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等了一会儿,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夸张地哀嚎着:“爷快饿死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做好?”
罗非和李平安忙上忙下的,是一点儿空闲都没有,奈何要做的菜太多了,时间自然花得长些。
李夫人到了之后,也忙着打下手,罗非又生了一个小灶,这速度才快了起来。
常安掂了掂桌子上的水壶,没水。阿衡躺在床上,嘴唇发干。李大夫细心地绑着伤口。
无人跑路,只有他自己动手了。
“我出去打点儿水,刚才那一点儿水都给阿衡兄弟用了,现在渴的紧。”说完,常安拎着茶壶便向厨房奔去。
阿衡和李大夫自然不会阻拦,这里是常安的院子。再说,他们也渴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要说这常安的待客之道真是不咋地,连客人的水都关不上,饭菜好要客人自己烧。可谁也不敢说他的不是,谁让人家是主人呢。
常安也没拿他们当客人,大家都是人,谁能动就谁动,犯不着给自己贴个客人的标签。
他长安可不吃这一套,就是沈云纤来了,他也不会做饭。大不了就让罗非烧菜,难吃点儿就难吃点儿。
他做的饭菜更难吃。
出了门,也许是夜风的原因,常安也不觉得那么渴了,脚下的步子也慢了起来。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分明的棱角多了一丝柔和。若是女子看见了他现在的情态,怕是统统会被他迷住。
这个时候,周边的人家都已进入梦乡,谁还能像他这般月下漫步。
散漫地走到厨房,里面的人和他完全是两个状态。
只见李平安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锅铲,正在把锅里的菜往盘子里舀。锅里正冒着热气,热气一股脑儿地扑在她的脸上。
那一定很烫吧,常安心想。
李夫人在另一个炉灶旁等候,炉灶上有一个砂锅,应该是炖的鸡汤。同样,锅子里也冒着热气。
李夫人用手扇了扇,然后用鼻子闻了闻,满意地笑了。接着把砂锅从炉灶上端到一旁,等了一会儿,掀开盖子。
顿时,香味扑鼻而来,真香。
罗飞额在一旁,只要瞅见需要她帮忙的时候,他就凑上去。李平安手里的盘子是他接下的。李夫人盛菜的瓷碗是他递上去的。
三人很是专心,连他来了都没注意到。也许罗非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理会他而已。
“咳咳。”常安走进,咳嗽两声。
三人被咳嗽声吸引,一齐抬起头来看向常安。
李平安笑着道:“常大哥你怎么来了?菜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再等一会儿就好。你要死实在饿的慌,就先吃烧好了的菜垫垫肚子。”
“不用了,等一会儿大家一起吧。”常安拒绝道。
人家辛苦半天烧的菜,他怎么好意思先动筷呢。大不了就再饿一会,反正饿不死人。
罗非看了一眼常安,然后视线落在茶壶上,咧嘴一笑,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茶壶。
“老大是不是渴了?我先前就想到了,所以早早地烧了水。只是这里太忙了,我忙着忙着就忙忘了。”罗非道。
“你小子有什么可忙的,平安妹子和李夫人在,你确定你在这里没给人家添乱子?”常安不信地说道。
这小子,明明烧好了水,竟然忘了给他送过去,害他渴了那么久。
闻言,罗非倒水的手顿了顿,撅着嘴不满道:“老大你还别不信,我虽然烧的才不好吃,但我的刀功还是不错的。
不信你问平安姑娘和李大娘,她俩都可以作证的。还有火也是我生的,要是没有我,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他明明是劳苦功高的大功臣,老大还这么说他,真真是太伤他的心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老大就是老大,他总不能扯着老大的衣襟让他相信吧。
第一,他没那个胆儿,第二,他打不过常安。所以,那种蠢事还是不要做了。
见常安不说话,罗非喊住李夫人,说道:“李大娘,你告诉老大,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我是不是很重要。”
李大娘盛好鸡汤,笑着走到案台前,看着常安道:“罗侍卫说的没错,的确帮了很多忙。”
“哼,我还不知道你小子,你就是个打下手的份儿。还在这里得意个什么劲儿,有本事你也做一桌好菜出来。
你若是真能做出来,爷不说别的,只管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爷绝对满足你。”常安道。
罗非想了想,觉得不划算。他又不会烧菜,要说啊,这烧菜实在是太麻烦了,有时候他连糖和醋都分不清楚。
而且,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要求老大,凭他们的关系,老大也会答应的。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学烧菜。
罗非瞥了一眼常安,确定常安是在给他挖坑,就等着他往里面跳呢。
他才不会那么傻,摇着头说道:“不,我才不学烧菜呢。君子远庖厨,我堂堂七尺男儿,学那个做什么。”
“你总算是知道君子远庖厨,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常安道。他看着罗非那嘚瑟的小模样就不爽,非得埋汰他两句才舒服。
罗非的水已经接好了,走出厨房,道:“还不是为了给老大你倒水。”
真是好心没好报,他不辞辛苦从将军府偷了这么些东西,要不是怕老大饿着,他才不会来。
他不好好地待在屋子里,趴在软绵绵的床上睡觉,难不成真愿意来这里挨骂啊。
常安看了看案台上的菜,问道:“还有几个菜?”
