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被轩辕澈捉住,那女子慢慢地在他身前蹲跪下来,微低下了头。
“心儿,为何不看着我?” 轩辕澈道。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清丽的面容,熟悉的发式,熟悉的衣装打扮,真的是心儿。
“心儿,我好想你!”他深情地盯着她的双眼,轻声说着。女子被他看得双颊微红,呼吸急促。
轩辕澈用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俊容缓缓靠近,就欲吻到那娇嫩的唇上去。女子轻闭上眼,期待着。
突然,轩辕澈停了下去,轻笑出声:“你这小傻瓜,为何又要涂口脂?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吻你吗?”
宠溺地说着,他目光温柔,用自己的袖子,轻轻地替她擦去唇上的口脂。女子睁眸看着他充满柔情的俊容,浑身微微颤抖,仿如瞬间便已沦陷在无底深渊!
“心儿,我真的好想你……”他轻声说着,伸出双手,将女子抱入怀中。下一瞬间,他却突然将她一把推开:“你不是心儿,你是谁!”
陌生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看清面前的女子,他惊怒:“竟然是你?”
酒彻底醒了,他认出这正是李慕年的表妹,那个跳《孔雀东南飞》的女子。
“你竟敢蒙骗本王?你竟敢大胆走进此地?”轩辕澈怒道,“来人,将她拖下去!”
“王爷,我……”女子来不及求饶,就被一拥而上的侍卫拖了下去。
不久,李慕年就跪在了觉雨苑门外求情。他所带来的乐伎舞姬,因为表演完后夜色已深,因此都暂时寄宿在晋王府偏殿客房之中。没想到,他这表妹竟深夜偷偷跑到觉雨苑,惹怒了王爷,怎不叫他诚惶诚恐?
看在李慕年的面子上,轩辕澈终是饶了那女子一命。
然而,各人皆散去后,带着醉意走进雨梅阁中的轩辕澈,却又陷入了无底的痛苦深渊!
“心儿,我再也不要喝醉!醉了的心痛,竟是比清醒时更难熬百倍啊……”他喃喃自语,终在床上孤寂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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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此夜,在千里之外的吴郡叠翠山中,也有一人举怀独酌,欲罢不能。
竹林清幽,月下庭院,那灰衣男子借酒消愁。酒落愁肠,更觉愁!
卫兰心穿过竹林,走进六哥所住的庭院时,发现六哥已是醉意浓浓了。她轻轻地走过去,一把按住了六哥又要放到嘴边的酒怀:“六哥,你今夜喝得真不少了,不要再喝了,好吗?”
薛景墨眯起俊眸看着她,突然呵呵一笑:“怎么?六哥要是喝醉了,心儿会心疼么?”
卫兰心静默一阵,轻声道:“心儿怎会不心疼?”
“好,六哥不喝了!那么,心儿喝!”薛景墨笑着斟了一杯酒,递给卫兰心。
看着六哥醉意朦胧的双眼,以及不依不挠的表情,卫兰心暗暗摇了摇头,坐下来,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好了,心儿喝过了。六哥回房歇息吧!”
“这怎么行?”薛景墨又倒满酒杯,盯着卫兰心认真说道,“要喝,就喝够三怀!来,六哥陪你喝!”
说完,他又想拿起面前那杯酒,卫兰心忙按住他的手道:“你不要再喝了,心儿喝,好吧!”
说着,卫兰心把桌上的两怀酒慢慢喝了:“好了,心儿扶六哥进去吧!”
说着,她站了起来。她的酒量并不怎么样,三怀落肚,她已是觉得脸红耳热了。
一直盯着她看的薛景墨,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认真问道:“六哥就这么不好?六哥哪点比不上他?为何你总对他念念不忘,却可以对六哥不屑一顾?”
卫兰心皱眉望着六哥,她明白六哥的意思,她甚至还看到了六哥眼中波动的盈盈水光!她的心也隐隐为六哥而痛,可是,她却把手轻轻抽了出来,道:“六哥,你醉了,进屋早点歇息吧!”
薛景墨却一把又握紧了她缩回去的手:“谁说六哥醉了?六哥一点儿也没醉!六哥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说着,薛景墨站了起来,低头深情地盯着她的双眸:“将近一年了,心儿,为何你还是忘不了他?六哥一直在你身边,难道你看不见吗?”
卫兰心抬头望着六哥,不知如何回答。是的,再过一个月,她离开晋王府就整整一年了!
一年来,她用尽力气去忘掉在洛都的一切,用尽力气想忘掉轩辕澈!
她也想过,要给六哥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她用心去感受着与六哥生活在一起的幸福温馨!她用力地笑着,认真地为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感动着。
有时,她以为她真的彻底忘掉洛都了。可是,只要一不留意听到六哥或淡紫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狂跳,难抑心痛!
有时,她笑着与六哥道别,走回自己空寂的房中,脑间就会突然浮现轩辕澈的身影。想起在吴郡街头他眼中那无限的失落与悲伤,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阵揪痛!
