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庆丰帝自然是看出了容嘉贵妃的决意,只是他如何能答应!
可是在听闻她的话之后,庆丰帝一时间却是难得语塞。
他们两人都明白,要想办法破了这危局不难,难得是日后在宫中的生活。
庆丰帝不可能日日守在容嘉贵妃的身边,而待到他稍有疏漏的时候,没准别人便会见缝插针,届时她还是难免受到伤害。
而那时的容嘉贵妃已经怀上了夜倾君,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只是无奈她那时已经身中剧毒,勉强靠内力压制这才能撑到夜倾君平安降生的那一日。
容嘉贵妃的心中明白,若要这两个孩子平安的长大成人,便不能是待在她的身边。
若是正常的情况下而言,她相信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她自己将他们保护的更好,只是她当时已经身中剧毒,时日无多,根本无法一直护着他们。
是以既然皇后等人想要对付她,那她便遂了她们的意,如此一来的话,夜泽便也不必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只要后宫没有了她,她们便不会再担心自己会分了她们的宠爱,她的孩子会抢了太子之位。
从决定要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容嘉贵妃便没有准备改变主意。
尽管……当她看到那位身为帝王的男子在她面前泣不成声的时候,心中刺痛难忍!
“夜泽,放手吧!”
也许不是他们没有缘分,而是上天为了见证这份感情,在其中加设了太多的阻碍,他们没有跨过去而已。
那一日的云华宫外,三千桃花随风而逝,庆丰帝眼睁睁的看着她饮下了那杯毒酒,唇边至始至终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从来都不曾怨怪他,但是他自己觉得对她不住!
或许他不该将她带进宫中,皇宫的那片天空不适合她,就像是他为她在宫中种下了一片桃林,但却总觉得较之栖凤坡的桃花,失了一些味道。
美则美矣,却难免失了气韵!
他心里明白,容嘉贵妃说的都是对的,她提出来的办法也是最长远、最可行的……可是偏偏,是他最不愿答应的。
江山也好,天下也罢,终究都不敌一个她!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这是容嘉贵妃离世前,对庆丰帝说的最后一句话,让他一直记到今日。
在那之后,庆丰帝便一夜之间白了头发,虽然有人觉得他这是因为过度思念容嘉贵妃所致,可想到那女子犯下的过错,却又觉得不大可能。
但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却是,容嘉贵妃本是因罪而死,论理是不能葬入皇陵的,但即便如此,她的尸身庆丰帝也是绝对不会容许旁人乱动的。
只不过……
最终他也还是没能守住容嘉贵妃的尸身,最后被她师姐带走了。
故事听到这里,烟淼却是不禁一愣!
夜倾桓他母妃的尸身……竟然不在皇陵?!
“父皇是想……同母妃葬在一处吗?”听闻庆丰帝的话,夜倾君的心中已经大致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苦于不知母妃的师姐到底是何人。
闻言,庆丰帝却是神色绝望的摇了摇头。
那人久居山中不出,外人寻她不见,也难以入山去找她,想要与华儿同葬,简直就是梦一场!
当年他为了骗过那些人,从来都是对有关华儿的事情不闻不问,是以在她师姐将她的尸身暗中带走之后,他为了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便从不曾派人去查探过。
如今虽是有些机会,但是想要达成心中所想,只怕难如登天!
“母妃的师姐是何人?现居何处?”只要大概有个方位,不管有多难,他都会去尽力一试!
父皇与母妃这一生,已是太过清苦,若然死后都无法在一处的话,那实在令人心生遗憾。
“只知道……她一直居住在烟霞山,其他的就……”
“烟霞山?!”
“烟霞山!”
庆丰帝的话音还未落下,便只见烟淼和夜倾君纷纷惊唤出声,眸中满是震惊之色。
“怎么?”见两人均是这般神情,庆丰帝不禁皱眉问道。
“父皇确定母妃的师姐就住在烟霞山?!”话虽然如此问,但是夜倾君明白,庆丰帝既是能够说出这个地名,此事便必然是真的了。
闻言,庆丰帝缓缓的点了点头,眼中还是充满了不解之意。
“父皇可知,皇嫂的师傅便住在烟霞山!”
“什么?”
听闻夜倾君的话,庆丰帝不禁急切的起身,眼中满是震惊之意。
“烟霞山中葬着一人,师傅说那是我的师叔……”
如今回忆起来,烟淼觉得那想来便是夜倾桓的母妃!
“当真?!”一听烟淼的话,庆丰帝的双眼顿时变得精亮无比,倒是显得人精神了不少。
“千真万确!”
“快带朕去!”说着,庆丰帝便招来了蔡青,试图要下榻更衣。
见状,蔡琴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他,脸上布满了忧色。
陛下的心情他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他念了贵妃娘娘这么多年。
可是依照着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只怕是连下榻都费劲,如何能够长途跋涉的赶去烟霞山呢!
“父皇先别急,即便是要去见母妃,可也总要顾好自己的身子。”一边劝着庆丰帝重新躺回到榻上,夜倾君一边与烟淼商量着解决之策。
仔细考虑了半晌方才最终决定,还是由他和烟淼先行回烟霞山一趟,不为别的,暂且取了母妃的遗物来交给父皇,好歹是个念想。
至于动土迁棺一事,他还是暂且不要下决定,等事后与三哥商议了再说。
而当烟淼与夜倾君连日快马加鞭赶回烟霞山,之后再是从烟霞山回到栖凤坡的时候,庆丰帝已经眼巴巴的等了几日。
其实所谓的遗物,也不过就只是一支桃花木簪!
只是……那是庆丰帝亲手雕了,送给容嘉贵妃的!
“师傅曾与我说起,她将师叔所有的遗物都烧了,只留下了这根簪子。”
听闻烟淼的话,夜倾君不免觉得,或许皇嫂的师傅就是在等着这一日。
也许她料到了早晚会有这么一日,是以才提早留下了这根木簪。
幸好……还有这根簪子!
看着庆丰帝笑的像个孩子一般的心满意足,蔡青站在一旁不禁红了眼眶。
这许多年以来,陛下过得都太苦了……
那一日的庆丰帝,精神前所未有的好,他拉着烟淼和夜倾君讲了许多他与容嘉贵妃的事情。
但是说完之后却是又不免有些觉得后悔,觉得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这般说与别人知道,也不知华儿会不会责怪他。
此后他的精神虽是一直浑浑噩噩,但是却始终强撑着一口气没有闭眼。
他还想再赏一次桃花,看着绵延十里的桃林繁花开遍的景象。
庆丰帝这般精神不振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年的暮春之际,栖凤坡的桃花开的正好,桃林之间处处可见花瓣纷飞。
蔡青搀扶着他漫步在树下,看着那一片片的花瓣从空中飘落,庆丰帝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般。
那一晚的夜里,栖凤坡的桃花飞满了他梦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像是又见到了华儿一身桃红衣裙向他缓缓走来,身后是清风微扬的花瓣。
看着她脸上温柔的笑意,他鬼使神差一般的伸出手去,问出了心底多年的一句话,“不知姑娘……可愿收留在下,让我留在栖凤坡?”
从此没有江山、没有皇位……有的只有他和她!
“好!”
纵是梦里桃花落尽,他也可以倾尽一生,为她遍种十里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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