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那蓝家主还等着呢。”书房里,清一看着正在执笔书写的慕容晟睿上前一步,毕竟这天,都黑了。
慕容晟睿这才停笔抬起头,“天都黑了。”四个字没什么情绪,可是听在清一耳里,怎么都觉得有种异样暖暖的感觉。
怪哉!清一虽然处事严谨了些,此时也是摸不着头脑,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自家王爷是几个意思了。
一旁的清二看了眼自家主子,再瞥一眼清一,你傻了,主子这明显是在思念某人了。
某人是谁,大家都知道。
……。
“家主,这璃王妃架子也太大了,竟然让我们等这么久。”蓝子身旁的粉衣丫鬟极为不悦的看了眼依旧只立着两个侍候丫鬟空廖廖的大厅。
蓝子面容隐在面纱下,眼睛看着大厅门口,“再等等,璃王府哪里会这般没规矩。”语声出奇的平静。
冷言诺虽然没了内力,但是本就是习武之人,耳力较之常人灵敏,蓝子声音又没有特意压低,相反故意放大,纵然她不想听,也还是听到了,心中不免对这已经交手数次但是却从未正式身份见面的这位蓝子提起一抹丝赞赏。
大怒而大静,等得久了,不是该甩袖而走就是该命人催促或来回踱步了,可是这一位,倒是越等心却平静了,还“再等等,璃王府哪里会这般没规矩”她要是再不来,估计,人家今晚就该住这儿了。
不过,人都有弱点。
敛眉一笑,冷言诺拾步进厅。
正看向门口的蓝子突然就觉得一片艳丽的红云飘然而降,原本清爽空寂的大厅里尊华之气俨然而来。
红云明艳灿丽,正莲步而来,动作轻缓,却不温弱娇柔,面上含笑却不造作,一眼看去很明白,就那样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走来,再细看,却发现所有的打量与审视都只能停留在面部以及那双如亮若星的眸子里,难以再进入一步。
蓝子从座位上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与思想动作无关,而一边的丫鬟也微带惊讶的看着冷言诺,这位传言不多的璃王妃,眸中微带惊艳。
如自家主子般不是没见过冷言诺,只是如今日这般明艳动人,虽未着妆粉,可是光是一袭丽裳便把平日里故意掩饰的气质陡然外放。
再加上那又波光盈盈含笑双眸,看得人心间温暖却瑟瑟。
待反应过来,蓝子突然自己的行为,有些憋闷的又坐了回去。
冷言诺笑笑,“想必是蓝家主了,失礼了,近日困乏得很,这一睡,不知怎么的竟睡至天黑了。”
“璃王妃可真是好心致。”蓝子未开口,身旁的浅衣丫鬟倒是开口,语气之不满,显而易见。
她家小姐是谁,是当今蓝家一代家主,文武全才,经史子集,调兵谴将,兵谋诡道样信手拈来,过了蓝家红门阵才称得一方家主,岂能由一个不过飞上枝头的一无所会的庶女给委屈受。
“哟,蓝家好大的家风。”冷言诺笑看了一眼开口的浅粉衣丫鬟,目光最落在蓝子面上。
粉衣丫鬟一抬头对上那一笑,不知怎么的,明明没什么凌厉之感,很温和,可是自己偏偏就感觉了冷气环视的味道,再抬头,那感觉又消失了,璃王妃会武她们自然知道,可是不是内力全失了吗,哪还有那本事,一个没了内力的人会有那样的气势。
“百里,不要无礼,好歹是璃王府,客随主便。”蓝子虽然是喝斥的言语,但是怎么听都能听这里面放纵的味道。
客随主便,这是说璃王府没有待客之道?冷言诺一笑,偏过头看着香叶,“还是话少好。”
香叶一笑微微颔首,神态气度哪里像是一个丫鬟,倒像是一个千金小姐般。
