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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是么?”容楚闻言眯起了凤眸,他目光寒凉地看向老皇帝。
他也不辩解,只是他薄冷唇角勾起的那抹冰冷的笑却让所有人心胆生寒摹。
老皇帝忽然就在容楚这样锐利如刀锋一般的眼神里狠狠发起抖来才。
此时,高高的九龙金阶之上,只见穿着一声粗布衣衫,满面枯槁,好像骷髅一般的老皇帝两眼发直,额头也渗出了大颗的冷汗。
可他不能退缩,先帝未死的事那样绝密,当初除了他与曹太后,就只有秦傲天知道。
但是秦傲天根本就不可能会告诉容楚!
所以容楚一定是故意弄了个假的太上皇出来!
老皇帝捏紧了手,指甲掐进了掌心里也不自知,他越想就越觉得容楚刚刚的镇定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他都那样骂容楚,是个男人就受不了,可是容楚竟然吭都不吭一声,这真的非常诡异。
想必容楚就是那时候悄悄命人出去找了个人假扮太上皇!
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老皇帝愤恨地瞪着容楚,如果眼睛能杀人,他现在就要将容楚给千刀万剐。
“容楚,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真不了,就像你的血统一样,你是个野种,这是改不了的事实!”老皇帝镇静下来,他当即冷笑。
“说得很好!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然而这一次回答老皇帝的却不是容楚,而是坐在轮椅上后进来的那名老者。
他微微点着头,声音喑哑,像是嗓子受过创伤,此刻看向老皇帝的眼睛里却闪着一丝极为复杂的冷芒。
像是无奈,又像是慈爱,但更多的却是严厉。
老皇帝被老者这样的眼神一看,突然就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就像是他年少时做错了事,他那位纵横天下的父皇当时看他的眼神!
“楚儿,所有的事都在今日说清吧!你的这位兄长……”
老者淡漠眼神从老皇帝脸上移开,像是已然对他完全失望,他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呵,什么兄长?他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兄长!”
“父皇!”容楚见老者面色黯然,他不由握住了老者的手。
“父皇没事!”老者拍了拍容楚的手背,他忽然闭上眼睛,靠在了轮椅后背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容楚尚未抬眸,坐在龙椅上的德王已经忍耐不住,猛地一拍椅子,阴阳怪气道,“容楚,你少在这装神弄鬼,别以为你弄个老头来,就能改变事实!”
“容楚,刚刚太上皇已经将事情说得很清楚了,就是你下毒妄图谋害太上皇,还将太上皇囚禁这么多年,你其罪当诛!”老皇帝厉声呵斥。
他刚刚还恨不得将德王凌迟处死,这时两人倒是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老皇帝心里很不安,他总觉得若不赶紧将容楚扳倒,一会肯定要生变数。
“容光年,那么,现在我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随便找个人冒充父皇,又在那大放厥词诬陷于本王!”容楚一改方才的沉默,他冲身后的溥公公使了个眼色。
溥公公立即朝先前进来的那个老者走去。
此时那老者也已经清醒过来,可是当他一看到溥公公到了近前,那对无神浑浊的眼睛突然就流露出惊恐。
“你,你别过来!”老者声线都拔高了,他拼命想往后躲,但他本就坐在轮椅上,这一动,轮椅就往后滑动。
“吴大海,看来这些年你过得挺好啊!”溥公公已经站在了老者面前,他垂目盯着神情惊恐的老者,声音冷的像是从地狱里传出。
“不是我干的,我只是奉命杀人,你要找就找幕后主使,别找我!”那老者突然狂吼出声。
这时,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刚刚还坐在轮椅上宣称中了毒,十多年来双腿不能行走的“太上皇”忽然从轮椅上跳了起来,一下子像猴子一样蹿出老远。
那种敏捷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武林高手。
所有的人当场都被惊呆了,全都露出了愕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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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他!”溥公公已经跟了过去,随着他话音落下,殿外随即冲入几名侍卫,那老者刚逃到门前,就被抓住,又给押了回来。
“撕了他那张面具!”容楚也在此刻冷声道。
这一瞬,不但老皇帝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就连德王都不由蹙起了眉头。
“刺啦”一声响过,那吴大海突然哀嚎一声,猛地趴在了地上。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什么地方,他也不敢抬头,就这么偷眼看着容楚与坐在轮椅里闭目沉思的太上皇,忍不住全身都发起抖来。
但是,更让他惊恐的还是太极殿内所有人看向他的那种震惊中透着厌恶的视线。
“吴大海,二十多年前臭名昭着的江湖第一银贼,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奸银掳掠无恶不作!被五国同时通缉,十几年前,突然消失踪影!”
此刻,容楚冷漠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不带一丝感情地,他讽刺地望向一脸不敢置信的老皇帝,“怎么,皇兄是不认得他了,还是老糊涂了,竟然认贼作父?”
“不!不可能!”老皇帝猛地冲下了台阶,他一把揪起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者。
他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那张布了交错疤痕的脸,眼底骤然闪过惊惧与狂乱。
“怎么会?怎么会是……”老皇帝的话陡地戛然而止。
“看到吴大海在这里,你很震惊?”容楚嘲讽。
老皇帝咬紧牙关,沉默。
但他眼中的惊恐却完全暴露无遗。
“我还当这吴大海有通天能耐,五国通缉,竟然也能消失的这么彻底,原来竟是皇兄你收留了他!”容楚笑眯眯地说道。
老皇帝闻言顿时一怔,他知道就光是容楚所说的这一点就会让他被其他四国,甚至是全天下人唾弃。
可是当时发生那样的事,他确实也只能相信吴大海,只要吴大海想活命,就不敢背叛他。
然而让老皇帝感觉惊恐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他觉得那个秘密恐怕就要瞒不住了。
一旦被揭露,那么他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心念急转间,老皇帝突然暴戾地冲过去撕那人脸皮,一边嘶吼,“这肯定是假脸,你休想耍阴谋诡计来骗朕!”
