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声音如直穿云霄的云雀,解忧的欢快招呼顿时打断了诊室里背药典的沈福禄,还挂着一脸无措,这瓷娃娃般粉琢的女娃就扑进了怀里。
“哥哥,高兴不,想阿衡不,你最近好不?”
一句问候频频发问,福禄搂着这怀里撒娇的女孩也是不知从何答起,忽然间犯起了木讷。
“难道哥哥见到阿衡不开心吗?”
孩子的敏感,直白而又率真,她只想要是与否的答案,而不是模棱两可。
福禄顿了顿,回答到。
“当然开心。只是阿衡一下子问了哥哥好几个问题,开心地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有什么好为难的,一个一个地问答便是。哥哥高兴不?”
“高兴。”
“想阿衡不?”
“想的。”
“哥哥最近好不?”
“都好,那阿衡好不好?”
“不好,哥哥不来王府看阿衡都不好!”
像小猫洗脸般来回在福禄怀里蹭着,他一张略带稚气的俊颜也是酡红一片,如天边潋滟的朝霞。
此时想起师父盛子骏还在诊室里,福禄顿时紧张地抬起眼望去,却见他笑眯眯地整理着自己桌上的病例方子,很识趣地不打搅两个小家伙叙旧。
读懂了师父的宽厚,福禄连忙拍拍解忧的发顶,轻声劝说到。
“哥哥还有早课要做,等师父检查了我的功课后再陪你玩好吗?”
“功课很难吗?”
一双闪耀这宝石般光彩的大眼望上福禄,满是担忧。
“还好,你先不要说话,乖乖的;不然哥哥一分心就记不起昨天背的药典。”
福禄一点。解忧就连忙捂住小嘴退到盛子骏身边,完全尊重他的意思。
盛子骏瞧见这一幕,笑得更加开怀了。
“想不到公主殿下这般懂事。”
“盛大夫,要是哥哥背不好,你会打他的手板心吗?”
解忧的突然关切,盛子骏也是起了孩子闹心,手指顺着她带着婴儿肥的脸廓游了一圈。故作为难地说到。
“这就不好说了......功课不好又只想着玩的孩子。谁都不喜欢是不是?!”
“那盛大夫别考哥哥太难的,好不好?阿衡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一趟的,时间不多......”
说着。解忧那肉肉暖暖地小手就径直拉上盛子骏,好声好气地拜托上他;软招式盛子骏最招架不着,连忙举双手投降。
“好啦,好啦小丫头。我投降。你难得出来玩一趟,做师父怎么也得给面子放了你福禄哥哥。去吧福禄。今天的早课就留着,安安心心地陪这丫头玩。”
“盛大夫你最好了!”
跳起身就搂着盛子骏的脖子撒欢,压得他像只骆驼般躬下身子求饶到。
“断了,断了。小丫头别闹了!”
“原来你这妮子跑这里来了。有这么喜欢我们家福禄吗?一刻都离不得似的。”
正巧踏入诊室的朱昔时,一瞧眼前这欢欢喜喜地场面,郁结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许多。跟着打趣上这两个孩子。
“喜欢的不得了呢!”
不假思索的回答,理直气壮间透露着单纯。纯净地像块无暇的水晶。
“不知羞!女儿家要懂得矜持,况且你还是公主哩。”
点了解忧小脑门一剂,朱昔时抿嘴笑看这丫头怎么回答。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那么多扭扭捏捏,大人就是复杂!”
“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独到见解,那你说说大人们怎么个复杂法了?”
说到有趣的话题了,朱昔时越发没个正经样逗起解忧来,看她又能闹出什么出人意料的笑话来。
而往往轻敌,最容易招致意外的打击,解忧灵动的双眼一转就蹦出一句来。
“大人就是复杂。就像婶婶你和皇叔那般,明明心里都喜欢对方却成天斗嘴,阿衡看着都着急!婶婶,你敢像阿衡这般理直气壮地牵着皇叔吗?”
说着,解忧就大大方方地牵上福禄的手,认认真真地为她做了一个示范。
而朱昔时瞧着这一幕,顿时陷入了极度无语之地,分毫反驳不了解忧。
要害正中而且是死穴,朱昔时能说自己敢吗,她完全没这胆色!
“看吧,婶婶不说话了,还说你们大人不复杂。明明就很简单的一件事。”
看似笑点颇多的话题,一旁的盛子骏突然间怎么也笑不起来,同朱昔时一道陷入了“复杂化”状态。
有个碍事的宫逸涵还不够,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劲敌赵真元了?看着朱昔时的面色反应,这事没十分真也有八分,不免有些较真地在旁质问到。
“妮儿,这又什么怎么回事?”