蓝子轻咬唇畔,似乎有些气闷,自己绞尽心计,人家不过轻轻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将自己丫鬟给踩低一头,看来这冷言诺自己还是小瞧了她。
“不知璃王为何……”蓝子也是个笑面佛,心绪变化在面上风过无痕,清音音道,“之前说是璃王寒毒…。王妃却一直在梳妆…。这…”言下之意,自己相公身体受折磨,你还有心思梳妆,想来感情定然…。
冷言诺倒是不急着回答,反而接过香叶递上来的茶杯,轻轻一抿,“嗯,茶凉了。”
茶凉了?这茶明明是刚刚才上的,蓝子摸不清冷言诺到底什么意思,露在外面的那双美丽清眸遮在长长羽睫之下打量半响。
她能在这一代脱疑而出凭女子之身担当蓝家一主,自然不是个废物,剑法,武功,诗词歌赋,所有千金小姐会的,她必然都会,而且是远超于她们,就说冷言雪闻名天慕的一手好绣技在她面前也不过是班门弄斧。
但是偏偏这算计人心,更兼深层次的察颜观色,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让她也很是郁闷。
“这云山雨露就是不好,一凉就有涩味,回头让晟睿用绝顶轻功亲自去采,采清晨那一株最新的。”冷言诺似在自言自语,眉头一舒一皱,似乎当真在考虑这茶的味道与可行之法。
香叶认真的提起茶壶,“小姐,王爷之前还说让你少喝茶,说你身子这些天不好,得多喝点鸡汤。”香叶说话间神色极度认真,一幅王爷这样说了,对你这般好,可要听王爷的。
冷言诺却轻轻一皱眉,“那汤喝了太烦人,这才两个月呢,王爷太急了。”香叶都快憋不住笑了,“小姐,王爷那是为你好。”
蓝子的注意力却停留在那句“才两个月”上,脑袋叮咚一下白茫茫,雪花花,乱成了一团团,挽衣不是说他们没……
怎么会…。
蓝子一直保持的贯有的优雅面容终于失去平衡,若不是内力稳住,手中茶杯想必早就碎裂落地。
“哦,蓝家主刚才说了什么,这几天有些心烦意乱,心思不太集中,所以…。”冷言诺一幅没有尽好地主之宜又我本来心绪就不佳的看着蓝子,看着那终于微微变色的伪装。
“璃王妃说笑了,璃王妃与王爷真是恩爱,这都两个月了…。”蓝子稳定好心绪,面容如常的看着冷言诺,“这可是喜事啊。”
“喜事?什么喜事?”冷言诺敛眉不解。
那无辜不知的模样看得蓝子心头一阵狂风浪卷,偏偏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里却波丝不动。
还装什么傻,是炫耀是吧,可是话到这里,这么多丫头看着,初来京城就失仪于璃王府…。蓝子轻抚了抚袖子,“这孩子两个月了,可以要好生休养的…。”
“孩子?”冷言诺诧异了,“什么孩子?”
还装蒜,蓝子面色已有不悦,感觉自己似乎被冷言若戏耍了,可是看对方又实在极度无辜又美丽的星眸,只得一咬牙,“王妃刚才不是说已有身孕两月了么。”
“身孕?”冷言诺抚杯一笑,作恍然大悟之态,“原来是蓝家主误解了啊,本王妃是说与五爷成亲两月了,王爷对我啊,还是不放心。”
守在暗处的清五清六本来也还纠结在王妃那句“两个月”话上,闻听此言差点泄气露出声音,黑啊,不是一般黑啊
成亲两月?蓝子猛然抬头,美眸里光束直朝冷言诺而射。
……。
书房内,慕容晟睿听着清二对于前厅事情的绘声绘色细无遗漏的回禀,温润一笑,眉眼疏朗,风华天然。
“两个月?”慕容晟睿细细呢喃咀嚼着这几个字,然后,清二傻呆呆的看着自家主子从未露过的灿烂而容。
嗯,有点傻,清二是这样想的。
前厅里。
