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 一个人兴冲冲地跑进来,一边大声道:“公子快看,合你心意不?”
原来是侍墨, 怀里抱着一个奇大的狭长油纸包, 嚷完了才看到屋里的客人, 不由吐吐舌头, 收住了脚。
“疯疯癫癫的, 成何体统?”龙九霄白了他一眼。
侍墨横抱着怀中的东西,讪讪地道:“小的不知道公子这里来了贵客,小的知错了。”
云中志忙劝道:“这孩子憨直可爱, 龙公子就莫要苛责他了。”
龙九霄倒也没有生气,微微一笑道:“这小子被我惯坏了, 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侍墨, 还不谢谢云少侠替你说话?”
侍墨连忙躬身道:“多谢云少侠!”
龙九霄于是又道:“侍墨, 取出来吧,我看看。”
侍墨连忙撤去油纸, 露出里面的锦缎套子,众人这才看出他抱的应该是一架琴。
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仆从,怀中抱着一副琴架,向众人行了个礼,默默地把琴架在地上放好, 躬身退了出去。
侍墨撤去锦缎外套, 里面果是一架精致的乌木琴。
侍墨小心翼翼地把琴放在琴架上, 看龙九霄走过来轻轻抚了一下琴身, 唇边掠过一抹微笑, 赞许地点点头道:“嗯!琴还不错!”
“怎么,龙公子还有抚琴的雅兴?”云中志亦走过来, 看着那张乌木琴。
“嗯,终日无所事事,无聊得很,找些东西玩玩。”龙九霄微笑道,“反正这么大的雨,二位今日也走不了,就请晚上过来指点一二,不知意下如何?不过我要沐浴更衣之后,才有心情抚琴。”
“好啊,那就一言为定!”云中志看看他苍白疲倦的脸色,道,“我们不多打扰了,你休息吧,晚上我们过来听琴!”
“好!”龙九霄倒也不再挽留,由他们告辞去了。
越冰莹看他一脸沉思的样子,终还是没有忍心立即离开,问了一句:“你怎么啦?”
龙九霄若有所思地道:“这袁如笙有很多话都说得含含糊糊的,我在猜想到底怎么回事。”
越冰莹想了想袁如笙方才说过的话,忍不住问道:“你猜想到些什么?”
“我猜想不出来,只是觉得有很多疑问,比如:是何人救了他呢?回到他们天山派又有什么芜杂之事?会不会是掌门夺位?此番又遇到什么重要的大事,南下就南下,为何会来到‘悦和山庄’?莫非是天山派也有人需要求医?”
越冰莹瞠目结舌,她只关心袁如笙本人的遭遇,对于这些却是完全没有在意。
看着他那若有所思的模样,突然就觉得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的谢轻尘。
可是龙九霄的目光却终于又定在她脸上:“莹儿?”
越冰莹从他眼里看到他有话要说,不禁有些疑惑:“怎么?”
他突然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认真地看着她清浅见底的双眸道:“你当日找了他很久么?”
越冰莹怔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可心思却还是一下子又飞回那段伤心绝望的日子,眼里不觉就又水雾氤氲:“是啊,我在那座山上找了七八天,回来又把那镇子从头走到尾,可就是没有他一星半点的音信。”
龙九霄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柔声道:“你那时一定十分伤心十分着急,是吧?如果我、我真是谢轻尘,莹儿,那真是对不起!”
“哥!”越冰莹紧紧抱住身前的人,眼泪终于决堤,洇湿了他胸前的衣衫:原来,龙九霄终究还是无法取代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原来,她对他的思念竟是如此之深!半年多了,终于听到这一句“对不起”,真的是他回来了么?轻轻地拥她在怀,温柔地在她耳边跟她说“对不起”的,是那个叫她想得心都疼了的人么?可是要说“对不起”的不该是他,而是她越冰莹啊!