“啊啊!”吴大海痛呼出声,但是他根本不敢反抗,只能任老皇帝那尖锐的指甲将他的脸抠出一道道血痕。
太极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这戏剧性反转的一幕震惊了。
容楚冷眼瞧着老皇帝那疯癫模样,心里不由冷笑。
“好了,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就凭你这样,也想做一国之君?”一直闭着眼睛的太上皇此时陡然一声冷喝。
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顿时震慑了老皇帝。
他看看轮椅上的老者,又瞧瞧趴在地上死狗一般的男人,倏地双腿一软,若不是他身后如影随形两个死士搀扶,他就要失态地一屁,股坐倒在地。
“父,父皇……”老皇帝脸色惨白一片,他看着眉目沉肃威严的老者,那对浑浊的眼底突然浮上一丝恐惧。
“你没有资格叫我父皇!我也没有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太上皇闻言,目光猛地一沉,冷笑出声。
所有人闻言都瞪大了眼睛。
“十三年了!”
太上皇倏地闭了闭眼睛,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但旋即,他便缓声道,“自我十六岁登基,花了二十年肃清外敌,拓展疆土,后宫虽有妃嫔,然则子嗣单薄,只你一个儿子,你一出生,就被册封太子。”
说到这,太上皇顿了顿,他睁开眼睛,看着已经一脸惨败青灰色的老皇帝,难掩失望,
“谁知你根本就不是为君之才,不但不学治国之道,而且心量狭隘,整日里只会钻营权谋,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不是迫不得已,我又怎会想要废太子?”
此话一出,群臣不由哗然,容楚冷冷扫了一脸颓败的老皇帝一眼,依然不动声色。
倒是一直站在人群之后的沐凝不由颦了眉心。
“不,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你偏心,你对那个
野种那么好!”此刻,老皇帝已经双目无神,不停摇头,似乎想要否认太上皇的话。
“偏心?呵……”
太上皇摇摇头,眼里失望之色更浓,他一挑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曹氏在后宫动的手脚?若我偏心,我早就废了你太子之位,更不会让楚儿远走边疆!可是你呢,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听到这,容楚一挑剑眉。
老皇帝见大势已去,他犹自想要辩解,但是当他看到群臣向他投来的审视目光时,他心头突然一阵发冷。
“刚刚你诬陷楚儿的话说得真好,只不过你却是将你自己犯的错强加在了别人身上!”太上皇一瞬沉了脸色,他望着老皇帝的眼神更冷。
“当年曹氏买通我身边人,得知我有意废储,于是你们二人勾结秦傲天,对我下毒,逼我传位,并将我囚禁于深宫,还让这个贼寇看着我,一转眼,都十三年了……”太上皇说到这,竟是缓缓垂下头颅,面露痛苦之色。
“父皇?”容楚担心地一步上前,试图为太上皇扶脉。
“父皇没事!”太上皇摆了摆手,再抬头时,他脸上已经有了疲倦之色。
此时的太极殿内,群臣听完这一番话后,表面虽然风平浪静,然则几乎每个人的心底都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后来进来的确实就是太上皇,那么他自然不会说假话。
但是这也同时就意味着容光年这个皇位来路不正,竟是通过弑父得来……
一时间,这太极殿内所有人看向老皇帝的眼神都带了鄙夷。
老皇帝额头渗出大颗的冷汗,他双手双腿都在发抖,即使有人架着他,也抑制不住他往下滑落的趋势。
眼看老皇帝大势已去,那趴在地上一直都在发抖的吴大海突然扑到太上皇脚边,哀求道,“皇上饶命,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而且这些年奴才也没有慢待皇上啊!”
然而那吴大海根本就还没靠近太上皇,就已经被溥公公一把揪住。
吴大海还在那叫着,“是他们给奴才吃了药,也是他们控制我让我说那些话的,我是无辜的!”
说着,吴大海还一指老皇帝身后那名猥琐的老者,可是这一看,他却发现哪里还有那老者的身影。
此时,高座在龙椅上的德王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先帝竟然会没死这样耸人听闻的事。
如此一来,他原本堪称完美的计划今天恐怕会有变。
德王眼底顿时闪过阴戾,他眼珠子转了转,扫过在场众人,突然阴阳怪气地开口,“精彩!精彩!这出戏还真是越唱越精彩啊!”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德王身上。
“说别人是假的,那你又拿什么来证明你是真的?”德王见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双目灼灼盯着太上皇的脸,一副审视的模样。
“你想怎么证明?”太上皇迎上德王那阴沉的环眼,他微笑问道。
“这可就难了!”
德王却是一挑嘴角,冷笑道,“毕竟当初先帝驾崩,天下皆知!现在突然又说没死——哼,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容楚找来的人?”
说到这,德王还故意瞥了容楚一眼,他眼底含着冷意,“你现在突然出现,总得拿出实际的证据来证明你的真实身份!”
群臣虽然已经几乎相信那就是如假包换的太上皇,但是德王此话也在情在理。
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些好。
何况刚刚才出现一个假太上皇,当时他们也是上前检查过,都没人看出破绽!
人群后,沐凝正看得全神贯注,冷不丁身旁多了个人。
“小丫头,你今天穿这身真好看!”
沐凝一扭头,就看到那个原本站在老皇帝身后,还给那个假货扎针的猥琐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这。
此刻,这人正笼着两只手,佝偻着腰,一脸慈祥地看着她。
“你谁啊?”沐凝莫名其妙问道。
刚刚她一直看着这人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现在他到了她跟前,她就更加看不出来了。
土豪
大人耸着小鼻子在那人身上闻来闻去。
“嘿嘿嘿,连你都认不出来,看来老子的易容术很成功啊!”猥琐老者在那抖着肩膀奸笑。
“吱吱!”土豪大人却是闻出来了,它当即一爪子就挠了过去。
那老者敏捷地躲闪开。
沐凝好奇,“你究竟谁啊!”
