一状,将自己给害了。虽然陛下有旨让宫内勤俭,但是谁又不知道陛下将宫内最好的东西都给了长生殿。就如那长生殿前的花园,本是种了各种名贵花种,只是这洛贵妃一言:臣妾最爱梅花。少年天子冲冠一怒为红颜播下百万两银子为她建了这汐梅园,让宫中所有妃嫔每次谈起就咬牙切齿。就这洛贵妃的恩宠,她也是自叹从未听说过,前朝颐然殿那位也没这么大的排场。可是她实在是挪不出钱来了。这一一用度,她这管后宫的贤妃却出手都没慕容夕儿大方,想她那户部的爹管着南朝的金库,她本是有意的只是减一点点,但是谁知道慕容夕儿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就拉着她不依不饶。
慕容夕儿心里早就想给贤妃一点教训了,谁让她一直都与杜厉莹交好。手中的宫扇摇曳着,一双丹凤眼望着眼前的贤妃,她一身锦衣华服,头上绾着双环望仙鬓,头顶双配烧蓝镶金花细,斜嵌绿雪含芳簪,耳挂赤金缠珍珠坠子,手带白银缠丝双扣镯。美目流盼,肌肤娇嫩,心想,陛下的后宫果然藏的都是绝色美女。
又一想陛下在自己耳畔说的:爱妃是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自己轻笑了一下,用宫扇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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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满城花色宫墙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