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厉等人紧紧的跟在郭浩的身后而来,见薛氏和凤卿被堵了个正着,脸色顿时大变。
他与郭家的关系素来不睦,如今若是被他抓到这个把柄的话,还不被折腾到身家性命都没有了?
如此一想,凤厉望向凤卿的眼中便充满了幽光。
说到底,若不是这丫头冒冒失失的跑上门儿来,他满府上下也不必遭此横祸。
察觉到气氛一时冷凝,凤荀缓步走到了凤卿的面前,不着痕迹的错身挡住了她,随后望着郭浩说道,“郭大人,大节下的,您这是做什么?”
“哼,区区一个副千户,居然也敢上前与本官说话,未免太过得意了些吧!”丝毫不留情面的嘲讽着凤荀,郭浩的脸上带着无尽的鄙夷之色。
听闻这话,即便连一旁的凤厉和凤珅都不禁僵了脸色,可是凤荀却依旧恭敬回道,“陛下面前也是容得人禀告回话的,卑职的官位即便是再小,可也有向您回禀事情的权利。”
被凤荀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郭浩的眸光不觉一闪。
“不想你竟如此能言善道!”
“大人谬赞了。”
“本官倒是想听听,你究竟能说出什么话来。”冷冷的扫了凤荀身后的凤卿一眼,郭浩的眼中闪动着势在必得。
“卑职心下不解,今日是中秋家宴,我们一家人在此团聚,可是大人忽然带着侍卫破府而入,怎么着也该让咱们明白些,卑职和家人究竟是犯了什么罪?”
“私藏逆犯,可算是大罪不成?”
闻言,凤荀状似十分疑惑的问道,“逆反?郭大人何出此言啊?”
“凤荀,你少在本官面前打哑谜,你身后的那位女子,难道不就是凤彧之女凤卿吗?”说着话,郭浩的脸上不禁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
一旦将凤卿抓获,便可以到陛下的面前去立功,届时等待他的可不仅仅是一个防守尉那么简单。
乍一听闻“凤卿”这两个字从郭浩的口中说出来,房中的人均是一愣,随后还未等凤荀说什么,便见老夫人忽然大惊失色的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啊,此时可并不与我们相关,都是这小蹄子自己跑了来的,和咱们半点没有关系,大人赶快将她锁了去吧!”
话落,但见凤厉等人脸色骤变。
“哈哈……老夫人啊,还是属您最明事理……”口中张狂的笑着,郭浩嘲讽的看向了凤厉和凤珅。
“这……”像是还没有想明白郭浩为何会如此说,老夫人一脸茫然的四下看着,却见家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私藏逆犯可是重罪,凤厉,你有何话说啊?”
听闻郭浩的话,老夫人的心下顿时一惊,“私藏?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是那丫头自己冒冒失失的跑来的,咱们并不曾庇护她呀!”
