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起身

此刻,费凌霜是侧躺在的床上,正好背对着他,阿灰就趴在床底下的一块毯子上睡觉。萧鸿业走过来,伸手摸了摸阿灰,起来掀开被褥的一角,两条腿伸了进去。

萧鸿业正要往下躺时,听到一旁传来淡淡的声音。

“出去,到外面睡去。”

萧鸿业听到反而整个人迅速躺了进去,费凌霜转身还要说些什么时,就被他一把搂进怀里。

“真要赶我走?”

“你说呢?”费凌霜抬头直视他,脸上愤愤的,眼睛里依旧是沁水的纯净,“都怪我瞎操心,要给你煎药,守了一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还不如带阿灰去挤马奶呢。”

“夫人,都是我的错,请您责罚。”说着,萧鸿业手掌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握住她的手,忽然感到一处不平,急忙拿出来看。

“你受伤了?怎么受的伤?”萧鸿业一脸焦灼的问,手掌还紧紧地握着。

费凌霜垂下眼帘:“煎药的时候不小心烫了,没什么的。”

“请林大人看过了吗?上药了吗?”

费凌霜点头,把手轻轻抽了出来,坐起身向前够了一会,拿来了一个药瓶,递给他。

“这是我管林大人要的,我把煎的药倒了进去,又放在热水里,现在还是温的,你赶紧喝了。”

萧鸿业看看药瓶看看她,笑:“夫人这样贤惠,夫复何求啊?”

费凌霜转过身,不再看他。过了会,听到他打开瓶盖喝药的声音,没多久又听到他“嘶”了一声。

她想到自己喝药的痛苦,忍不住转过来,问:“很苦吗?”

等她定睛一看,却见瓶子里的药已经空了,然后见他低下头,嘴唇抵住她,舌头撬开她的牙关,进入了入她口腔的缝隙。

她感到自己的舌尖被他一次次拨弄,每一次都引得她心跳加速,防不胜防。不知过了多久,费凌霜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有些不舍地分开。

“不苦,很甜。”

第二天大早,费凌霜起来见外面的药炉已经被撤走了,出去问守门的护卫,才知药已经交给宁吉煎去了。

也好,这样就不用整天操心他喝没喝药了。

费凌霜抱着阿灰往马场的方向走,挤下来的马奶放几天就不新鲜了,所以她要跑勤些。马场里养的母马数量不多,只有寥寥几个。所以,本着公平的心态,她打算今天去挤另一只马的。

她本来想先去挤马奶,远远瞧见几个士兵在仔细刷着几匹骏马,有些好奇就凑近看,一看就被其中一匹马吸引住了。

“好漂亮的马。”

只见这匹马浑身通红,包裹着肌肉线条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头和身子都很纤细,脖子很长而且扬的高高,显的极为与众不同。即便是费凌霜这种马见识的少的,也认得出是个难得的好马。

一个士兵出来回答:“少夫人,这是少将军的马。”

原来这就是萧鸿业的马,仔细一看,还真有些和他气质相同,都是颈高高的,不怒自威。

费凌霜走上前,伸出手往它的鬓毛上想摸一摸,那马十分敏感,迅速抬蹄,竟向外挪开了,让她摸了个空。

费凌霜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莫名感到一丝尴尬,正打算哈哈一笑走开,身后伸出一只手握住,然后按在了马头上。

“红红,不许无视我的夫人。”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分明是萧鸿业,而他居然叫这样一匹骏马...红红?

由于这次外出,时间耽误的要久些,所以前几天,萧鸿业每日昼出夜归,到今天总算把军中事务交待完了。接下来,他要马上带着费凌霜回都城,去找悟心大师。

兵营是禁地不允许马车出入,费凌霜不会骑马,所以这一路她都要和萧鸿业同骑一匹马,也就是红红。红红后来果然如萧鸿业所说,不再无视她,就连她在它鬓毛上扎小辫,也纹丝不动。她的药都放在了宁吉那里,林大人身体年迈,不宜远行,就推荐宁吉跟着。虽然萧鸿业更希望林大人在,但也不会以权谋私,只让他配足了药。阿灰年幼,费凌霜就拜托给王明照看了。

这一路,萧鸿业顾念费凌霜的身体,刻意放缓了些速度。出发第五天,一行人到了都城。一到城门口,已经有辆马车在外候着,马车里面出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站在旁边。