“吱吱吱!”土豪大人立即将它大脑袋上刚梳理好的毛弄乱,作出一副邋遢模样。
“洛清流!”这下沐凝当场就猜到了。
“小狐狸,老子现在已经不邋遢了!”洛清流气愤地一把揭了人皮面具。
他刚想好好跟沐凝说说,他最近都有按时洗澡,早晚梳头刷牙,连师父都夸他,可此刻沐凝的全部心思已经再次被吸引过去。
因为德王见太上皇犹豫,以为他已经占得先机,所以再次发难,“还有,你说容楚不是野种,也请拿出证据来!否则,本王不服!”
妃卿莫属,王爷太腹黑 349 尘埃落定 之 真龙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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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话音一落,所有人不由都蹙了眉头。
沐凝眼中亦是露出沉思摹。
因为她觉得德王这分明就是故意在找茬,太上皇都承认容楚的身份了,德王竟然还要证据才。
在古代又没有那种DNA检查,最多就是滴血验亲,可是用这种方法来判断血缘关系根本就不准确。
而且沐凝觉得,就算今天容楚运气好,和太上皇的血液能够相融,证实他们的父子关系。
恐怕到时候德王还是会发难,又要太上皇拿出证据来证明太上皇自己的真实身份。
总之,无论太上皇怎么说,德王都能够挑出刺来。
毕竟太上皇已经消失十多年,现在突然又说没死。
单凭容楚以及朝中几位老臣的话,确实很难服众。
所以沐凝不由有些担心接下来太上皇会怎么回应德王。
“小丫头,不用担心!尘尘肯定不会有事,那个太上皇也不是等闲之辈,你都不知道当初他做皇帝时,那可真叫一个纵横捭阖,周边国家哪个听到他的名字不害怕的……”撕去了面具的洛清流还在一旁抖着肩膀。
沐凝正紧张着看着殿内的局势,耳边洛清流还在聒噪,让她一阵心烦意乱。
“你很闲吗?”沐凝忍不住就斜眼看洛清流。
“是呀是呀!老子都闲得要发霉了!要不然哪有时间去糊弄那蠢死人的老东西啊!”
洛清流却没听出来沐凝语气里的不耐烦,他挠挠头,就想拽沐凝出去,“小丫头,你那里还有没有断肠粉啊五毒散什么的,给老子解解馋呗!”
“哎呀,你好烦!”沐凝原本就不大舒服,此刻又无比担心容楚与太上皇会怎么应对德王,心里正紧张着。
她见洛清流还在拉拉扯扯,忍不住就吼了他。
刚吼出声,沐凝就赶紧捂住嘴巴,她紧张朝殿内看,不过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太上皇身上,是以并没有人注意到沐凝这边。
而且此时沐凝也发现德王发难后一直垂眸不语,像是在沉思着的太上皇也已经抬起头。
“你想要证据是吗?”太上皇染了疲惫的声音一瞬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威严。
“当然,事关大乾血统传承,这能登基的人自然必须得证明是大乾先祖的血脉,否则不能服众!”德王一脸傲慢地说道。
“好!”太上皇点点头,他锐利眼神掠过德王,随后缓缓落在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容楚身上。
“楚儿,传国玉玺是不是在你手上?”太上皇问道。
“是!”容楚回答。
“拿出来吧!”太上皇扭头,在群臣中扫视一圈,随即点了几名德高望重的老臣名字。
那几名老臣走到太上皇面前恭敬行礼。
此刻,容楚也让人取来了传国玉玺。
由于今日是要举行登基大典,按大乾祖法,新皇是要在登基仪式上拜传国玉玺的。
所以那传国玉玺一早就被送来了太极殿,并供奉在龙椅之上。
“父皇!”容楚将传国玉玺递给太上皇。
传国玉玺四四方方,长一尺宽半尺,通体碧绿,看不出材质,但一看就是传世之宝。
太上皇的手臂似乎有些无力,他接过那玉玺时,双手都在颤抖。
然而太上皇只是看了一眼,就唤了一名老臣过来,他精神有些不大好,“李卿家,你们来检查一下,以免待会又有人要说我们弄个假的传国玉玺来骗人!”
这话很显然就是针对德王的,德王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他还是隐忍不发。
“真的!绝对是真的!”那几名老臣检查过后,无不点头。
“德王,你也看一下吧!”太上皇眯眸。
德王浓眉拧紧,他也不犹豫,伸手就接过那玉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无假,他又抬头望着太上皇。
此时他心中已然有些打鼓,不知道太上皇突然要拿传国玉玺是要干什么。
“还有谁
tang要看的?”太上皇也不理德王,他扫视一圈。
殿内,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有些搞不清太上皇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就连容楚亦是颦了眉心,满脸犹疑地看着太上皇。
容楚知道,大乾祖法规定,传国玉玺是传国之宝,每一代新皇登基,必须要出示传国玉玺,去往太庙祭天的时候,也要有传国玉玺。
否则即使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明明已经占得了先机,却并不登基的原因——他没有传国玉玺!
可是容楚却不明白,太上皇此举又是何意。
容楚不禁挑眉,难道在这个传国玉玺上竟是另有玄机?
殿内的其他人,包括德王与老皇帝在内,显然也都猜到了这一点。
德王忽然有些不安。
老皇帝更是紧张万分,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被交还到太上皇手里的玉玺。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想要冲过去将那玉玺抢过来的念头。
可是老皇帝不敢,也不能。
因为他现在双腿发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而且他很清楚,他根本就拼不过容楚。
“王卿家,你可曾记得,大乾从立国时起,就规定每一代新皇登基,都要出示传国玉玺?”太上皇又问老臣中一名童颜鹤发的清瘦老者。
“是的!”这位王大人学富五车,原是礼部尚书。
因为年纪大了,他几年前就已辞官告老,后来容楚又将他请了回来,让他主持翰林院的文书编纂。
“王卿家,你也是三朝老臣,我再问你,你可曾记得我的父皇与我当初登基时,都划破手指滴血入玉玺一事!”太上皇又问。
那王大人闻言不由皱了皱花白的眉毛,像是在思索,但不出片刻,他便肯定地说道,“确实有这回事!”