但此时她却偏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抱着这个人恸哭失声。
“你前些日子跟我讲这些事的时候,可没有今日讲得这样详细啊!”龙九霄叹一口气,缓缓推开她,一手扶着她清削的肩膀,一手轻轻替她拭去面上的泪痕,微笑道,“早知道如此,那时候就跟你说对不起了!”
越冰莹满面期许地看着他:“哥——”
“别这样叫我!”龙九霄却又笑了,“我还不是谢轻尘,听着不习惯!”
“你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越冰莹颓然地望着他。
“是啊!”龙九霄眼里掠过一抹淡淡的忧郁,道,“莹儿,你也回自己房里去吧,我要睡一会儿了!晚上和他们一起来听琴?”
越冰莹看看他格外苍白疲倦的脸色,连忙点了点头,可还是忍不住轻轻抱了他一下,方才转身离去。
晚上,越冰莹到他屋里时,那里已是济济一堂了。
除了云中志和袁如笙,萧慕天一家居然也都到齐了。
越冰莹一向迟钝,什么异常也不曾发现。萧夫人与袁如笙都对云中志和萧千羽的事情不大清楚。所以,除了萧慕天,谁都没有发现,萧千羽和云中志神情微妙:云中志不时瞟一眼萧千羽,满眼都是歉疚与无奈;可惜萧千羽却连眼角梢也不扫他一眼,仿佛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那张乌木琴放在屋子正中,屋内熏着一股十分特别的淡香,柔而不腻,清而不寒,就是叫人觉得十分舒适惬意。
龙九霄果然已经沐浴更衣,广袖博带,乌发玉冠,见她进来,只是微微一笑,便又垂下眼睫,舒展修长的十指,只微一调弦,那铮琮之声发出,却是未成曲调先已有情。
幽泉般的琴音终于从他指下逸出,看他轻勾慢挑,闲剔缓摘,时而急弹时而入慢,那琴声便忽而悠长缠绵如流水,忽而决断清厉如裂帛,铮铮琮琮,流进每个人的心底,叫听到的人都为之沉醉。
裴羲何的琴声给人感觉是清绝如仙,而龙九霄的琴声却是冷冽多变。
越冰莹本不是懂琴之人,却惊讶地发觉自己仿佛在这琴声中找到了谢轻尘的感觉。
曲终人散的时候,萧夫人特意对他说道:“九霄,你这琴弹得可真是好呢!我也喜欢弹琴,可若是能弹到你这一成的好处,那也心满意足了啊!”
龙九霄微笑道:“谢谢舅母夸奖!我这琴是跟我娘学的,她弹得比我好千百倍呢!”
“啊?比你还好千百倍?”萧夫人眼里尽是欣羡之色,“若是有空能听她弹一曲就好了!”
“舅母如此喜欢弹琴听琴,不如等我们回家之后,叫我娘来这里玩玩,反正她整日闷在谷中,也无趣得很呢!”龙九霄道。
萧夫人一听大喜:“那就太好了!九霄,就这样说定了,一定叫亲家母来啊!你们一回去就叫她来啊!”
龙九霄微笑着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袁如笙和云中志第二日一早就告辞离去了。
龙九霄和越冰莹却是等到一月归宁期满方打点行装回家。
临走时,萧夫人一再叮嘱,叫龙夫人早日来游玩,好教她弹琴,龙九霄微笑着满口答应。
回到“水晶谷”当晚,龙夫人已吩咐厨下备好了十分丰盛的一桌晚饭。
一家四口围坐一桌,倒真是其乐融融。
尤其龙夫人听说萧家为龙九霄治好了头疼之症,更是拉着儿子的手喜极而泣,连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悦和山庄”。
“娘,那可正好了!”龙九霄笑道,“我们来时,舅母特意邀你去她‘悦和山庄’玩些日子呢!”
