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罢,宗璞离去的时候,脸色很是惨淡。.
所有人一同走在路上来。
冬凝佩兰和七王妃一起,走在后面的几名男子和王妃,突见最前面的小蛮挣脱上官惊鸿,走到冬凝面前。
七王妃去拉小蛮,小蛮亲热的握住她的手,笑嘻嘻地看着冬凝,却压低声音道:“小丫头,我方才有看到你对我做鬼脸,只是,我想你哥哥该是另有安排,才没有出声。你想,除去宗璞,今儿算是家宴,宗璞和你哥哥多年交情,另当别论,但为何要将左兵也宣过来?除非,他本来就有什么打算,譬如要安排你跟左兵学艺什么的,何况按席座安排,左兵坐在你身旁,这于礼不合吧,你坐我旁边倒差不多,这不嫌巧么。”
三人顿时怔住,确是……她们怎么没有想这些呢。佩兰连忙问道:“小蛮,你是说皇上有意将小蛮指给左兵?”
“那可不一定。”小蛮摇头一笑,“这天下不是平白得来,他这人心机深得很,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走了,小冬儿,你放心,你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帮你的,虽然我如今也是自身难保。”
众人看着小蛮走回上官惊鸿身边,上官惊鸿去搂她,她一脚往他靴上踩去……
七王妃低道:“我月前尚觉皇上薄情,我家爷却说,皇上睿智无比,前生又是那般人物,他和六哥十弟以前和皇上不亲,战事过后却是死心蹋地,说他合该有这些美人来般配,我那时不知该辩一些什么才好,男子毕竟相帮男子,但如今……茛”
佩兰会意,“七妹妹是想说,不管是小蛮还是翘楚,才是最般配皇上的人。”
“是,她懂他。”
冬凝仍为上官惊鸿的安排疑虑,闻言连连点头。
这时,宁王等人上前,问她们小蛮说什么来着了。
听罢,各人朝前方看了好几眼,却随之笑翻了。
……
小蛮赫然发现,旁侧景清面无表情地端着个盘子,某人往里面放了很多剥了皮壳的果子,他还真剥上瘾了。
小蛮下意识看了眼背后,蜿蜒了一路的果子皮壳。
上官惊鸿拿过景清手上的白玉盘子,递给她。她立刻教育他道:“随地乱扔垃圾是不对的。”
为了让大伙知道这种行可.耻,皇帝有错亦是要罚的,小蛮道:“罚金五十两。”
上官惊鸿不以为然,对景平道:“取一万两给她。”
他说着继续剥,继续扔。
景平连着老铁几个都呆了。
小蛮气岔。
*
宗璞没有感受到这份平淡里的快乐,因为他和左兵最早离开。
走过曲水小桥的时候,却意外地碰到一个女人站在桥上,盯着桥下水波出神。
“娘.娘有礼。”
他打过招呼,便待离去,并没有为对方为何会在这里而感到半丝好奇困惑。
“站住!”女人却微微沉声唤住他,“我如今倒是如此不受你待见了?”
宗璞回头,淡淡看着女人,末了,自嘲一笑,轻道:“因为你,我失去了惊鸿的朋友之谊,甚至连秦冬凝也……清儿,我错了,你也错了,以后,你我不要再多话罢。”
女人正是沈清苓,她闻言微微一震,良久,亦嘲刻一笑,问道:“你后悔了?真的喜欢上冬凝了?”
宗璞没有直接回答,只道:“我只知道不想亦不能失去她,我会将她夺回来,无论任何代价……保重。”
背后沈清苓怎么样,他没有理会,往林木深处走去。
水流声在背后潺潺而来,他突然想起翘楚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山高水长。
自此,他的悔恨亦是如此。
山高水长。
他眼眶湿热,到林深处,不由自主缓缓跪跌到地上。
得不到的,他永远得不到,亦不想再得到,已失去的,永远放不下,但还能得到吗……
……
清苓此时却倚在桥栏上。
也许,这就是方才上官惊鸿抱着翘楚坐过的地方。
阿秀打听到上官惊鸿在偏殿设了宴,上官惊鸿将翘楚带回寝殿便一直待在殿里,下令不允任何人觐见。她没有机会去找他。方才悄悄跟过来了,却看到他和翘楚……
他眉眼里都是笑,他已恢复记忆,飞天不该是这样的……便连宗璞也舍了她,她喉间一甜,伸手狠狠击打在栏杆上。
*
回到寝殿,上官惊鸿让方明将奏章搬过来。
小蛮被按制在某人怀里,郁闷地啃着果子——某人每批几道奏折,就伸手摸摸她的肚子。
敢情听胎动他也听上瘾了。
摸了半天,不见动静,上官惊鸿眉头一皱,往她肚子上轻轻敲了好几下,小蛮怒了,“敲你妹,你儿子睡了。”
上官惊鸿一怔,随即笑呵呵的,乐得不行。
小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误,道:“你笑什么?”
看她模样带憨,上官惊鸿心神微微一荡,笔一扔,将她从榻上抱到床.上,自己随之躺下,将她抓到自己身上。
小蛮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某人肚子上,重重压了几下。
上官惊鸿挑眉,道:“你想现下便侍寝,朕可以成全你。”
小蛮见他眼光暗哑,马上危襟正坐,想从他身上翻下去。
上官惊鸿却不允,大掌紧紧抓着她的腰肢,有意无意道:“方才……和冬凝说什么去了?”
小蛮一听,倒想起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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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7-1 16:45 回复
小怪物
雪若樱蓝
122位粉丝
936楼
441
“今儿你让左兵过来,是不是故意的?”.
她试探着问,并想探探他对冬凝婚事的安排来。
上官惊鸿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方颔了颔首。
“你真想将冬凝指给左兵?”
“不,”上官惊鸿微微眯眸,眸中闪烁着淡淡的计量,“左兵这人心机城府太深,太危险。”
小蛮微微一惊,道:“那你还将小冬儿和他拉作堆?”
“暗地里,我可向左兵下旨将先前这道口谕毁了。”
小蛮听罢,震了半晌,方道:“上官惊鸿,你这话说得怎么那般阴谋论似的,你到底在算计什么?茛”
“你猜。”
淡淡一句,小蛮怔了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想到什么,缓缓道:“你是在警告宗璞,不,是……报复。”
她说罢最后一个字,见上官惊鸿眸里抹过丝狠色,心情一下沉重,“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若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若非他办案多年,确实不曾徇私,他早已死了。我既不杀他,亦必不能让他安好。”
小蛮激灵灵打了个颤,宗璞做过什么事让他如此痛恨?
他不是佛吗。三千世界,包容宽恕一切。
她被他轻轻揽进怀,“他不曾善待冬凝,此为一;他间接害死了你,此为最。”
“翘楚,任何害过你或是要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不会放过。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佛亦惩恶,更何况,我已不是佛。”
*
若失去冬凝,是对宗璞的惩罚,其他人呢?
小蛮倚在床.上,脑里还闪烁着上官惊鸿离去前眸里的阴狠深沉,总觉得很快会发生些什么事。
心底,又是那种熟悉的颤栗之感。
她以无法入睡为由,将他撵到了金銮殿批改奏折去。
他也没有强留,吩咐女官守好,娘娘有什么事随时报与他,便离去了。
小蛮将女官和宫女亦撵到屋外去。
她其实没有睡意,没有丝毫睡意。
她知道,身.体里有个女人在淡淡看着她,很是悲伤。
在这短短两天里,她竟然已经忘记了惊骢吗。
还是说,她的感情已分作两半。
她笑了笑,慢慢穿鞋下.床,走到外室。
外室是书房。
她拈起袖子,也不宣内侍或宫女,自己研了墨,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狼毫,桌上有洁白纸笺,她拿了张纸,缓缓放好。
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
半夏。
惊骢。
若蓝。 •t t k a n•C〇
翘楚。
最后写上自己的名字:林小蛮。
少顷,又在自己名字旁边缓缓写下惊鸿、飞天。
随着簌簌而下的水渍,墨迹慢慢化开,她凝着纸笺,那些名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她眼前轻轻跃动。
前方竖着块半身铜镜。
铜镜照人其实不算清晰,但她还是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她在笑,却红了双眼。
有什么不断从眼眶滑落。
“惊骢,我没有忘记你。翘楚,我也没有忘记你。
“翘楚,我是若蓝。”
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不正确,低低道:“我和若蓝也不是一起的。我只是小蛮。若蓝有死前的记忆,我没有,我只有……只有那几年和飞天在一起,和半夏一起的记忆,哪怕很模糊,但我记得那些感觉,那天,当我看到他绝望得像要死去,我将发带递给他的时候,它们就来了。”
“翘楚,你的记忆,对不起,我还没有记起来,或许该说,我不愿意再想起来。”
“战时,我和惊骢在一起很快乐……就像在天界的时候,我和半夏一起很开心,虽然也会去给飞天殿给悄悄看看他,给他煨煨被褥什么的,如果后来不曾阴差阳错去飞天殿当他的侍女,我会用一生报答半夏对我的好,可是我去了……我说过我不想知道,可在亢城,我再次遇见他……”
她说着,用力擦擦眼睛,想让模糊的视线清楚一点。
“惊骢,那天在校场,你很生气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你心里在说什么……两天半。我竟不知不觉效法了你,想偷些短暂时日。可是,你病了,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我偷了一天半。”
“翘楚,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一秒,带着若蓝最后的记忆带着你所有的记忆……但在我对冬凝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快禁止不住你,那是你的思想。你一直在看着。若蓝从来不如你聪明,因为你要爱一个人,还要保护自己,若蓝只爱一个人。”
“你若回来,便会决绝地永远离开他,是不是……”
她一动不动,镜中,女人美丽无匹的眼睛,同样一动不动凝着她,突然,又轻轻颔首。
飞天,在人间,我们有过一天半。
我总算是有过了。
翘楚,请再给我最后一点时间,让我替你出口气,去踹了沈清苓和翘眉的窝,让我去救惊骢。让以后你能拥有和他最后一天完整的记忆。
将纸笺撕得粉碎,小蛮含泪一笑,拿起砚台,狠狠向铜镜砸去。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女官听到声响,吃惊地领着宫女推门而进的时候,她快步出了门。
按着清早在御花园想好的,她要去找那两个人中的一个,然后设法救惊骢。
“娘.娘……”
女官一惊,只觉得这个娘.娘哪里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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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
上官惊鸿接到景清遣人过来禀报,立刻去了翘眉的宫殿。.
小蛮到翘眉殿去了。
虽说宫里上下都知道他对小蛮的宠爱,翘眉必不敢动她,翘眉殿之外亦埋了暗卫,他还是担心小蛮会吃亏。
只要他不在小蛮身边,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有人来向他禀报小蛮的情况。
他没有让吕宋恢复她的记忆,在宣吕宋进宫替她医治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他深爱着那个时而沉默寡言偶尔活泼的聪明女子,拥有着他们所有快乐痛苦的女人,他想她想得快疯了。但恢复记忆的她,真的便会放下上官惊骢?即便会,她会原谅他吗?
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再也担不起任何失去她的危险。
…来…
“皇上吉祥。”
宫人慌乱的声音将他思绪打断,上官惊鸿一瞥,竟是看护小蛮的女官和宫女,翘眉殿里的内侍宫女亦全都在院里——并没有人陪在小蛮身边。
他即时大怒,劈手指向景清和女官,“朕早已说过,只要她离开寝殿,无论到哪里去,你们都要跟在她身边。若她出一丝差池,谁也别想活!”
他说着狠狠一拂袖,便待推门而进。
女官和翘眉殿一众宫人吓得顿时跪到地上,景清硬着头皮禀报道:“爷,非是奴.才等怠慢,是翘主子说她想和她姐姐说上几句体.己话,还说……若爷来了,只让爷一个人进去……”
上官惊鸿略一皱眉,让老铁等人留在屋外,自己进了去茛。
……
厅里,茶盏还在,香炉青烟冉冉,却空无一人。
一丝躁.动之感突然从身体深处而来,上官惊鸿往额上一擦,已是薄汗一层。
有细碎的声音从翘眉的厢房传出,他眸光一沉,大步向内屋走去。
乍看一眼,房内亦无人,却有类似啜泣的声音从垂掩的床.帐里透出。
帐幔厚重,看不真切,他目光愈暗,上前一把扯开帷帐。
眼前情景是他猜到几分的,但那一刻,他身上还是有了反应。
床.上女子仅以一抹轻纱裹住曼妙的身子。
高耸白嫩的胸脯,殷红如梅的尖端……所有的不可方物在纱下若隐若现。
那美丽绝艳的颜色,颊生红晕如霞粉,半眯的眸,眸里尽是酥骨媚.态,甫一见到他,女子惊喜带嗔,缓缓坐起身来,哑声道:“皇上……”
松垮的薄纱顿时从女人身上滑下。
艳迷人眼。
两支藕臂缠上他的脖颈,上官惊鸿没有推开……
*
直到女人那宛若低哭的娇喘从对面厢房断断续续传来,小蛮方才将紧紧捂住嘴巴的手放下来。
该松口气的,为何心里堵得慌。
这样的结果不是已猜到几分吗。
他告诉过她,曾经,翘楚和他有个玩笑,说两心既定,若他有其他女人,她即便做鬼也会回来找。
既是玩笑,他又怎么会当真。
若他当真,“翘楚”已回到他身边,他怎还会将她们留在宫中?
从来,将承诺当真的只有翘楚。
她和惊骢终于能走了。
小蛮自嘲一笑,快步出去——对面,翘眉的房间甚至没有关上门。
床.帏紧合。
帏下地上散落着女子的轻纱、皇帝的龙袍……
小蛮牙咬了又咬,方能艰难地走到床.前,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想掀开帷帐,只是,手还没碰到帐子,帷帐却被一股厉风扫开。
她惊怔着定在原地。
床.上,翘眉一身宫装,衣衫整齐的蜷缩在床.内侧,脸容惨白,双眸尽是仓惶恐惧之色,全身簌簌发抖。
终于,她微微颤抖着看向那个倚在床.沿一直紧盯着她的男人。
他一身白色单衣,亦是整洁端然,只是他的左手臂上一片血红。床.上,赫然跌着一柄去了鞘的匕首。
“怎么,爱妃可还满意朕的表现吗?”