其余殿内大臣,虽说没有王大人这样的三朝元老,但是也有不少人是经历过太上皇登基盛典的。
王大人这么一说,顿时有许多人都附和着点头,“臣等都记得这事!”
“那你们可知道,为何要滴血?”太上皇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他冰冷目光淡淡掠过不停在那发抖的老皇帝,沉声问道。
“臣等不知!”众臣闻言不由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太上皇也不再多说,只见他伸手拔下发髻里的簪子,用尖利的那头刺破了他自己的手指。
当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渗入那通体碧绿光滑的玉玺表面,所有人都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父皇?”容楚更是惊呼出声。
太上皇阻止容楚,待到滴满九滴血,他才将那玉玺交给现任的礼部尚书。
只是一眼,礼部尚书就已震惊到双眸猛地瞪大。
“有龙!”
随即,那几名老臣全都聚拢过来,一个个都探头朝那玉玺上看去。
“真的,显龙形了!”刹那间,众人都在惊呼。
“八条!有八条龙!”连齐相都瞪大双目,显然也被这一幕震惊到了。
德王也一个箭步冲过去,劈手夺过那玉玺,当他看清楚那上面果然有龙形,而且是八条龙时,顿时心头狂跳。
“太上皇,这,这是怎么回事?”那李大人难掩震惊,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还是由贫僧来回答吧。”就在此时,太极殿的入口处突然响起一道洪钟般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一名身穿僧袍的老和尚双十合什缓步走进。
“靖远大师!”有人出声叫道。
这来人正是国安寺的住持靖远老和尚。
“贫僧今天是去太庙观礼,可这是时辰已过,新皇却并未前来太庙祭天,所以打听了下,得知太上皇也在,贫僧就过来了。”靖远解释道。
这靖远老和尚曾经也是皇族出身,但早年就出家了,一生弘扬佛法,在大乾境内十分德高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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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由于他的身份,他才能自由进出皇宫。
“太上皇安好!”靖远看到太上皇,也并没有露出怎样欣喜的表情,只是合什弯腰行礼。
太上皇点头。
“大乾的传国玉玺,相传是用龙骨制成,能检验真龙!而且,玉玺上,一共有九条龙!”靖远老和尚也不卖关子,而是扬声道来。
闻言,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靖远。
“换句话说,就是只有真龙天子的血滴在玉玺上,才会现出龙形!”靖远老和尚说到这,他抬头看了看一旁的老皇帝与德王,慈祥的眼睛里闪过悲悯。
“当然,这玉玺是大乾先祖所得,那么所有大乾的皇族子孙的血滴在玉玺上,都会现出龙形。只是,太祖规定,只有七条龙以上才可以继任大统!”
“还有这样的事?”德王皱眉,像是不大相信。
“德王不信,大可一试!”靖远微笑道。
德王似乎是犹豫了下,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他不试,就显得他心虚,于是德王一伸手,“拿来!”
这时齐相低头,果然发现那玉玺上刚刚还清晰可辨的龙形都不见了。
德王划破手指,也滴了九滴血上去。
随即他就紧张地盯着那玉玺。
渐渐的,玉玺上也现出了龙形,然而刚到四条龙时,就不再显影。
德王难掩面上失望之色。
太上皇眼里闪过嘲讽,容楚却是眯起了凤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刚刚也说了,但凡是皇族子孙,都会显现龙形,这样也不能直接证明容楚就是太上皇亲子!”德王不甘心,还在狡辩。
“这个,德王真是多虑了,这传国玉玺之所以珍贵,又是登基必备,自然有其特别之处。”
靖远慈眉善目,声音也是不疾不徐,“只有帝王嫡系一脉才能现出五条以上的龙。”
说到这,他扭头看老皇帝,“皇上不想看看你能现出几条龙吗?”
老皇帝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当初他对太上皇下毒,然后登基,虽有传国玉玺,却并不知道这一段密辛。
犹豫了下,老皇帝还是划破手指,然而,那玉玺上却仅仅现出五条龙。
“假的,不准!”老皇帝当即脸色大变,失控吼道。
他竟然一脸狰狞,冲上去想要砸掉那玉玺。
太上皇摇摇头,脸上布满了失望。
“假不假,有史书为证!皇上若不信,大可命人去宫中的藏书阁找太祖的手记,想必太祖手记还没有人敢作假!”靖远老和尚也不恼,仍然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只是他望向老皇帝的眼神却带了一凌厉。
此话一出,殿内还对这样的结果心存疑虑的人们无不心头一凛
“楚儿!”太上皇看向容楚。
容楚颦眉,他似乎也有些犹豫。
“去吧!”太上皇拍了拍他手背。
“怎么办,我好紧张!”人群之后,沐凝伸长了脖子。
她见容楚已经向前走去,忽然心跳猛地加速,有种气都喘不上来的感觉。
“哎呀,害得老子也好紧张!”
洛清流这时也不抖肩膀了,而是一脸苦恼地望着前面,嘴里咕哝,“尘尘不会一条龙都不显吧!”
“闭嘴!”沐凝顿时怒瞪洛清流。
她都不知道多为容楚能知道生父是谁而高兴,也就是洛清流这货满嘴跑火车!
“吱吱吱!”土豪大人亦是强烈表示气愤。
“好了啦,是老子说错话了,快看!尘尘的血滴上去了!”洛清流嘿嘿一笑,突然指着殿前叫道。
沐凝连忙扭头看去,刚好看到容楚收回了手。
这一瞬,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不但是沐凝,此时,恐怕这太极殿内所有人的心跳都是加速的。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此刻正被李大人捧在手里的传国玉玺。
可是也就只有离得近的几人能够看到,其他人只能盯着那几人的脸色。
时间渐渐过去,此刻,就连眨眼的时间都让人觉得无比漫长。
半炷香的时间转眼过去,可是那玉玺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没有,什么都没有!”德王见状,陡然松了口气,顿时大笑起来。
刚刚还在那失控吼叫的老皇帝也立即面露喜色,只要能证明容楚不是太上皇的子嗣,那么他就还是太上皇唯一的儿子。
这皇位,也只能是他的!