蓝子抬起头,眼光迸射,却见对方浅笑巧兮,“怎么蓝家主未嫁女子对这些生子之事人到是知晓清楚…。赶明儿,本王妃倒还得多向你讨教讨教…。”
“你…。”
“嗯,没相到古武蓝家对生子事宜也这么有研究,真不愧为百年世家,当真是不容小觑。”面容很是正然与佩服之色,可是字里行间那微带的讽刺意味却一点不减量。
“你…。”
“哎,这天色晚的…。”
“王妃,天色晚了,王爷请用膳,说是做了你最爱吃的黄花鱼。”
蓝子几次要插话都被驳了回去,人家还驳得不动声色,现下看向大厅门口,本来快要稳定好的心绪又刹那间凌乱成灰。
“璃王府的规矩可真大,不过一个小小管家,也能掺入主子间谈话。”蓝子看着门口恭敬垂头的何管家,言辞不善,不过一个管家,我倒不信,你璃王妃还能为了一个管家当真开罪我蓝家。
“哦,也是,何管家,这蓝家主在此,你都没看见,也不知行礼,回头自己去王爷那儿提前退休吧,虽然王爷用惯了你,重用于你亦看重于你,但是也不能……蓝家主初来京城,是来瞻仰天慕风气的,你这留下的映象真是不好,不好,不过…。”冷言诺话头一转,“这蓝家主初来京城就看不上你一个小小管家,这…。”
“算了,不过一个小小管家,本家主又何必计较呢,况且又是璃王看重的,倒是真没必要,本家主无论如何也是要给璃王一个面子的。”很快回转过道道的蓝子倾刻间来了个大反击。
冷言诺暗叹啊,这烂桃花啊,得剪啊,光是晃在面前也是讨厌,“哎…。”冷言诺没有答话,反倒是看着立在门外的何管前,眼波流动,慕容晟睿这厮可真是上道,遂对田管家道,“是王爷亲自做的?”
“回王妃,是。”管家也上道,一直不卑不吭,似乎对于蓝家主的“大恩大德”全然不在乎。
这一神态也让蓝子本来绝得刚驳回点场子的面色微微刷变。
“哦,那好吧。”冷言诺一幅勉为其难的起身,走了几步似乎才想起厅里的蓝子等人,遂慢洋洋的转回头,“哎,都快忘了蓝家主了…。”
蓝子闻言,心底微喜,倒要看看你们如何相亲相睦…。
“不过,敝府食物粗劣,又是王爷亲自打理,想来是入不了蓝家主的口。”冷言诺话峰一转,看着蓝子那种虽极力掩饰却也逃脱不了她眼底的那幅懊恼气怒神情,波光水色一笑,“管家,送客吧。”
话落,施施然而去,留一厅艳光四射与冷光飙升。
蓝子看着施施然离去的冷言诺,茶杯终于碎沫纷飞,任何有语言的攻击或者当面较量对她来说都比无礼漠视的对待来得更为打击彻底。
“家主,我们就这样走了。”一直没有言语的清瓷浅绿衣丫鬟直到与蓝子出了王府这才开口。
“嗯。”一出王府蓝子很快平静心绪,“好戏在后头呢,谁能吟唱高歌还未定论。”蓝子回过头看着耸入月色中的璃王府,微冷的眼神渐渐带着迷惘之色深情而浓重。
……。
冷言诺看着蓝子带着丫鬟离去的背影,嘴间平添一分笑容。
“小姐,这蓝家主就这么容易的走了。”香叶觉得有点不可置信,蓝家啊,蓝家的家主啊,怎么觉得比大小姐冷言雪还要好摆弄些。
冷言诺却一笑,“不要小看她。”
……。
东厢房里,冷言诺看着桌上精致的饭菜时,也是微微一愣,倒没想到是真的准备了。
也好,慰劳本姑娘给你扫清门前雪之恩也是该备好膳食的。
“吃吧,你最爱吃的黄花鱼。”慕容晟睿径自掀袍坐下,拿起玉筷给冷言诺夹一溜香味儿滋溜的鱼。
冷言诺看着精致白瓷碗那散发着香气的某物,复又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这不会真是你亲手做的吧。”眸中一幅求解啊求解。
“诺儿不相信吗?”慕容晟睿面上神情看起来有些受伤的模样。
冷言诺心里犯嘀咕,这金尊玉华的男子会做饭,做给她吃?是讨好抑或是感激刚才她赶走了蓝子,心随意动,口中也道,“这是献殷勤?”