男人冷冷说着,眼梢一扬,内侧翘眉立刻低低呻吟起来,随之痛苦难堪地恸哭了出来。
方才听到的吟哦声,由此而来?
小蛮抚住眉,轻轻苦笑。
翘眉哽咽着辩解道:“皇上,饶过臣妾,一切都是林小……翘楚的诡计,是她唆使臣妾,厅里香炉燃有宫里最厉害的媚.药,她事先问臣妾要了解药……臣妾思念皇上情切,方才……”
上官惊鸿却并无为之动容半分,鹰准般的眸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小蛮。
小蛮知道,上官惊鸿的话是对她说的,她没有辩解。
舍清苓而选翘眉,是因为清苓向来骄傲,而翘眉却有私.藏媚.药的可能。
一问,翘眉果有。
翘眉苦于上官惊鸿不来,她能让上官惊鸿过来。
各有所需。
可是,最后,他竟不曾破坏约定,情愿用匕首伤己也不去碰翘眉。
如此一来,她便没有办法带上官惊骢走了。
小蛮说不出心里是喜是悲,喜,他中了最厉害的药也没有动翘眉?悲,带不走惊骢?
她深吸了口气,只觉满心疲惫,亦慑于此时上官惊鸿眼中深暗的沉默,她转身想走。
腰肢却猛然被人擒住,她一声低呼,人已落进上官惊鸿怀里,与此同时,翘眉的身子被掌风摔出,轰然跌到地上。
她似撞到哪里,一口鲜血咳出,眸里的恐惧更甚,一双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颤抖着不断后退。
……
后来,一切混乱变得有秩严酷起来。
随着屋外众人听到命令涌入,人声微沸之后,又迅速恢复宁静,宫人环伺,上官惊鸿下命对翘眉用刑。
2011-7-2 23:18 回复
126.9.93.* 945楼
443
翘眉被打得皮绽肉裂,往日贵华不复半点,向着上官惊鸿哭喊道:
“皇上,错在她……你怎能如此,你我少年之情,蟁楼里的舍命相救,你都忘了吗?”.
上官惊鸿一声轻笑,“蟁楼里的是你吗。”
翘眉一震,随即又燃起希望,迭声道:“那虽不是我,但那数月里陪着你的是我……”
“那又如何,若非你身体里有她的内息,朕早要了你的命。”
“内丹?”
翘眉喃喃说着,恍然间像想记起什么,怔怔看着上官惊鸿,“佛主,是你……德”
“翘楚,不,你是若蓝……”
翘眉猛然看向小蛮,眸中都是散乱,惊然,末了,她嚅动着嘴唇,颤声道:“佛主,你和若蓝……”
“嗯,就像你所想那般。”
上官惊鸿淡淡说着,微一沉吟,对景平道:“你监刑,杖毙吧。”
景平忙应了,像一旁的老铁等人虽都微讶翘眉的身份,竟又是一名天人,但飞天的事以后,他们亦不至于吃惊。
翘眉殿一众宫人听着虽不明所以,却气也不敢出一口,心惊胆战,怕皇帝将罪也怪到自己头上。连着服侍小蛮的宫人都颤在一旁嘤。
皇帝要杀谁不可以!但这个男人对一个曾冒天下大不韪亦要册封的女子如此轻描淡写便下杀令,谁能不惊。
宫中虽无人敢说一句,但谁都知道,他夺了他九弟的小妾当妃嫔——只因为他认定这女子是翘楚。
他对翘楚竟痴迷到这地步,连这倾城美人也要杀?难道到最后,他是不是还要会翘楚而致六宫无妃?年轻的宫女虽惊,一时又俱都忍不住艳羡地看着上官惊鸿怀里沉默安静的小蛮。
“若蓝……救命……救我……你替我求佛主放过我……”
此时,翘眉却疯了般,嘶叫着想向小蛮扑去,上官惊鸿眉眼一沉,景平和景清亲自扭下翘眉。上官惊鸿抱起小蛮便要离开,小蛮却低头扯住他的衣袖,“放过她吧,她毕竟是我姐姐。”
他眉眼里杀气越来越重了。
他说,他再也不是佛,她本已为之不安,那是自天地初开他的荣耀,她更怕他会变成魔。这样一个站在权力巅峰的人若变成魔……
“放了她吧,这次的事,是……我的主意,将翘振宁他们也一并放了吧,贬为平民,让他们不能作恶便好。”
她凝着他,认真道。
翘眉绝望下,听小蛮求情,心下一喜,即看向上官惊鸿,“若雪愿与妹妹一起侍奉佛主,让若雪留在宫里吧,我以后必定规行矩步……”
纵使他想要她的命,她还是不愿离开他,她一直爱着他,何况,她心里恨啊,凭什么若蓝便能得到他全部的宠爱,她不服,只要她能留下,还是有希望……届时,她必定杀了翘若蓝。上官惊鸿却看也没看她,眯眸盯着小蛮看了半晌,方对老铁道:“派人到大牢去,将翘振宁三口带过来。”
未几,连着随后入狱的翘容,翘振宁等人被带到。
翘振宁和凤清一番波折,也已恢复记忆,看着上官惊鸿,两人都十分畏惧,连连叩首。翘容蜷在一边,惊骇得动也不敢一动,悄悄看着小蛮,两颊仍高高肿起,像个发胀的馒头。当年天界,如今北地,汨罗的委屈,亦算是小报了。小蛮摇摇头,不想再看到这几个人,“我先回去。”
上官惊鸿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淡淡道:“死罪可免,但活罪……传朕口谕,将翘氏四口发配至当年困囚翘妃和她母.亲的地方去,永生永世,派人看守。”老铁瞬时领了命,翘振宁瞳眸大睁,惊颤道:“不,那个地方偏僻贫寒,全年皆有尘暴风雪,不,我不去……”
他说着猛地一抓凤清衣襟,吼道:“你生的好女儿,”
凤清也是惊震交加,说不出话来,翘振宁又求小蛮,“若蓝,你求求佛主饶过我们……佛主最爱的是便是你,你开口求他啊……”
“我说过,有朝一日,我必定为翘楚讨一个公道。”
小蛮没有机会再说什么,上官惊鸿冷冷撂下话,便携了她离开,她最后所见的是翘眉绝望恐惧的眼睛。
即便仍留在那里,她也没有办法说上什么。
上官惊鸿说,你可以求情,朕可以给你选择,他们要么这样,要么死。上官惊鸿似乎早在今日之前,便不打算放过翘振宁和凤清。就像他们曾做过什么
不同的只是,朝歌的监牢小,北地的监牢大。至于翘眉,他冷冷说,她不该掺和进你我的事之中来。和你有关的,和你利益有关的,谁都不行。你不怕她伤害到你,我怕。他确实对翘眉动了杀意。……
寝殿里,上官惊鸿既说罢,小蛮心里轻轻吁了口气,汨罗的多年的委屈,终是完全并超出得偿了。她想着,却见他不发一言盯着她,她心里一沉,想起惊骢,她闭了闭眼,低声道:“让我去看看他,求你了。”
她已别无他法,唯有求他。
“告诉我,你去找翘眉只是想看看我在不在乎你,或是你想害翘眉,这些统统都行,而不是为别的,告诉我,翘楚。”
她话口方落,却倏然被他狠狠抓住肩膊,他眸光如霜,眼底像敛了一场凌厉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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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按你说的告诉你,你会信吗?你信,我就说。”
他明知道她的想法和答案,明知道她所做一切是为救上官惊骢,却在逼迫她。小蛮看他眼里慢慢染上一层晦暗,那微晃在自己眼前的手臂,红湿透衣,心里竟亦似被那层晦暗淹过,说不出半句谎话。凯
……
她竟连半句谎话也不肯说。
她不愿侍寝,是意料中事。
但她为了上官惊骢,竟用这种方法逼他破坏约定。她不在乎他是不是和别的女人欢好……
她不在乎。
只要她想要,他愿意将心肺也掏出来给她,但她显然不会领情。
她只想着救上官惊骢。
这两天里的温情都是假的吗。
他以为,他们会好起来。
她死前,仍然惦记着他,将纸笺吞进肚里。
她的身体里,有他的孩子。
他知道,他以前错得太过,但这两天,他真的以为……他们会有转机。
每一下呼吸都是疼,掌下是她温软的身.体,是她……不是别人……臂上伤痛再也无法抵挡身.体深处的燥热,脑里疯狂的想法,上官惊鸿猛地抱起小蛮,向床.榻走去……他要她脑里只能有他,哪怕是恨。
小蛮又惊又恸,朝向自己压下的沉重身躯胡乱撕打着……上官惊鸿一声冷笑,伸手拂了她的穴道,她脑里一片空白,呆呆看着他扯开她的衣裙,褒裤,大腿腿根一片冰凉——馐
床上的身子肚腹处鼓鼓隆着……妖冶又美好……面对翘眉,那是药物下单纯的欲.望,此时……上官惊鸿只觉全身紧绷得快要炸开一般,情和欲都在这一下达到极致,他清楚知道,带着飞天意识的他占有了她,便彻底沦陷。
他不在乎。
他要她。
欲.望,可以控制。
情.欲却不能。
只要能够得到她,只要永远和她在一起,要他做魔也行。
他迅速褪下自己的衣物,即将刺入她身.体一刻,也许是猛然觉察她过于安静——他没有封她哑穴,也许是他想看着她,和她一起沉沦,他缓缓抬起头。
她两眼空洞地看着他,眼睛里什么感情色彩也没有,没有爱,没有恨,没有痛……
*
小蛮醒来的时候,脑里热热沉沉,只记得她似乎昏了过去,昏迷前,一双布满情.欲的暗瞳一闪而过深切的恐惧。
只记得,她心想,拥有那样深锐眼睛的人绝不可能会恐惧什么。
然后,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意识彻底消失前,听到那双眼睛的主人沉声吩咐谁什么……只嗅到一阵似曾熟悉的香气……
而现在,她身子好热好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腹流窜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下意识想有个人能碰碰自己……她身体上方似乎有个人,她不知道是谁,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但他抵在她身子两侧的手臂却清凉无比,她便循着本能向对方蹭去……
她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又觉得有一股悲恸狂怒的情绪从四周某一处透将开来,却丝毫没有办法,她热得快死了,全身无一处不难受……
*
小蛮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帐半开,窗纱外面,天微光,她枕在上官惊鸿臂里,他一动不动凝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翌日了。小蛮彻底清醒,一股绝望从心底缓缓涌上来,她和他做了那种事。
上官惊鸿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轻声道:“没有,我发誓。”
小蛮一震,迅速抓住他手臂,颤声道:“你说真的?”
“没有。”上官惊鸿心里低嘲,因为我疯了般再也看不得你有丝毫伤心。
小蛮轻轻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的穴道已被解开,能动,她从上官惊鸿手臂里挪出来,慢慢躺进床.内侧。
他没有阻止。
她没有问他她之前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想来,他似乎怒她施药,也喂了她药,但最终……他还是替她解了。
她开始想惊骢的事,想还有没有办法见他、救他。
就在这时,上官惊鸿的声音从背后淡淡传来,“再睡一下,早朝过后,我回来带你去见他。”
小蛮怔住,半天,不曾动蛰,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很痛,不是做梦。
她乍惊乍喜,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委屈还是什么,早已分不清。
背后一声冷笑,却有人探臂过来,将她搂进怀里。
没有话。
*
小蛮不知道上官惊鸿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但他没有食言,果真带她去见上官惊骢。
黑暗的牢房里,墙角晾着数道微弱的灯光。
这是宗人府大牢。
此时,他领着老铁等人在门口等她,她随狱卒走向深牢。
诺大的牢室虽有多间牢房,这间却只囚了上官惊骢一人。
腥臭潮湿的气味从四面八方扑来,小蛮捂紧嘴巴,压住那股想要呕吐的感觉,压住心头的激动颤抖,随着狱卒在其中一间牢房停下脚步而缓缓站定。
牢中光影昏暗,但隐约可见一道佝偻的身影一动不动面墙而坐。
她看着那身影,到口一声,也蓦然打住,泪水疯涌而出。
狱卒恭敬地朝她施了一礼,将牢门打开,她想也不想,立刻弯腰进牢。
上官惊骢仍旧沉默着,不曾动弹,仿佛不知道她的到来一般。
“惊骢……”
小蛮没有多想,手颤抖着轻轻按落到男人的肩膀上。
上官惊骢身子如遭火烫,倏然一震,猛地转过身来,掌风到处,小蛮脸上结结实实吃了一记耳光。
————————————————
2011-7-4 08:39 回复
小怪物
雪若樱蓝
123位粉丝
958楼
445
小蛮没有叫喊,哪怕牢外狱卒惊得什么似的,连声叫着“陛下”,向门口奔去,心里像被什么戳了个洞,温热的东西一点一点从里面流出来,只剩下一身冰凉。
上官惊骢神色复杂,他眸带笑怒,高扬的手却剧烈颤抖着,待看清她一脸平静,他暗皴的眼睛猛然变了色,小蛮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她没有去揣测,亦没有理会脸上痛楚,只是抓紧时间仔细观看他是不是安好。
第一次那么庆幸一个人骗了她。
相较于其他牢房,这个牢房打扫得甚是干净,上官惊骢身边有清净的水,他身上衣服虽皱褶,但布纱紧裹,血迹黯微,伤口似乎在当时便被打理过。他没有昏迷,除去足上厚重铁镣,将他束缚在墙上,令他无法走出牢门,他的情况总算不太糟糕来。
“惊骢,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一定会让你出去。在这之前,你务必保重。”
他虽打了她,却和她心疼他的自由一事并不相碍,小蛮低声说着,却见他眸色大变,伸手便朝她脸上抚来。
然而,他的手尚未碰到她,一股厉风已落到她面前,上官惊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了来,一掌隔下上官惊骢的手茛。
“你打了她?”