萧鸿业把费凌霜从马上抱下来,抱上马车,这个女孩也立马跟了进去。萧鸿业他们骑着马走到前面,马车缓缓在后面跟着。

在马车上,她看到一个长着圆圆脸蛋,大大眼睛的女孩进来,感觉有些眼缘,对女孩生出些好感。

女孩睁着大眼睛,露出一排银牙,脸上显出两个小酒窝,主动同她介绍了自己。

“姑娘,我叫绿儿,是夫人安排我来服侍你的。你跟了我们家三少爷,夫人说萧家不会亏待你。”

费凌霜刚想说什么,被绿儿打断。

“姑娘,你真是太美了,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长你这样的人,简直不是人,是天上的仙女。难怪就连三少爷那样的人也会对你倾心。”

费凌霜靠在车壁上,窗帘一晃一晃,就着短暂的缝隙,她看着萧鸿业若隐若现的背影。

“绿儿,看你年纪应该比我小些,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实不相瞒,我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很多记忆,我和鸿业是如何相识,又是如何订亲的,我其实并不清楚。”

绿儿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但表情瞬间凝固住了。费凌霜看到她长大嘴,手指朝她嘴唇的位置指了指。

“姑娘...你吐血了?”

费凌霜立马用手指碰了碰唇边,果然看到有黑色的血迹,急忙示意绿儿噤声。好在她身上带了干净的手帕,就把血渍都擦掉了。

费凌霜静静想了想,这几天的药她每次都按时按量喝了,以往只要喝了药身体几乎不会有什么异常,现在浑然不觉的出血,恐怕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吧。

到了将军府,萧鸿业过来要抱她下来,费凌霜默默推开了,借着绿儿的力下了马车。走到门口,迎面走来一个衣着华贵、脸庞白净、美目生辉的中年女子,女子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和仆人,旁边和她并肩一左一右站着一男一女,男子样貌和萧鸿业有几分相似,女子肤白细腻,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萧鸿业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简短的与来人介绍一番她。

“母亲、大哥、大嫂,这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魏如霜。”

萧母点点头,含着笑粗粗打量了下费凌霜。萧家大哥暗暗和萧鸿业做着什么眼神交流,偶尔瞥到她就会笑笑。萧家大嫂则走上前,拉住费凌霜另一只手,赞道:“妹妹和三弟站在一块,郎才女貌,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摸到她手腕上戴了手镯,萧家大嫂仔细看了一眼,看着萧鸿业,惊道:“这样极品的玉镯,三弟出手真大方啊,你哥都从来没送过我这么好的东西呢。”

费凌霜轻轻抽出手,慢慢摸了摸镯子,说:“从我有记忆起,我就戴着它了。”

萧家大嫂早就听说了她的来历,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这时,萧家大哥走过来,把妻子拉到了一边。

萧鸿业趁机说:“我和如霜是连夜赶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没能好好休息。我先带她去厢房,其他事情之后我们再慢慢聊。”

萧母看了眼费凌霜,微微点头。

将军府里面构造大体是按照对称设计的,不同的是,东面建的是亭台,西面建的是楼榭,北面南面都建了花园,花园的景色各有不同。家仆将费凌霜引到一间雅致的厢房,墙壁挂了许多应景的书画装饰,看样子萧家的主人对美的追求很有格调。

带来的行礼不多,家仆和绿儿很快收拾好了。萧鸿业带费凌霜在床沿坐下,握着她的手,有些担心的问:“感觉还好吗?很累?”

费凌霜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处,说:“还好,有一点累。”

萧鸿业用下巴蹭了蹭她额头的碎发,说:“今天你先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再去找悟心大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相信他不会见死不救。”

费凌霜点头,又摸了摸手腕的镯子,说:“鸿业,我有点想阿灰了。你说它会睡得好吃得好吗?它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想我?”

萧鸿业伸手搂住了她,说:“阿灰尚小,不懂离别之苦,我想它会吃好睡好的。”

费凌霜抬头看着他,眼睛把他从额头到下巴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笑吟吟地说:“嗯,那我就放心了。鸿业,你难得回来,应该好好和家人聚聚,不用一直守着我。我今天的药已经喝过了,会没事的,放心吧。”

萧鸿业侧过身,把她扶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含着笑说:“今天大嫂的话提醒我了,只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搭得上我的夫人。我再仔细想想,怎么想都好像只有我了吧。”

费凌霜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本想对着他说句什么,一幅模糊不清的画面忽然从脑子里冒了出来。里面也有人在笑,一个人也戳了对方脑门,只是两个的脸都无法看清。一阵眩晕感袭来,她的身体不禁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