“我很兴喜。”慕容晟睿抬头一笑,清润眸光灼灼亮,引得冷言诺一阵晕眩,美人这幅表情是最要不得的。
够祸害。
“祸害。”冷言诺愤一声,低头,吃饭。
慕容晟睿又是一笑,然后又一幅诚然,“冷言诺,我望以后每一日都可以献殷勤。”语气很煽情。
冷言诺很揪心。
原来好好的气氛转瞬变了味道,冷言诺却有种逃离之感,虽说她的内心的确不得不承认的有些波动,但那不是她想要的,不是能够让她放弃自我的。
“今日我想了一个新法,看能否助你恢复内力。”似乎从冷言诺那面容上猜到冷言诺想些什么,慕容晟睿很知情识意的转换了话题。
冷言诺点头,这几日都是山老在场,提以药特辅助,但是山老给自己把过脉,内腑之伤以他没有料想到的时间给突然愈合了,可是失却的内力却在他成竹在胸的各种法子中依旧毫无起色。
于是一顿饭吃得温暖却无声。
有一种思绪与情绪在二人心中慢慢升温涤荡降落,有人逃离,有人伤叹。
“你为什么会中寒毒?”冷言诺终于放下碗筷,问出一个她一直想问,却又不想问的问题,“果真胎中寒毒,生下的孩子想必都是九死一生。”
慕容晟睿同搁下碗筷,抬起头看着冷言诺,此时,她的面色沐浴在阳光下,有种倔强与刚强,明明看似薄如蝉翼却不容弯折。
这一生中,他原本放弃不寻,可是却寻到这样一个女子,他彻底打开心扉,勇往直前,可是…。
“不是胎中,是出生时被人下的蛊毒,生死蛊,蛊中含毒气,偏偏那时浓冬深雪,最是一年最寒时,我被掳走,在雪地里躺了一天一夜……。”
慕容晟睿话未完,冷言诺就猛然抬起了头,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被人下蛊毒,丢在雪地时,一天一夜…。他是如何的生命顽强,先璃王与璃王妃又是如何的费尽心血才保得他一命,还缔造如今风华……他在她心里一直是完美的,即使身中寒毒,无数人婉惜,可是她却从未人他身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自卑狭隘等情绪,相反,他很雍容,很温润,何时何刻,他永远步履从容,处变不惊,甚至似高踞云端,别人仰望不及,更别说背后的手段势力……
“我的手艺还不错吧。”慕容晟睿没再说下去,只是手伸过来,抚在冷言诺面上,认真而肯定,“我幸我遇到你。”
遇到我什么,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永远不可能把希望赌在没有未来的未来。
冷言诺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三岁就从尸体里求生存的她早已看尽世态炎凉,她叹,她敬,她无法想象那不过刚出生的孩子本身是有多么大的意志力,可是她心可以软也可以硬如磐石……于是在慕容晟睿的手即将落下时,冷言诺头微微一偏。
面色上实实在在写着,我怕面对未来,其实这样挺好。
慕容晨睿清润的眸光一晃,有一抹极低极压抑的情绪一晃而过,然后将停在半空中那精致玉骨如青竹的手缓慢放下,语气微带些苦涩与疼宠的意味,“那且小心保护好你的心。”
小心保护好你的心,冷言诺心突然一裂,眨眼又归于平静,她起身,如常般优雅的明妍的甚至是有些逃离的出了屋子。
抬头看天边月色,凉如月,低头看院中,那株株兰花在月色中似披清纱,朦朦胧胧,正如此时彼此的心。
或许总欠缺。
……
从东厢院子出来后,香叶明显感觉到虽然自家小姐如常没有异常的表情,却觉得总有些不同,遂原本犹豫的话,当真是犹豫再三,又斟酌再三,方才开口。
“小姐,五姨娘来说,大夫人已经死了,为何老爷这么久都没有发出消息呢?”
