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沈云纤唤来绿竹,让她收拾衣物,说是要回娘家小住几日。
绿竹不解,王妃和沈将军关系并不好,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况且王妃怀有身孕,上一次选秀,王妃也没有帮到灵芝,她真怕茯苓姨娘会对王妃下杀手。
算了,王妃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绿竹压下心中的疑惑,听从沈云纤的吩咐下去安排回娘家事宜去了。
等绿竹离开后,沈云纤微微勾起嘴角,欣慰地笑了笑。
绿竹也成长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绿竹眼中的疑惑,放在从前,绿竹肯定会问她为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可是现在,她并没有开口问她,而是听从她的指示,默默地去安排好一切。这对沈云纤来说,她是很高兴的。
如果什么事都要和绿竹交代清楚,那她要绿竹有何用?不是她功利,而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不但需要忠心耿耿的人,还需要能办事能揣摩她心意的人。
同样,她也会对真心对她好的人负责,尽最大努力给他们想要的。
沈云纤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当手搭上肚皮的时候,才发现孩子没了。
怀孕是假的,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高兴的是孩子并没有出现过,就是说并未在她的肚子里死去,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吧。
悲伤的是,她现在还没有做母亲的能力,就算有了孩子,她也不能保护好那个幼小的生命,这是何其残忍。
如果龙泽在会不会好些,沈云纤经常这样想。如果龙泽在,他一定能护她周全,有了孩子,龙泽也可以保护好她们母子。
可是,龙泽不在,他背负的使命太重,她身为他的妻,如果不能成为他的贤内助,反倒是他的累赘,她又怎么能安心?
所以,她要变强,变得足够保护她自己,变成能帮助龙泽的人。
沈云纤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孩子呀孩子,虽然你不曾出现,可是你已经陪着我的心生活了将近一个月,她们突然告诉我你没了。”
沈云纤凄惨一笑,孩子说没就没了,她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生子果核的毒虽然可以克制,但是,这件事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害她的人,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王妃,都收拾好了,我们是现在就出发吗?”绿竹询问道。
“先不忙,你去把东西搬上马车,然后把邹管家叫来,我有话要和她说。”沈云纤坐在美人椅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绿竹行礼退下。
这次回娘家为的就是拆穿沈边的阴谋,就算不能整死他也要让剥他一层皮。
哼!沈边想害她,制造她怀孕的假象,然后又安排人拆穿她,让她落人口实,遭人唾骂。
思来想去,沈云纤决定将计就计。若是她直接质问沈边,沈边一定不会承认,到时候就打草惊蛇了。
她直接上门,打着省亲的口号,将这盆脏水泼给沈边,让他措手不及。
沈边以为她恨透了他们,所以绝不会回威远将军府,可她偏要出其不意,杀他个措手不及。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
看来之前她对沈边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这一次,她可不会了。
邹庄得了绿竹的传唤,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冲冲地赶到沈云纤院子里。
一路上他都在想,他到底该不该阻止王妃这么做呢。要不然一会儿他向王妃请求,让王妃带着他一道去委员将军府。
他只有在沈云纤身边待着他才能放心呐!
“王妃,您召唤老奴所为何事?”邹庄恭谨地问道。
只需一眼,他就看出今天的王妃较往日不同。好像那个活泼亲和的王妃完全隐藏起来了,此时的沈云纤,该怎么形容呢,就是个王妃,很符合王妃的样子。
沈云纤见他神色沉重,连忙道:“邹管家不必如此担忧,我找你来就是想问你一些事,最近九皇子府可有什么大事,就是一定要你待在这里主持的大事。”
邹庄不解,府内最大的事就是保护好沈云纤,可今日沈云纤要回娘家,这样算起来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
可是,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他呢?难道是王妃看他太辛苦,要给他放假?
他想来想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沈云纤担心她走了之后府内没有主人,怕乱了阵脚。
唉,王妃这是把他们这些下人都放在心里啊,瞬间感动的老泪纵横,“九皇子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算王妃不在也不会出什么乱子,还请王妃放心。”
“那邹管家可能抽身?”沈云纤继续问道。她需要邹庄陪她一起,可若是他走不开,她也不能强求啊。
所以,她现在是在征求邹庄的意见,可是邹管家怎么一副要流泪的样子?
