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在府里喝着茶,想着沈云纤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希望这次能让菡萏受些苦。
等来传话的人却说春儿和菡萏杠起来了,她在心里冷笑,就让她们斗去吧。
她以为春儿是老爷的女人这件事菡萏是不知道的,她心里打着坏主意,等菡萏收拾了春儿,老爷就会收拾菡萏了。
这样一来,老爷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谁也撼动不了她的位置。
“我问你们话呢!谁来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茯苓厉声道。
她发起火来的样子比菡萏可怕多了。
菡萏不想理会她,装腔作势,外面的情况时刻都有下人向里面通传。茯苓会不知道?
她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在这件事上做个主,借机向众人展示她做事高她一等。
下人们都不敢回答,菡萏只好将事情的经过又讲了一次。
说完以后,茯苓斜着眼睛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菡萏本就说的是真话,又这么多人看着她还能作假?
茯苓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她就是故意这么问的。好让别人以为菡萏经常说假话一般。
有时候,间接暗示比直接指责要厉害得多。
“当然是真的,这么多人都能为菡萏作证,菡萏保证绝无半句虚言。”菡萏低着头道。
茯苓像是才看见绿竹似的,笑着说道:“哟,绿竹,王妃呢?怎么还不进府来,老爷可等了半日了。”
说完,茯苓转过身来又对着菡萏说道:“我说菡萏妹妹呀,叫你出来迎接王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好歹也是老爷的小妾,要注意身份,跟一个低贱的丫头生什么气。这种下贱东西,拖出去处置了便是。
在府门前这样打骂,岂不是叫旁人看了笑话去。”
茯苓有意贬低春儿,好让她认清她的身份。顺道也教训一下菡萏,让众人看看,谁才是将军府身份最高的姨娘。
菡萏道:“姐姐说的是,是妹妹考虑不周。没听见吗?还不停下,将这小贱人拉下去。”
婆子得了菡萏的命令,立马停了手。一旁的侍卫上前将春儿拖了下去。
“慢着。”沈云纤在轿子里听戏听了许久,实在是无聊的很。
她只说了两个字,却像是有无尽的威严,叫人不敢动一动。
她的声音很轻,却不软,叫人听了打从心底愿意服从。
拖动春儿的两个侍卫停了动作,站在原地等待沈云纤的下一步命令。
绿竹拦在她们前面,不让他们走。其实她这是多此一举,不用她拦着,人也不会走。
沈云纤掀开帘子,嘴角带着笑,只是那笑意却没有一丝感情。
站在轿子旁边的婢女接过沈云纤手里的帘子,沈云纤空了手,这才道:“茯苓姨娘,许久不见了,你是越发丰腴了,看来父亲对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沈云纤这话有三重意思,一是对茯苓说她回来了,让她收敛些,不要惹火上身。
而是说她胖了,女人丰腴些虽然好看,但是,太胖了就不好了。
三是和绿竹的话对上套,沈边对她一如既往的好。但你往深里一想,就知道沈云纤的意思并不是这么简单。
沈边收了菡萏,对茯苓怎么会一如既往的好呢?她这是在讽刺茯苓,花无百日红,她老了。
闻言,茯苓赶紧摸了摸她的脸,她越发丰腴了?