上官惊鸿眉眼亦都变了色,浑身尽斥着一股深寒之气。
上官惊骢眸中都是痛苦灰败之色,“小蛮,我不该打你,我……你将我打回来。”
他说着,举掌便向上官惊鸿攻去,想将他逼开好去追她,脚上镣扣发出沉重的响声,上官惊鸿眼梢一掠小蛮颊上红肿,心中怒极,内力凝于掌心,迎上攻击。
背后身影却急急一闪,挡到上官惊骢之前。
上官惊鸿一凛,立下撤了掌力,手臂一探,欲.将小蛮带回自己怀里,照面一刹,却蓦然定住。上官惊骢一声长啸,他悔恨已极,心里既疼又急,此时看小蛮如此相待,心里陡然升起丝希望,伸手将她揽住,却亦瞬间震住。
迷乱人眼的容貌,颊上花钿——那不是小蛮。
便是怔仲一刹,她已从他怀里挣脱。
“也许是小蛮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今的情况,也许是怨气太重吧,所以……我回来了。”
走到牢门角的落女子,缓缓回过头,半开玩笑说道。
轻轻一笑,仿如初见。
“翘主子……”
牢房外,老铁几人又惊又喜,然而一声之下,竟又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怎还能如初。
初见的她,满心伤痛却充满希望。
现在的她,满心伤痛都是淡默。
“翘楚……”
上官惊鸿紧紧闭了闭眼,他虽不想她恢复记忆,但眼前冲破幻术、打破记忆枷锁的她,才是完整的她。强.烈的喜悦这一瞬终是大于忧虑,却听得她轻声道:“你不也打过我么,何必指责他。”
他一怔,满嘴苦涩。
一个“打”字,却令上官惊骢心惊,他都做了什么,他竟打了她——他挣扎着向翘楚走去,脚下顿时被镣扣拴出血来,他却宛如不觉,拼命向她靠近,“翘楚,我打你是因为……因为……”
他额上青筋弥迸,痛苦的住了口,只是不顾腿脚伤痛,向她走去,却又无法挣脱以寒铁锻造的脚镣,翘楚没有迟疑,立刻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双手,低道:“我不怪你。是我不好,当年的承诺,始终没有实现……惊骢,以后无论你在哪里,都要保重。”
上官惊骢浑身一震,尚未来得及将她的手握紧,她已松开他双手,快步出了牢房。
直到随后一直沉默着的上官惊鸿紧跟着离开,他方才如梦初醒,厉声唤她的名字,她却再也没有回头……
上官惊骢跌坐到地上,大笑出声。
翘楚。
若不曾爱上你,该有多好。
若我糊涂到底,又该有多好。
上官惊灏必是被上官惊鸿囚在这这宫里的某一处。
且上官惊鸿必定已和上官惊骢互助护法、修炼。
便如道家修仙筑基一般,二人如今只是凡身,必须从头修起,但二人都懂大法门,又是互助而修,一方为另一方护法,事半功倍,假以时日若能突破关卡,强行归位,未必不能。
因为,上官惊灏已能使用玄光术,这意味着他的修炼必已有小成。
这种术法耗力,虽无法维持久长,但盏茶炷香功夫却是可以,上官惊灏窥探过上官惊鸿的情况,否则,不会以意念隔空借法于他,让他看到上官惊鸿和翘楚昨晚不堪一幕。
2011-7-4 19:5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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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9楼
虽只匆匆一顾,玄光镜便消失,但他却看得清楚,翘楚对上官惊鸿并无半分抗拒,衣衫半褪,闭着眼,两颊潮红,双臂勾上上官惊鸿的脖颈……
听狱卒有意无意的嘴碎,他知道翘楚和上官惊鸿吃宿在一处。翘楚心里对上官惊鸿始终并未能完全忘情,尚未回复记忆的她,平素本能和上官惊鸿有些亲昵,他知道,亦能理解,但她怎能在答允和他成婚以后,在他背后却和上官惊鸿欢好……
他从前舍不得对她有一分一毫诟责,但昨晚过后,他满身心的怒意,无处宣泄,竟神推鬼使的打了她。
明明背叛的是她,他却后悔了,悔自己打了她。
想不顾一切便追问她,可他又该怎么问。
问了以后,好让她彻底离开他?
他竟可怜可耻到还想和她一起。
所以,他情愿不问……
所以,她看着他,眼里一抹心疼之色,他便降了。
他真是他.妈.的混帐透了。
但他现在却只想到她身边去,将她带走,从此只有二人相守。
且上官惊鸿已经变了。
他实在想不透,上官惊鸿为何要答应上官惊灏的要求,前者该做的是将后者杀了。
若说,上官惊鸿怕自己的身体伤重,会活不长久,服下剩余的狐丹便是。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翘楚,你心里其实亦在愧疚吧,否则,我打你,你为何满眼泪水却不向我诉一分委屈?
你心底其实有没有我一分。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手。.
绝不会!
上官惊鸿……
微狭的眼末迅速划过一抹狠色,上官惊灏知道他此时处境……既借法于他,必有所图,无妨,只要他能凭借这根基亦开始修炼。
天地间本已没有神力。但上官惊鸿在镜城擒下上官惊灏之际,强大的意念竟突破古佛的禁止,神力少数回归,借助这神力……一切都将不同。
翘楚。
*
恭敬地向亭前静立的两个主子施了礼,方明喜道,奴.才这便命御膳房准备重宴,景清更是笑不拢嘴,说负责通知众人去,将四大和美人从睿王府接过来一起热闹。
老铁和景平却体贴地命四周禁军退到更远的地方护卫,留给二人一方安静的环境。
看着众人说话动作,翘楚心里一暖,弯腰谢了。众人见状一惊,连忙还礼,在他们心中,她便是往日睿王如今东陵王的后。
终于,向来最是沉稳的上官惊鸿却按捺不住,挥手让几人退远,走到翘楚面前,将她拥入怀。
她终于回来了!
他嗅着她发上香气,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体.内。
前生,她是他的徒弟,皮得不得了。
此时,她眉眼素淡,较之他更像往日的飞天,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他喜欢这份颤抖,那是她存活着的证明,在亦满心惶喜她竟没有抗拒他。
他竟也会惶。
这一辈子,倒还真给她说中了,互换脾性,教他怕她。
实际脾性没有变换,是他少年脾性复杂,他的她成熟了。
但他确实怕她。
他抚揉着她的发,又将她稍稍拉开,伸手去轻轻抚过她红肿的脸颊,恨不得将上官惊骢杀了。
这一次,她却避开了。
她蹙眉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在为难该怎么开这个口。
“有什么只管告诉我。”他看她如此,心里微疼,心想除了让她和上官惊骢离宫的事,其他的,他都为她做,只要她要,哪怕她想要一个国家,他都给。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方才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她摇头笑笑,上官惊鸿心头却蓦然凉了半截。
446
“上官惊鸿,惊鸿,随你喜欢,怎么都行。”.
若是别人,他会认为那是一种讽刺,但翘楚这人从不做这事。她确实是在为难怎么称呼他。
原来,他们竟生疏到这地步了吗
在终于,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说了这句话来。
她说,要跟他商量一件事情,她还是要跟上官惊骢走?
他抑住心中偾张的情绪,一言不发等她说话。
翘楚和小蛮不同,对于小蛮,他还能威逼利诱,翘楚,他办不到。
以前,有门徒对告诉他,看见佛主,自然而然便有种不敢冒犯之心,
他一听置之,一笑置之。
他从没将自己放到这么一个位置上茛。
人们怕他敬他,是他们的事。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到,那是怎生一种感受,
带着他们所有记忆的她,带着恬静笑意的她,他不敢冒犯。
他很清楚,他爱她,他亏欠她。
但凡对一个人有其中一种感觉,那便是件很棘手的事。
若两种兼备,他知道此刻自己有多低。
他双手紧握,甚至开始想象当她提出离宫要求的时候,他该怎么不让她生气的去拒绝她。
“该唤皇上的,将事情都想起来,却几乎忘了你已经登基了。直唤名姓过于冒犯,惊鸿……过于熟捻,以前倒是想过,有朝一天,你当真成了王,我还是惊鸿惊鸿的唤,岂非很威风。”
她像陷入某种回忆里,眼角带着些许细长笑意,上官惊鸿心里一疼,是他将这一切都毁了。
突然想起她死前的痛苦,他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
她脸上在笑,心里却恨他已极吧。
她怎么能像她脸上一样对他无恨。
他不敢奢望。
在她将事情说完,他要和她好好一谈,他要告诉她,她要怎么惩罚他都行。
惊鸿惊鸿,他最是喜欢她这么叫。
她以前就不爱唤他师傅,飞天飞天挂在嘴边,他嘴上斥责,心里却……茯苓亦会直唤他的名字,他却无甚喜或不喜。
看她微微眯眸看着他,她以为他没有听她说话吗,他都在听,哪怕她要说的是她和上官惊骢的事。
“你说。”他紧了紧握在她肩上的手。
“放了惊骢好不好,朝歌,他去留都好,随他自由吧。作为交换,我留在宫里。”
上官惊鸿仿佛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半晌,才将她抱离地面,微微摇晃起来。
她愿意留下来。
与昨天不同,此时他心里是快活得快要炸开一般,“好,好,我答应你。”
“你放开我,别弄到孩子。”
她声音微喘,他连忙将她放开,正想伸手去抱她回寝殿,她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让背脊倚到亭中柱上,低道,“我还没说完,我若留在宫里,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
“行,几件都行。将宫里的秀女都驱散是吗,回去我就下令。当初让她们进宫,只是为了让你感知,希望你真的就此回来了。已册妃嫔里,皇后家族对朝廷有恩,她亦是你期许的皇后,翘眉体.内有你的内丹,随转世融进她的魂魄里,她身上有你的气息,至于沈清……”
“并非这些,”
她似乎想等他喜不自胜将话都说完,在他提到沈清苓的时候,终究还是截下他的话,道:“让我搬出你的寝殿。随便安排我住哪里都行……妃嫔秀女不必遣散,你……总是有需要的……我虽留在宫里,但自此之后,我们当朋友吧……”
“我试过接纳,但只要你一靠近,我就止不住抖。所以,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你若能答应,我便留下,若不能,我无论如何必定设法离开的,生还是死都好。”
原来,她肯让他抱,是为了能更直接的让他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忍受他任何的碰触。
上官惊鸿自嘲一笑,却终是颔首应下了。
只要她肯留下。
他尝试走近她,想将她扶好坐下,和她说说他心里迫切想让她知道的话,她却安静地说,我想歇一歇,有空置的房舍吗。”
*
睿元殿。
宫里的人都说,皇上亲赐的这个殿的殿名有它的深意。
睿,皇帝登基前的封号,元,有始的意思。
翘楚听着四大碎嘴,笑了笑,她半躺在长榻上,对两个丫头道:“我困个午觉,你们也下去歇一歇吧。”
搬到这里已经好些天了。
将两个丫头从睿王府里要了回来,甫见到她,两个丫头哭成一团,连美人都哭了。
她也想死她们了。
她自从搬进这里,除去第一天,亲自拜访了皇后、并在宴上见过冬凝等人之后,便让四大在殿外挂了一个小牌子,写上谢绝访客几个字。
在这之前,她让美人给上官惊鸿送了封信,说了希望自己能安静待一待。
上官惊鸿加派了
晚上,为防多事,也让她们轮流宿在她房里。
等于间接避开了上官惊鸿。
只是,有一晚她从噩梦中无声醒来,四大在榻上睡得正香,她没有睡意,信步走到窗前,想开窗吹吹风,窗子一开,却见上官惊鸿赫然站在院里,痴痴盯着这边看……
————————————————————————————-
447
“主子,你是不是另有什么计划?”.
出门前,美人突然一声,将她的思绪打断,翘楚抬头,笑道:“我能有什么计划。”
“逃出去。”
四大看了美人一眼,一副磨拳擦掌的模样,翘楚见状一怔,轻轻笑开,两个丫头倒愣住了,好一会,美人才道:“主子,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说着顿了顿,但微一迟疑之下,还是将四大拉回去,走到翘楚榻前,低声道:“这些天,和四大一直想问,又怕勾起主子的伤恸,方才没有……主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睿王……皇帝可恨,但我们在宫里是安全的,这些天来,你做了很多噩梦,白天时候也很是不安,你一直在害怕……”
四大看美人说话,紧紧抓住翘楚的手,哽咽道:“主子你是怕这一次再也逃不出去了吗,那狗皇帝派了好多人在这里守着。”
翘楚伸手抚住眉心,轻声反问,“我的恐惧有这么明显么,都写在脸上了?”