“可你们知情不报,一样是不对。”无论如何,今日他定要将这凤府之人赶尽杀绝。
冷眼看着老夫人被郭浩的一句句话唬得一懵一懵的,凤卿不禁微微勾唇。
这位老夫人,或许曾经年轻的时候还有些小聪明,毕竟那时要仰人鼻息过活,她或许不是什么明白人,但是只要活得足够小心翼翼,还是能够避祸的。
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这凤府上下都以她为尊,在永安这个大个地方,人人见到她都要尊称一声老夫人,是以便让她误以为自己当真如何了不起了,心态一变,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也就变了。
如今面对郭浩的事情,她本该闭口不言,可谁知她竟偏偏一句接着一句说个没完,生生将凤府上下的人都拖下水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承认自己是凤卿,或者就装作不知情便是了,这样也许还能摘得干净些。
只是眼下她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那便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了。
想到这,凤卿便缓缓的扫过在场的这些人,如薛氏那般做人有些心机的,便自己的情绪掩饰的极好,想来即便心下不悦也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可是如杨氏这般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这一脸的怨怪之色可就精彩多了。
难得见他们这般狗咬狗的样子,虽然还未正式掐起来,不过只是这当中的暗流涌动便也足够凤卿笑一场的了。
沉吟了半晌,凤厉紧紧的皱着眉头上前一步,随后似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拱手朝着郭浩说道,“启禀大人,凤卿在下官的府上这是事实,下官不敢分辩,只是这当中有个缘故,还望大人容下官详谈。”
“你说。”
“北境凤家已经被陛下下旨灭门,而下官全家也被其牵连被贬至此地,下官对凤家只有恨,又何来维护呢,收容这孤女在此也不过是为了暂且拖延住她,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暗箱操作而已,未免打草惊蛇,这才没有直接将人送到大人的手上。”
随着凤厉的话一句句说出来,凤卿的唇边缓缓的扬起了一抹冷笑,眸中愈见转凉。
“若按你此言,本官倒是不仅不能罚你,反倒要奖赏了?”他倒是时至今日才知道,原来他们凤家的人一个个口才都如此好,能够生生将黑的说成是白的。
“下官绝无此意。”
“哼,少与本官说那些没有用的空话,待到审问了你这亲侄女,本官自有办法拿捏。”话落,郭浩便朝着身后的侍卫一挥手,顿时便有人上前欲扣押凤卿。
见状,凤仪在一旁焦急的握住了她的手,秀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安抚的拍了拍凤仪的手,凤卿缓缓的从凤荀的身后走了出来,不禁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若是放在平时的话,便是随着这位郭大人走一遭也无妨,可是今日是中秋佳节,她着实是没那闲工夫同他胡扯。
还是尽早处理完这一处的事情,她还要赶着去赏月呢!
这般想着,凤卿便径自走到了郭浩的身边一字一句的说道,“郭大人,凤卿有礼了。”
“呵……你倒是比你的几位叔伯识相的多……”上下打量了凤卿两眼,郭浩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惊艳之色。
早闻凤卿其人气质过人,今日一见倒是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可惜了这身份,否则的话,他到时候颇为喜欢这种桀骜不驯的女子。
“按大人的意思,是要将我押走?”
“自然。”
“那不知……可会祸及我几位叔伯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凤卿明显见到凤厉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疑惑之色,似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考虑他们的安危。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朝着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顿时便有人上前欲扣住凤卿,却不料被她极快的闪身躲过。
“大胆,你居然拒捕。”
“郭大人,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将郭浩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凤卿的脸上带着十足的傲然和蔑视之色。
“你……”
“与其不分青红皂白就抓我回去,大人不若先瞧瞧这是什么”说着话,凤卿从袖管中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漫不经心的递到了郭浩的面前。
疑惑的看着眼前之物,郭浩的心下不禁充满了费解。
且先不说凤卿此刻太过镇定的样子令人感到疑惑,便是她如此有恃无恐的拿出的这个东西就足够令他感到大事不妙了。
事实上,不止是郭浩,就连凤厉和凤荀等人也是一脸的茫然。
卿儿拿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不已的时候,却只听闻凤卿的声音含笑响起,“郭大人不敢看?如此,凤卿念给你听也使得……”
一听这话,郭浩的心下顿时一紧。
念给他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卿本应已死之人,奈何天为续命,今立于世,代父赎罪,前为征讨北朐,率军亲征,开国家巾帼不让须眉千古之先河,朕念其有恩丰延百姓,特赦免去死刑,钦此。”
看着直愣愣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凤卿毫不客气的走过去一脚踢在了郭浩的膝盖上,当即便将他踢的跪到了地上。
“大人!”见状,他身边的下属便下意识的要上前来搀扶起他。
“郭大人,凤卿这可是在就您的性命,见圣旨如见陛下本人,大人你见而不跪,可是有不敬陛下的嫌疑,更甚者,你可是有谋逆之心?”