虽然怀有身孕,除了必要的补品,她很少吃东西,就是怕发胖。她这个年纪的女人,保养最为重要。
她也懂了沈云纤最后一句话都意思,却无从反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身边心里的位置。
茯苓笑了笑道:“多谢王妃关心,不过王妃说老爷对妾身一如既往的好这件事说的不对。
如今我怀有身孕,将军对我自然要比从前更好了,自然不是一如既往了,应该说是好上加好。”
茯苓脸上带笑,仿佛是备受宠爱的妇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听了沈云纤这话,心是如何的酸。
“如此便是最好,但愿姨娘能和父亲白头到老。”沈云纤也不拆穿,茯苓能说,她也能说。
只有明媒正娶的夫妻才会说白头到老,茯苓只是个小妾,自然是没有资格的。
茯苓脸色都变了,不能升为正房是她心里的一根刺,现在沈云纤却把这跟刺给挑了出来。
她早就见识过沈云纤的厉害,今天是为了教训菡萏才一时忘记了。
沈云纤身份比她高贵,嘴皮子比她厉害,手段比她高明。她和沈云纤斗,就是自讨哭吃。
“王妃刚才叫住侍卫将这贱婢拖下去,可是又什么吩咐?”茯苓转移话题道。
菡萏在一旁纵使想要插嘴,也搭不上话。她根本不认识沈云纤,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沈云纤笑了笑,“既然本王妃开口叫住了,自然是有吩咐的。”
“难道王妃是想饶了这贱婢?她坏了规矩,是该受到惩罚的。”茯苓焦急道。她既然做主要处置了春儿,就不能让她有活下去的机会。
春儿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连忙叫道:“王妃,王妃,奴婢错了,奴婢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王妃您大人有大量,请您救救奴婢吧。”
没有人回答她,她艰难地抬起头,隐约看见两名侍卫前站着一个人,好像是绿竹。
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着喊道:“绿竹妹妹,以前是我不对,不该和你作对。我错了,你念在我们一起干过活的交情,帮我求求情吧。”
绿竹也不理会她,她最是瞧不起种人。
以前在将军府,春儿就老是欺负老实的丫鬟,什么脏活重活都交给别人敢,她偷懒,在干完最轻巧的活之后就躲到一边去了。
绿竹没少受她的欺负,现在她还好意思叫她念在以前的交情,她可真说的出口。
菡萏也急了,春儿还是有些手段的,她也怕春儿得救之后会报复她。可是,看到沈云纤嘴角的嘲讽之后,她便咽回了想要说的话。
她怎么会误以为王妃是要救春儿呢,据她的了解,王妃可不是个好惹的,连茯苓都怕她三分。
沈云纤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人,收了笑意,冷冷地道:“我虽然不喜和人计较,但也绝不会容忍一个下人来诋毁我。不知道姨娘准备怎么处置这个人?”
若是处置轻了,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这个……既然是春儿这贱婢冒犯了王妃,怎么处置全凭王妃吩咐。”茯苓顺从道。
“虽说我曾经是将军府的女儿,但现在已经嫁人了,既是嫁出去的女儿,就不好插手将军府的事了。
她出言不逊,若是姨娘处置不了区区一个婢女,便去叫威远将军出来,看他要怎么处置?”沈云纤道。
她这是在提醒茯苓,等沈边出来,她就是想要处置了那人,也没机会了。
茯苓如梦初醒,虽然沈云纤是在利用她,借她之手处置春儿,但这一次,她愿意让沈云纤利用。
“来人,将这个贱婢拉下去,割下她的舌头,然后乱棍打死,以儆效尤,以后看谁还敢乱嚼舌根,不尊主子。”茯苓狠厉道。
有时候快刀斩乱麻才是最有用的办法。
只可惜,已经迟了,沈边得到消息之后,已经急冲冲的赶来了。
“住手!”沈边大声喝到。
春儿虽然是个婢女,但也是他的女人,大狗也得看主人,沈云纤想要处置春儿,还要看他愿不愿意。
“老爷。”茯苓吃惊,低着脑袋。看来还是慢了一步,早知道就不和菡萏在这里废话了。
“将军。”菡萏福了福身子,轻声道。
“嗯。”沈边冷着脸,低低的应了一声。
沈云纤看到沈边露面,脸上浮起笑意,她这一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她朝不远处看了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潜进将军府,那人正是常安。
偷东西的事她可没有忘记,她之所以在这里陪着这些人耗着,为的就是引沈边出来。
“王妃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府来呢?”沈边放低了声音。
他是想大声将沈云纤哄走的,可是聚在将军府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他还要名声,所以不敢那么做。
“唉,本王妃倒是想,可是这眼前的事还没解决呢,她们挡在这里,难不成是存心的?”沈云纤道。
“还不快下去,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沈边越想越觉得丢脸,“她们当然不是故意的,王妃多虑了。”
“如此最好,可是本王妃还有一事不明。本王妃在这里等了差不多有半刻钟了,之前以为沈将军重病,所以没有计较。
现在看来,沈将军身体好的很,可否解释一下迟迟不出来的原因。本王妃是带着母后的懿旨的。
难不成沈将军想要蔑视天威?”沈云纤犀利地问道。不把她放在眼里不重要,可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可是件大事情。
皇后懿旨?他怎么不知道,也没人告知他啊。
沈边看向身后的小厮,那小厮吓得赶紧跪下,颤抖着说道:“将军恕罪,奴才不知道还有皇后娘娘的懿旨。”
他当然不知道,沈云纤是故意没说的。
“这肯定是误会,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会对皇室存有不敬之心呢。”蔑视天威的帽子他可不敢带。
沈云纤绣眉一挑,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们见着本王妃为何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