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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婶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道,装什么装啊,现在人死了才来说这话,人活着的时候咋不说多回来看看呢,人不会来钱回来也行啊,结果就是嘴上的功夫!

她对这个二大伯子是鄙视到了极点,可平常说说没什么,现在这时候说张小叔肯定恼怒的。

“你看着办吧。”张小叔接受不了父亲的去世,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对这些后续的事更是不耐烦的很。

小婶子看出他的不快,叹了口气。

“那早点睡吧。”

张小叔却睡不着,吹了灯,闭着眼道。

“二哥其实说的也对,娘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可咱们又回不了,轮住是最好的。”

小婶子的心提了起来,轮住,那可不行!当年她就是因为不愿意和刘氏住在一起,才在外面买房子的,现在叫她再和刘氏住在一起,那她这些年在外面为了房子受的苦受的累岂不是白受了?

所以,说啥也不能叫刘氏到家里去住,别说四个月,就是四天都不行!

只是这话这时候是不能说的,说了张小叔肯定会跟她急眼。

“可娘愿意自己过,觉得自在。我还是觉得大哥说的对,听娘的,别爹刚没,我们就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娘会不高兴的。等她想跟我们住了我们再接她过去不就行了吗?”

张小叔也没说话,小婶子又道。

“等咱们回去,就叫儿子过来陪陪娘,人不都说吗,隔辈亲,娘更稀罕孙子,而不是咱们。”

“行了,睡吧。”张小叔翻过身去睡了。

小婶子给他盖盖被子,也睡了。

第二天,张老二走了,张小叔和小婶子住了两日也走了。

张大牛和张二牛过来要跟刘氏作伴,可刘氏却又拒绝了。

“我跟你老王二姨奶奶说了,叫她过来,我们两个老太婆还能说说话,你们回去陪你爹娘吧。”

兄弟两个很意外,不明白刘氏为何不叫亲孙子陪着,反而叫外人陪着。

可这时候只能顺着刘氏,也只好答应。

刘氏又道。

“别忘了叫你娘过来烧炕做饭。”

兄弟两个一愣,嗯了声。

“行了,你们回去吧。”刘氏将枕头推到一边,躺下了。 WWW ●тt kΛn ●¢ ○

老王婆道。

“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陪着你奶奶说说话,宽宽她的心。”

等他们离开后,老王婆道。

“你看看你,孙子好容易回来一次,陪陪你你咋还不用呢。”

刘氏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咋了,他这一死我啥都明白了,孙男娣女再多也不如那个老头子,只有那个老头子能天天陪着你,他们能陪几天啊,到时候还不是要走的吗,倒不如开始就不要陪,省的难受。”

老王婆叹了口气。

“你知道这个滋味了,当初王山死的时候你还说我呢。”

王老头三年前去世的,今年刚好烧完三周年,老王婆跟着大儿子过。

“不经过不知道啊。”刘氏抹着眼泪道,“现在啊,我就觉得我这心啊,啥都没了,可有堵的难受,我那个人啊再也回不来了。我们两个过了这么多年,吵吵的时候都很少,他常年在外,回来也住不了几天,我就想着,等不出门了,我好好跟他算一算账。后来老了,回来了,我就寻思着多活几年,多陪我几年,可临了,他还是比我先去了!这老头子啊,他真是太狠心了!”

“你咋又哭了呢?”老王婆拍着她的胳膊道,“你小心犯病啊。”

刘氏却哭的更痛了。

“老姐姐啊,我想啊,我想的慌啊!这年轻的时候,他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趟,我就像没这回事一样,因为我知道他会回来的,可现在,他再也回不来了,有事再也没人给我撑腰了,再也没了啊!”

老王婆也哭了。

“你别这样,还有儿子呢,儿子都会管你的啊,别哭了,在哭眼睛就瞎了,到时候可咋整啊!”

说这话,两人抱头大哭了一场,哭完痛快些了,擦了泪,平静了一会刘氏道。

“不哭了,也没眼泪了,哭没了。”

“他那么大岁数了,去了也就去了,你别想那么多了。依我说,你就听你二儿子的,轮着住吧,他们还能给你气受吗?你看你一个人在这孤苦伶仃的,心里又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你说要是有个病啥的,可咋整。”

刘氏哼了声。

“跟儿子住?儿子行,还有媳妇呢?我那几个媳妇哪个是省油的灯?”

老王婆道。

“你想这些干啥,她再厉害还敢把你咋地吗?有你吃有你喝有你住就行了。”

“我过的憋屈!”

“那你在这就憋屈了?我告诉你,我能陪你几天、几个月,可常年陪你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愿意,你的儿女,我的儿女可不一定愿意。”

“没事,过些日子我就能自己过了。”刘氏看着张青山坐过的地方,心里又酸楚起来。

“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刘氏擦了把脸,“老天爷不公啊,叫我摊上这样的事了,真是太不公了啊!”

“你瞧你说的,是你一个人这样吗?你看看我,老头死了都三年了!你再看看老孟婆,第一个男人死了,带着三孩子嫁给了第二个男人,好容易儿子长大成人,都订了亲了,结果没了,后老头没几年又死了,你说说她这命不比你苦啊?现在听说跟着小女儿过,也不咋舒心,跟儿子比跟闺女有底气啊。”

刘氏听了感觉好一些了。

人都是这样的,自己不幸再看到别人更不幸,心里就平衡了。

“还有那个老杨头,老伴死了,自己过,儿子媳妇都在一个村住,可他在院子里,都三天了才被邻居发现,你说可怜不可怜?”老王婆为了叫刘氏好过一点,就说起了她所知道的这些不幸的事,“还有你那个大姑子,从年轻那会就被她男人打,老了还挨打,最后死在屋里都臭了才发现,你说说她这辈子,啊,不比你苦啊!”

有了话题,刘氏的注意力也转移了,不那么难受了。

“我那大姑子是自己作死的,他老了老了,嘴巴却不干净起来,非说她老头和孙子媳妇那啥。那可是孙子媳妇啊,差了多大岁数啊,这话能说吗?别说没有的事,就是有也不能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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