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惜儿在等待着,等侍他因此而发怒,那样,他便不会再往下怀疑猜想了。
“知音?知音……”段寂宸修长的手指再次轻轻抚上了她娇嫩的樱唇,“惜儿的心,竟知他人寂寥?他人是知音,那么,为夫又是什么?”
“皇上乃一国之君!”轩辕惜儿决定更进一步,看他是否会因此而发怒,“皇上数日后便要举行大婚之礼及立后大典了。”
她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眼神中已带了一丝讥讽与不屑。
曾经,他与她也曾举行过大婚之礼。曾经,每次她称呼他为“殿下”之时,他总是霸道地喝止,要她唤他“寂”。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她唤他“殿下”还是“皇上”,他都再无意见?只因,那曾经的“寂”,并不是他的名字。他最亲的姑母,唤他“寂宸”,而那楚瑶,定然也是唤他“寂宸”的吧?
“不要再叫我皇上!惜儿怎么又忘了,只有我们二人时,要怎么叫我?”段寂宸近距离地紧盯着她的双眸,语声竟又变得低魅。
“嗯?”见她不回答,他恼怒地捏起了她的下巴。
“寂!”她轻唤出声,脸上带着莫名的浅笑。
“叫得不好,重叫!”
轩辕惜儿收起笑容,抬眸认真地看着他:“寂。”
段寂宸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久久地凝视着她。突然,他左手龙袍广袖一挥,室内烛火尽灭。黑暗中,她又被他如以往般,一把抱至床榻之上。
他没有细想,今夜为何又要扑灭烛火。或许,是他不想看到她眼中几乎微不可察的讥讽、不屑与冷笑。又或许,是他不想过于迷醉在她更胜平日的艳美与妩媚之中?
只因,数日后,他便要与楚瑶举行大婚之礼,继而便是立后大典了。
此事,两人心中都是那样清楚。或许,只有在黑暗当中,两人才可以把那些与此刻欢娱无关的一切,暂时淡忘吧!
今夜不见月光,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见她,她亦看不见他。然而,肌肤与肌肤的相触是如此真切,而身体因这相触而带来的阵阵欢娱,又是如此真实可感。
此刻,他放下日间清楚权衡于脑间的一切,怀中只有一个真实的她。带着失而复得的极度喜悦,他发现自己竟从未感受到,她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可人,如此的珍贵!
而她,此刻真真切切地置身于他的怀中,只为终有一日可彻底飞离,永不相见!
她要走向心中梦想之故地,重遇心中想见之故人。而为着那一个梦想与那一个人,她此刻需放下心中一切束缚,毫不羞涩地发出阵阵轻吟浅唱,极力陶醉在这场身体的欢娱盛宴之中。
“此生只侍一夫,惜儿可不要骗我!”之后,他紧紧抱着她,在她颈边魅惑耳语,低声警告,“惜儿可知,欺骗我的结果,或许根本无法承受?”
……
又是一个夜晚,轩辕惜儿静立房中,望着窗外沉思。
月色如水。此刻,故国东昊,父母亲人,萧寒哥哥,是否皆安好?
她刚刚感觉到身后有些动静,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如此熟悉的男子气息,她怎能不知道是谁?
段寂宸从身后紧紧环抱着她,双手交叠抚上她平坦的腰腹。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脑后,他的薄唇沿着她的右边额角一路轻吻下来,沿着她的眉角、眼角,然后是她的右耳。他的牙齿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似是惩罚,似是挑逗,又似极其怜惜。
轩辕惜儿极力想压住渐变急促的心跳,但呼吸仍是无法抑制地急促起来,胸口也随之一下一下地轻轻起伏。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寸移动,都仿似放出雷电,在她身体内引起阵阵颤栗。她甚至有点恼怒,为何,他总有那么多挑逗女人的法子?总能轻而易举地,让她的身体迷醉在他的温柔之中,作出种种他想要的反应?
“惜儿在想些什么?为何惜儿总像有那么多的心事?”段寂宸停下动作,在她耳边轻问,却让她的耳颈,一直笼罩在他温热的气息之中。
“惜儿在想,若然那夜没有孤注一掷,今夜是否已在跟随盟王赶赴边关的路上?”轩辕惜儿抬头望着窗外弯月,轻笑道,“或许此时,惜儿正在盟王怀中承宠邀欢。”
温热的气息突然离开她的耳颈,段寂宸松开紧抱着她的两臂,将她的身子轻轻地转了过来。
淡淡的月色照在两人侧脸上。从窗外远远看去,他们就如一对最亲密的爱人,先在月下窗边拥吻,继而月下深情对视,轻语交谈。
轩辕惜儿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内心却冷冷地笑开了。
“惜儿还在记恨我吗?恨我将你拱手送人?”段寂宸直直地望着她。
月色下,她抬头望着他,美眸如水,默然不语。
段寂宸张开双臂,再度将她拥入怀中,语带深情与感慨:“再不会了!从今以后,我再不会将你拱手让人,再不会让你离开我!”
轩辕惜儿却轻轻挣脱他的怀抱,缓缓地将他推开了一些:“皇上今夜不该来的,三日后,皇上便要举行大婚之礼了!”
“又忘了我说过的话吗?”段寂宸气恼说道。
“寂,这段日子,都不要再来了!”轩辕惜儿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按照北国皇宫惯例,皇帝大婚前三夜,都不宜再宠幸其他嫔妃,以示对准皇后的尊重。而大婚之后,又须择日举行隆重的立后大典。如此说来,段寂宸大婚以至立后这些日子,便都不该再到她的惜意殿来了。
段寂宸紧紧盯着她低垂的浓密长睫,久久不语。
“我六岁时,便到月国当了质子……”终于,段寂宸缓缓开口。
轩辕惜儿心底含笑,耐心听他述说着,他与他的准皇后楚瑶的两小无猜,竹马青梅。
“整整十二年间,我除了日夜思念姑母,身边几乎没有一个可以亲近之人。月帝楚澹不得不把我当皇子一样养着,让我学文练武,但心中却对我有诸多隔阂与防范。宫中最恨我的人,便是月国皇后,她把长子被交换到北国作质子的所有痛苦与不满,全部转嫁和发泄到我的身上!在她的授意下,不光宫中的皇子,就连普通的宫女内侍,都可以随时给我脸色看,甚至找机会整治我。”
“你能想像得到,一个北国太子,竟在月宫皇宫中时时遭受责打,甚至忍饥挨饿吗?”说着,段寂宸已转向窗外,抬头望着天上弯月,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