看来将自己锁在这宫殿里是做对了。
她确是害怕。
但若说害怕,倒不如说是迷茫来。
翘楚低头,抚上圆鼓鼓的肚子。
一下一下,孩子又在里面动。
小蛮错了。
她回来,并非为了离开,或是报仇。
若她要离开,她不回来便是了。
意识没必要在小蛮的身体里竭力嘶叫……到最后,冲破外婆和吕宋的一切禁制…茛…
若她要报仇,小蛮亦已足够。
……
临死前一刻,魂识便像进入了时光隧道,快速经历了一次东陵王的后半生。
像一场梦。
但却是一场真实的梦。
原来,从她死在常妃殿到翘楚以小蛮的形式回到上官惊鸿的生命里,所有一切都没有改变。
云苍大陆和现代世界是平行时空,那是横向时间。所以,她和林思微被送到了这世界里不同的时间点,开始这一世的经历。
然而,这两个时空的纵向.性却是:云苍是前一生,现代世界已是后一世。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一段传说,那么,在她梦里,故事的后来,是在小蛮与上官惊骢见面之后,不久,上官惊骢和……上官惊灏联手……诛杀上官惊鸿。
……
后来,上官惊骢将她带走了,上官惊鸿再败上官惊骢,上官惊骢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但上官惊鸿却在原来的伤病中再负新伤,在壮年便死去。
不知为什么,他一直一直没有服食狐丹。
而在他随后十多年的统治里,他真正犯下大杀戮之戒。为了将小蛮逼出来,他杀了北地数万人……十数年时间,他作了许多强国富民之事,让东陵成为云苍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但他亦杀戮成性,施以酷刑,北地以外,他诛杀东陵百姓不计其数。
这都符合以后碑文上对他的记载,一个功高至伟的残酷鬼王。
他等了小蛮一生,小蛮却永终其一生没有再出现过。
谁也不知道小蛮和上官惊骢去了哪里。
他修建了陵寝,按照常妃对爱情的梦想,但那个陵寝却并非为他自己而建,而是为小蛮……亦是……翘楚,那位在史上只存在过短暂时间的……林氏宠妃。死前,他吩咐下去,在陵墓外遍植无霜花。
无霜,无双。
尸体烧作灰尘,散于无霜花土壤,每晨昏供鲜花于墓门。
死了……也要等。
原来,陵寝里一直找不到东陵王尸首,是因为东陵王根本没有遗下尸首。
原来,飞天……历劫完毕以后,没再回到天界,而是进入六道轮回。
亦是后来的……秦歌。
随之转生的还有沈清苓,却是后来的林思微。
……
梦中那些光影斑驳里,秦歌有过很多女人,却又一直在换女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直到有一天在部队里新来的军医——林羽。
林羽酷爱研习医术。
秦歌笑林羽女医痴。
林羽吻住他,低问,秦歌,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医吗。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我住在宫殿之中,我的爱人有着最高明的医术,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却是……皇帝,我似乎是他的皇后还是他的宠妃。
秦歌,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会是我前生的爱人吗,听说你有很多女人。有一天,你也会不要我吗?
秦歌抚着她的发,轻道,你身上的气息……或许说那份感知,是我绝不愿放开的。
林羽笑得甜蜜,“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你身上的刺青不已能证明一切么?”
秦歌抱紧她,“嗯,刺青是我很早便刺下的,就像为了今天……”
她不知道,秦歌到底还有没有前生的记忆,也许,他已经没有,但是,他似乎牢牢记住了一个名字。
一个很多年前,在东陵王还是皇子的时候,送给一个女子的名字。
……
后来,还发生了很多事,包括林羽在祖父的研究物品里发现了青花瓷,同心蛊。
林羽。
她不知道现代的林羽是谁,郎霖铃,还是翘眉。
……
但她回来了!
秦歌的命运根本没有改变。
所以的种种,原来,她这一生的经历才是促成秦歌下一生的原因。
她回来,似乎亦不仅仅为了秦歌的命运。
她还为一个人而来。
她对那个人说了个谎,说让他碰到,她会发抖。她其实并不是害怕他。
她害怕……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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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
将自己困在这里,想好好想清楚,偏生却无法想清楚,这不是一道算数题,想,就能算出来。.
当日纵有怨有恨,今日仍有牵有挂。
在他怀里,还会颤栗。
因为她还爱他,很爱他,一直爱着,从未忘过.
可这样的他们还怎么能继续下去来。
当日伤痛仍历历在目。
她心里还痛,
想起这些日子来,从战场到现在的种种,他真的瘸了的脚,他满头的白发,他刚强又破败的身子……她根本没有办法如她脸上淡然,她痛她的,亦痛他。
眼里慢慢湿了,她摆摆手,让两名丫头下去。
四大和美人看她模样,不敢再问,赶紧退下了。
翘楚苦笑,这些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说,除了自己,局外的人,谁亦不明白茛。
现在,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绝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
可恨的蝴蝶效应,一节连一节的扣,这次该从哪里截开?
琳琅曾告诉她,东陵王易主,或是阻止陵寝的修建——
似乎怎么做,都朝原来的轨迹走去。
每一次挣扎,不是改变,而是促成。
有人说,未来绝不可以改变,也有人说,只要力争,未来也是可以改变的。
这次,告诉他,让他杀了上官惊灏?只是,他一直留着上官惊灏,必有用处,未必会杀。
更不能杀了惊骢。
她烦躁地低叫了一声,门外立刻传来敲门声,估摸不是四大和美人,便是他派来服侍他的几名大宫女。
她忙道:“我没事。”
外面女官毕恭毕敬道:“是,娘.娘。”
她反越发焦虑得不行,捏着拳又松开,松开又捏住。
肚子里,孩子似乎翻了个身,小生命的热力朝气,孩子,是他的,是秦歌,是上官惊鸿,也是……飞天的。
一个秦歌一个上官惊鸿便够腹诈,飞天这人——楚捏紧眉心,又渐渐舒开。
拿定了主意!
她要和上官惊鸿见一面。
虽然,晚上如果开窗,应该能看到他。
还是出殿找他吧,深夜里,只有两个人,人最容易软弱。
……
主仆三人用过晚膳,翘楚正想到皇帝的寝殿去找上官惊鸿,内务府由方明亲自送来了礼服,说是中秋宫宴,爷问娘.娘可要参加?
翘楚这才想起,今日原来已是中秋。
她迟疑了一下,道:“我还是不过去了。”
国宴以后,开始对热闹的地方恐惧倦怠。
方明很是失望,但仍是放下礼服,他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似乎想劝说些什么,约莫是上官惊鸿交待过,他终是没说什么,朝翘楚恭敬施了一礼,便匆匆告退了。
很快便入了夜。
四大和美人想逗翘楚开心,让女官拿了些灯笼什么的过来,四处张挂。
未几,上官惊鸿命人送了月饼糕点过来。
硕大的月盘如坠,银灰幽幽,翘楚坐在院里,凝着盘子,间或看看两个丫头忙活的身影,疲惫地闭上眼睛。
这是个团圆的日子,心里突然想见见他。
只是,今天他那边必定热闹,大宴皇亲、群臣,还是……明天再去吧。
便在这时,被遣到殿外守值的几名的大宫女,领头女官求见。
这时侯会有些什么事?翘楚微觉奇怪,让她进来了。
女官呈上一封信,道:“娘.娘,这是沈妃娘.娘的大婢阿秀送来的。”
翘楚一凛,缓缓拆开信,四大美人一看,四大恼怒,低声咒骂,美人冷笑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过不来竟要主子你过去……皇帝必定下了令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便连冬凝姑.娘也不允过来,皇后送来的汤膳都被女官退了回去。”
哪知道翘楚却道:“你们随我过去一趟。”
“主子,咱们真要过去?”
四大方才一直憋着,这时大惊失色的问道,美人亦蹙眉看着她,“主子……”
翘楚摸摸二人的发,想了想,又道:“在这之前,咱们去御花园走一走吧。”
四大和美人一怔,皇帝今晚就在御花园设宴。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见翘楚沉默着,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虽不明所以,又恨极上官惊鸿,但翘楚能外出走走,不闷在殿里,却是件好事,遂很快替翘楚收拾了妆容,换了礼服。
整顿妥当,四大喜孜孜道:“主子,你真美……这一过去,艳压全场,让那坏皇帝有的看,没得吃。”
美人笑骂,“什么叫没得吃!你这是什么话,但……我赞同。”
翘楚哑然失笑,这两个孩子都什么话。
*
御花园。
多日不见,朗相今日亦进了宫,虽被罢了职,但郎将军擢升,郎皇后贵为一国之后,却也荣耀一门,今日在新帝的旨意下也进宫一并庆贺佳节。
众臣见郎相和上官惊鸿行礼祝酒,郎相满脸愧色,只说老臣有罪,心忖,昔日郎相对这位新帝多有微词和不敬,如今上官惊鸿大权在握,见此情状,虽郎家有功,必借以暗讽一番。哪知,上官惊鸿却微一颔首,将手中酒饮尽,并没多说什么。
上官惊鸿心情很坏。
这一下,谁都看出来了。
高台上的新帝,与群臣祝酒、让所有人只管纵情吃喝后,便一脸沉鸷,让方明斟酒,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皇帝如此,谁还敢开怀畅饮。
新帝和荣瑞皇帝本便生疏了去,荣瑞皇帝于旁也劝不得。
有人悄悄看向宁王、公主、皇后等人,却是谁也都保持静默,只有沈妃这时突然按住新帝的酒盏。
449
Wшw▪ тt kan▪ co
这种事,沈清苓亦不是第一次做了,那时在睿王府就有过。只是,一次比一次悲伤。
上官惊鸿不为所劝,手腕一翻,已将她甩开,在这种场合亦是情面不留。人们都知,上官惊鸿对这沈妃平素很是冷淡,偶尔还会到皇后宫殿走走,但从不去沈妃处。不知是记恨荣瑞皇帝当日的赐婚,还是另有其他郎。但也有消息说,沈妃这位上官惊鸿的表妹,上官惊鸿从小便深爱,爱翘妃亦爱这位女子,且最先爱的是这位娘.娘,因对翘妃之死负疚——翘妃身死那天,上官惊鸿留在了沈清苓身边。如今方才冷淡,心里却仍念。若果不爱,登基以后何必封妃。所以,亦不少人信服这说法。沈清苓也是豁了出去,这么多天宛如冷宫的生活,宫人虽恭敬有加,但他从不来找她,她带着病痛出席,今天必定要求个明白,她正想着,有内侍之声尖锐传来,“翘妃娘.娘到。” 她心里一阵冰冷,看上官惊鸿立即起了身,连打翻酒杯亦毫不察觉鹤。郎霖铃一眼瞥来,嘴角浮笑,她喉间一痒,又是一阵腥甜之气。
*
翘楚在内侍领着走过来的时候,看着全部起来又跪下行礼的皇族和朝臣,微微一怔,她只是一名妃子,这已是皇后的礼遇了。她容貌如昔,已不再是小蛮。上官惊鸿自有一套说辞,绝不可能让她与小蛮的身份重叠,小蛮跟过上官惊骢,这对她声誉有损。于是,人们便以为,翘妃乃是得修仙之人吕宋施救重生,而林小蛮已疫没。除去极少一部份人知道,翘楚就是小蛮,人人都以为,小蛮不过是皇帝看中的替代品,翘妃重生,替代品自是不需要了。很多人甚至猜测小蛮是被皇帝杀了,因为怕翘妃不高兴。只是,这一来,便苦了上官惊骢。背地里,很多人都议论这位被哥哥强占去妾侍的王爷。上官惊骢曾被关押,后被放出,他今晚也来了,此时正凝着翘楚,眸光深暗,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许对他来说,那林小蛮也不过是他嫂嫂的替代品。
他没有与皇帝反目,皇帝对他亦仍亲厚,对于这问题,很多人都猜测过为什么,但皇家的事,最是匪夷难测,谁知道。而虽不知内情为何,但翘楚与皇帝闹了不快之事却是事实,消息也已传遍宫内外——翘妃回宫月余,却紧闭宫门。皇帝并无刻意隐瞒,更不在乎威信之事。于是,人人都知,并非皇帝不想去宠幸这女子,皇帝很想,只是她不愿。她有这个资本,皇帝爱她至深,从她还是侧妃时便开始,自她苏醒后,皇帝命内务府将宫中秀女遣回原籍,亦宣了旨,见到她,要行与皇后一样的礼数。
当然,众人看她到来,都是大欢喜,宁王等人是为上官惊鸿;朝臣为那美丽容颜衣饰所摄以外,也为皇帝终于见晴的脸而暗松了口气,上官惊鸿这些天在朝堂上虽一如往日处事严明,脾气却也是出了来,有几个官员犯了小错,差点便丢了小命。翘楚心里却想,这事要和上官惊鸿说,这跪拜之礼是属于郎霖铃的,哪怕上官惊鸿已给了郎霖铃和郎家最大荣耀。
她自也注意到上官惊骢含笑嘲弄的视线,心里难受,上官惊鸿已从席上走下来,手一挥,让众人起身,他一掠二人交汇的眼神,嘴角抿了抿,却没说什么,只亲自来扶她。腰肢被轻轻揽进男人怀中,翘楚见他眼中波光闪耀,嘴边都是细腻的纹路, 这时,郎霖铃从台上下来,翘楚微一犹豫,还是想挣脱开来,给皇后见礼,上官惊鸿却不肯放,他神色极尽温柔,手上力道却强硬,郎霖铃看在眼里,心中苦涩,仍旧笑道:“翘妹妹还需与姐姐见外么,皇上,臣妾多喝了几盏,已有些醉意,先行告退了。”
在场的人察言观色,宁王和冬凝率先告退,群臣纷纷仿效,向上官惊鸿请离。难得这位娘娘来了,皇后提点之下,谁都识相将时间留给这两位,上官惊鸿果是大悦,他的目光,看向翘楚时柔软温暖,看向众人却犀锐如剑,这时,剑般眸里却淡淡透出丝满意。众人只待他一声便退了,郎相和郎将军对望一眼,心里虽痛郎霖铃,但亦惟有叹息,上官惊鸿是个厉害的君主,独宠翘楚之心,更是谁都不可左右。郎家虽军权在身,但上官惊鸿颁旨,郎将军领军,宁王监军,他更亲握绝大部分军权,后又赐郎将军忠义侯之名,并昭告天下,言明忠烈,一是表彰,二亦是限制,郎相已作过违逆之事,郎家若再出一丝差池,倒失信于天下百姓,被认为不忠不义,玷辱一族。