此时,其余官员的眼神也带了一丝疑问与审视。
彼时,容楚亦是蹙紧了眉心,他垂在身侧的大手猛然握紧,他显然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没有龙形显影,那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真的不是太上皇的儿子?更非这皇族?
“怎么会这样?”沐凝听到德王那得意的笑后,她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
她虽然对容楚怎么找到太上皇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相信容楚,抑或是太上皇,若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们根本就不会说出方才那番话。
然而事实又摆在眼前,没有显影,那就代表容楚根本就不是皇族!更不是太上皇的儿子!
“咦,这可奇了怪了,不应该啊!”洛清流摸着下巴,皱眉说道。
“吱吱吱!”土豪大人亦是拧着小眉头,一脸莫名其妙。
大人它们幽狐一族从来都只会认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为主。
当初大人它与主子缔结血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主子将来是要登九五至尊之位的。
所以现在说主子他不是皇族,真的是没道理啊。
“容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你还不承认你就是个野种吗?”德王得意非凡,他觉得,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原以为太上皇出现,坚称容楚是皇族,又拿出这个什么传国玉玺,他就要一败涂地了。
谁知道现在竟然是这个结局。
老皇帝这时也有了底气,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容楚,心里琢磨,是不是得做些什么好去让太上皇对他印象改观,毕竟他现在可是太上皇唯一的儿子了。
“太上皇?”眼看一炷香时间就要过去,玉玺上还是什么都没有,连靖远都有些诧异。
即使是容楚,他脸色也不禁沉若冰霜。
薄唇更是抿得死紧。
然而太上皇却仍然如斯镇定,“再等等!”
“哼!再等也等不出一朵花来!太上皇,恐怕你是记错了,容楚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德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打压容楚。
他突然觉得太上皇没死可真是太好了。
今天这玉玺验亲一事是由太上皇亲自提出,而且还有百官在场,只要这件事一传出去,他倒要看看容楚还有什么颜面不交出政权!
“有了!”就在德王话音落下的这一刹那,捧着玉玺的李大人忽然惊叫起来。
所有的人同时朝他那个方向看去。
“天啦!这是,这是九龙同时现身!”李大人陡然惊呼出声。
离他最近的靖远老和尚亦是挑高眉梢,一脸震惊。
“真的是九条龙!”其余老臣也纷纷看去,全都面露惊异。
“怎么可能!?”德王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冲过去,抢过那传国玉玺,对着阳光就看。
这一看,他刚刚还春风得意的脸立即就僵住了。
老皇帝都不需要过去,德王,刚刚拿玉玺对着光看的时候,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真的,真的是九条龙……”老皇帝脸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尽,他双腿已经再也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即使身后有人架着,他还是往下滑倒在地。
“九龙真身,大乾立国这么多年,也只有当初太祖皇帝让九龙同时现身……”
太上皇突然开口,他语气里也带了极度的激动与欣慰,“楚儿,才是当之无愧的真龙天子!”<
“这才是,真龙天子啊!”此时齐相陡地大声说道,他随即跪倒在地,对着容楚就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将军等人亦是激动不已,跟着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其实刚刚容楚的登基仪式还差最后一步没有完成,然而有太上皇的这一句话,那最后的一个仪式已经算不了什么。
这一刻,太极殿内,群臣跪下,皆是山呼万岁。
“不!这不可能!”只有德王在那目眦欲裂,他手里拿着玉玺,竟然试图往地上砸。
但是随即就有黑衣暗卫出现,从德王手里夺过玉玺,而德王也被人制住了。
妃卿莫属,王爷太腹黑,350 大结局
350
有那么一瞬间,从来都是面对风云变幻亦面不改色的容楚也好像有些发怔。
是啊,别人的血刚滴上去就会现出龙形,他的滴上去半天都没有动静铄。
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是父皇的儿子,更非这皇族瑚。
可是这突然之间,一切又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他的血不但现出龙形,而且还一下子九龙同时现身。
绕是容楚这样的心性,也忍不住有些发愣,双眼发直,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太极殿内响起阵阵山呼万岁的声音,容楚这才惊醒。
“父皇!”他一霎看定了太上皇,凤眸里似有波澜汹涌。
后者此刻也正慈爱地望着他,用温和的眼神鼓励他。
容楚的心潮陡地澎湃起来,那是这么多年来心之飘零,感觉不到一丝来自至亲之人温暖的茫然与无措。
却又在刹那之间,得到了他毕生所盼望拥有的一切后所带来的震撼。
亲情,爱情,这两样他原以为此生都与他无缘的奢侈,如今都紧紧地拥抱了他。
想到这,容楚忽然扭头看向人群之后,他一下子就捕捉到那对顾盼生辉,仿佛天上星辰尽落其间的明澈眼眸。
此时,沐凝也在看着他,她目中满溢着温暖与爱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两人目光纠缠,空气中好似有电光闪过。
沐凝嘴角的笑容让容楚的心刹那狂跳。
容楚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去,将那美丽温柔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
他想和她分享他的喜悦,这样的时刻,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然而,也就是在此时,德王突然疯了一般冲出去,高高举起了那传国玉玺,竟然妄图砸碎。
容楚眼神猛地从沐凝面上收回,原本温柔的双眸中也骤然沉了冰霜般的凌厉寒芒。
不待容楚令下,已经有几名黑衣暗卫从暗影中飞身而出,鬼影一般逼近德王。