“一派胡言!”神色激动的朝着凤卿喝斥着,郭浩不禁伸手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水。
“若是没有贼心自然最好,那敢问郭大人,小女子可否还需要随您走一趟?”似是还恐郭浩不相信一般,凤卿竟又将手中的圣旨朝着他送近了几分,却吓得他不自觉的朝后退了退。
郭浩深深的低下了头,眼中不禁充满了惊疑和不解。
她怎么可能会有免死的圣旨,陛下究竟是几时给她的?
实际上,远不止郭浩一人心中有此疑问,就连凤厉他们也是满心的疑惑。
同凤珅对视了一眼,却见对方朝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们都不知道这丫头的手中有这分圣旨的存在,否则的话,这几日便不必如此担惊受怕了。
满心惊诧的望向了凤卿手中的明黄圣旨,凤荀的心下却不禁闪过了一个十分骇人的念头。
卿儿她……
该不会是在假传圣旨吧?!
心中方才冒出这个想法,凤荀便生生吓得自己一身冷汗。
倘或他猜想的是真的,那将是怎样的罪名。
此事若是换成别人的话,或许凤荀必然不会如此猜测,但若是凤卿的话,他觉得依照她的性子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看着她神色自若的样子,又好像不是假的,一时间,凤荀也有些懵了。
“郭大人,如此看来,此事是您误会了,想来这便足以证明我们的清白了吧?”见风波稍定,凤厉便再次硬气了起来。
“这绝不可能,你怎么会有陛下的圣旨?”得知凤家的人还在世,陛下不仅不下令将其拿下,竟然还颁布了一道免罪的圣旨给她?
“圣旨就在这儿,大人若不信自可去好生查验,实在不行,大人也可往上奏禀,若是怕小女子趁机跑了,便也可眼下将我绑了去,只不过……”
“什么?”
缓缓的笑了下,凤卿状似好心的提醒他说道,“一旦此事层层上报,届时大人所言直达天听,待到证明这圣旨属实,大人便也就等着乌纱落地吧!”
“为何?”
“陛下圣旨中言明,已恕我无罪,但是大人偏偏将我捆了去,可是忤逆陛下不是?”顿了顿,凤卿便又接着笑道,“这万一我要是再在牢中发生了什么不测,大人您就愈发百口莫辩了,到底是想要为陛下分忧还是公报私仇,这就要看陛下如何想了。”
听闻凤卿的话,郭浩的脸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瞧着她手中明黄的圣旨也好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一般。
他倒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臭丫头居然如此难缠。
刚刚她说的这番话不免有想让他知难而退的嫌疑,但是更多的却也是实情。
旁人倒也罢了,只他与凤厉之间的关系不睦这是永安之地人尽皆知的事情,倘或届时他在背后阴自己一把,怕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仔细想了想,郭浩最终只是恶狠狠的朝着凤卿说道,“今日算你命大,改日可千万不要犯到本官的手中。”
“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整日待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会有什么把柄是能够落到您手里的?”
“哼,咱们走着瞧!”冷冷的哼了一声,郭浩脸色阴沉的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再威胁他们一番。
瞧着郭浩硬生生被气走的模样,凤卿不禁勾唇一笑,尽显嘲弄之意。
凭他也想来掺和一脚,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回神的时候见凤厉等人均是一脸探究的望着她,凤卿挑眉问道,“如此瞧着我,可是有何话要问吗?”
“卿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陛下的特赦圣旨呢?”好像方才直接出卖凤卿的人不是他一般,凤厉脸不红不白的朝着她问道。
“若是没有个保命的护身符,卿儿怎敢往这龙潭虎穴来闯呢!”意味深长的望着凤厉,凤卿这一句话说的不可谓不令人难堪。
闻言,凤厉当即便沉下了脸。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们还坑害了你不成?!”