所以,此时,他们还能说些什么,何况,上官惊鸿虽不爱郎霖铃,却给了她和郎家足多的尊重,宴开之前,他将地方官员送来的贡品尽挑好的赏了给郎霖铃。只赏这个皇后。荣瑞皇帝亦是叹了口气,看向翘楚的目光带了深深的歉意,翘楚看他身边只形单只影的伴着丽妃,摇摇头,表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看上官惊鸿薄唇微张,正想先行告退——商议的事不急在今晚,她到这里来,一为看看他,看看上官惊骢可好,二为沈清苓,拭目以待她送信的目的。她在宫里,她对上官惊鸿的“保安”工作还是极有信心的,上官惊骢现下绝不可能带她离去,但沈清苓这里,她要注意,每个可能影响到的环节她都不能忽略。
方想到沈清苓,只听得一声钝响,却是高台上位置本在上官惊鸿身侧的沈清苓突然站起来,似想下来,却又突然摔倒在台上。. 上官惊鸿眉心一拧,翘楚只觉汗热的手,蓦然空了。她一笑,一瞥背后远远站着的两个丫头,四大和美人虽惊怒错愕,却很快按她示意悄悄退人群中,人们乍惊之下,正随上官惊鸿大步向沈清苓而去也纷纷上前。 “翘嫂嫂……” 微乱中,翘楚随之快步离去的时候,听到冬凝佩兰等人焦急的声音,她没有回答,只在皇后若有所思的眸光中隐入花树丛里。 ……
台前,阿秀搀扶着半陷入昏迷的沈清苓,惊惶着哽咽道:“皇上快救救我家主子,她月前便得了风寒,因思念皇上,未见好转不止,病情反越发重了,也不让奴.婢报皇上,只说即便报了皇上……皇上也断不会来看她……今晚娘.娘为见皇上,才硬撑着到这里来的,哪知……” 上官惊鸿盯着沈清苓苍白的脸庞,眸光微深,淡淡瞥了太医院的几名太医一眼,几人吓得顿时跪下,院正颤声道:“禀皇上,是娘.娘没有上报,非是臣等有意欺瞒……” 可传染的重症便罢,得了伤病的,宫里哪个妃嫔会不报皇帝,那确实并非他们的责任。
哪知,上官惊鸿此时动了怒,冷冷道:“若沈妃有甚不测,朕必定问你们的罪。” 冬凝方低声说得一句“哥哥,翘嫂嫂走了”,他眸光朝四周轻轻一扬,终是将昏厥的沈清苓抱起,看样子竟是要亲自到沈清苓的宫殿为她治病。
——————————————
450
翘楚将将隐好,光影和声音已从缝隙里传来。
……
屋子升起灯火。
上官惊鸿并没有将沈清苓放到床.上,只安置到长榻,更方便他诊治。
宴上余人散了,宁王、宗璞、佩兰和冬凝等人虽和清苓早便疏远了去,但翘楚既苏醒,对她不至于如往日恨了,念着旧情,仍过了来,候在屋外。凯
屋里,一众太医在下首,大气不敢喘一口,沈清苓之前病势不重,希望现下千万别有什么变故才好。
老铁、方明等人随在上官惊鸿侧,郎霖铃作为后宫之首,也等在一旁,以示关心。
阿秀在旁抹着泪,上官惊鸿眸光一直都是冷冷的,但他下手极快极准,数针下去,沈清苓眉心轻蹙,已有醒转迹象。
方明亲自替沈清苓擦去额上汗水,看她身子一直颤抖,似畏惧寒冷,又吩咐宫女拿了床薄被过来替她盖上。
几名太医又惊又羡,皇帝这手医术是他们亦比不上的,长此下去,倒真是饭碗难保,院正正要为自己几个美言几句,郎霖铃看沈清苓一眼,却在他说话之前截了话头,道:“皇上,臣妾原本与皇上约好,席散后到臣妾殿中喝几盅,今晚各种情况不断,现下又……臣妾还是先回去吧。”
她说着又俯腰对沈清苓道:“沈妹妹好生将养,莫病垮了身子,宫中韶光好,皇上又惦念,你要福寿康宁方好。”馐
若一生都是这般清冷岁月,还不让人疯,福什么寿,沈清苓听她话中带刺,心下冷笑,她自偏殿看到上官惊鸿与翘楚亲热那天起,就郁结在心,开始生病,有意瞒下,是要引出上官惊鸿真心,今天又预先泡了数刻冰水,到得方才,病势虽是在翘楚与上官惊鸿亲密之隙发作,半是假,却亦半是真。
这郎霖铃虽不比翘楚,但也着实可恨之极,让人欲.除之而快,只管等着——上官惊鸿的心她算是试出来了,方才连翘楚亦放下,到底是放心不下她,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与他共处、二人将话说清的时机。
这时,她自不会意气用事,多生枝节,强挣着身子,在方明扶持下坐起来,道:“谢皇后娘.娘关心,娘.娘的话清苓谨记,清苓待病.体痊愈之后再行拜会娘.娘。阿秀,送娘娘出去。”
郎霖铃冷冷一笑,也不多说,却也没有立即出去,沈清苓见状,续道:“铁叔,你且告诉宁王他们,我身子尚好,让他们回去吧歇息吧。方总管,你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做些清淡小菜到我这里,皇上今晚只吃了些酒,不曾用过饭食来着。”
郎霖铃听罢,神色更冷了几分,心忖沈清苓还真要将上官惊鸿留下了。她暗暗看了看上官惊鸿——他施完针,按医者的习惯,让内侍递过玉盆,正在清洗双手,脸上极静,并没有反驳。她心里不禁微微一疼:他终是要留下来。
老铁和方明反没有立刻回应,看向上官惊鸿,如今早非往日——他们只听上官惊鸿吩咐,或是上官惊鸿心心念念的翘楚。
上官惊鸿并没对他们说什么,将擦手的巾帕一扔,目光在几名太医脸上巡过,“这次,朕看见了,便动手相治一回,沈妃病症不轻,若任你们折腾,保不准半宿了去,朕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情况。若再有下次,沈妃在朕面前再有任何不适,朕便要你们的脑袋,懂了吗?”
院正为首,立刻率众跪下,颤声道:“臣等谨记。”
沈清苓闻言一瞬心魂俱动——他从未忘情,她心里一甜,看郎霖铃脸上晦涩,更是心笑不已,见老铁、方明不曾动作,只想将人都快快遣走,好与上官惊鸿独处,也好让某一个人看看上官惊鸿的心思,正要说话,却听得上官惊鸿道:“铁叔,让五哥他们散了罢,方叔今晚若要留下照看便留。皇后先行回宫休息,朕他日再与你喝酒博弈。景平,吩咐下去,将辇子备好,预备摆驾。”
老铁等人立下应了,那边厢,便是郎霖铃也是一震,何况沈清苓,她一咬牙,下了榻,微踉着走到上官惊鸿面前,“你在说什么?”
屋内各人安静地退到一旁,不敢打扰上官惊鸿,于是,她颤抖着的声音,在烛台火光跳映中,显得格外响亮。
上官惊鸿眉峰一扬,淡淡道:“便是字面意思,沈妃向来聪明,会不懂吗?”
这是翘楚死后以来,他与她正式说的第一句话,沈清苓心下凉了半截,突然有几分明白他嘱咐太医的意思,不是那样的,不是的……她顿时狂乱起来,一把握住上官惊鸿的手,“惊鸿,你让他们退下,我有话问你。”
“我们之间,早在翘楚身死的时候,便没有任何话可说,是我害了她,但若没有你……”
随着那阴柔的声音缓缓而来,身子已被上官惊鸿毫不留情的甩开,沈清苓跌坐在地上,耳边嗡嗡作响,突然想起那时,翘楚被他打了一记耳光的情景……可便是这般感觉,便似有人拿着刀子在挖她的.肉。又想,翘楚必定不是这般滋味,因为那时,他打了翘楚,手却在颤抖,眼中神色似乎比翘楚还要痛苦。现在,他眼里只有寒霜,他将她册封了不错,但却是要她在这宫里,无病无疼,孤寂终老……
突然,他的目光注进些许柔和,她乍惊还喜,却见他转过屏风,走到衣柜前,将柜门拉开,半带无奈半带宠溺,低着声音道:“楚儿,还不出来吗,我备了辇子,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451
翘楚一怔,那只她再熟悉不过的宽厚大手已在柜外朝她伸来,男人深深紧紧的凝着她,她方一探头,他已将她抱了出来。
四下的人虽对她隐在暗处很是惊讶,却仍是很安静。
她知道,他们过后亦不敢在外面多说一句不是。凯
她会在这里很简单,沈清苓要她来听“真心话”。
最初,她还在猜测沈清苓会怎么做,直到沈清苓在御花园晕倒,她顿时明白,适时离场先过了来——她确实想听听上官惊鸿会对沈清苓说些什么,没想到上官惊鸿却不给沈清苓与之独处的机会。
她并没什么好畏惧,四大和美人在外面,若她出什么事,她们会告诉上官惊鸿,沈清苓也清楚这一点。
没有想到他早便知道她在这里。
原来,他方才放开她的时候,在她手上重重一按,是这个意思。
她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阿秀传信,殿里的女官自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也许该说,宫里谁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以前,他本来自己就是搞情报组织的。
只是,她却并没有太多的欢喜,别人的痛苦,哪怕是这个她极恨人的痛苦也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快乐。
地上的沈清苓提醒了她那些已经不可重新来过的时光。馐
她入牢那晚,他和沈清苓在她房里欢好过,在她被上官惊灏杀死的那晚,他留在沈清苓身边。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自嘲一笑,看向旁边战兢看着上官惊鸿浑身发抖的阿秀,低声道:“扶你主子起来罢,地上凉。”
她说罢,挣脱上官惊鸿,出了殿。
“翘楚……”
背后是沈清苓又怒又笑的声音,她尚来不及和屋外冬凝等人打招呼,只听得他们唤她,便匆匆扎进夜色中。
“主子,我们要回去吗?”
走出殿外一段路,四大和美人从树丛中走出来,不安地问。
她点点头,正要携两人离去,却见两道身影一闪,景平和景清已拦在她前面,将她和两个丫头分隔开来,景平道:“翘主子,爷想和你说几句话。”
美人拔剑,指向景平。
背后气息冷凝,翘楚一凛,迅速回过头。
上官惊鸿果已在她背后。
他拧紧眉,老铁宁王等人跟在他后面,那么多的追随者,月光下他的身影却峭峻萧瑟,他眼里还残余着方才的霸气和冷漠,却隐隐透出丝沧桑。
他盯着她,向她走来,眼里深藏的戾色亦终于一点一点显现出来,翘楚心头一跳,竟有些害怕,他手一挥,老铁和景平已一同围住美人,美人虽怒,几招间却已被两人制住。
“翘楚,告诉我,我还可以做什么?她设了所谓的陷阱,我以为这样做……你足可明白……”
“你以为找一个丫头睡在你屋里就能阻我进屋,这般掩耳盗铃不可笑么,我若要进去谁能阻我……不过是我逼迫自己按你意愿去做……今晚中秋,你出来做什么,你躲在殿里不就好了吗?为何要让我看到你,你不知道,每多见你多一回,我便越控制不了自己……莫要再逼我,我的耐.性有限,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你还想要我做什么,你才肯真正回到我身边!”
又是这样,每次,他都只会这样……
她倒希望他保留着飞天一丝淡漠,但到最后,却只剩上官惊鸿的霸道。
手臂被他狠狠抓着,翘楚看到他手上青筋迸露,心跳更甚,抬头间又见他眼里狠意更浓,她又惊又恸,脱口便道:“我懂,我都懂,你要她尝尝从天跌到地的感觉……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但那不是我要的,上官惊鸿,在我被你囚起来的时候,你和沈清苓在我的床.上做过什么?”
“你要我回你身边,行,佛主大人,请你让覆水回收,让时间重来。”
她说着,看四周目光纷纷,惊讶地看着她,尤其是冬凝和佩兰眼中都有怜意,郎霖铃摇头苦笑,顿觉得自己可怜可笑,三生三世,总是无法狠下心……心痛难当,眼睫一重,已是满眼湿意。
上官惊鸿明显也是教她吓到了,脸色一变,伸手胡乱去擦她的脸,朝四下狠狠一瞥,“都给我退远点!”
众人见状,一下闪回沈清苓的殿前去,几名太医方才张罗开药,这时才从殿中出来,见上官惊鸿一脸怒气,不明所以,吓得又一股脑儿跪下。
他们跪死上官惊鸿也不会管,自揽过翘楚,他看翘楚两眼越发通红,又疼又急,迭声道:“不哭了,随我来,来……”
翘楚狠狠打了他几下,要他放手,他闷哼着一下一下受着,待她打完,索性一把抱起她,又进了殿。
沈清苓正怔怔躺在榻上,方明在旁守着,阿秀替她盖着被子,看到上官惊鸿,又痛又恨,死死盯着他,上官惊鸿也不打话,将翘楚往地上一放,信手点了她身上穴道,翘楚咬牙道:“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上官惊鸿往她脸上一抚,大步上前,将被褥从沈清苓身上扯下,在沈清苓的惊声中,已将她一手衣袖拉高……
一颗殷红朱砂如花镶嵌在她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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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
翘楚心头一震,定在那里,竟一时不知说什么话好。
这时,院正领着几名太医急匆匆而进,“皇上恕罪,臣等已开药,沈妃娘.娘服药过后必定很快好起来……”
之前表现不佳,此时看上官惊鸿又进沈殿,连忙进来请功。
哪知,上官惊鸿本握着沈清苓的手,忽而极快的放下,沉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硫”
众人一惊,心下惶然,立时散了。
沈清苓仍怔怔却看着上官惊鸿,却见他已揽过亦是一脸怔然的翘楚,随之快步出了去。
一下,万籁俱寂鹧。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她想哭,却发现眼睛干涸得没有一点泪水。
方明在旁低低叹了一声,“清苓,翘主子回来了,看在翘主子无恙份上,爷对你仍念了一丝旧情……我和阿秀终究是自己人,外人面前他还是……”
是,衣袖拢上她手臂,将那抹沈凝红盖去,他终是顾全了她最后一丝面子——
旧情,翘楚。
若翘楚死了,他会怎么做?
所有一切都是翘楚。
她为他眼里暗哑过后的清明而失落惊喜半参,以为他是为她等到新婚夜。
原来,都不是。
是即使在他最恨那个人的时候,他也还惦记着那个人。
两次,到最后,他都替她穿上衣衫。
沈清苓蓦然大笑,泪水却终于跌了下来。
沈妃,宫门,是他给她的一生一世。
*
翘楚竟突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什么,要怎么做,殿外,人人都退到很远的地方,她怎么却仿佛还看到他们眼里的期盼?
