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温和的阳光直射下来,覆在杨夫人的身上。杨夫人放下奶茶,平静道:“我的情绪我自己会消化,全部吸收或者排净有点强人所难了,总需要个人说道说道。”
“师父说,徒儿听着呢。”
“自从我来到这世上的那一刻起,我不是努力学习就是在奋斗。唯一清闲的日子,大概就是和裕亲王妃,噢,是活着的太后和被追封的太后两人同窗的那几年。适应,学习,出嫁,去边关,掌家,国通号从有到无,我真的累了,儿媳妇却不见踪影。变法?谁让我是王安石的妹妹呢,虽然不是嫡亲的。我本想阻止引导的,不曾想出现了个不知道的沈洛川。因他而起的希望,由他而止,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徐岳楼放下空杯子,回味了几口才道:“不,师父是怨的。不过,我觉得你怨得有点早。”
杨夫人挑眉。
徐岳楼继续:“先说努力吧,人活在这世上,哪有轻松的?妈妈,我,这里的舅舅姑姑,无人不是忙碌的。大家都喊累怎么办?”
杨夫人点头:“我是有点矫情了,恩,是这个词吧?时间有点久,我忘记是不是这么用了。”
徐岳楼干笑:“用得挺好,说变法吧。大概你的一生虽然是努力的,但是没有经过什么挫折,没经历过什么危机。我一门课,虽然还没上,但听学长们说过。危机管理,是门很重要的课。如果沈相有那个能力让你相信变法可以成功,那么,你就得相信他也有让变法继续的能力。你跟他说你的想法了吗?”
杨夫人高冷道:“我没见他。”
噗!徐岳楼没忍住。吐道:“师父,你还说你不怨!整个京城的上空都布满了你的哀怨,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怨?”
杨夫人才不理她。
徐岳楼讪讪地收回好奇心,托腮道:“好吧。师父,不说这个。你复出一下吧,我要回家过个生辰,我姑姑刚嫁了女儿,难受得紧,有点事让她做着会好点。”
“没心情复出。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说实话,徐岳楼也觉得她现在这样很好,可是,她不是很想接活儿啊。如果杨夫人不干的话,杨元栋那边她需要花费太多精力了。她自己也有事好不好?
杨夫人见她这样,便道:“每个月我都给你月钱呢,你需要上好你的班!”
“师父,才五贯!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徐岳楼忍不住咆哮。
杨夫人道:“陪我几日吧,然后,我心情好点后,我打算旅游去。我家夫君那边我在做思想工作,劝他辞职。有二等国公这个官名,也够天波府受用的了。一切,待我回来后再说吧。”
徐岳楼只陪了杨夫人两日。就让杨元栋给抢走了。那日晚间,杨元栋累得不行,硬着头皮去了静安院,却被告知徐岳楼在仙林,他立刻掉头去仙林。到那之后,看到两人一个在作画一个在题字。桌上的成品已经一堆了。
再想想自己白日里累得模板,他气愤道:“娘。岳楼是我找回来的!”
杨夫人头都不抬:“人是我找回来的,没她国通号你也得照样接。别在我这大呼小叫的。”
杨元栋争不过她,又不肯放弃,正愁着呢,曹四娘来了。
真帝罢免了不少官员,自然也就要提一些人上来,曹四娘的胞兄在进京的名单。因此,曹四娘的理由就是,她想闲下来陪陪孩子,有空去哥哥嫂子那里走动走动。至于事业,她本就有一些,这些年也没少挣,人要知足什么的说了一通,结果就是她要不干了!
有杨夫人在,杨元栋和徐岳楼都不会争着发言,齐齐望着杨夫人。杨夫人正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发现没了声,回首发现三人都望着她,这才道:“说完了?嗯,我也累着呢,这不休息了吗?我有两个人可以接班,你那活儿呢?”
曹四娘早有准备:“楼苏虽然不及岳楼,却也顶点事,嫂子不嫌楼苏笨,用她做我的接班人,可好?”
杨夫人挑眉:“你说呢?我这么问你,不是跟你要人。没有对应的能力,年终的份例你那可就没这么多了。”
曹四娘脸色不变:“好之意当初是我们俩一起弄的,这个的份例不能少。”
“一间的份例不少,其他的是跟别人一起做的,总店的份例不变。楼苏那里,她能做多少事,我给多少钱。”
其他方面二人又掰扯了几句,杨元栋和徐岳楼中间对望了无数眼,却无人说话,直到曹四娘离开。杨元栋不高兴道:“娘,姑姑怎么这么斤斤计较?你干嘛还要用楼苏?”
杨夫人亲自收起了桌子上的画,并道:“亲兄弟明算账,没什么不好。楼苏能力不足,可她做了好几年了,熟一点。她的心思也不及你姑姑这么细腻,将宋先生挪出来做大掌柜后,岳楼和楼苏两人,便可以撑起账房。如果你不用岳楼帮你做其他的,岳楼自己也可以撑起账房,问题是,你现在自己可以吗?”
杨元栋想起最近的无数官方的契约、合作的契约、订单,各项买办计划等等,头大了起来。
杨夫人又对徐岳楼道:“明日起,你去干活吧,我这边将在十日后离京。”
杨元栋和徐岳楼异口同声道:“什么!”
杨元栋道:“娘,我才十六——”
“师父,干活可以,折现,别给我干股!我给三少打工,干得好多给点,干得不好少给就是。”
杨夫人见二人这样,更加坚定离去的心思,竟然这么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徐岳楼猜测一二,解释道:“我做事会负责,认真做好的。不要干股,是不想承担国通号的未来,那不是我的责任。”
杨夫人点头:“可以。至于元栋,你总要自己承担的。做好你现在做的,其他的事岳楼帮你,你可以的。”
不管杨元栋如何没信心,杨夫人夫妇还是离开了……
袁京得知这事,默默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