“凤卿不曾如此言说,是大伯父多心了。”
“大哥,卿儿她定然不是那个意思,事情过去便罢了,还是不要再提起了。”眼见凤厉似是变得有些不悦,凤珅便赶忙开口将话接了过去。
如此一来,倒是也无人再去关注凤卿究竟是如何得到那道圣旨的。
“老夫人,时辰已经过了,咱们不若还是开席吧?”见凤珅开了口,薛氏便也附和着说道。
谁知老夫人听闻她的话却不像从前那般顺着她说下去,反而是一脸不喜的朝着凤卿说道,“闹腾了这么久,时辰都已经过了,还开什么席!”
说罢,老夫人便扶着周嬷嬷的手欲走。
恰在此时,却见凤卿缓声说道,“今日是中秋家宴,老夫人于此时离开的话,怕是有些不吉利吧?”
“有你这个扫把星在这儿,哪里还有什么吉利一说。”似是已经懒得再去掩饰,老夫人竟直接朝着凤卿如此说道。
话落,她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也不管这一大家子的人都站在这儿。
“这倒是也奇了,从前你在凤家,凤家便被灭了,如今你到了咱们府上方才没有几日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倒也真是你的本事。”像是还恐事情不够乱似的,杨氏竟也跟着掺和一脚,阴阳怪气的说着话,却句句直指凤卿。
听闻这话,凤仪一时气不过欲为凤卿说话,不料却被她伸手拉住。
“大伯母过誉了,真本事还在后面呢!”意味深长的望着杨氏,凤卿的话说的不禁引人遐想。
“行了,都别再说了,散了吧。”
幽幽的叹了这一句,凤厉便径自转身离开了。
连老夫人和家主都不在了,旁人再继续待在这儿也是无趣,是以便纷纷回了自己的院子,难得这一晚的中秋家宴,竟然就如此过去了。
唇边冷笑的看着凤府的这些人垂头丧气的离开,凤卿的眼中却难得闪过了丝丝笑意。
看着他们都被她搅和的不甚快活,她的心里倒是难得舒坦了不少。
同凤仪还有凤婉一起回到那个破院子的时候,凤卿明显感觉到走在前面的凤婉脚步一顿,随即她忽然转头看向凤卿,话未说完,便眼睁睁的见她和千行被一道黑影给掳走了。
“卿儿!”见状,凤仪震惊的站在那,慌张的四下寻着,却只见满院的荒草淹没了人迹,根本就没有见到凤卿的身影。
静静的站了片刻,凤婉便一言不发的朝着房间走去,凤仪见她目标如此明确,便也疑惑的跟随着她的脚步而去。
可是开门进到房中的时候,却见屋内空无一人,她跟在就没在这里。
而凤婉却好像半点也不担心凤卿的安危似的,兀自坐在椅子喝了一口茶,双腿悠悠荡荡的晃荡着,十分悠闲的样子。
见状,凤仪不禁错愕的朝着她问道,“卿儿不见了,你不是回房来找她的吗?”
“我为何要找她?”诧异的看向了凤仪,好像她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你们不是……”
“她只是负责帮我暖床而已,别以为我有多在乎她。”一边说着,凤婉的脸上还流露出了些许的不屑之色。
凤仪:“……”
为何这孩子说的话她有些不大明白呢?
“不行,我得去告诉爹爹。”话落,凤仪便转身欲走,却不料被凤婉的一句话生生止住了脚步。
“你是生怕这府里的人不知道她凭空消失了吗?”
“但是……”
“她可比想的要强大的多。”暗处的那几个护卫明显都比她武功要高,就连她方才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更何况是那些人。
是以倘或凤卿当真有危险的话,那些人一早便出动了,哪里轮得着她们去跟着瞎操心。
虽然心里还是担忧凤卿的安危,但是不知为何,听着凤婉如此说,凤仪莫名的就信服了她的话,同她静静的坐在房中,等着不知几时才能回来的人。
……
而此时此刻的凤卿,其实就在这个院子中,只是与她们相隔了几个屋子而已。
感觉到从后面紧紧环着自己的一双手臂,凤卿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怒意。
她猛地伸手挣开了束缚,随即回身朝着笑的一脸讨好的夜倾昱喝斥道,“你是疯了吗,怎么就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来这?”