她心里又乱又慌,他却亦在逼迫她。
“翘楚,今晚中秋我们一起过,好吗?”
他似看到她的惊惶,苦笑道:“你如今这个样子,即便我想,又能对你做些什么。何况,你不愿意,我也绝不会……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过这个团圆的节日。让我陪你坐一会,用些膳食,你累了,我就立刻送你回去歇息,可好?”
飞天从不曾这般低声下气求人。
他的眸光很是复杂,仍带着狠色,却又掺了试探、小心、恳求……
她心里一动,一个“好”字竟便要脱口而出。
他们若再在一起……再在一起……
她心跳的很快,不知所措,只觉生平从未试过如此凌乱,深深的渴望和抗拒同时并存互生,终于,她哑声道:“我想回去歇息,我累了。”
上官惊鸿眸里的光芒慢慢黯淡下去,终于,他轻声吩咐老铁,“放了她的丫头。”
……
“主子……”
快到睿元殿的时候,四大和美人低低唤住她,翘楚一个激灵,猛地抬头,“你们是在问我话么。”
四大和美人对望一眼,四大咬了咬唇,终于,美人出的声,“主子,我们没有问你什么,我和四大只是想说,你若想回头找他,就去吧,我们是无论如何不想你再和他有甚纠葛,太多的变数……可你……你一点也不快乐。方才他问你的时候,我和四大在旁看得清清楚楚,他转身离去,你站在那里痴痴看着他,就像他平素看你一样,你……是想跟他走的……”
翘楚蓦然定住脚步。
*
月如盘,辉芒潋潋,挂钩在树梢上。
“皇上,臣妾陪皇上喝两盏吧。”
“你来了?”
上官惊鸿淡淡看向在桌子另一侧坐下的女子。
容颜如花,年华正好。
郎霖铃低头一笑,他看她,她还是像往日一样,甚至比往日更甚,心如鼓动,他的心呢。
她“嗯”了声,替自己斟了酒,慢慢喝了起来。
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出声,但酒过三巡,郎霖铃酒量不差,亦终是有了醉意,她心里闷疼,咬了咬牙,终于借着酒意,低声道:“惊鸿,你……不需要女人么,今晚……我留下来好吗?我不是要和翘楚争些什么,我只是想陪陪你……”
*
殿门口,翘楚再次定住脚步,微微苦笑,她来的不是时候。
旁边的老铁、景平和景清吃了一惊,从沈殿回来,上官惊鸿便坐在院中,一个人默默喝酒,宁王等人要相陪,也让他遣走了,将他们几人也遣出了殿外,后来,郎霖铃过了来……没想到,翘楚随后也来了,本来还想给上官惊鸿一个惊喜,没有立刻通报,现在——
翘楚没有走,对老铁等人坐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凝着石桌边的男人。
2011-7-10 17:43回复
小怪物 雪若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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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楼
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许会看到自己绝不愿意看到的,但还是没有走。
……
上官惊鸿仿佛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似的,仍沉默的喝着酒。郎霖铃把心一横,伸手握住他斟酒的手,“惊鸿……”
上官惊鸿却迅速抽出手,郎霖铃心里一沉,只听得他温声道:“我方才在想,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铃儿,朕安排你秘密出宫吧,更换身份重新生活。至于郎家,只要上官氏统治东陵一天,都有它一席之位。”
郎霖铃猛地一颤,她真的没有想到上官惊鸿会这么说,他仍唤她昔日昵称,他脸皮微微泛着潮红,但他的眼睛是清明的……无情的,一点也不像看翘楚时的模样,狂乱、不知所措。
“我不出宫,上官惊鸿,你一直知道,我爱你……我爱你啊。”
“我不会和她争……他日你妃嫔多了,我可以像你保护她一般在后宫保护她……”她鼻子一涩,涌上心头的,不是恨,而是一腔悲哀。
上官惊鸿的笑声轻轻传来。
“你不需要保护她,她有我保护已经足够。没有后宫,我不会再立任何妃嫔。哪怕她不再爱我,我也不会再册封任何女人。”
“除了她,我对其他女子都没有那种感觉,亦不存在什么需要。你会过来……倒是方才我对她的欲.望那般明显么?难怪她要跑……呵呵。”
他并非调侃或玩笑,亦并非想她知难而退,却真是当她是来找他喝酒的朋友,淡淡而诉。
“你真的决定等她?”
“嗯。”
“一定能等到吗,她对你……”.
“那就直到我等不到为止。”
郎霖铃清楚看到自己桌上攥得泛出青白的指节,她深吸了口气,却还是失态的巍巍站起来。
“你便不怕我会杀了她?”她笑着问他。
“若是前生,我们绝不会有过多交集,这一生,太多既定命数,我娶了你,是我负了你,我会用我的方式去补偿。你是个聪明人,不要尝试逼迫我,也不要去试探,你赌不起你整个家族的性.命。不管你还是我,还是五哥他们,大千世界,处处婆娑,但无论三界还是六道,每个人都有他的责任,谁都不能单为自己而活。”
耳边,是他温淡如水的声音,从来没有那一刻比现在,郎霖铃觉得他像个佛。
一个对任何人无情却对一个人有欲.的佛。
朋友,知己,到最后,他们只剩下这个,他也只愿意给她这个,也许该说,从初见那天一切早已注定。
灯火阑珊处,谁家落魄少年那般骄傲,笑说,不是你帮我,我们是互相帮助。
郎家保住了,也拿到了她多年前想要的,她的愿望实现了,不是吗。
他其实没有欠她什么。
这是她的选择。
若是其他人,她根本不会结交,更不会去爱。
最初的最初,是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结果,赔了自己的爱情。
她的一生一世。
这就是他给她的一生一世,也是她给自己的一生一世。
杀死翘楚,她确实不敢。
亦不会。
翘楚这人,她杀不下手,他的心,她亦还想占半分痕迹。做到沈清苓这份上,不傻么。
离宫,她怎么走,在宫里,还能见见他;走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便让他对她心存一丝负疚。
哪怕负疚从来就不是爱情。
但至少,负疚会让记忆更牢固一点,他总能记得他生命里有过她。
泪水满面,她却没有擦,也没有返身往正门出去,朝对面阴暗的偏门走,走了几步,却又猛然回头,想再看他一眼。
却见他已撤了她的杯盏,放到凳子上,将自己的酒杯斟了半杯,放到对面的位置上,笑道,“楚儿,我知道你想喝酒,你以前在天界便会瞒着我偷偷喝酒,有一回,我也喝了,对你做了些不该的事,那时我其实没有醉……那晚我又在殿外站了一宿……你总以为我不要你,我不是不想,是要不起,我怕你会出事,飞天殿外的石兽,知道我在那里站了多少晚……嗯,你现在有了小怪物,不能多喝了,半杯就好。”
“怎么不喝?不好喝么?”他说着微微蹙眉,一把将桌上酒盏拿起,自己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点头,喃喃道:“这酒是有点烈,我去取些果子酿酒给你……”
背道而驰,他紧紧握着杯子向正门走去。
郎霖铃心里大恸,对着其他的人的时候,他很清醒,其实他早醉了。
翘楚,若我是你,要我怎样都行。即使现在死了,我也愿意。
她痴痴想着,却见他突然站在门口,似乎被什么人挡住去路。
……
他做了什么吗。
好像没有。
他就是在这里威胁了一个女人,然后发了一通酒疯。
翘楚却拿定了主意。
如果前面注定还有什么伤害,她也认了。
不是她突然变得勇敢了,是她不想他继续寂寞了。
三生三世,她一次一次受折,早磨损了棱角。
可是,谁让她爱上一个佛。
她必须在勇敢不起来的时间里,也要勇敢。只要他敢爱,她就敢随。
即使,他不是佛,如果他确实有让她爱的理由,如果她无论如何还不想放手,与其退,不如试。
也许,会在下一次仍然失败,也许,会好起来。
看他皱紧眉头,死死盯着她,又伸手去揉揉眼睛,她亦低头揩去眼角水汽,方圆之间,竟不知道要跟他说一句什么。
总不能说,我原谅你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多逊。
他却还不动,就那么愣愣盯着她,这个时候的他,不飞天,不秦歌,甚至不上官惊鸿,倒像景清。
“爷,爷,翘主子找你来了。”
旁边,在老铁和景平急得不行,四大和美人直翻白眼,景清直跺脚,咆哮了。
上官惊鸿浑身一震,却仍是不动,又用力揉揉了眼睛,翘楚却忍不住了,走到他前面,往他心口重重擂了一拳,闷声道:“你还要和我一起过中秋吗,不要,我就回去了。”
上官惊鸿嘴唇一动,话来不及先出口,下一秒已先将她狠狠抓进怀里。似乎防止她出尔反尔。
手中酒盏落地,荡起一地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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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7-10 17:43回复
小怪物 雪若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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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
方嗅到从地上窜上来的香浓酒气,翘楚嘴里也被酒气沾染。.
唇舌被堵了个严实,他的唇舌极急地勾上她的……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又想起大家在旁,又羞又急,连忙去推他。
上官惊鸿却并不管,过了好阵子,她真的呼吸困难了,他才缓缓放开她。
翘楚脸上大热,朝他过去几拳,“大家都在……”
“谁会如此不识趣,都跑光了……”
翘楚一愣,四下一看,果真没了人,前无皇后,后没咆哮帝,老铁和景平不见了,四大和美人也消失了。上官惊鸿语气凉凉,看也没看,但明显比她上道。
甚至连两侧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掩上了。
她心里一动,牵着上官惊鸿走过去,推了推,门果然纹丝不动。
被反锁了狼。
她顿时愣住,哭笑不得。
身上微微一重,却是上官惊鸿将她抵到门上,额头亦抵着她的额头,“楚儿,我是在做梦么?”
他声音粗嘎深哑,语气郑重而认真,他是真的还在质疑,鼻子一酸,踮脚咬住他的颈项。
他颈子微微一颤,随即一动不动,任她用力咬着,一手将她紧紧抱住,一手抚着她的发。
她咬了好会儿,方才罢了,抬头挑衅地盯着他,他吃痛,嘴边却都是笑意,他在她唇上重重一啄,突然将她整个抱起,微微转动起来。
她尖声叫着笑着,连连道:“小心孩子……蠹”
这是他高兴时的小动作。
她之前已经领教过,他再也不像飞天殿里严肃的男子。
他再不是她的师傅,只可远观。
他们以后会好好的,是不是。
所有劫难都过去了,是不是。
她笑着,却又忍不住微微哽咽起来。
上官惊鸿却立时从激动沉醉里清醒过来,将她放下来,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泪,“我是大夫,力道是知道的,不会弄到孩子……”
她想了想,又狠狠打了他几下,“你以后还会不会不听我的解释去听别的女人的话?”
上官惊鸿闻言心里狠狠一抽,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竟哽在那里,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他猛地再次吻住她。
这次不再是如方才试探的吻,当他灼热的气息从她被他折腾得生疼的嘴唇移到旧疤上,或深或重地吻着的时候,翘楚一颤……情愫以外,她感受到那种坚决,是属于飞天的坚决,她随之很快感觉到了他的欲.望,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粗糙又潮热的烙上她的肌肤……她低低喘息着,却没有办法抗拒……上官惊鸿呼吸一促,指掌下那细腻柔滑的饱满,这又是他等待了那么久的人——那时,在大殿里引导佛僧早课晚课,每每看到她,便乱了心思,有时课也说错了,也亏得他说什么别人都认为是对的,如果觉得不对肯定是自己错了……
他想着,心神微微一荡,想要她的欲.望顿时凌厉起来,将她拦腰抱起,便要往殿内走去——她双手有些无力地攀上他的颈脖,脸蛋蜷缩在他怀里,气息在他心口轻轻流转,那温柔的滋味却反让他清醒过来。
他暗骂自己一句,将她放下纳进怀里,下颌枕到她肩上去平复自己的心猿意马。
他还真是昏了头,她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翘楚也是脸红耳赤,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竟亦忘了要制止他,她有些羞恼地将头往他身上磕了磕。
上官惊鸿迟疑了好一会,方支吾道:“你……饿不饿?”
翘楚没想到他转移话题,却憋了这么一句出来,顿时乐了,从他怀里稍稍一退,果然看到他两颊可疑地红了,倒不知是酒意闹的,还是……
想到“害羞”两个字,她的心情大好,上官惊鸿脸皮厚,倒是不常会,但飞天……
上官惊鸿看她眼里都是亮晶晶的笑,心中既爱亦有些恼意,毕竟,上一辈子,他是她的师傅,如今竟被她骑到头上去,倒真是应了她当初的话。
有朝一日,他怕她。
他轻咳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翘楚立时也伸手去捏他的鼻子,她确实不再怕他了,他低咒一声,复将她抱起来,“困不困,回去歇息好不好?”
翘楚又吃吃地笑起来,在他唇上轻轻吻了记,他低头狠狠往她眉额磕了一下,粗声道:“我可没有那种意思。”
翘楚看他脸色愈红,越发笑得不行,一切既定,她心里欢喜放松,确实有些困了,不像他,天天在她房外站岗,还能稳稳当当的去上早朝,但今晚她不想便这么睡过去了,想和他呆在一起聊聊天,又想起方才沈清苓说他没吃什么东西,忙道:“咱们去吃夜宵去。”
上官惊鸿以为她饿了,二话不说,立刻抱了她回转,一看石桌才发现,桌上只有酒。
他拧眉瞥了眼被反锁的殿门,轻轻一提气,抱着她跃到屋檐上,复从檐上跃落,用这种方式出了殿。
二人凌空出现,禁军以为是刺客,幸得上官惊鸿武功是骨灰级的,几个闪身避开,才没让守殿禁军拿家伙往他们身上刺几个窟窿。
“见过皇上,见过翘妃娘娘。”
众禁军汗涔涔的行礼,老铁等人慌忙从树荫下走过来,上官惊鸿环众人一眼,“谁锁的门?”
