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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然而,就在容楚的手即将碰到沐凝右脸之际,沐凝忽然惊慌失措地扭过头去。
“别看!”沐凝的声音都颤抖了,她根本不敢看容楚的眼睛,只是拼命捂着脸,一副羞愧的模样楮。
“阿凝……”容楚眸光一滞,目中掠过痛色,但是他并没有强迫她,而是伸手就将她揽进了怀里糌。
这一年多来,他拼命地找她,他一直坚信她肯定还在世上。
可是每每午夜梦回,当他眼前一遍遍重复着那一日她从他手中滑落,坠落深渊的一幕,他的心都在反复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去死,也不要她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来救他。
重伤、坠落。
他几乎不敢想像,这一年来,她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沐凝靠在容楚怀里,她的耳朵正贴在他心脏的位置,他的心跳强而有力,一瞬就安抚了她不安的心。
她从醒来后就不记得从前的事,不能想,一想就会头疼。
李家兄妹也说不清她的来历,只说是在北延的河边发现的她。
当时她全身是伤,他们将她带去医馆,大夫都说她内伤太重,根本活不下来。
可是她还是神奇地自行康复了,破碎的脏腑也缓缓愈合,就好像她的身体里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沐凝闭上眼睛,她呼吸着来自他身上那股好闻的草木清香,心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良久,沐凝方才轻轻推开容楚,她脸上染了羞窘,一抹绯红爬上露在外的左脸。
她抬眸,瞥了一眼容楚颜,又迅速垂了眼帘,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们,真的是……夫妻吗?”
“你不信?”容楚挑眉。
他望着眼前让他思念了那么久的容颜,心里就像是有只爪子在挠,让他难耐心潮澎湃。
可是,今日好不容易能够相见,除了抱她,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容楚只觉得心塞的很。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小花说我有可能是被家里赶出来的……”沐凝颦眉,有些苦恼地说道。
“她说你就信?真是一只笨鸟!”容楚简直无语,他实在忍不住,长指一屈,照着沐凝脑门就敲了一下。
沐凝被容楚敲得一愣,两只黑琉璃般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似乎对他的称呼与行为反应不过来。
容楚瞧着沐凝这一脸呆样,心头不由划过暖意,他凤眸里也漾起了笑意。
这个样子的她,才是他的笨鸟!
“笨鸟,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掐死你!”容楚怕惊到沐凝,所以并没有再吻她,只是捧着后脑,将唇印在了她额头。
可是沐凝听着容楚这话,就有些心惊肉跳。
他一边说要掐死她,一边又亲她……
沐凝看向容楚的眼神不由就染了一丝疑虑,她在怀疑,这俊得不像话的男人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笨鸟,你这是什么眼神?”容楚好笑地弹沐凝脑门。
“你,真的是我夫君?”沐凝眨了眨眼,“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
容楚闻言一愕,他盯着沐凝,眼角忽然狠狠抽了几下,凤眸里,瞬间积聚起崩溃。
沐凝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她心里不由就在懊恼,她刚刚也太轻易相信他的话了!
于是她连忙真诚地说道,“你别担心!如果你真的是认错人了,我不会赖着不走的!”
这下容楚不但是眼角抽抽,就连嘴角也在狂抽。
他“砰”的一拳砸在车壁上,凤眸死死盯着沐凝那纯真无比的大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笨鸟,你觉得本王会连自己的爱妃都认错吗?”
沐凝点点头,她见容楚脸色愈发阴沉,又赶紧摇摇头。
容楚无语。
“偶尔会认错也是有可能的!”沐凝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而且容楚离她太近,他鼻中的热气扑在她脸上,烫得她脸都红了。
“笨鸟,你是要气
tang死我吗?”容楚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见沐凝还想说什么,他也实在是怕了她。
于是容楚凤眸一眯,他俯身,薄唇凑到她耳畔,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见沐凝猛地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她的脸,已经比鸽子血的宝石还要红了。
他,竟然跟她说她身体的特征,而且连那里有小小的胎记都知道……
此刻,沐凝不但脸红,就连脖子都在往外呼呼冒着热气。
虽然沐凝心理上已经有些认可容楚,但是,毕竟她没有记忆,所以他对她来说就是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所以,容楚这话还是让沐凝脸红心跳,有种被人调戏的感觉。
然而她却半点都不感到气恼,就像是她早已习惯了他的调戏一般。
“现在相信我是你夫君了?”容楚瞧着沐凝那又羞又窘的模样,他真想现在就扑倒她,吃了她。
可是理智还是让他克制住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有些事,也不能急于一时。
“可是你是王爷。”沐凝挠挠头,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
她也在想,他不但能说出她的身体特征,一口叫出她的名字,还知道她掌心的莲花,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的巧合,所以她几乎已经不再怀疑他的话了。
“你是我的王妃!”容楚道。
“嗯,王爷会有很多小妾吧?”沐凝咬唇,迅速瞥了一眼容楚,侧过脸,小声道,“我不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
“笨鸟!”容楚失笑,他忍不住又敲了沐凝脑袋一下,“你是真忘了,本王后院里那些女人,不是都已经被你赶走了?”