李平安看了看菜篮子,还有两个青菜,“不多了,再烧两个青菜就好了,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常安点头,然后看着罗非,说道:“嗯,给我吧。”
罗非以为常安良心发现,怕他太累了,所以主动接过水壶,好帮他减轻负担。
老大这么“善解人意”,他也不好婆婆妈妈的,笑着说道:“老大,没事,我来提就好。你不用担心,这点儿水我还是提得动的。”
哪知,事实压根儿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我当然知道你提的动,只是,你没看见菜都要少好了吗?你不平安妹子和李夫人两个人能端得了那么多菜吗?
你如果不端菜,难道还想爷来?一天天的,脑子累傻了?还不快些将水壶递给爷。”常安道。
他不过是看菜烧得差不多了,院子里有没有丫鬟,想着节约时间快些吃了饭休息。
“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罗非委屈道。
“爷怎么对你了?啊?爷还对你不够号吗?你说有多少人想跟着也一起出来,爷是不每次都带着你的?”常安问道。
罗非收起委屈的小眼神,脑子转了转,连忙笑着道:“嘿嘿,老大当然对我好了,所以我做这些事都是愿意的。
不就是端个菜嘛,这有什么难得,就算让我一手端菜一手提茶壶,那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说着,他伸手就去拿常安手里的茶壶。他可得好好表现表现,他们常年待的地方,简直无聊透顶。
好在每次老大出来都会带上他,要不然他早就给闷死了。从这一点上来看,老大确实是对他很好。
他可得时刻提防着那几个小子,整天在老大面前晃悠,稍有不慎,他第一贴心小棉袄的名头就不保了。
常安一把打过伸过来的手,道:“谁稀罕你提水了,爷不会提吗?也可不想你一样细皮嫩肉的,这点事还难不倒爷。”
听到常安说他细皮嫩肉,罗非的脸一下子就嘿下来了。他生得白净,出任务的时候,一样跟着兄弟们日晒雨淋,其他人都黑了一圈,唯独他什么变化都没有。
本来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他不同,在一大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堆里,就他一个人白晃晃的,任谁看了都扎眼。
一起的兄弟老是笑他,说他跟个娘们儿一样,还伸手捏他的脸,他气得和那人大打了一场。
什么人来劝都不管用,一起的人见势不好,只好去照常安。常安一听事情的经过,只说让他们打去。
这还他后来才听说的,他想,那时候如果老大来了,他会不会停手呢?他也不知道。
两个人从白天打到晚上,谁也不服输,直到他把那大汉打得筋疲力竭,逼问他说:以后还说不说他像娘们儿了?
那大汉实在累的慌,只说以后再也不说这话了。本来是玩笑话,哪里知道他这么认真,白白废了那么多力气。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说他像娘们儿了,也没人说他细皮嫩肉。
现在老大旧事重提,他总不能拉着老大干一架吧!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儿的。
不行,得想个办法,不能让老大看不起他。
罗非走到案台旁,将所有的菜都装到两个大盘子里,然后一使劲儿,将两个大木盘稳稳地端在手里。
李夫人有些不放心,担心地道:“你一个人端得了这么多吗?还是放些下来,我和平安一会儿一起端过来。”
罗非头一横,“不用,我能行。”
李夫人还是不放心,想要再劝说一下,常安却道,“李夫人不用担心,这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