2011-7-11 22:34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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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
景清闻言,悄悄往景平背后缩。.
他倒是个忠心孩子,上官惊鸿还是飞天的时候,便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主,会任用铁血镇压的龙非离,会在翘若蓝身上动些隐晦心思,景清也是为他谋取福利,斥责了几句,也就算了,翘楚可不干,景清要锁的是她,让她反悔也不能走,当下便让罚他和殿外的禁军一道站岗去了。
景清嘀咕着去了。
上官惊鸿从来就不是君子,略警惕地看了四大美人一眼,也将她们赶了回睿元殿。
倒是景平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很快让御膳房备好一桌酒菜,便和老铁退下了。
两人用了些膳食,便携手在宫里散起步来。
这也是在天界的时候,两人常做的,只是那时不可能握手而行,如今却是可以了。
两只都特别的开心来。
经过常妃殿的时候,却意外的听到里面传来些声响,上官惊鸿立刻将翘楚抱了,轻轻跃上屋檐上。
有几个人在殿外的院子里。
上官惊鸿轻功极好,翘楚亦是合作的屏了声息,里面的人并不曾发现。
其中一个人,两鬓微霜,衣饰贵仪,坐在院中,桌上也是放了樽酒双杯。
他自斟自饮了好几盏,又有些蹒跚地站起来,旁边一个男子连忙去搀他。他却摆摆手,挣脱了,踉跄着在院里走起来,喃喃道:“不谢,朕今晚就在你这里歇下可好,你若不喜,便报个梦给朕,这些天来,我每每想你,你却不曾入梦,反比不得前些年,我还能在梦里见到你。”
翘楚琢磨着要不要让上官惊鸿下去打声招呼,却见上官惊鸿眸色冷漠,遂打消了念头茛。
人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误负责。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嬉笑怒骂,恣意伤害,希望别人都按照自己的剧本来做。
然而,有些事情可以重来,有些却是覆水难收。
人,有些错是绝对不能犯的,不是很久以后懂得了认识了就行。
错了,就再也难以回头了。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够弥补。
……
“都说善恶轮回,下辈子,你一定要来找我……我知道是有轮回的,咱们的儿子……便是那样。朕和你的儿子竟是个佛,那个主宰云苍的佛,你知道么……他这一辈子是不会原谅我了,你也是……呵呵,所以,下辈子你要找我报仇,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不可忘了。”
荣瑞皇帝说着,伸手向半空一抓,眯眸仔细分辨着什么,随即又跌坐到地上,低声痛哭起来。
连着方才的男子,又一个男子走到他身边,两人想搀起他,他却只是不起,呆呆坐在地上。
两人相视苦笑的,正是夏海冰和莫存丰。
这时,荣瑞皇帝突然厉声道:“海冰,你去冷宫将常芳菲带过来。”
翘楚一怔,旁边上官惊鸿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就像怕她会随时离去一般,脸上却依旧冷漠地盯着荣瑞皇帝。
不一会,夏海冰将芳菲带来了。
这是翘楚第一次见到芳菲,那个据说与不谢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脸容很是憔悴,两鬓颜色竟比荣瑞皇帝还苍白上几分。
冷宫,果是个鬼地方。
或许该说,得不到帝王的爱宠,宫里绝不是个繁华地,而是个落寞冢。
看到荣瑞皇帝,芳菲眼里却突然有了丝光亮,颤声道:“皇上,你终于肯见我了么?皇上,臣妾也不要解药了,就让臣妾有生之年陪着你好不好?”
荣瑞皇帝的脸色却和她截然相反,他本来之前突生了丝期盼和喜悦,这时,反而越加暴躁起来,他劈手指向她,“你滚,不谢不是你这个模样的,她从来不会求饶,只有那次,朕打了老八……”
他说着伸手一拂桌上酒器,身子摇摇晃晃的进了殿……
翘楚心下恻然,她本来不明白他将芳菲找来做什么,现下终是明了,他是想从芳菲身上找不谢的影子。可惜,不谢只有一个。
她的呼息有些重了,夏海冰和莫存丰立时抬头看了过来,看是二人,吃了一惊,正要叩拜,上官惊微一摆手,指指荣瑞的方向,伸手将她抱了下来。
两人走在路上,上官惊鸿环在她腰上的手将她箍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若非她怀着小怪物,让他有几分顾忌,她估计他真的要将勒死。
翘楚索.性停了脚步,任他将她揽进怀里。
“荣瑞是个混蛋,我也是。”
他的声音从她背脊轻轻传来,“他已经没有机会,我比他幸运,我还有。”
“幸好,我还有。翘楚,你绝不能离开我,谁都不能跟我抢你。”
他的声音一瞬变得阴狠起来。
翘楚微微一惊,想起梦里所见他的残暴成.性,低道:“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不要我和孩子了。”
上官惊鸿得到她的保证,眼中升起丝情.欲,低头便去吻她,翘楚却反而不安起来,道:“惊鸿,我有事情和你说。”
“嗯,你说。”他吻着她的颈项,声音里有丝心不在焉。
她缓缓将梦里所见都告诉他。
上官惊鸿听罢,慢慢抬起头,随之轻轻拉开衣领,月光下,翘楚看得清楚,他心口的位置刻着一个“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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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7楼
455
翘楚的震惊和紊乱直到回到上官惊鸿寝殿,他传水洗浴、并亲手帮她洗浴完抱她上榻才渐渐平复下来。.
秦歌身上也有这个刺身。
她以为从她变回翘楚那一刻开始,不跟上官惊骢离去,就能主导自己的命运,一切都会渐渐改变,那末,上官惊鸿的命数亦会随之改变,也再没有后世的秦歌死在墓中。
但上官惊鸿的刺身却让告诉她,一切似乎还是按照历史的轨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甚至,他的刺身是在这一世便刺下的,那下一世的秦歌到底是什么人……转生还是上官惊鸿的一场穿越。
她不知道,上官惊鸿也不知道,即便是飞天也不可能知道。
前生,飞天看事十分精确,但他所做的事情,多凭计算预计,包括对他们的今生安排。
哪怕是天界镜海天的未镜也只能预测某一个时间里的一件事,而非人的命运。
何况,镜海镜已封。
随着上官惊灏和两大主佛被捉,天上诸神佛似乎也进入了沉寂状态,只等古佛重生。古佛重生后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会杀了她,也许不会,那不是她能把握的,但现在她和上官惊鸿的命运却还抓在自己手里琅。
她还能做努力。
她知道,上官惊鸿听罢她梦中片断也是有想法的,不同的只是,她虽压抑但还是会将她的恐慌表现出来,在他面前,她很容易便将她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
上官惊鸿却是个绝对冷静的人,没有丝毫怯懦。但她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好。他到现在为止的沉默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头上一暖,却是他突然伸手罩住她发顶。
“你虽有狐王万年丹灵在.体内,身.体与普通人无异,但你已是七个月的身子了,绝不能多思多虑,明白了吗,我要的是你的健康和小怪物的建康,其他事情你不必去管,有我。”
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终于出了声绞。
帐外还掌着烛火,他的神色她看得很清楚,眸如碧沉,深的很,却并无波澜,他的话便像剂强而有力的药,让她稍稍镇定了一些,伸手到他衣内,抚上那处凹凸。
他的肌肉一阵收缩,他猛地按住她不安份的手,低斥道:“你这是在尝试挑逗我么?”
挑逗。翘楚闻言倒是笑了,她是有感而发好不好!又往那上面按了几下,满意的听到他微微喘息的声音……倚在他怀中,问出心里的不安和疑惑,“惊鸿,你为什么要刺这个东西?”
“不是因为翘眉。”
翘楚听他有些无奈地轻笑解释,认真道:“我知道和她无关。这是咱们第一次分手你在东晓大街送我的名字……那时你说,林羽便是翘楚的缩写,楚中有林,翘内镶羽。你赐翘眉这名字,让她不跪,统统都是……为我。”
她说着也有些害臊了,果听得他一声低笑道,“小丫头不害臊。”
翘楚听得他以旧日语气说话,心里一暖,咬咬唇,也道:“要不咱们还是将这改成别的字,改翘字,改楚字,改海字,改蓝字……好不好?”
“孩子气,”上官惊鸿爱怜的摸摸她的发,语气越发和旧日飞天相似,“不是说,字改了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他微微拧着眉,目光更幽深了几分,“这字是我在……解剖那天刺上的,羽,倒全非林羽之意,你那时新死,又是这般惨烈,我当时满心绝望……我还是飞天的时候,对这一生必定是做了些安排的,但我有关飞天的记忆始终不曾全部恢复,一直没将飞天封印了天神村、狐王能运用法力和救你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总感觉这一世你是绝不会回来了,我当时抱着一定要杀死上官惊灏的心思,我想,我也许会战死,心里竟隐隐寄望下一世……只希望还能有来世,届时,你转生将事情都忘了,我们便能重新开始,我要在别的男子认识你之前先认识你。下一世,你就不再唤翘楚了,也许会叫海蓝……”
“海蓝……你记得?”翘楚眼睛一亮。
“这名字你提过的,沈清苓也用过,我怎么会不记得?”上官惊鸿往她脑门轻轻敲了下,续道:“也许,不叫海蓝也说不定,天地万物,生命充满变数。但无论你叫什么,名字只是记号罢,我只要记住你这个人,记住你在我生命里的意义,我就一定能找到你。我还是飞天的时候,你给了我堕天的翅膀,后来我成了上官惊鸿,你告诉我,鸟飞得有天空,这一次仍是你给了我翅膀,没有你这根翎羽,我还是我,平静如水,转眼万年,沧海桑田直到天地灭绝那一天。”
翘楚听他轻声低语,仿佛多年前在经阁大殿传经播道的时候,每一句话都是禅谒智慧,心里一时百般滋味,一下将头埋进他心口里,“飞天,是我害了你,你万年功德本可传颂百世,而非一个破戒受后世诟病的佛。”
“我,甘之如饴……”
“飞天飞天……”
她只见他眸眼墨似的,深深凝着她,她低唤他一声,话语随即被吞进他覆上来的唇舌里。
……
翌日醒来的时候,上官惊鸿已不在寝殿,翘楚知道他是上朝去了,他是个极为规律严谨的人。天色还早,她心里紧张,已全然没有了睡意,只等他下朝带她去见一个人。
昨晚睡前,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两人一起、开始着手打破她梦里的人物关系。
2011-7-12 19:57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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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8楼
456
到了下朝的时间,上官惊鸿却没有立刻回来,景清过来传口讯,说皇上处理几件紧急公务便回来。.
翘楚心事重,往信笺写了些东西,放进随身荷包里,虽然知道这东西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能给出去。
上官惊鸿很是心细,让冬凝和佩兰进宫陪她。
几个人在御花园里吃茶,倒也乐也融融。
过了不久,却突然有内侍报夏王求见。
翘楚其实很想与上官惊骢谈一谈,除了梦里的情景,她很是担心上官惊骢现在情况不好,但上官惊鸿不在,她不想多生事节,让内侍婉言拒绝了。
佩兰和冬凝见她忽而静默下来,都是知道她和上官惊骢关系的,忙又寻了事情来聊硫。
这次说的是佩兰从宁王那里听到的消息,关于燕紫熙。
也许,但凡女子对这样痴情的男子都会动心,哪怕她们已有了如意夫君。
翘楚也是精神一振,但说的这件事情其实和燕紫熙本身的关系并不大,而是他委托查找的妻弟的消息。
冬凝托腮苦笑,“这一查反是将左兵的身世牵扯出来了……”
她和佩兰走动多,不似翘楚这段时间锁在宫里,反不知道,翘楚对左兵这人亦是挺感兴趣的,当即问道:“怎么说?”
“左兵的娘.亲当年正好便在那小汗娘.亲的勾栏院挂过牌,那大汗一行人都找了姑.娘,左兵的娘.亲服侍的就是那大汗的亲随,据说,还订了情呢,倒是服侍大汗那个姑.娘自那勾栏院关掉以后就失去了踪影。我知道的时候都吃了一大惊呢。鹧”
翘楚闻言,也是吃了一惊,听冬凝嘀咕,笑道:“小幺,你似乎对这位神秘的左大人很是关心。”
冬凝一怔,连忙摆手,“哪有。”
“你本来和樊如素交情便不浅,皇上还在牢里的时候,也是左兵卖的人情,放你进去的……这里也只有我和你翘姐姐二人,小幺,你便说说你和他到底……”佩兰接口,说着捂嘴笑了起来,冬凝急了,“我和他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酒肉朋友,现下也没怎么联洛了。”
她说罢,心里也有些黯然,经过那次的事,她在他面前宽过衣解过带,她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是本身便有心帮上官惊鸿而戏谑于她,还是另有其他什么想法,最后并没有碰她,但想起当时情景便便尴尬,她自是不可能像往日找樊如素喝酒一样找他。
何况,以前是樊如素找她居多。
不知道什么原因,樊如素似乎已经隐藏在他体.内,没有出现很久了,她其实想问问上官惊鸿,但上官惊鸿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处理和翘楚的关系,她不好打扰。
而回到朝歌以后,心是左兵的他亦没有再找过她。
倒是宗璞找她多。
她轻轻叹了口气。
“冬凝,你既唤我一声姐姐,姐姐有话要跟你说,对于宗璞和左兵两个人,你好好想清楚。莫要因为摆脱宗璞而做了错误的选择。”
听到翘楚的话,冬凝微微睁大眼睛,“姐姐……”
佩兰看向翘楚,“还是你一针见血。”
“其实,宗璞虽……伤害过小幺,但如今也是……不管怎么样,是多年的朋友了,你对他也是知根究底的,他现在对你不比皇上对翘妹妹差,你好好想清楚。”
冬凝蹙眉,垂眸盯着石桌。
翘楚拍拍佩兰的手,低声道:“佩姐,倒不是说宗璞比左兵更好,而是希望,小幺考虑清楚自己的心意。”
她终是没有将还是小蛮的时候、听到的上官惊鸿对左兵的评价说出来:左兵是个极复杂的人,要驾驭他的女人,只怕千难万难。
上官惊鸿在,冬凝不至于吃什么亏,但若左兵是看在上官惊鸿面上,或许说,他从一开始和冬凝的接触,便抱了什么目的,最后被伤害的肯定是冬凝。
但她不会告诉她这些,只有在没有顾虑的情况下,她才呢个自己考虑清楚,无论是谁,也许两个都不是,但那是她最真实的选择。
“我和樊如素算是甚是投机的朋友吧,至于左兵,我们……应该也是……朋友吧,若说我现下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宗璞,那肯定是骗你们的……但我和宗璞不……”
冬凝尝试着将心里感觉讲出来,却见佩兰的脸色微微一变,翘楚朝她做了个噤声动作,在四大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她一惊,下意识扭头看去,果见上官惊鸿领着五六名男子走近。
其中一个是宗璞,左兵也在。
但宗璞似乎是听到她的话了,眸光闪烁,神色很是激动,紧紧盯着她。若非上官惊鸿在场,他绝对会将她拉住。
左兵瞥了她一眼,嘴角有丝薄笑,似乎看了场好笑的戏。
他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冬凝微微蹙眉。
宁王很是照顾她,已笑道:“见过翘妃娘.娘,今儿我等又受皇上眷顾,过来吃宫里好菜来了。”
转移了话题,冬凝松了口气,侧头避开宗璞炙热的目光,倒是翘楚心里一沉,上官惊鸿明明答应过她,他下朝回来,他们就到囚室去。
杀了上官惊灏。
但现在……
上官惊鸿看她神色,立刻过来扶住她,轻声道:膳后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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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7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一)
听到这话,她一直悬在喉间的心才放了下来。心想是自己多虑了,怎么会思虑他这节骨眼上宴客的目的,他们和好,大家比他们还高兴,宴请这众朋友吃顿饭并不奇怪。.
