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头发花白,胡子是草原上的大络腮胡须,乍一看英气十足。
看二柱子一副天大地大他最大的样子,老人也不乐意,瞬间吹胡子瞪眼,和大头对质就是不回答二柱子的话。
“喂!老头子,大爷问你话呢,你没听见还是耳朵聋了,或者是嘴巴哑了不会说话?”二柱子大声吼道。
二十余人听到二柱子骂老头子,一时间哄堂大笑起来。
“喂,老头子,没听见二柱子哥问你话吗?你真是聋了啊?”士兵甲笑道。
“哈哈哈,聋子聋子。”士兵乙附和道。
“不但是聋子,没准儿还是个哑巴。哈哈哈。”士兵丁继续道。
嘲笑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头坐在牛车上恍若未闻,一会子拧拧衣服上的水,一会子转身整整牛车上的货物。
不一会儿,跳蚤似的鞑靼兵们感觉自己像是猴子一样被老人耍,自觉无趣,便没了声,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些什么。
众人看了看气冲冲的二柱子,又看了看大头,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看到他们不知所措的样子,老人哼哼两声,“怎么不叫了,继续叫啊,停下来干什么?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怎么了,我老头子也没事,就在这里和你们这些王八羔子耗上了。”
在鞑靼,虽然礼制方面比不上帝都,可是尊老爱幼的基本礼义还是知道的。
老人比他们高了差不多两个辈分,叫他们王八羔子,倒也不是那么奇怪。
“你明明会说话,刚才装聋作哑的干什么?”二柱子上前问道。
“哼,我老头子会不会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个没礼貌的王八羔子,你阿娘没交过你要尊重老人吗?还敢在这里和我老头子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老人没好气地朝二柱子吼道。
老人年岁虽然比较大,但是身子骨硬朗,气势也很足,二柱子朝他吼,他也给吼回去,声音之大,洪亮无比。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我只会说人话,也只和人说话,其他的什么东西我听不懂。还有,我老头子最开始就说话了,你说我聋,我还觉得你聋了,没听见我会说话吗?一个个不听人话的东西。”老人将他们一一骂了回去,其他人被骂得一声不吭。二柱子摸着脑袋,不住地犯嘀咕,这老头子怎么这么厉害,好像比他嘴皮子功夫都还溜。
等了半天,二柱子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人灭了气焰啊,不成,这么下去他在兄弟们面前还怎么混!
“你个老头子,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你岁数大,二大爷我还不和你在这里婆婆妈妈的。”二柱子被老人一损再损,心中气得不行,言语间也顾不得粗俗不粗俗。
“哼!”老人睥睨了二柱子几眼,从鼻孔里发出一个音节,鄙视意味明显。
“你什么意思?”
“就你这个奶糕娃子,在老头子我手下坚持不了多久,老头子我不想和你打,怕你输了哭着回家找你阿娘要奶喝,哈哈哈。”老人语气里充满了轻视,不愿意和二柱子动手。
二柱子被人轻视,丢下手中拿着的火把,撸起袖子就往老人身边拱,大有要和老人大干一场的架势。
士可杀不可辱,年轻人争强好斗的心理更加强盛,往往靠说解决不了,直接打一架靠武力解决。二柱子也不例外,此时此刻他就想和老人大干一场,证明他才是强者。
撸起衣袖,二柱子一脸横肉,怒气冲冲。可是他并未立即上前和老人干架,而是转头看向大头。
二柱子和老人叫嚣之时,大头在一旁沉默不言,他一直在观察着老人。当巡逻兵这么多年,老人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总觉得老头并不想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再犹豫,要不要和老人起正面冲突。
二柱子看起来傻不愣登的,可也不是那种缺心眼儿的人。有些事情大头不好动手,他可以。他出头可以,只是不要给大头惹出麻烦,所以,才以眼神询问大头的意见。
只要大头点头,他二话不说就去找老头打。若是大头不同意,他也不会冲动,虽然心中有气,也会忍下去。
大头知道他是想去探一探老人的虚实,可他又怕惹出什么麻烦。思考许久之后,大头才点点头,示意二柱子可以行动。
得到大头的准许,二柱子不再犹豫,挑衅道:“老头子,草原上的汉子不讲大话,如果你真的有本事,不必藏着掖着,就拿拳头说话,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你当真要比?”老人问道。