“因为他在试探。”冷言诺道。
冷言诺一开口,周身那让香叶觉得异常的情绪似乎也突然一散而去不复返。
香叶想着冷言诺的话,思忖一瞬,明白过来,“试探五姨娘?但凡我们有任何动作,那……”
“冷丞相可不比柳氏与冷言雪,况且京中还有冷俊轩呢,指不定明白…。”
……
而第二日一大早。
丞相夫人之死消息就传遍大街小巷。
丞相府一时间人言低浅,府门口挂起了丧灯,府内人人穿起了丧服。
一夜成素。
冷俊轩站在大厅里看着正中那具棺材,清俊儒雅的面上尽是晦暗,妹妹失踪了找不到,回来,娘又死了,而且是在与冷言诺见过面后死的。
他暗中亦派出自己手里势力查探,可是不知为何,总是受阻,却又无迹可询,他的势力培植一直隐蔽,他又少于出面,照理说是不会让人察觉的,所以冷俊轩此时心情也极度压抑。
而同一时间,京城大街小巷,坊间酒肆,纷纷有人言,丞相夫人临死前最后一面是见的璃王妃。
于是言论纷纷,对于丞相夫人的死可谓是七经八变。
不出一个时辰,柳氏那日在寒山寺之事传又传得沸沸扬扬,同时文人说客,还纷纷道尽丞相之悲哀,想来丞相夫人许真是内疚而死。
灵堂前,挂白帆,点香烛,烟气缭缭,朝中大臣夫人,来了一波又了波,连皇上也请来瑶华公主代为关心。
皇宫御书房。
冷言诺第二次光明正大由人引着走了进来,原因是皇上关爱丞相府,命冷言诺前去询问。
虽说如此,可是坊间对于皇上此动向没有任何多疑,毕竟皇上与璃王的关系,众所周知嘛,相反倒是有些同情璃王妃,这入宫不知是好是坏。
“李若风他们想必到了云谷郡,消息传回如何?”一步入御书房,冷言诺便退去那温婉得体的王妃之态,几个剑步走向龙座上的瑞阳皇帝问道。
“我还以为诺姐姐把我给忘了。”瑞阳皇帝趴在桌案上有些不满的撒娇。
冷言诺轻抚皇帝的额头,然后一笑,“说正事,我从慕容晟睿那儿得来云谷郡的消息。”
“李若风的人被困在了云谷郡城门外,进前不得,带去一万大军在城门外驻扎起来,而里面的人也不出来,不知是个什么意思,李若风派人多方溜进去都被识破扔了出来,奇怪的是对方也不伤人,像是在…。”
“在等待什么?”冷言诺截住瑞阳皇帝的话,低眉凝思半响,冷言诺复又抬起头,“无事,听慕容晟睿说那李若风也不是人吃素的,你还是安心以待眼前局前,蓝家想必也不会有动作,不过,人家话都放出去了,开国功臣,你也得有点表示才行,总不能伤百姓的心。”
瑞阳皇帝低头一思考,而后点头,“眼下丞相府估计不安分,之前听你的,我已派人去了边境监视冷俊青,他似乎收到京中一些不好消息,不过倒是不太在意,没有多大动作。”
……。
出了皇宫后,冷言诺带着丫鬟去丞相府凭吊,好歹她是丞相的女儿。
而在另一处,长长的官道上,看着父母相携离去的背影,沈男挥泪别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至伤心时。
对不起,爹,娘,沈男犯了错,那就应该去弥补。、
那是他一生日从未有过的光亮,而此生他也不能企及,可是他想要守候,如果不能得到,那就守护。
遥望两边花草香,背影渐虚眼朦胧。
许久,沈男转身离开,一步不再停留。
……。
“璃王妃到。”丞相府死气沉沉一片呜咽哭声,响起报客的声音。
冷言诺一袭素色白衣,带着同样素色衣衫的香叶直向堂内而去。
大厅里二姨娘与四姨娘,还有冷言静与冷言月都在,见冷言诺进来,四人目光不过在冷言诺身上停留一瞬,便离开。
“爹。”冷言诺面容尽显哀伤,“昨日走时还好好的,怎么会…。”来凭吊的朝臣与夫人见得冷言诺的表现,突然想到京中些许传言璃王妃与柳氏微有不和与那日皇宫宫宴之事,突然觉得这璃王妃当真识大体,懂礼仪。
冷丞相也是一个戏精,自然不甘落后,“璃王妃,此中事情,昨日本还好好的,自你走后,你大娘精神就更是…。哎,也不知如何就,爹也还想问问,你到底…。”语气娓娓,没有丝毫逼问之态。
可是,却无声胜有声。
而且边说边打量着冷言诺的表情。
演吧,继续演,冷言诺一幅伤怀,“我走时还记得大娘说为之前在寒山寺冤枉我和以前待我不好而追悔,要重新来过,说她对不起爹,竟然背着你……”