她不过就是问问,如果他实在没法,她再另想它法。
邹庄却还以为沈云纤是想给他放假,梗着脖子义正言辞地拒绝道:“王妃,老奴不需要休假,待九皇子府,替王爷和王妃办事就是最大的荣光。”
休假?她何时说要给他放假了?
邹管家大概是误会了吧,沈云纤意识到这一点后,脑袋突然疼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她若是如实告诉邹庄她没打算给他放假,只是想让他陪着她走一趟,那会不会伤了人家的自尊心。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她才不干,得想一个好办法。
沈云纤脑子转了转,诶!有了!这么说不但不会伤了邹管家的心,还能拉他一起回威远将军府。
“咳咳,”沈云纤正了正身子,“邹管家,你猜的没错,我是想给你放假,让你干些想干的事。
可既然你说你不用,我也不好强求,毕竟这些事还是得尊重你的意愿。”
“多谢王妃,老奴都一把老骨头了,无牵无挂的,心里也没个念想,所以根本不用休假。”邹庄道。
“嗯,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邹管家随我一道回一趟娘家吧。王爷不在,有您在我身边帮衬着,我也安心些。
我和威远大将军之间的事也没有刻意瞒着您,您也是知道父亲是怎样待我的,我真的怕……”沈云纤欲言又止,十分地可怜。
邹庄本有此意,听沈云纤这么说,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只要王妃需得着老奴,老奴义不容辞。”
沈云纤很是满意,她其实她作为王妃,只要一声令下,邹庄就是不想去也得跟着去,只是她不愿意罢了。
她这次是去办正事的,容不得半点儿差池。带着一个不情不愿的人,她可不放心。
只有邹庄是真心实意地为她办事,她才能将接下来的事交给他去办。
只有交给邹庄她才放心。
“那就多谢邹管家了。”沈云纤笑着说道。
“王妃折煞老奴了,为王妃办事本就是老奴的职责,王妃切不可说谢这个字。”
“好吧好吧,那邹管家你去收拾一下,将要带的东西交给绿竹,我先给你带到威远将军府。
我怕沈边做贼心虚,会有所提防,就算我到了府门之外,他也很可能会将我拒之门外。
为了以防万一,你先去皇宫一趟,去找母后,就说我思念家人,想回家去看看。父亲毕竟是父亲,我们做子女的,怎么能真和长辈计较呢。
然后你想办法透露我害怕沈边不待见我,从母后那里讨个懿旨,最好是能让母后赐个什么东西带到将军府。
到时候就不怕沈边不让我进门了。”沈云纤将她的计划和盘托出,并未做任何隐瞒。
一来,她相信邹庄不会出卖她,她相信龙泽看人的目光。二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既然选择了邹庄,邹庄就该有知情权。
她直接称呼沈边的名字,就是在表明她和沈边势不两立。
而且,她说的都是实话,沈边上一次在她手中吃了亏,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想着要招待她呢。
至于邹忆如,她对她只有尊重而无敬重之意。
因为邹忆如是龙泽的母亲,所以她不得不尊重她,并且仅限于此。
上一次的事情,她也算是人认清了邹忆如。
邹忆如明明知道沈边对她做的事,可是她还是出面帮了沈边。邹忆如要的只是权势。
沈边对沈云纤做的事触及到她的威信,所以她才会出手,而不是真心想要帮她的。
虽然沈云纤不愿意这么想她,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能否认。
她不隐瞒邹庄,自然也不会隐瞒龙泽,等龙泽回来,她就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的事情还有她的想法通通告诉龙泽。
因为,他们许诺过,彼此之间没有秘密。
“王妃事不相信皇后娘娘吗?”邹庄问道。
他也不喜欢皇后的作风,只是,他就算再劳苦功高也是个奴才,有些话,他说不得。
皇后所求太大,可王爷心不在此,他自然是帮着王爷的。
“不是不想相信,而是不敢相信。上次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我就不多说了。
邹管家跟随王爷多年,王爷对母后的态度邹管家应该比我要清楚得多。
我这么做,只是想要保全自身,不愿意做那棋盘上的棋子罢了。若是邹管家不愿意,还是那句话,我绝对不会强求。”
她不会做棋盘上府棋子,一旦棋子成了弃子,就只有被抛弃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