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泽李清等用过早膳,便来到前厅,悠闲地品茶赏花。
其实品茶的就龙泽与李清两个,赏花的只有常安一个。
两人坐了快一炷香时间了,也不说话,看起来和平时无异,常安却嗅到了一丝不平常的意味儿。
“来了这么些天,除了昨日,益州城还是很太平的,李兄选了个好地方居住啊。”龙泽道。
李清微微抿嘴,泯了一口茶,缓缓道:“也是机缘巧合,益州城只是合眼缘罢了。”
“不管怎么说,益州治安是不错的。”龙泽继续道。
李清点头表示赞同,“是不错,有周文周武两兄弟在,益州城就算是想乱也乱不起来啊。
别看他二人身无要职,一个师爷一个捕快,声望确要比吴大人好很多。一文一武,恰到好处。”
并且,周文一看就非池中之物,今后必成大器。只是此人心怀善念,放心不下生他养他的故里。
周武大多时候只会莽撞行事,空有一腔激情,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去做那歪门邪道之事……
还有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这都是周文不忍离去求取功名的原因。
这些事李清都是知道的,所以他才对此人另眼相看。
龙泽微微挑眉,半勾着嘴角,似笑非笑道:“李兄似乎很少夸人,周文能得你另眼相看,想来必有过人之处。”
李清摇了摇头,笑着道:“龙兄说笑了,自打你和常兄来了之后,哦,还有云纤,我夸人还夸的少吗?
周文有没有过人之处我不予评价,每个人在每个人的眼中都是不一样的,龙兄自己看就是了。”
他觉得好的,他看中的与欣赏的东西,别人不一定同样喜欢。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能因为他喜欢萝卜,说萝卜好,就要求其他人也喜欢萝卜有营养。
龙泽思考了半天,才道:“比他那兄弟好些,看看吧。”
周武完全就是直肠子,想什么说什么,凡事都不经过大脑。龙泽不用问都知道,要不是周文在他身边,周武不知道要创下多少祸来。
李清不置可否,龙泽是什么人,他手下的谋臣和奇能异士比比皆是,就算周文有天大的能耐,龙泽也不一定看得上眼。
他只是以一个平常人的眼光去看待周文,自然和龙泽是不相同的。
不过,龙泽既然说再看看,就说明周文还是很有机会的。
他看得出周文对龙泽同样很是敬佩,只是他懂得克制,没有像周武那样直接表现出来。
如果他能帮到周文,那便是最好都,若是不能,也没有什么关系,机缘未到罢了。
常安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龙泽,由看了看李清,纳闷儿道,这两人大清早的在说些什么?他怎么都听不懂呢?
他不满地走到两人面前,插着腰问道:“你们两大清早的在打什么哑谜呢?”
李清淡淡一笑,道:“我们在说,一会儿益州城的吴大人吴德要来。”
“无德?哈哈哈,谁给他娶的名字?吴德这名字也太无德了吧。”常安拍手狂笑,似乎听见了大笑话一般。
另外品茶的两位丝毫不受他的影响,继续品茶。
常安也不好意思再笑下去了,只得干咳两声,问道:“他来干什么?”
