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轻轻笑出了声,她还以为是啥大事了,来月事这种事情,小姑娘估计被吓到了。
陆雪擦了擦傅春花的眼泪,温声细语道,“不是什么大事情啊,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这件事情的,嫂子也经历过,你娘没教你的话,嫂子现在带你去处理啊?别哭了,乖啊。”
然而,扮演知心嫂嫂的陆雪听到了有生之年最五雷轰顶的一句话,“娘说、来月事了可可、以生娃了,要把我卖给隔壁村的老光棍……”
陆雪简直目瞪口呆,那些组织好的词汇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这傅春花也才十五岁,居然干得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陆雪当下就觉得这丁春梅简直没有人性,好说歹说将傅春花迎进屋,决定和傅君毅一起商量对策。
傅君毅看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的傅春花,眉头微皱,语气却温和,“春花怎么了?”
陆雪三下五除二的和傅君毅说了一遍,闻言,男人身上发散出骇人的冷冽气息,像是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陆雪看着这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豆芽菜傅春花,同情心立刻泛滥,拍桌而起,怒道,“春花,不要嫁!有我在,你娘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
傅春花吸了吸鼻子,胡乱摸了把眼泪,语气却是绝望,“娘还要用这笔钱来给二哥找工作,我不嫁的话,娘会……打死我的……”
陆雪被这丁春梅气得气息都有些不稳,却是一时没有头路,只好先安慰傅春花平复情绪。
这种事情,搁谁谁绝望。
一方面是不嫁就要被打死,一方面是嫁给老光棍,怎么看,这前方的路都是一片迷茫。
陆雪理了理关系,丁春梅这蛇蝎女人有三个儿子,除了大儿子傅君毅模样俊朗,干活一流,村里闻名的一把手,可这二儿子傅建生,小儿子傅明国都是废柴,生产队的农活不想干,眼高手低的就想进事业单位。
而这小女儿傅春花算是丁春梅的摇钱树,哥哥们进事业单位的垫脚石……
三人各怀心事,饭桌上飘香四溢的野生菌怎么也勾不起胃口,傅君毅眼底晦暗,却是一直沉默。
傅春花在傅君毅家待了一会儿,见陆雪和傅君毅的情绪都因为她被扰得七荤八素,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心内升腾。
傅春花无力的对两人笑道,“算了……本来我就是赔钱货,没事……嫁就嫁吧……”
嘴上云淡风轻,说着说着傅春花的眼泪却是流了下来,那模样,生生刺痛了陆雪、傅君毅两人的神经。
傅君毅上前理了理傅春花乱了的头发,语气温和道,“大哥会给你想办法,咱不嫁。”
男人身上笼罩着午后的微光,明明打扮简单,却莫名的看上去让人安心。
傅春花点了点头,希望在心尖萌芽。
陆雪也道,“我和你哥都会帮你想办法的,没事儿。”
看着走出门的傅春花,陆雪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道,“这干的还是人事儿吗?”
明明陆雪在吐槽自家母亲,傅君毅却是一口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高大的身影看着有几分落寞倔强。
没想到,丁春梅早就做好了准备。
待傅春花回家,看着她通红发肿的眼睛,丁春梅生生压下怒火,语气不悦道,“去洗澡,然后把衣服换了!死哪去了!”
傅春花几乎是脖颈僵硬的看向床上大红色的衣服,希望的火焰瞬间破灭。
“娘……”这一声,傅春花带着浓烈的哭腔。
丁春梅见她又要哭,鸡毛掸子抽了出来,怒道,“干啥!”
傅春花吓得往后退,绝望道,“求求你了,可不可以不嫁……我会好、好干活……我可以、吃一点点饭……我不……啊!”
丁春梅没等傅春花把话说完,鸡毛掸子就狠狠的抽在了她身上,边打边骂道,“你说不嫁就不嫁,我儿子的工作怎么办!老娘养你十五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前车之鉴是,傅春花躲得越紧,丁春梅打得越用力,于是傅春花躲也不敢躲,站在原地一下一下地接收着丁春梅发泄的怒火,眼底悲怆,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不知道打了多久,傅春花已经痛到麻木,而丁春梅像是不知道累似的,每一下都打得十分用力,嘴里还骂骂咧咧。
最后,丁春梅是把鸡毛掸子打断了才停了手,怒道,“滚去洗澡,然后换衣服!明天你男人就来接你了!”
傅春花微不可闻的答应了一声,而后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一般一步步挪去洗澡了。
明明十五岁朝气蓬勃的年纪,傅春花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
这一夜,傅春花一夜未眠。
村里人都知道,隔壁村那老光棍刘柱子并不是讨不到媳妇儿,而是他酗酒,经常发酒疯,动辄家暴,前前后后讨的媳妇都跑了,这才会到五十多岁还是光棍汉。
丁春梅踹了一脚睡在地铺草席上的傅春花,道,“快起了!”
傅春花从草席上爬起来,看着灰蒙蒙的天色,脸色晦暗苍白。
丁春梅有些没好气,蹲下身钳制着傅春花的脸左右观看而后毫不客气的甩了一耳光,“你哭什么哭!让人家看见你这丧气模样心情都不好了……”
傅春花生生挨了一巴掌,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认命的起床梳洗打扮了。
而丁春梅心情也有些雀跃,之后对傅春花的脸色一直算缓和。
昨夜陆雪一直愁着傅春花的事儿,一夜也睡不着,以至于她几乎是被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的。
陆雪被吵醒的时候,大脑是懵的,而后却是立刻气血上涌,回笼了思绪。
她三两下的爬起来,拎着锄头就出了门,“我看谁敢动她!”
“嫂子!”傅春花的眼泪夺眶而出。
屋外,热热闹闹,刘柱子带着几个吹锣打鼓的人,傅春花认命般的准备跟着离开……
见陆雪这般架势,丁春梅恨不得上前手撕了她,“陆雪!你发什么疯!”
刘柱子也注意到不寻常,打着酒嗝的问道,“咋、咋回事儿?”
陆雪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仗着锄头的优势谁也不敢上前与她抢人,陆雪将傅春花护在身后,温声道,“别怕。”
话毕,陆雪举着锄头,眼神冷冽的看着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