“啊?”沐凝颦眉,她觉得脑中好像有点印象,但是仔细想又想不起来。
“还有什么问题?”容楚目不转睛望着沐凝问道。
“我,是怎么受伤的?我身上的伤好像是被石头划的。”沐凝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容楚闻言,眼中不由漫上了痛色,一年前她从他眼前坠落的那一幕仿佛又再次在眼前回放。
那样的锥心之痛,令他几乎生无可恋,只想追随而去。
“你是为了救我,被人打伤,从悬崖上坠落……”容楚喉头都似乎哽住了,他深深凝望着沐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将当日发生的事诉说着。
沐凝歪着头,她定定看着容楚,有些疑惑,“我救的你?”
她看容楚的模样,一看就是会武的,再联想他的身份,她觉得好像怎么也轮不到她去逞能救他吧?
“回去我再慢慢给你解释,阿凝,现在告诉我,这一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容楚不愿再去回想那些过于沉痛的回忆,他大手抚上沐凝脸庞,心疼地问道。
“我昏迷了一个多月,后来有半年时间不能走动,最近半年才好起来的。”沐凝努力忍受着与他肌肤相触带给她的悸动,垂着眼眸说道。
容楚闻言,只觉心上的一角都像是被尖锐的利器凿空了,冰冷的风陡然灌入,令他连呼吸都似乎变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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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揽沐凝入怀,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铁骨铮铮的男儿眼角已经湿润。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沐凝推了推容楚,没有推动,她便由他抱着她,只是这姿势太暧昧,她只得找话说。
“跟着你的画找来的!”容楚道。
沐凝还想再问那画的事,此时马车已经停了。
马车外,响起镇北使恭敬的声音,“王爷,微臣已经准备好酒席为王爷王妃接风。”
“不必了,本王政务在身,即刻就要回帝都!”容楚罕见地,竟然好脾气地解释了一句。
那倒霉蛋镇北使失望的同时又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天知道这十天来他究竟经历了怎样大喜大悲的心路历程。
先是兴冲冲带着好不容易购来的独孤楚名画去帝都打算巴结瑾王殿下,谁知道瑾王爷看都没看一眼就说他拿的是假画。
还让他立马滚回封地,他只好滚了,可是刚滚半天,王爷又
让溥公公将他叫回去了。
他只得再滚回去,结果这一次王爷竟然是问他画的事,要他老实交代画是从哪得来的。
然后王爷就连夜启程,要他引路去找卖画给他的人。
一步步问下来,他也才知道,他视若珍宝的这画作还真是赝品,而且仿造的还是个女人。
他本来是想在王爷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派人去抓那画假画的女人。
也幸亏他留了个心眼,小心观察了王爷神色,因为他发现王爷在知道画画的是个女人之后,并没有生气,反而似乎激动不已。
他这才冷汗直冒地后怕连连,他虽然不知道那女人和王爷什么关系,但肯定是王爷最珍视的人!
如果他贸然前去抓了那女子,说不定他这颗人头就要落地。
待到溥公公来了之后,他也从他口中得知,原来那画画的女子竟然就是王爷一直在找的王妃,镇北使大人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边镇北使还在心有戚戚,容楚的马车已经走远。
溥公公倒是慢走一步,马车停在镇北使面前,交代了一句,“你这次帮王爷找到王妃,功劳不小,这次回去后,洒家会跟王爷提你回调帝都之事!”
镇北使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待他反应过来,溥公公的马车却已经走远。
就在容楚的马车队伍消失在路的尽头之时,有几道人影从树影中走了出来。
“门主,原来月女真的没死,这下门主身上的凤血蛊有解了!”一道声音激动地说道。
“可是月女会愿意为门主解蛊吗?”另一道沉稳些的声音犹豫问道。
“她不愿意也得做!”当中一名瘦得几乎只剩一张皮挂在骨架上的青衣男子阴冷说道。
这几人自然便是承天门秦傲天那几人。
自一年多前,秦傲天与大乾老皇帝密谋用火药炸死容楚却被沐凝破坏。
结果容楚没死,他倒是被沐凝以她自己的血为引,在他身上下了凤血蛊之后。
这一年多来,他日夜都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与痛苦。
可是那凤血蛊除了月女之外,又无药可解。
当时他可是亲手重伤了沐凝,又看着她坠落悬崖,他断定她绝无生还可能,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下半辈子都要被凤血蛊折磨。
是以这一年多来,他闭关疗毒,连他匡复旧国的宏图霸业都被搁置。
这也让秦傲天本就扭曲的心愈发变得狰狞。
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他也知道在这么下去,他活不了多久,这一次出来,他就是打算再次出兵与容楚来个鱼死网破。
谁知道他竟然会得到沐凝仍然还活着的消息,这让秦傲天早已狂躁的心又生出一丝希望。
“那,门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迅风问道。
“去帝都!大乾那老东西想必也该行动了!”秦傲天眯起冷厉的眼睛,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