他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舒儿,我好不容易来见你,便先别骂我了。”今日是中秋团圆节,他实在是不愿同她分开,是以便冒险溜出来一次,她与其声色俱厉的喝斥他,倒是不如珍惜时间同他好好叙叙话。
“夜倾昱,你几时变得如此任性了?”他从前不是极为能忍的吗,怎地如今对自己这般放纵!
“认识舒儿之后才这样的,都是被你惯的,不怪我。”说着话,夜倾昱便再次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亲昵的将脸与她贴在了一起。
瞧着他如此打不死、捶不烂的样子,凤卿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便也就由得他去了。
原本她也想着,今日这般时候不会留他一个人在紫菱洲的,只是谁知她还未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舒儿,你见到我不开心吗?”
“原来殿下发现了。”
闻言,夜倾昱唇边的笑意忽然一滞,随即可怜兮兮的叹道,“我踏着夜风披星戴月而来,舒儿你竟如此冷漠的嫌弃我……”
“殿下,若是你说这番话的时候能让自己的手安分些,我大抵还是能够相信的。”伸手指着夜倾昱在她腰间作乱的手,凤卿毫不客气的说道。
“偏不。”
眸光邪肆的望着凤卿,夜倾昱忽然拥着她靠在了内间的柱子上,声音低迷的同她咬着耳朵,“舒儿,天亮之前我要回去,我们得抓紧时间才行。”
凤卿:“……”
所以说,他大老远的冒着生命危险跑来,为的便是同她做这件事情吗?!
“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吗?”眼下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他可是在被幽禁,怎地就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
“别的……”抬起埋首在她颈侧吮吻的俊颜,夜倾昱愣愣的重复了一下凤卿的话,随即眼中眸光忽然大盛,“舒儿是想换新鲜的花样了?”
凤卿:“……”
真想一板砖拍死他算了,实在弄不死他,她就拍死自己。
趁着凤卿分神之际,夜倾昱忽然欺身上前,胸膛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两人之间亲密的一丝缝隙也无。
被人这般在后面紧紧的压着,凤卿勉强撑着身前的朱漆圆柱。
伸手解开了她腰间的束带,夜倾昱微微偏头望着凤卿白白净净的耳垂,薄唇微启,“舒儿今日的这一身真好看,害我都不不舍得帮你脱下去了。”
话虽是如此说着,但是夜倾昱动起手来的时候却丝毫都不客气。
罗衫乍褪,露尽玉肌雪白;云鬓半斜,羞展凤眼娇睐。
修长的指尖缓缓划过她的肩膀,指尖尚带着些微的凉意,令凤卿的身子不禁随之轻颤。
他轻挑着凤卿的下颚,让她对视上他那双满含情欲的眼,也一并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欲求和渴望,远比她想像的要浓烈的多。
无言的注视着夜倾昱暗沉如夜的黑眸,那其中露骨的情欲之色甚至一度让凤卿溃不成军。
呼吸微乱的吻上她,夜倾昱的心下却忽然变得愈发急切起来。
他有多久没这般抱着她亲热了,她是不是将他不闻不问太久了些。
要知道,男人一旦“饿”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双手捧着凤卿的小脸,夜倾昱不知餍足的一再索取,直到她的薄唇渐渐泛红,他才终于好心的好过,可是却依旧一脸沉醉的伸手拂过了她精亮水润的唇,拇指轻轻的摩擦着,随后竟忽然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凤卿愣愣的看着他舔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不知为何,脑海中竟忽然浮现,好似狼在猎杀食物的时候就是这样幽深的眼神和动作。
她……
是他的食物?