昨日常安在外执行任务,只知道鞑靼行刺了沈云纤和李清,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所以不知道吴德今日要前来请罪。
“吴大人是来请罪的。”李清解释道,“昨日……”
常安得知益州知府吴德要来请罪,便挑起了兴头,“李兄,那个吴德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德,这名字听起来就不行。没有德行怎么当官,还不得劳役百姓。
“吴大人他……”李清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好半晌才继续道:“吴大人不是个好官,同时也不是个坏人。”
也许是因为本身没有才能,所以不是个好官。也因为没有才能,所以没有坏心思,也没做那些对不起益州城百姓的事。
如果不伤害就算对得起的话,吴德便是这么一个人。
李清一说常安就懂了,乐呵道:“原来如此,其实这样也挺好,总比那些坏心眼儿的强多了。
我就认识一些没有真才实学却要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啧啧,每次见着这些人,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只是他不能,年少的时候还差不多,如今长大了,便不能那么肆无忌惮了。
“还有你不能动手的人?”龙泽笑着问道。
这人的霸王习性他又不是不知道,在亲朋好友面前还能收敛一二,在外人面前那可是个霸道的。
常安瘪嘴看向龙泽,道:“你不就是想说小爷十岁那年带人抄了那龟孙子府门的事嘛。”
拿龟孙子是一个有权有势的老臣的独子,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欺男霸女,实在可恶。
所有人都畏惧那老臣的地位,不敢有所怨言,就算有也只能憋在心里。那老臣十分护短,官员忌惮,所以没人能动那龟孙子一根毫毛。
可他是谁,那是横着走路的大螃蟹,哦不,是横行霸道的小霸王。满怀正义的小霸王。
他听说那龟孙子的行为之后,并没有立马行动,每天该喝酒喝酒,该听曲儿听曲儿。
那龟孙子一开始还知道收敛,知道他在,不敢放肆,想来也是身边人叮嘱过的。
后来,那龟孙子见他整日饮酒作乐,真以为他是浪荡公子,很快就原形毕露。
一天早上,常安就守在酒楼里,看见那龟孙子要强抢一个姑娘,他二话不说就让手底下的人把那龟孙子揍了一顿。
把那龟孙子打得鼻血直流,那龟孙子见是他,也不敢让人还手,回去告了状,无果。
常安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放话出去,若是以后那龟孙子再欺负人,直接去找他,他去那龟孙子府上收拾他去。
那龟孙子安分了半个月,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顶风作案”了。
听到消息,他扔下手里的蹄髈,二话不说去将那龟孙子住的地方掀了个底儿朝天,又揍了那龟孙子一顿,这次比上次狠。
谁叫他不长记性!
那老大臣还告他呢,他家老头子为了给大臣一个交代,把他绑了,说要在城门口挂上三天三夜。
那时候他还是有些害怕的,只是,他不服气,他做的明明是惩奸除恶的好事,凭什么让他认错。
后来,全城都百姓都跑来求情,场面那叫一个壮观,哈哈哈,他现在都还记得。
后开,他安然无恙回家吃蹄髈去了,老大臣气得吐血,那龟孙子听说这件事后病的更厉害了。
这件事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好人真是有好报的。
“是啊,我以为你会一直无法无天下去。”龙泽道。
常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怂了怂肩,道:“哪儿能啊,人总要长大的。”
不顾及自己也要估计家里的老头子,老头子年纪大了,他若是还想小时候那样,把老头子气得一命呜呼了可怎么好。
他可不想这么早就要打理那一家子的事。
媳妇儿都还没有呢,有了也得让媳妇儿好好享受几年,哪里舍得操劳啊。
“还是你好,从小就板着一张脸,谁都不敢惹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不也一样,难不成你想干什么还有人阻止你不成,明明是懒了却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龙泽无情地拆穿道。
龙泽眼神暗了暗,看向庭院。他,其实也不是从小就这样的。
小时候的他是什么样的呢?有个全世界最厉害的大哥,什么事都宠着他,无忧无虑,真正无忧无虑。
后来大哥出事了,母后跟他说了很多他不想听的。
他要救大哥,可是母后不让,他问为什么,母后只是说这样做是为了他好。
可是有谁知道,他不想为了他好,只想为了大哥好。
没人知道,也没人想要了解。
他以为母后是爱大哥的,没想到她会那么绝情,她的眼里,也许,权利和地位才更重要。
没了大哥的守护,他变了,变得冷漠,变得不近人情,谁也不理,最终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也挺好的,不用付出感情,不用期待回复,不用担心背叛。
他只需要把感情给很少的人就好。
殊不知,这是一场更大的赌注,只给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给出的分量便更大了。
“哎呀,你知道就好了,何必说出来呢。常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见那吴大人?””
“等他来了就见。”龙泽道。
“就不晾晾他,给他一个下马威?”常安兴奋道。
立下马威这样的事,他最是擅长。似乎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了,还有些小激动呢。
龙泽无奈地摇摇头,喝茶不说话。
他的身份和名声摆在这里,犯得着给吴德立下马威?区区一个知府,还不够格。
“诶,你倒是说话啊,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常安催促道。
说话老是说一半,吊着人胃口真气人。
“龙兄该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常兄就不要操心了。”李清淡笑道。
常安明了,不满地看了一眼龙泽。这家伙这高高在上的姿态,啧啧,看着真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