德王手中玉玺顿时被人夺走,德王也被两名暗卫制住。
“放开朕,朕才是皇帝!”德王却好似发了疯一般狂吼出声。
“王爷!”德王带来的手下连忙过去,几人试图从暗卫手中救出德王。
然而那几名暗卫皆是绝顶高手,德王的手下虽然不弱,却也占不了好处,而且暗卫数量也比他们多,那几人眼看不敌。
这时,德王突然狂吼一声,猛地一发力,挣脱了压制他的那两名暗卫。
他本就是纵横沙场的猛将,而且天生神力。
这一发怒,顿时犹如那暴躁的狮王,吼声震得所有人耳朵一阵“嗡嗡”作响。
“朕才是皇帝!朕有传位诏书,你们这些老匹夫,竟敢如此轻视朕,朕要杀光你们!”德王厉眸血红一片,带着绝顶的杀气,一脸凶神恶煞地瞪向周围的大臣。
那些大臣们顿时被德王身上的煞气惊到。
他是在挣脱开暗卫压制的同时说得这番话,眨眼间,他便杀气腾腾朝齐相与那几名老臣所在的方向飞掠而去。
“啊!”那几名老臣虽不乏当年名将,但都已年老,哪能抵挡的住德王,当即就有人惊叫着纷纷乱做一团。
暗卫反应极快,德王,刚有动作,就已闪身过来保护那几名老臣。
然而,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就在这一刻发生。
只见那德王竟是趁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些大臣身上之时,突然在中途转身,陡地朝正坐在轮椅上的太上皇扑来。
此刻,所有的暗卫都被引走,太上皇又是坐在轮椅上的,他身边离得最近的就是靖远老和尚,根本就无法与德王那凌厉掌风相抗衡。
所有人顿时惊呼出声,“救驾!快救太上皇!几乎所有的大臣与暗卫以及太监都拼命朝太上皇的方向跑去。
可是德王此刻已然袭到。
眼看太上皇就要被德王抓到,众臣看德王那狰狞的样子根本就是抱了必杀之意。
如果太上皇被他那一掌打到,以太上皇如今的身子,根本就不会再有命在。
太极殿内,当即乱做了一团。
人群之后,沐凝的心也狠狠拎了起来,她也是在为这突然的变故而震惊,但是她更加担心太上皇的安危。杂书网 .zashu.net
倒是洛清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尘尘在,不用担心!”
洛清流话音刚落,沐凝耳边就传来“砰”一声闷响,她眼前也好似有电光闪过,随即便是重物倒地的沉闷声音。
“你看看你看看,老子就说嘛,有尘尘在,还用得着担心吗?”洛清流笼着袖子,不屑地撇嘴。
在看到德王倒地吐血后,他当即抖着肩膀,顶着那公鸭嗓子在那一阵“嘎嘎”怪笑。
洛清流应该是服了变声的药,那声音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沐凝听着也是嘴角抽搐不止。
不过,看到太上皇无恙,她倒是立刻松了口气。
时间倒回,刚刚也就是在德王已然扑到太上皇面前,那双散着黑气的大掌眼看就要击中太上皇虚弱的身体之时。
靖远老和尚目光一变,猛然欺身而上,试图以血肉之躯替太上皇挡去这致命一掌。
然而德王速度明显更快,靖远老和尚只觉眼前一花,德王身影便到了近前。
但是与此同时,也有另一道仿佛墨色流光的身影瞬间抵达。
随即,德王的掌风便被那道墨色身影架住,随着一声闷响,两人掌心一触即分。
可是德王的身体却在这一瞬间如那断线的风筝高高扬起,就这么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重重摔在了几丈之外。
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太极殿内的群臣都还没有从刚刚的惊骇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德王倒地,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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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霎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彼时,容楚正负手站在九龙金阶前,居高临下望着德王。
只见他一身墨色绣金龙的龙袍,俊脸上仿佛罩了层冰霜,那对凤眸亦是冷冷地不带丝毫感情。
“抓起来!”容楚沉声下令。
立即有宫中侍卫冲过来,将德王反手扣住。
德王与容楚对了那一掌后,只觉心口以及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刀子绞过,此时他脸色惨白一片,胸前的明黄金龙也被鲜血染透。
可是他的眼睛却依然是凌厉而嚣张的。
“哈哈哈……太上皇,什么太上皇,你早就死了,为什么又要出现?嫡系,什么嫡系,凭什么只有你们那一脉才能做皇帝!?那个老东西有什么能耐?”
德王一边吐血,一边疯狂大笑,他突然冲着容楚吐出一口血,厉声道,“还有你,容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玉玺上动了手脚,你根本就是个野种!”
“杀了他!”刚刚还被德王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腿软的老皇帝这时急于在太上皇面前表现自己。
他猛地冲到太上皇身前,抽出身旁死士的剑,就要朝德王刺去。
但是那些侍卫都是只听命于容楚,容楚未发令,他们自然不会让德王被杀。
所以老皇帝还没扑过去,他手中的剑就已被人夺了过去。
德王朝着老皇帝脸上狠狠啐了一口,他嘲讽道,“老东西,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来杀我?哈哈哈……”
老皇帝被德王口中的血吐了满脸。
他惊了一下,伸手抹了一把脸,面上神色极不好看,眼神也阴郁地盯着德王。
德王却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想杀我?哈哈哈,容楚,你以为我会蠢到一个人单枪匹马来这里吗?”
说到这,德王厉眸陡然一冷,他冷笑着盯着容楚,“容楚,你敢杀我,今天帝都城就会血流成河!”
“你什么意思?”京兆尹闻言,顿时怒问,帝都在他管辖之下,他自然会紧张。
“我的鹰军已经潜入了帝都,只要今天日落时分我没有出去,那么,帝都城内的百姓会死多少……呵呵……”德王得意地仰天狂笑。
此时,老皇帝也是心念急转,他弑父夺位的事已然被揭露,依照大乾律法,这是罪无可恕的死罪。
现在那传国玉玺又证明了容楚身份。
太上皇一句九龙现身,真命天子也直接肯定了容楚就是这大乾的帝王。
他今天在群臣面前又出了那么大的丑,再留下来,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杂书网 .zashu.net
倒不如和德王联手,先冲出这皇宫保住一条性命再说。
老皇帝心里正在计划怎样才能逃生,这时,容楚听到德王的话后,却并不像德王所想像的那样露出惊惧神情。
“鹰军么?”只见容楚嘴角倏尔勾起了薄冷的笑,他居高临下望着德王,凤眸里有着不加掩饰地嘲讽,“恐怕你那支厉害无比的鹰军现在已经不会再听你的话了!”