二柱子还以为是老人怕了,正要得意地说两句大话,老人却又开口了,“我就怕你小子哭鼻涕,叫别人瞧见了,给我们草原汉子丢脸。”
“你……那我们久比比,你输了之后可别说我欺负老年人。”二柱子放狠话。
“好!”老人应声道。
只见老人一个翻身跳下牛车,牛儿感到主人下车,不免躁动起来。老人转过身,摸了摸那头大黑牛,黑牛感受到了老人的安抚,立马安静下来。“哞哞”地叫了两声。
因为老人和二柱子要比武,所有人都目光都被集中过来,洼地里的龙泽和封容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封容调整了一下身体,换了个较为舒适且又安全的姿势。
真是憋屈死了,封容打死也没想过,他会在这个坑坑洼洼的地方藏身,说出去谁信呐,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比这个更难接受的是他的身体,他明显地感觉到精力在一点一滴地流失。
草原的夜很冷,是冷入骨髓的那种,可是,封容竟然觉得他的身体在发热,一冷一热交替在他身体中。他感到太阳穴在隐隐作痛,不安分地跳动起来。
困意渐渐袭来,他快撑不住了。
龙泽一动也不动,舒不舒服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突然出现的老人是敌是友,今晚他和封容是否能够得救。
漆黑的眸子注视着远方,老人和鞑靼兵的动向龙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里有个疑问,老人为什么要救他们?这老人是什么人?他并没有通知埋在鞑靼部落的暗桩,按理来说他们应该不知道他的行踪。
看老人的身形,也不像是中原的人,更像是长久生活在鞑靼部落的人。
可是老人的话回响在龙泽耳边,这绝对不是偶然。
收起心中的想法,龙泽继续将视线放在老人的鞑靼兵身上。
老人和二柱子相聚大概有半个人的身子远,都半蹲着身子,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打架,倒像是摔跤的姿势,两人的距离也因此挨得更近。
“哈!”二柱子率先动手,抡起右手,五根指头握得极紧,重重地像老人砸去。
老人马步扎得极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看着对方的拳头砸过来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儿惊慌的神色。
二柱子的拳头没有要往回收住的意思,就在拳头即将砸向老人的那一刻,千钧一发之际,老人微微侧身,毫不费力地躲过了二柱子的拳头。
拳头被躲过,二柱子面露惊讶。就算是鞑靼的兄弟也不能这么轻易的躲过,面前这看似简单的老头子,竟然……
他到底是什么人?刚才那一个侧闪,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若说刚开始他抱着玩儿一玩儿的心态,那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场比武上了。
老头脸上带笑,还和刚才一般泰然自若,似乎并不把这场比武看在眼里。
二柱子一个闪扑,想要将老头扑倒在地,老人一开始就发现了他的意图,待到二柱子的身体靠近时,他伸出铁一样的双臂,横着一打,一推,二柱子的身体就被推得老远。
“咳咳!”二柱子被推到在地。
“你是谁?怎么……”怎么会功夫,怎么能打倒他?他比老人年轻那么多!
“哼,我是谁关你小子什么事?怎么样,你要拿拳头说话,现在服不服?”老人轻快地问到。
因为打架打赢了,老人表现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得意洋洋地问失败的人服不服。
二柱子艰难地站起来,被老人打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服,有什么不服的,输了就是输了,我二柱子别的不行,可就一点,愿赌服输,老头,我也不为难你了,但是,该交代的你还是要和我兄弟大头交代清楚。这是咱兄弟们的差事,一码归一码您说是吗?”
二柱子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冲,称呼由老头子变成了老头,对老人也不你呀你的叫了,而是叫的您。
鞑靼部落的一些原住民就是这样,只要是让他佩服的人,他们就能尊重对方。
“我老头子还怕你为难吗?笑话。说话你说不赢我,打架你也打不赢我,你说,你还有什么可以为难我的。啊!”由于二柱子的语气放缓,老头子也没有那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