“璃王妃,娘都死了,你还要让她不安宁,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冷俊轩原本一直闷在地上撕着纸钱,见冷言诺进来都未抬起头看一眼,只是用心的认真的将一张一张的丢进火盆里,看着那些燃烧的灰烬在空中打着转儿飘一飘然后落于尘埃。
此时他突然言一语,大厅中一时鸦雀无声,那些咽咽哭泣的声音也突然停住。
冷言诺却面色一正,眉宇微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二哥说的真好,之前事情京中早已众所周知,大娘虽待我不见好,但是我也万不想她死,昨日我走时大娘还好好的,为何我走了这一天一夜,大娘就…。不是应该二哥与爹给一个解释吗,娘丢了德行,丧了丞相府名声,可是想必爹是不怪的吧。”冷言诺语气平缓,不急不躁,又恰到好处的哀叹三分,神情间亦不是懦弱好欺之态。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看向冷丞相,的确,那日寒山寺被捉奸在床事件,与杀人事件让声名鼎盛的丞相府名声当真是一跌千仗。
在场众人自有同朝官友,心中不管狠毒冷血的,这真要为了…。而…。在自己府内也并不少见。
冷丞相原本是想让人知道冷言诺不简单,与柳氏之死脱不了关系,他亦没打算让她如何,只先要她名声先损,可是对方不过三言两语便四两拔千金把原本要盖在她头上的帽子给顶了回来,还要盖在他头上。
冷丞相抬手一捂脸,将面容深深的隐在手掌中,“虽说她干了此等事,我亦打算休妻,可是她…。”
“大娘想必也是内疚于心吧,你说是吧,二哥。”冷言诺抬手抚了抚没有泪的脸,神情之哀婉绝然。
“璃王到。”又是一声报客的声音。
冷言诺看向大门口,他不是与小破孩子在御书房商量事情吗,这就来了?
众人本欲行礼,慕容晟睿手虚空一抬,“别多礼了,本王是与璃王妃一起的。”言下之意,都是来凭吊的,璃王妃如何,他也自然如何。
近日京中都有传言,璃王与璃王妃相爱至深,璃王宠璃王妃更是人人艳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冷丞相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唇,眸中精光剪剪后偏头与冷俊一眼对视,于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似乎放弃了某些言论。
冷言诺看着二人的眼神官司,心底暗自冷笑,不知冷俊轩如果知道是自己的父亲亲手毒死自己的娘会如何?
“不知为何今日大姐姐不在?”冷言诺一句话提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是啊,亲娘死了,做为女儿却从头至尾没有露过面。
而冷俊轩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原本移开的眼神又刹的看向冷言诺,那眸光原本是秀雅的平静的,如今却是凶猛的,如同突然被吵醒的猛兽,张着嘴,獠着牙,誓想鲜血横流。
冷言诺并未予以理会,只是眼神满含求解精神的看向冷丞相。
冷丞相却是忧叹一声,“你大娘…。言雪就晕倒了,如今还没醒来。”
“原来如此。”冷言诺点头,四个字说得意味别然。
“是啊,不如今晚璃王妃留下吧,毕竟姐妹一场,你留下开解开解言雪也是好的。”一直立在一旁的冷言静此时方才出声。
冷方诺看了眼冷言静,似在思忖。
“璃王妃好歹…。”
“好。”冷言雪点头,阻断冷丞相接下的话。
冷丞相面上一幅欣慰之态。
一直坐在一旁的柳氏与御史以及御史夫人却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冷主言诺扫眼,柳老夫人面上的心伤可不是作假,而她这个便宜舅舅,也是一幅伤叹之态,倒是真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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