“啊?邀我去玩?”龙夫人讶异地看着他。
“对啊!”龙九霄笑道,“舅母听说娘弹琴弹得好,很想跟娘学琴,所以力邀娘去教她弹琴呢!”
龙夫人宠溺地打了一下他的手,嗔道:“定是你故意炫耀嚼舌!”
“哪里有?”龙九霄大呼冤枉,“是舅母夸我琴弹得好,我就照直说我是跟娘学的,舅母就一定要娘去教教她的!莹儿,你倒是作个证,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越冰莹虽然忍不住抿嘴莞尔,却终究还是给他帮腔道:“娘,确实如此!”
“娘,舅母一再邀你去,我不好拒绝,就自作主张替你答应了。”龙九霄又道,“舅母已是十分心急,叫你早早过去呢!”
龙夫人一怔:“这——”
“爹,我娘素来很少出门,好不容易有门亲戚家叫她去走动走动,你就不会拦着了吧?”龙九霄又转向龙老爷道。
龙老爷淡淡地道:“她们妇人家的这些事,我就不管了!不过,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了,过完中秋再去吧!”
“嗯,这倒也是!”龙九霄点点头,随即又嬉皮笑脸地转向母亲道,“娘,你看,我爹都同意了,你就莫再为难孩儿,害得我被舅母责骂了啊?”
“可是,我一个人出门——”
“谁让你一个人出门的?”龙九霄那两道好看的长眉一挑,道,“莹儿陪着你去啊!”
“啊?我?”越冰莹愕然。
“你不去谁去?”龙九霄黑瞋瞋的眸子转向她道,“你是儿媳,去的又是你娘家,自然该你陪着娘去啊!再说了,你身负武功,一路上照应保护,不比那些男护卫方便得多?”
越冰莹无言以对,心里却不免稍稍有些恨恨的:这家伙发号施令的时候,既不跟她事先商量,而且也从不含糊,还当真是一副十足十当家的模样!
吃过晚饭,各自回房。
龙九霄道:“你先回去,我去娘那里说会儿话。”
越冰莹便径自回到房里,琉璃和珊瑚已然烧好热水,准备好了各种洗浴的东西。
沐浴更衣之后,龙九霄还没有回来。
越冰莹看看睡觉还早,便坐在桌边,随手拿起他常看的那本书来,竟是一本《庄子》。
信手翻开,正翻到《逍遥游》,几行字跳入眼帘,却是龙九霄用墨笔勾了出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旁边居然还有两行小楷,笔力遒劲,想来必是他的字迹:“生而为之鲲鹏者,何其有幸哉?”
不过就是一句话,为何却叫人觉得那么落寞呢?越冰莹怔怔地看着那两行小楷,眼睛不知不觉就定在了“生而”二字上面——“生而何欢,死而何惧?莫嗔莫怨,毋思毋忆!”
那是一模一样的字迹啊!
蓦然就觉得心头如遭一记重锤,一下子痛得喘不过气来。
她放下书,想起谢轻尘从前的种种,不知不觉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梦到自己又来到西风婆婆悬崖下的小屋旁。西风婆婆手提冰剑,说要去杀了龙九霄。越冰莹急忙去拦她,不料被她一把推入恨潭之中。
越冰莹惊醒过来,却惊觉一股森寒之气蓦然从心头蔓延开去,一直灌满四肢百骸,果然仿佛置身恨潭一般,感到刺骨的寒痛。
好冷!
越冰莹瑟缩起肩膀,一时竟冷得簌簌发抖,忍不住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正寻思是不是该去床上裹在被子里,就听到身后的门被推开,随即响起龙九霄惊讶而又关切的声音:“莹儿,你怎么啦?”
“很冷!”越冰莹开口说话,却已是连牙齿都打架了。
龙九霄抢上一步,惊讶地道:“怎么就冷成了这样?”