“你说什么?”德王闻言,突然只觉心头悚然一惊,他也不笑了,而是目光凛冽地望着容楚,像是试图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来。
可是容楚已然不给他机会,他一瞬沉了目光,冷声喝道,“德王意图谋朝篡位,如此大逆不道之徒,现夺去亲王封号,贬为庶人,押入天牢候审!”
“容楚,你敢!”德王目眦欲裂,他拼命挣扎,试图挣脱押他的侍卫。
今天他会来宫中,自然做了万全的打算,而且以他那般谨慎的个性,肯定也计算好了退路。
他手下还有五万大军,但是由于怕引起容楚注意,所以他这次来并没有率军前来,而是将大军都留在北疆。
他带着一千多人的鹰军,秘密潜进帝都,他就指望着鹰军能在危急时刻救命。
可是现在,容楚竟然对他的威胁丝毫不紧张,并且还说他的鹰军不会听他的命令,这怎不叫德王心惊。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觊觎并不属于你的东西,如此疯狂,连你最亲近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容楚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然而德王却听明白了,他当即大吼,“是谁?是谁出卖我?”
也就是在德王被押出太极殿的那一刻,他一扭头,忽然看到殿外大树下所站着的那一道颀长身影。
“皓远?”德王一愣,“你怎么在这?”
但随即他眼中便露出了极度的愤怒,“是你?竟然是你!”
“父亲……”容皓远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他悲哀地看着德王那张出奇愤怒的脸,低声唤道。
“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德王却已经疯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出卖他的竟会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当德王声音远去,太极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殿外的年轻人。
可是容皓远却只是低着头,烈阳炙烤之下,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沐凝望着他,她心中不由轻叹。
老皇帝见德王竟然就这么被抓,他心惊肉跳,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引走,立刻给他的死士下令,竟然妄图逃跑。
“抓起来!”容楚冷声道。
老皇帝还没来得及逃跑就已被抓,他身边那数十名死士也是立即被涌入的宫中侍卫押住。
“放开朕!”老皇帝立即大叫,他突然扑到太上皇脚下,涕泪横流,“父皇,父皇,念在父子一场,求父皇饶儿一命!”
此时,容楚也看向太上皇。
一直沉默不语的太上皇抬头看着几乎没有人样的老皇帝,他眼神中一瞬闪过一丝悲悯与失望。
“父子一场?”太上皇捏紧了轮椅扶手,忽然冷笑,“你当初对我下毒时,又可曾念在父子一场?”
“十三年了,你将我囚禁深宫,又可曾念在父子一场?”
“我双腿无法动弹,你与曹氏毁我嗓子,不断来羞辱我时,又可曾念在父子一场?”
太上皇以着从未有过的冷沉嗓音连声质问。
“今日群臣在场,这本是宫廷丑事,既然你如此不知羞耻,那我倒要看看,你去问问,如果有人觉得你罪犹可恕,那么,我不杀你!”太上皇说罢,便闭上了眼睛。
他像是很累,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容楚走过去,扶住太上皇的肩头,他在传真气给太上皇。
好半晌,太上皇方才缓过一口气来。
此时,老皇帝也转头看向群臣,他目中带了祈求,那是求生的欲,望。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都透着鄙夷,也根本就没有人为他求情。
老皇帝终于颓然坐倒在地。
但随即他又哈哈大笑起来,“都想要朕死是吗?朕早就料到你们这些人都不安好心,所以朕在来之前,已经命令金吾卫带着火药埋伏在外面,你们敢杀我,就等着被火药炸死吧!哈哈哈”
群臣闻言不由都惊惧地望向容楚。
容楚却是冷笑,“你的金吾卫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老皇帝笑声一顿,他盯着容楚,厉声问,“你休想糊弄朕!”
容楚冷笑着挑眉,“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好儿子带着你的宠妃,还有你剩余的金吾卫今天一早就出现在了景灵山……”
老皇帝的脸色猛地一白,“翼儿,你将翼儿他怎样了?”
“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押下去!”容楚瞥了一眼垂眸沉思的太上皇,他并没有将容姜翼的事说出来。
因为不管怎么说,容姜翼都是太上皇的孙子,他怕太上皇心里难受。
眼看一队侍卫已经押着面如死灰的老皇帝与那一群束手就擒的死士出了太极殿,太上皇也在此刻睁眼。
“楚儿,登基吧!”
太极殿内,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凝重的,因着刚刚那一场风波,也因着德王的大逆不道,以及容楚让九龙现身的奇迹。
还有老皇帝的无耻!
太极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
沐凝已经在德王被押走的时候就退了出去。
殿内的人太多,空气也污浊,先前她紧张容楚时,还没感觉出来,后来德王被押走,当她看到容皓远悲伤的脸时,突然就觉得心头掠过悲哀。
“小姐,王爷让溥公公来接你进殿了,要册封皇后了!”
沐凝刚走出一段距离,就听青雪在身旁兴奋地叫。
她扭头,一眼便看到溥公公领着一群太监正向她跑来。
可是身后的阳光好刺眼,沐凝眯了眯眼睛,她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
随即,她便发现身旁的景物都在晃动,最后的记忆里,沐凝只听到青雪的惊呼以及土豪大人的“吱吱”声。
再醒来时,沐凝已然身在床上,她一睁眼,就发觉眼前有人影晃动。
“青雪!水!”沐凝口干的难受,她唤青雪。
可是青雪没有回应,反而有一只强壮的臂膀扶起她,喂她喝水。
“头疼!”沐凝喝够了水,又拧着眉头低声咕哝。
立即有人给她按起脑袋。
沐凝这时也已经恢复了神智,她抬眸看去,一眼便撞进了一对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凤眸里。
“老妖怪,你怎么会在这?”沐凝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一直都在尽心为沐凝服务的容楚闻言顿时不悦地蹙起剑眉,“叫我什么?”