“你这人问得真是奇怪,什么怎么回事?!一清二楚的事,搞得我小时好像藏着掖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大人们敏感起来更显乖张,听着有味的话朱昔时心头怎么都不舒坦,没个好气地就顶了回去。
“我随口问问,你用得着犯气吗?”
“是无意还是有心,我懒得理会。总之一句话,赵真元和我除了生意上的来往,半分关系都扯不上。”
“哥哥看,婶婶在口是心非了,好狡猾。”
解忧的声音不大,不过足以把朱昔时置于死地,一口闷气卡在喉咙间不上不上,声音也是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你丫头今儿个是和赵真元那厮窜通一气,存心来气我不成?还想不想往后和福禄愉快的玩耍了。”
威胁很到位,解忧立马转变了立场。
“婶婶别生气,阿衡一直都是向着你的!”
“你个见色忘义的丫头,还好意思提。”
和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计较情情爱爱的事情,无疑是幼稚。朱昔时也不想做得太明显。被别人笑话和孩子一般见识,不咸不淡地又训了解忧一句。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瞎操心什么,再没大没小的,姐姐一定打你小屁丨股!”
识时务为俊杰,解忧这丫头似乎也明白这里是朱昔时的地盘,她说了算。吐了吐粉色小舌头,将她的训斥当做耳旁风忽略了。又和福禄说说笑笑起来。
“福禄。今儿个你就陪着阿衡在附近玩,不能走太远知道吗?”
“哈?为什么婶婶,阿衡好不容易出府的......”
杏林巷都是些中规中矩的商铺。玩起来肯定没有小吃遍布的锦华巷有意思,顿时解忧就不满地嘟起小嘴来抱怨。
“别跟我讲条件,这是对你丫头最大的宽容了。姐姐虽然今儿个不用上王府,可医馆里有贵客造访。所以没时间陪你小丫头出去逛。”
“不公平,谁比阿衡还重要的......”
“比你重要的人多得去了。玩什么时候都行,乖乖听话别到处乱跑,不然后果你自己清楚。”
大概是上一次和福禄偷溜出王府被撞破,解忧丫头心里此时都还心有余悸。怏怏不乐地扁扁嘴也不再说什么。
瞧着失望至极的解忧,朱昔时想硬着心肠也没辙,起身之际问了她一句。
“反正不用去王府了。趁机会去赶一趟早市,你们两个小家伙要不要去?”
“要!”
一听能赶早市。解忧丧气的小脸顿时变得明媚无限,干脆地回答到。
“切,鬼灵精的丫头。”
假意不屑了一句,朱昔时抿着笑意转身朝诊室外走,两孩子就跟两条狐狸尾巴般紧随起后......
日头爬出云层,暖暖地照耀着整个大地,舒缓着人们对严冬寒冷的畏惧。
“孩子还是让大娘来吧,井水凉手!”
为了招待即将到来的贵客,朱昔时在早市里采购了不少新鲜的瓜果,此刻正由沈大娘在水井边负责清洗,不想解忧这丫头却非要帮忙。
“不冷!大娘你身体不好,休息着。”
一口坚定地谢绝了沈大娘的好意,解忧蹲在木盆边仔仔细细地清洗着雪梨和苹果,小手一遍遍地卖力搓着。
这光景倒是奇了。
沈大娘不知解忧的身份,不过从馆中人待她的态度和身后形影不离的护卫封轲,隐隐猜到这孩子绝非一般人。不过,若是沈大娘知道解忧公主的身份,怕是早就昏过去了。
锦衣玉食,呼来喝去的生活过惯了,做起这些平常百姓的琐碎小事倒是为难这丫头了。可谁叫沈大娘是福禄的娘亲呢,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在长辈面前挣点表现是笨蛋。
人小鬼大,解忧干活干得笑容满面。
此时急冲冲的沈福禄从前院跑来,满口着急地问上沈大娘。
“娘,客人已经到了,赶紧把水果送去。”
“这么快就到了?嗯,这些洗好了,赶紧给客人送过去,别让人觉得怠慢了。”
说着,沈大娘就麻利地将洗好的水果装上果盘递给福禄,不想解忧一把就接了过去。
“大娘我来,哥哥跑累了。”
“嗯,这里还是我来吧,你们俩赶紧给雅堂那边客人们送过去,小心些别撒了。”
终于能把解忧这丫头支开,沈大娘心里也是安定了不少,连忙继续操持起来。而解忧得了新任务,喜滋滋地捧着刚洗好的水果,随福禄一同前往雅堂。
......
“哇,才一个月的时间,这孩子眉眼完全长开了,生得真俊秀!”
瞧着怀里安静熟睡的孩子,朱昔时一张俏脸间又惊又喜地,小心翼翼地摸着孩子的脸生怕吵醒他。
一旁瞧着逗孩子的洛知秋夫妇,也是满脸为人父母的喜悦,一举一动地都围着孩子不停转。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