越冰莹还未及回答,已被他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又顺手脱掉她的鞋子,越冰莹一下子就红了脸。
龙九霄只是多看了她一眼,手下却毫无迟疑,抖开被子就将她严严实实裹了进去。
然后他出去吩咐琉璃,让她到厨下烧一碗姜汤,又吩咐珊瑚拿个暖炉进来。
等回到越冰莹身边时,看到她已是冷得连嘴唇都成了青色。
龙九霄什么话也没有说,连被子一起,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什、什么时、辰了?”越冰莹哆哆嗦嗦地问道。
“快子时了。”龙九霄把脸埋在她肩头的被子里,闷声闷气地道。
“啊?你、你把她、她们都、都叫起来,不、不大好!”越冰莹道。
“那怎么办?看着你冷死也不管么?”龙九霄反问。
越冰莹还想说什么,可是突然就觉得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浓浓的恨意,她突然明白过来:“我知道了,这就是西风婆婆说的功力反噬!”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龙九霄叹道。以他的聪明,怎会想不到?
“原来你已然猜到了!”越冰莹咬咬牙,惊讶地发觉恨起他来的时候,就不会感到那么冷了。
“是啊!你怎么那么傻?为了谢轻尘去练这样的邪功!”龙九霄皱眉道,“他武功不错,却居然不好好教教你,如今空有一把邪剑,却不会多少剑术,唉!明儿我教你几路剑术,也好对敌时用用!”
越冰莹突然冷笑道:“你除了会嘲笑我,还会做什么?谁稀罕你假惺惺来教我什么剑术?!”
龙九霄听她这一句话与平日性情大相径庭,不由变了脸色,心下知道要糟。可是还不等他想好该说话哄她高兴还是先点她要穴阻止她,越冰莹已然大力一挣,就从被子里挣脱出来,手中已经赫然凝起一把冰剑,就往他当胸刺到!
龙九霄何其敏锐,立即侧身斜掠,就已闪到了门口。
“你去死!”越冰莹咬牙切齿怒叱一声,赤足跳下地,追袭而至!
起初,龙九霄怕惊动别人,只在屋内左躲右闪。不料“喀嚓”一声,越冰莹一剑就将屋中那把椅子劈成两半,又一剑挥出,劲气擦着龙九霄的腰身掠过,竟将他身后上下两根窗棂齐齐劈断!
龙九霄吸了口气,惊道:“你就如此恨我么?”
“少废话!拿命来!”越冰莹一剑又至,竟是直奔他眉心刺到!
龙九霄低头避开,再无犹豫,飞身掠至门口,夺门而出——屋子里就那么大一点儿地方,一个几乎疯魔了的高手,挥动一把无往不利的冰剑,一心要取他性命,再待得久一些,保不准什么时候身上就会多出个透明窟窿来!
捧着一碗滚烫姜汤的琉璃,拎着一只精致小暖炉的珊瑚,齐齐在廊檐下站住了脚,目瞪口呆地看着如此惊人的一幕!
越冰莹人剑合一,挟着一片清寒冷冽的杀气,直奔他后心要害刺到!
龙九霄本就轻功卓绝,此即又到了空旷许多的屋外,自然变得游刃有余!他轻轻巧巧侧身一旋,冰剑就连他的衣襟也沾不着半分,刺了个空!
越冰莹一剑刺空,竟毫不犹豫,立即反手又是一剑!
龙九霄却已欺到她身侧,一指往她右肩点去!
不料越冰莹竟是不避不闪,拼着给他一指点中右肩,也要先一剑在他胁下刺个窟窿再说!
可是此处不比屋内狭小,龙九霄也绝不会与她拼命,他只是轻叹一口气,侧身略闪,随即蓦然全力运起一掌,正正地击在剑身上——毕竟只是一柄冰剑,便有越冰莹真力支撑,又哪里经得起他这劲气如山的一掌,顿时化为无数道冰凌,纷纷坠地!
越冰莹不禁微微一怔,可是高手过招,岂有罅隙叫她愣怔?!