沐凝一愣,赶紧变脸,讨好地叫道,“皇叔哥哥!容楚闻言,眉心陡地一跳,他几乎是狂喜问道,“笨鸟,你都想起来了?”
沐凝莫名其妙,“想起什么?”
“你刚刚叫我皇叔哥哥!”容楚凤眸里的光彩越来越亮,他几乎是立即就将沐凝拥入了怀里。
“哎呀,你又在身上熏那么重的香!”沐凝却是一脸嫌弃地捏紧了鼻子,她伸手推开容楚,也不穿鞋,就往床下蹦。
“笨鸟!小心!”容楚见状,当即大惊失色。
他几乎是一把就将沐凝打横抱起,沐凝被他这么一惊一乍,差点闪了老腰。
她立刻回眸瞪他,“老妖怪,又占我便宜!”
“笨鸟,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这么莽撞!”容楚气结,他将沐凝放在床上,没好气地捏她鼻子。
“什么有身子的人?你什么意思啊?”沐凝更加莫名其妙了。
“还跟我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都快两个多月了!而且这次还是双生!”
容楚也是今天被沐凝晕倒一事吓惨了,他都不敢回想,当时溥公公跑回来告诉他沐凝突然晕倒时,他的心简直跳的快要爆炸。
可是当他抱着沐凝回到依兰殿,师尊他们一会诊,竟然诊出沐凝已经怀有身孕两个多月,并且这次极有可能还是双生儿的喜讯。
当时他就被震惊了。
是以到现在容楚都还有些反应迟钝,敏锐如他,竟然都没发现沐凝的不对劲。
“你说什么?我怀孕了?这怎么可能?”沐凝一听容楚这话,当时也被惊呆了。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心里却在咆哮着一个问题,“孩子是谁的?”
可是这话沐凝不敢问出口。
她怕会被容大爷打死!
“为什么不可能?”容楚此时也渐渐发现沐凝好像有些不对,他摸了摸沐凝额头,犹疑问道。
沐凝咬唇纠结了半晌,还是斜了容楚一眼,小声咕哝,“就秒了那一次,怎么可能会怀孕嘛!”
“笨鸟,你在说什么?”虽然沐凝声音很小,可是容楚这种耳力,还是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眼皮猛地一跳,盯着沐凝的目光里就带了一丝深沉的探究。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沐凝连忙挥爪,一脸讨好的笑,“皇叔哥哥,我饿了!”
容楚此时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惊异,他目不转睛盯着沐凝的眼睛,没头没脑地问道,“你知道今年是什么年份吗?”
“老妖怪,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智商吗?”沐凝都不知道容楚怎么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一听他问这样简单的问题,她当即就怒了。
“你先告诉我!”容楚道。
“康泰十年啊!你傻了啊?”沐凝实在无语,大妖孽竟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你确定?今年是康泰十年?”容楚挑眉。
康泰是老皇帝的年号,康泰十年,那就是三年前!
容楚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当然啦!”沐凝撇嘴。
“那我们成亲多久了?”容楚目光闪烁,他又问。
“才两个月左右嘛!”沐凝忍不住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容大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竟然连他们成亲多久都忘记了!
真是岂有此理!
这一刻,容楚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无比诡异。
“你问完了没有,问完了我要去吃饭了,饿死我了,对了,这里是哪啊,好像不是王府哎!”沐凝觉得自己都快被容楚烦死了。
这老妖怪整天神神叨叨,尽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是皇宫!”容楚道,这次他也没阻拦沐凝,而是一路跟着她出来。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沐凝刚一出来,就见外面呼啦啦跪了一地,而且这些人都个个面露喜色,看着她说恭喜。
“什么皇上,娘娘,什么喜?你们都傻了吗?”那么多人当中,沐凝只认识青雪和林嬷嬷,她一脸莫名其妙问道。
“自然是娘娘有孕大喜啊!”青雪兴奋地说道。
包括青雪在内的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所以他们都没注意到沐凝刚刚问话里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叫我娘娘?”沐凝皱眉,她望着眼前众人,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晕。
“啊?”青雪也愣了,“皇上今天已经登基为帝,同时册封你为皇后……”
青雪后面的话,沐凝突然听不真切。
此时,她只觉脑海中倏地有什么一掠而过,她扭头看容楚,像是才发现他穿的是一身代表天子身份的龙袍。
沐凝又低头看自己,亦是一身红色轻纱的凤袍,这明显是只有皇后才能穿的!
这一刻,沐凝心头忽然“咚咚”狂跳起来。
“娘亲,娘亲,瑶瑶要有弟弟了吗?”这时,瑶瑶也迈着小短腿,抱着土豪大人兴奋地跑了过来。
沐凝看着瑶瑶那张与容楚极为消似的漂亮脸蛋,她忽然觉得心里好乱。
“阿凝……”容楚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
沐凝扭头,迎上容楚温柔目光,她目中光芒也是瞬息万变,渐渐汇聚成一束极亮的五彩霞光。
容楚心头一跳,他双手揽住她纤腰,双目灼灼看着她。
“我……”沐凝嘴巴张了张。
就在容楚以为她是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间,沐凝忽然一闭眼,娇躯一软,就这么倒在了容楚怀里——竟然又晕了!
是啊,沐凝又晕了,不过这次是装晕,因为她实在是被眼前的一幕弄糊涂了。
而且她现在心里很乱,好像有无数的记忆要冲破桎梏,让她的心像乱麻一样纠结。
她需要时间来好好梳理一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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