还未等凤卿反应过来,夜倾昱便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全然没有给她半点的反应时间。
蛰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倾巢而出,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要同她合二为一,夜倾昱的觉得自己的心中好像是有一根线在被人拉扯着,一边让他保持清醒,一边催促着他无所顾忌的沉沦其中。
而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手扼杀了那个理智,让情欲主导了他的全部。
微月透帘栊,萤光度碧空;罗绡垂薄雾,环佩响轻风;宝钗行彩凤,罗帔掩丹虹。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随着两人的呼吸愈见急促,?夜倾昱仅仅是看着凤卿蹙眉的样子,他都觉得自己几欲把持不住。
将头深深的埋在凤卿的发间,夜倾昱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之气,一时间,不禁将她抱得更紧。
他总觉得舒儿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不似那般熏香的馥郁,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可是却令他无比的沉浸其中。
夜倾昱想,那或许就是他的瘾!
手缓缓的顺着她的肩膀滑下,最终停在了极为晦涩难掩的地方,凤卿的手下意识的覆上他的,竟不知是要推开还是顺从。
热切的吻洒在她的后颈,当拥抱再也难以令人满足,那剩下便有愈更深切的缠绵。
一直以来,凤卿陪着夜倾昱的时间太少,但是给他的纵容却很多。
诸如她方才还板着脸斥责他不该行事如此莽撞,可是当他如此迫切的想要拥有她,她却还是无言的顺从着他,给他她的全部。
他需要她回应他,太过需要。
迷乱的呼吸洒在凤卿的颈间,她感觉到夜倾昱的手穿过腋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的心里似乎隐隐有些焦灼和迷茫,心底深处的诉求和纠结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
缓缓的朝后面靠去,直到背部的肌肤感觉到一片温暖,凤卿清晰的听到夜倾昱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许多。
他喘息的很厉害,像是在苦苦压抑着什么,却又好像马上要迫不及待的释放着什么。
这世上有一种香料,能够在不知不觉间使人产生一种依赖,渐渐成瘾,最终再也难以戒掉。
对于夜倾昱来讲,凤卿就是那个瘾。
让他一遍遍的爱着她、恋着她,想着整日同她痴缠不愿分开。
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夜倾昱看着怀中的人眼眸微合,薄唇轻启,偶尔从檀口中轻轻逸出的呻吟足以令他感到疯狂。
但见青丝散乱钗横斜,香汗淋漓玉肌腻。
娇喘吁吁莺语啼,恰似穿花蝴蝶,分明蜻蜓点水。
风动花动人悄悄,云浓雨浓情濛濛……
身体渐渐变得酥麻,夜倾昱轻轻的嘶咬着凤卿的耳垂,出口的声音却暗哑的令人着迷,“舒儿,我想你……”
她怎么可以让他如此着迷,让他这么的欲罢不能!
丹山念夜鸾求凤,天台路通,巫山簇峰;柳稍露,滴花心动,鸳鸯枕上正情浓。
乍入巫山梦,云情正稠;混沌楚峡雨,春心难休。
身上的轻纱胡乱纠缠住两人,让身心都不得自由。
看着自己的发丝和凤卿的纠缠在一起,夜倾昱的眼中不禁透着丝丝笑意,眼底深处的占有却也在同时变得更加明显。
肌肤相贴的那一瞬,手指间略带湿意的摩擦,令人都不禁随之一颤。
烟横庭竹,月斜回廊,所谓夜短情长,便只盼着,月上东山,再望花窗。
感觉到凤卿的身子一阵阵的发软,隐隐有倒在地上的趋势,夜倾昱伸手环抱住她,抬脚便朝着床榻边走去。
倾身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夜倾昱忽然低笑诱惑着说道,“舒儿,可知鸾双舞吗?”