因此她不过只是唯一迟疑,立即便觉得真气一滞,龙九霄竟已在她错愕之际,隔空一指封住了她身前要穴!
越冰莹待要运气冲开穴道,龙九霄却已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顺手又在她腰间补了一记重手!
平日看来那样清浅的一双眼睛,此即居然满含杀气,恨恨地盯着他!
龙九霄叹一口气,抱着她径往屋里走去,一边吩咐道:“珊瑚,琉璃,你们把东西放下,回自己房里去吧!”
等珊瑚和琉璃一出门,龙九霄立即就闩上了门,又关好窗户,拉上窗帘。
越冰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看他将屋里遮得严严实实才回身走过来,也不知他会如何发落自己,竟不由自主忐忑起来!弥漫心间的愤恨夹着不安,令她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龙九霄却已来到身边,黑瞋瞋的双眸俯视着她,柔声道:“莹儿,不是我不肯帮你,可是——”
他叹一口气,摇摇头,一指点在她颈间,越冰莹就昏昏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仿佛是在梦中,可那种冰寒的刺痛却仍是那样真实,持续了许久,仿佛身在炼狱的恶鬼,劫数无穷,总也不见尽头……
终于到了天亮,醒来时满腔的愤恨早已无踪,身上刺骨的冰寒疼痛也一并不见。睁开眼睛,首先对上的就是那双清亮如星辰的黑眸,里面写满了关切:“还好么?”
越冰莹坐起身来,怔怔地看他一眼,忆起昨夜那样疯狂地追杀,不觉满心歉疚:“对、对不起!我——”
“不怪你,那又不是你的本意!”龙九霄站在床前,轻轻拥她入怀,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前,柔声道,“你只是一个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的小傻瓜而已!”
越冰莹环住他的腰,又是感动又是甜蜜又是歉疚,心头五味杂陈,半晌方道:“今晚子时之前,你先点了我的睡穴!”
不料龙九霄却轻声道:“嗯!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越冰莹不由又是一怔,推开了他:“你说什么?”
“别问!晚上你就知道了!”龙九霄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却不再说什么。
因为临近中秋,谷里的下人已然开始忙着采办各种瓜果,定制月饼。
龙九霄却闲着无事,便言而有信,果然像模像样要指点越冰莹剑法。可越冰莹怕自己剑法好了,更会伤着他,倒是不肯学了。
龙九霄软硬兼施,又哄又骗,才终于叫她同意跟他学几路剑法。
于是,琉璃和珊瑚躲在自己屋里,从窗户里看着这一对小夫妻在院子里教习剑术,险些笑岔了气。
倒不是越冰莹太笨手笨脚什么的,相反,越冰莹学起来很认真,而且天赋倒也不错,龙九霄倘若认认真真教她,她是学得很快的。
问题出在龙九霄身上。越冰莹算是明白了,他说教她学剑什么的,一开始就没有安着什么好心,分明就是存了心想要作弄她的。不是哄得她一脚踩在身后的一块石头上,就是害得她一个踉跄跌进他怀里,然后他就趁机占她便宜捏她鼻子!
看到越冰莹的鼻子被他捏红了,他又会笑得前仰后合地道:“原来女孩子长了酒糟鼻子会如此难看!”
明明看着很潇洒的一记剑招,舞过来突然递到她眼前的树枝梢头,偏偏多了一只正蠢蠢蠕动的毛虫,吓得越冰莹一声惊叫忙不迭跳开,他却偏在一旁笑得腰也直不起来!
终于连越冰莹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忍无可忍,撅起嘴来,追着用手中当长剑使的树枝去打他。可是他轻功太好,一转眼就从眼前跑到身后,顺手往她鬓边插一朵花,再莫名其妙摸出一面铜镜竖在她面前,叫她为自己鬓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花愕然。
越冰莹于是就会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再去追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