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替她点了一杯蓝山, 她坐在我对面,一年前还在我面前闹腾的停不下来的晓月异常的安静,一直低头看着咖啡。我可以理解成爱情的魔力, 当然也可以理解成社会的魅力。
我打破了僵局, 问:“他是你至今未离开的原因?”
她停止了搅动咖啡的动作, 抬头看着我, 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很认真,我一看就知道她陷了进去。
“你来告诉我,是希望我能做什么?”我直惯了, 跟晓月更不想绕圈子。
她用力咬着下嘴唇,知道下嘴唇变得乌青, 她才张开嘴问我:“你心里还在意他么?”
“在意?”我反问她:“我很奇怪, 你会用这个词语?你认为以我和张晖以前的关系, 我会一点不在意?”
“那你还爱他么?”她看着我。
“有区别么?”我反问她。
“你在逃避我这个问题。”她说:“他很在意你,你的反应很自私。”
“那你说我该有怎样的反应?自己的妹妹喜欢上自己的男友。我是不是该假装很有诚意的祝贺你, 或者做一个知心姐姐的样子开导你?我想你都不需要。你告诉我这些,不为一个承诺,可无论我怎么承诺,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张晖还是张晖。”
“你对张晖真的很重要, 请你不要把他当做个候补, 好不好?”她说的话好像不是晓月说的。一年前的她永远不会这么说。
“你希望你这个问句, 我回答是yes还是NO?”我问。
她默了低着头。
半响, 她抬头,说了一句:“姐, 你变了。”说完,她起身,拎着包出了门。
下午的时光,晓月和张晖的身影仿佛一直在我脑海里转悠,工作几乎做不下去。我索性把小王喊到了办公室。
“董经理,有什么事情?”小王毕恭毕敬的站在我的面前。
“想跟你商量下,公司资质的问题。”我说。
“公司现在的资质,已经使用钱可以买到的最高的级别了。甲级需要公司的固定资产总额,配备的高级职称人数已经做过大型项目的成功经验。这些我们都没有。”
“高级职称人数这个很好办,另外两个非常的难。”我说。
“是的。”她点了点头。
“固定资产方面,我们采取资本运作怎样?操作的难度怎样?”我问。
“资本运作,说白了就是花银行的钱,这个需要银行的支持才能够操作。而且现在A市做资本运作起来的几家企业已经成了一个烂摊子,政府和银行都非常的头疼。现在还想去这么操作,估计一般的银行都不会答应向我们贷款。”小王说。
“我想试试,这样,你从财务上帮我做一套方案,甲级的资质需要最低的固定资产方案。贷款方面我来想想办法。”
我说。
“好的。”她点了点头,出了门。
我能认识的银行方面的人只有一个,还熟悉的很。那就是从小就喜欢抱我的五伯。听奶奶说起五伯,都说是一个数学天才,从小就对数字敏感,做事情也机械的很,业内谨慎是出了名的,在资本运作的狂潮下,几个行的行长先后跳水的情况下他已经保持着不跳水的状态,可想他的严谨程度有多高。他那个位置,前辈的糖衣炮弹打的多了,我即使抱个几十万恐怕也砸不开他那道门。但是,我记得,一个朋友曾经告诉过我,世界上没有打不开的门,只有配不好的钥匙。他是我的五伯,他有一个所有中国人共同的特点,护犊。五伯的儿子董晓勇,也是我的二哥,一个大学年轻的教授,跟五伯一样严谨的人。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我准备明天一早去一趟大学。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的六点。我收拾了一切,准备下班。想工作的头脑一经腾空,就又想起晓月的那番话。人总是会变的,或者,我本身就是这样一种人,自私自利,吃不得半年亏的商人。也许爱情上的我同样也是,所以我家的衣橱挂满了别人的衣服。正想着,电话来了,又是件衣服,还是个A的。
“晓柔,今天有空没?我可记得你欠我的人情。”钟理寰的声音。
“你一大市长的记性果然是好,一天到晚日理万机,还记得这种事情。”我笑着说。
“那样看是谁欠的了?”他笑着说:“怎样,有空没有?”
“好吧。”我回答:“地点你定,我只有两个条件,一荒郊野外就免了,我没为一群饭跑那么远的耐心,二是特色服务的地方也算了。”
“我是那种档次么?”钟理寰说。他的档次属于那种坐在那,等着别人投怀送抱的。概括来说等于做台档次的。他想了想说:“城东新开了家日式的料理,我们这土八路没玩过要玩意,你带我去,教教我这些洋玩意。”
日式的东西,都是些伪小资吃的。那里我陪客户去过几次,都是去尝新的,东西点满了一桌,吃下来,属于晚上还得回去加餐类型的。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开的是他的奥迪,服务员已经用一个欢迎光临的牌子盖住了他的牌子。我停好车时,服务员已经走了过来,手里也拎着块牌子,我冲他摆了摆手,我要当biao子就不会为自己立一个牌坊,这就是我的性格。
他选的位置是最里面的贵宾室,以他打电话的口气是第一次来,可是我进来后,看着服务的小妹跟他熟悉的打着招呼怎么也不像第一次来的样子,做公仆最大的特点就是把假话当真话说,自然到说真话反而不自然了。
“晓柔,你总算来了。你可是我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跟那灾区人民盼着领救济一样?”他依旧笑说跟我说他的冷笑话。
我依旧礼貌的笑了笑,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尽管点菜。”他笑着说。是啊,他请客,我买单。全国各地都是这样的潜规则,都说公仆们有钱,其实不然,他们连工资阳光了,确实就那么点点了。但是,如今的公仆们都不花钱了。
一会,大小的碟子盘子放满了一桌。他替我倒满了酒。
“我今天特想问晓柔你一个问题?”他喝着酒问。
“问吧,知无不言。”后面一句我没有说,言不由衷。
“我想怎么,从晓柔的嘴里,怎么认定我这种搞花边的能够做出大的成就?想听听你的意见怎么教我打好自己手里的牌?”
我笑了笑,回答:“泼墨门知道么,那泼到女人身上的水又怎么会泼到男人身上的?娱乐问题怎么会变成政治问题的?”
他一听笑了,看着我:“你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可能么?”
“怎么个合作法?”我问。
他不答,不紧不慢的吃着生鱼片。
我夹了块生鱼片,沾上了芥末递了过去,他笑着说:“你给我一块生鱼片,我们就生鱼片的交情。”
他话音一落,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