诧异的看向了夜倾昱,凤卿看着他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忽然伸手推开他,随即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鸾双舞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申缱绻……”
意味深长的望着夜倾昱,凤卿的神色看起来同他一般,魅惑醉人,引人无限遐思。
谁知还未等夜倾昱有何动作,便见她忽然皱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见她如此,夜倾昱也顾不得体内叫嚣的欲望,赶忙拉着她问道。
“殿下还好意思问这句话,你说怎么了?”拿起一旁的被子草草裹在自己的身上,凤卿远远的避开了他,兀自坐在角落里恢复体力。
她本还想着要同大姐姐她们一同去赏月,着实是不能再陪他胡闹下去了。
诧异的瞧着凤卿的举动,夜倾昱似是有些难以置信一般,“舒儿,我还没……”
“夜倾昱,我有些时候真的想废了你的武功算了。”练武之人体力真的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她自认身子骨不错,可是也万万招架不起他这般没有节制的求欢。
闻言,他竟还恬不知耻的笑道,“这是天赋异禀,与武艺无干。”
伸手轻轻的帮凤卿揉捏着腰肢,夜倾昱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讨好之意,“可舒服些了吗?”
“嗯。”
淡淡的应了一下,凤卿的声音带着几分昏昏欲睡。
看着她的眼睛微微闭着,夜倾昱紧紧的盯着她,随后缓缓的凑上前去吻上了她已经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
侧身躺在她的身后,夜倾昱小心翼翼的拉开她裹在身上的被子,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暖融之意,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再次受到了挑战。
“你……”察觉到他偷偷摸摸的动作,难得凤卿颇为无语的回身瞪着他。
“我暖暖身子,夜里凉的很,不信你摸摸。”说着话,他便兀自握着凤卿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不摸,要摸你自己摸!”
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凤卿感觉到身后那人有些不大安分的情绪,不禁伸手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这男人为什么这么难缠,还是只有她家的这只异常烦人?
痴痴的笑了一下,夜倾昱不管不顾的缠了上来,随即紧紧的将她搂进了怀里,“行了、行了,知道你不舒服,我不胡闹了便是,你好生躺着与我说会儿话,我平静一下就好了。”
低头扫了一眼两人眼下暧昧的情况,凤卿不禁怀疑的问道,“你确定自己能冷静的下来?”
“……嗯。”
心虚的应了一声,夜倾昱微微移开了两人对视的视线。
不过即使什么都不做,他便只是这般抱着她,心里便已经觉得满足的很。
这里不是丰鄰城,没有缠人的尉迟凛和夜倾瑄,更加没有无穷无尽的政事来打扰他们。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句话,用在如今夜倾昱的身上再合适不过。
“舒儿,若是他日我们有机会回到丰鄰城的话,你……”
“不是我,也不是你,是我们。”说话的时候,凤卿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听闻她如此说,夜倾昱轻抚着她脸颊的手不禁一顿,随后指尖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唇瓣笑道,“舒儿今日可是吃了蜜不成?”
“夜倾昱,你眼下还有机会反悔,倘或他日我放弃一切追随你回去的话,那时你要面临的压力,要比之从前更大。”
她的夫君,便只能是她的。
可是她心里也清楚,夜倾昱不是夜倾辰,他不是手握重兵的任性王爷,但倘或他也学夜倾辰一样今生今世都只守着她一人,怕是会在朝中引起不小的非议。
毕竟他日三殿下若是登基为帝,那么夜倾昱必然位及亲王,又一位王爷拒不纳妾的话,怕是大臣就要疯了。
然后彼时的凤卿尚且不知,他们两人要在朝堂中引起的震荡,又岂止是将人逼疯那么简单。
再说回眼下,夜倾昱一听凤卿如此说,他的眸光不觉一闪,张了张嘴却到底也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出口。
有些事情,他怕一旦说出来,便给了她准备的机会,那时她要做出什么决定的话也许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这个险,他冒不起。
因着凤卿一直是背对夜倾昱,是也并不曾看见他眼底的纠结之色。
就像她不懂,夜倾昱为了更好的护着他们的感情,他有多么的小心翼翼。
“舒儿,世之万物,吾爱有三。”轻轻的吻住了她的眼睫,夜倾昱的声音呢喃响起,“一曰为日,一曰为月,一曰为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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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万物,吾爱有三,一曰为日,一曰为月,一曰为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引用(因为是在公众号上见到的,所以没有找到原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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