他的一怒一笑,与他在一起时的一幕幕,就会难以控制地在脑中浮现。她的泪,会忍不住潸然而流!
你真的是想过给六哥机会的,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举眸望着六哥,她在内心责怪着自己。卫兰心,你真是没用,你真是配不起六哥!六哥对你这么好,你为何就不能对他再好一点?那个总对你残忍无情、肆意伤害的人,你为何还要把他放在心间?
薛景墨深情地望着她,皱眉轻声道:“心儿知不知道,六哥的心有多苦?为何,想要渴求的,却总是得不到?”
望着六哥眼中的痛,卫兰心不觉落泪摇头:“对不起,六哥,对不起!”
“我不要再听你对我说‘对不起’!”薛景墨突然激动起来,双手一把握紧卫兰心的两肩,“我再也不要听你说,我只是你的哥哥!心儿,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六哥爱你,心儿!”薛景墨忘情说道。
“不,我不要听!”卫兰心泪水更加汹涌,想努力挣脱六哥双手的钳制,“六哥,你为何又要逼我?”
“你为何总说我在逼你?”薛景墨突然含了怒意,“从来,我有逼过你么?是你,总是对那恶魔念念不忘!是你,总是无来由地抗拒着六哥!你说,你为何总是忘不了他?就是因为他曾经无情地占有了你,让你成为他的女人吗?那么,如果我也让你彻底成为我的女人,你是不是就可以从心里接受我了?”
说着,薛景墨松开扶住她两肩的双手,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房内走去。
卫兰心一下子吓懵了,她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背:“不,六哥,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六哥!”
薛景墨丝毫不理会卫兰心的拍打与反抗,抱着她冲入房内,把她放在了他的床榻上,双眼狠狠地盯着她,道:“你做不了决择,六哥就帮你做!只要你的身子成了六哥的,你的心也终会是六哥的!”
卫兰心惊恐万状,高声急呼:“不要,六哥,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会恨你!”
“你此刻恨我,以后就不会了!”薛景墨狠下心来,就要扑上去解她的衣衫。
明白到已有七八分醉意的六哥竟是要来真的,卫兰心迅速躲到了床角,惊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看到六哥的俊脸凑了上来,双手就要碰上她的衣衫,她惊惧得放声大哭。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得尖锐嘶哑:“不要!我会恨死你!我会恨死你!”
就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身子时,薛景墨的双手突然停了下来,双目深深得看着吓得全身颤抖不已的卫兰心。心中一痛,酒也顿时醒了大半!
“对不起,心儿,对不起!六哥吓着你了。”薛景墨柔声说道,他原本确实下定决心强要了她,让她成为他的女人,然后再去好好安抚她。
可他没有想到,竟会把她吓成这样!他心疼了,怜惜了,后悔了。他在心中狠狠骂着自己,怎么会做出如此混账的行为?
卫兰心仍未从极度恐慌中恢复过来,身子与双手仍轻轻颤抖着。
望着六哥悔疚疼惜的眼神,仿似劫后余生的激动,加上刚才下肚的三怀酒意上涌,她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六哥,我想他!六哥,我真的想他了……”
泪水,再次抑制不住的汹涌而来!
薛景墨跪坐在床上,静静地着着卫兰心缩在床角痛哭着。他的眼中,雾气弥漫!
过了许久,他轻轻俯过身去,将她仍在颤抖不已的双肩轻轻地搂在了怀里。卫兰心俯在他肩上,抽泣良久。
“我真的忘不了他!我想他!我每日每夜都想见到他!我想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我更想知道,他过得到底好不好!”借意三分酒意,她任性地呢喃着。
“六哥,对不起,我真的努力过了!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此刻,她知道六哥再也不会勉强她,而她,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情绪和心中的痛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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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之后,卫兰心与六哥相见时,彼此都不免有了些许尴尬。因此,薛景墨常回到吴郡忠命侯府中住着,极少到叠翠山中来。
卫兰心常独自一人,望着天湖清澈的水面出神。
对于那日自己如此激烈的反应,以及对六哥说过的话,她一点都不后悔,甚至有些庆幸。否则,醉酒中的六哥或许真的会做出些什么事来,而这,绝对不是她所愿意和能够面对的。
私底下一个人的时候,她常抚着足上的赤金足链,以及那上面的小锁,陷入长久的沉思。
在弹琴奏筝时,弹着弹着,她总会惊觉自己指间流出的,竟就是那首《莫失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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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墨每每步近那片房屋时,总能听到她时时弹奏的那首曲子。
他总是轻轻地走近,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他总能看到,她的眼中仿有泪意。
心中微微地痛着,薛景墨眸色深沉。
心儿,与六哥在一起,你真的只是人前欢笑却暗自垂泪吗?他说,你只有跟他在一起,才会真正幸福快乐,难道,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