旁侧,冬凝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明白,笑道:“皇上和五哥、各位大人先到偏殿去可好,翘楚先回寝殿取件披风。”
佩兰也是灵活人,立刻道:“佩兰和公主陪娘.娘。”
取披风何需堂堂一个贵妃,冬凝不想和宗璞一起走,这点小心思上官惊鸿怎会看不出来,眼中浮起丝笑,抚了抚翘楚的发,“嗯”了声,便领着人先走了。
宗璞还频频回望,冬凝低头数草,只装作看不见。
待得人走远了,佩兰叹了口气,道:“小幺,一会不是还得见么?”
冬凝悻悻道:“那是一会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嗯,都说莫要逃避,总有些事情暂时的逃避比错误的决定其实更好。”翘楚怜爱的摸摸她的头,佩兰笑道:“好了,好戏还是要做足的,先陪陪娘.娘回去取件袍子。郎”
她说着微微“咦”了声,却是一件披风已经披到翘楚身上,美人帅气地一拍手,原是她已折了个往返回来,四大嘻嘻笑道:“宗璞那瘟神走了,永睿公主,咱们起驾吧。”
冬凝笑着去揉四大的发,两人闹成一团,佩兰和美人却心细,相视一眼,美人问道:“主子心里还是有事?”
翘楚一怔,苦笑道:“我这人是越发藏不住事了。”
到要将上官惊灏解决的时候,她却恍觉自己的残忍。
佩兰摇头,“因为娘.娘现在很幸福,幸福的人才怕波折,才会藏不住事。”
冬凝笑得灿灿的,“那藏不住事岂非是件好事?渖”
佩兰复点头,柔声道:“娘.娘有事不妨和我们说说,纵使不能解忧,也能分担些许。”
冬凝和四大也止了玩耍,一副认真神色。
翘楚轻轻一笑,幸福,她是幸福的,有他,有她们,若惊骢能好好的、上官惊灏的事亦能完满解决,能和他安稳生活一段时间……哪怕古佛复活之后……她微微沉吟,将梦里上官惊鸿的后半生说了,也说了对上官惊灏的打算。
众人听罢都很是惊讶,冬凝去拉翘楚的手,紧紧看着她,“翘姐姐是心里动了恻念吧,即便不说太子与狼谋事,差点便让东陵的百姓陷入分离崩析的苦难局面,他两世害你性命,你要杀他,并无什么不对。我小时候,哥哥便教我,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更何况他以后可能会危及你和哥哥的命运,这个人绝不能留,一会让冬凝亲手杀了他。冬凝不怕动手,这血腥便当是我沾上的,我杀的是坏人,我不怕报应。”
冬凝眼里波光流动,竟是一片气魄,这样的女孩子若非如今金枝玉叶,要去闯,亦是一番名堂。翘楚看着她,一笑颔首。是,奖罚有序,除恶务尽。她没有对不起谁。
这时佩兰提醒时间,翘楚让美人过去一趟,和上官惊鸿说一声,她们很快便到。
几人继续低声商量。
佩兰想起什么,有些担忧,“皇上当初留他,似乎是为了……修炼之事。”
翘楚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是。他虽从没在我面前提过,但他体.内的毒……当日在镜城林里上官惊灏便说过,若无不进行修炼,恢复神力,他势必压不住体内的毒,只怕活不过三两载。”
“这上官惊灏,岂非杀不得?”四大惊道,众人一片静默,还是冬凝“呀”的一声叫了出来,“不是还有狐丹么?我们当初还想尽办法让惊鸿哥哥服用来着呢。只是那时他心情不好……甚至可能存了这段时间他又一心在翘姐姐身上,我们才将这事搁下了。”
“对,”佩兰又惊又喜,道:“我们怎么把这东西忘了!如今翘妹妹回来,他自是不会不服了。”
冬凝急道:“翘姐姐,你必定劝他服药了吧。”
翘楚却微微蹙了眉,“他的命便是我的命,我自是劝他的……他说已经服下了,在月余前知道小蛮是我的那天。”
佩兰和冬凝顿时松了口气,冬凝拍着心口,嗔道:“翘姐姐,你说话莫要说一半嘛,都要给你吓死了。”
翘楚却一笑摇头,“问题是,他既服了药,为何一直不肯处置上官惊灏?”
冬凝和佩兰一惊,翘楚走到一个无霜花的花圃前,安静伫立,凝着鲜丽摇曳的花枝。
“翘楚,你是在担心他想要的不只这个天下,对吗?”
一阵轻笑从背后传来,众人大惊,返身一看,却见守卫的禁军不知什么时候竟被人全数放倒了。
一个白衣男子在地上人的惊恐中负手而笑,眉目苍冷。
“九爷……”
四大颤声说着,警惕地盯着前方。
来人正是上官惊骢,他在御花园外求见不成,但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未走。他若悄悄出入皇宫,要见翘楚反难,但这般正大光明进来谒见却难以胜防,翘楚喜静,禁军都在园外值守,园内留守的不多,加之树木繁密,他隐在暗处,上官惊鸿等人一离去,便用细小暗器击倒园中禁军。
佩兰和冬凝暗暗心惊,佩兰张嘴之际,冬凝身形一动,便要去搬救兵,空气中响过三声微响,三人刹时软倒在地。
翘楚虽惊,却仍镇静地看着前方男子,“也罢,惊骢,我们好好谈一谈。”
“谁要和你谈……我们谈的还不够多,我被你伤的还不够多,一次一次,够了,翘楚。”
上官惊骢淡淡说着,脚步却迅速向她逼近,眼中都是暗炙危险。
458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二)
她甚至连叫唤的机会也没有——身上微微一麻,类似于是一颗小石子的东西在身上擦过,翘楚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动弹。
四下的人都被制住了哑穴身上行动大穴,没有人能够出声,但人人脸上都是激.动和愤怒。凯
翘楚却没有丝毫怒意,哪怕当日的梦似乎开始走向现实,但她无法恨上官惊骢。感情的事,没有对错标准可言。
迎上她的凝视,上官惊骢微微一震,却随即冷笑,“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做我的新.娘是你答应过的,前世今生。”
不能发出声音,但嘴巴还能动,她对他轻轻笑了笑,上官惊骢却猛地用力擦过她眼中的湿润,见到她目光下睇,他随之将目光落到她腰间罗带上。
他的手触到她腰腹……翘楚一阵颤抖,怎么办?
她正恐惧,眼前暗影一伏,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上官惊骢一声闷哼,往后连退数步,稳住身形。
下一秒,她的声音和自由已经回来,一身明黄的男子轻揽着她。
“惊鸿……你怎么回来了,”惊喜之下,翘楚几乎喜极而泣。
“你方才便一直郁郁寡欢,你的丫头来报,我还是不放心你,便折回来了,幸好……”
男人大手略用力地抚抚她的腰,他冷冷看向上官惊骢,语气瞬间变得冷冽萧杀,“你上次在牢里打了她,如今还想造次?你便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上官惊骢仰头一笑,眸光如剑亦是阴寒冷彻,“上官惊鸿,何必假装仁慈,你是不经意回来,还是有意设的陷阱,你自己最清楚。好让翘楚认为,若下一次你真杀了我,亦是我自找的,你饶过我多次了,不是吗?”
上官惊鸿没有说话,老铁、左兵和景平景清已拔剑出鞘,翘楚身子微不可见颤了一下,看了上官惊鸿一眼,上官惊鸿眸光眯成线影。
“九弟,抚心自问,是谁何必。何必用这样的话,这样的方式来离间朕和翘楚的感情,让翘楚记住你。同情不是爱,愧疚亦不是爱。她也许会永远记住你,但这样有意义么,她是我的女人,不杀你,她已经是,杀了你,她仍然是。我先前敬你是条汉子,莫要让我今儿看低你。”
“前生你是佛主,佛权盖过一切;今生你是帝王,皇权仍然压住一切,”上官挑眉环过园中所有人,轻笑道:“你敢和我单独一斗么,输的人放弃她。”
“可笑!”上官惊鸿重重一抚怀中人,侧身掩到她面前,“她不是权位物品,是谁赢了就能得到的奖赏。”
“今儿你若赢了,我放你回去;你若输了,就留下这条命。谁都不许插手!”
“不要!”
翘楚一惊,却见空中各色光晕闪烁,上官惊鸿劈手夺下景清手中的剑,上官惊骢俯身拿过地上禁军的佩剑,两侧寒光一熠,金袍白衣已缠斗在一起。
宁王领着众人将她团团护在中央,被老铁解开穴道的冬凝和佩兰紧紧握着她的手,她们手上的热度却无法让翘楚感到暖意,她手足冰冷,越看越惊,上官惊鸿和上官惊骢身上各自都已挂了彩。
按照上官惊鸿划下的规矩,她没有办法,只能朝他叫道:“惊鸿,放了他……”
上官惊鸿这时停不了手,亦压根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什么都可以容忍。
上官惊骢的命,他可以不要;上官惊骢的自由,他可以给。因为那都是翘楚愿意看到的,即便是在知道这个人会给他带来巨大麻烦的情况下。
但前提是,上官惊骢绝不能对翘楚动念头!
陷阱又怎么样,卑.又怎么样,上官惊骢亦深谙,彼此罢了。
这边厢,翘楚越发惊急,恳求地看向老铁和左兵,“阻止他们,让他们停手……”
宁王却抢先一步,一躬之下,低道:“娘.娘,恕臣等难以从命。”
左兵是个心细可怕的人,竟横剑到美人颈上,美人虽怒却分身乏术——翘楚本便没让美人出手的打算,以场中两名男子的武功,能插得进去的只怕也只有老铁和左兵了。
冬凝有心帮忙,却突被宗璞擒住双手,她一挣,却只觉竟全身乏力,方发现被他扣住手中命门,她顿惊,他什么时候开始学的武功——
左兵目光一掠,随即没事似的凝向场中。
翘楚焦虑得不行,这些人绝不会违抗上官惊鸿的命令,便连对上官惊鸿伤势担忧的老铁亦是如此。
这种服从是最可怕的。这样下去,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上官惊鸿一旦被重伤,这些人便会全部出手,上官惊骢绝不可能有命离开这里;另一种是,上官惊鸿现在便杀了上官惊骢。
她一咬牙,正想以自己来引开上官惊鸿,哪知,腹部突然一阵抽紧,她疼得弯下腰,四大颤声道:“皇上,莫打了,主子出事了。”激.中的二人俱都一惊,电光火石间,上官惊骢撤了剑,喝道:“去看她。”
上官惊鸿剑势去猛,来不及收,剑光带过,在他面门狠狠一拖。
翘楚大惊,上官惊鸿掷了剑,回身从众人手里将她劈手夺过……
*
翌日,在上官惊鸿环抱下,去到上官惊灏囚室门口时,翘楚眼前还恍惚晃过上官惊骢血淋淋的脸,想起他说的话。
翘楚,你在担心他想要的不只这个天下。
不只天下的话,那便还有……三界,整个天地。
上官惊鸿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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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三)
飞天并不是个权.欲的人。.
上官惊鸿如今却想将三界都掌控住么。
上官惊灏很危险,是他和上官惊骢的联手,才让后来一切应验。
失去她,他也无所谓么。
不是的,翘楚这么告诉自己。
他虽野心浩大,她提出了,他当时虽紧紧皱眉,却答应了郎。
上官惊骢伤势甚重,已被送回王府休息。她担心得夜不能寐,若非行动不了,她昨天便去看他,面门一剑,伤之外,他的容貌……
上官惊鸿已同意,此间事一了,便带她去看他,和上官惊骢好好一谈。
三人好好一谈。
昨天她动了胎气,上官惊鸿亦是被她吓坏了。
为她施针喂药过后,便守着她寸步不离,直至今天,她的情况稍缓了过来。
也许是怀孕的缘故,又也许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很是不安,一切都刻不容缓,所以她坚持过了来,也希望尽快去看上官惊骢渖。
两人后面跟着上官惊鸿的亲信。
宁王等人亦都来了。
上官惊鸿揽着她,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老铁和景平走到厚重的铁门前,看守的暗卫朝上官惊鸿和翘楚恭敬行礼,老铁拿出钥匙。
上一次见上官惊灏的时候,翘楚还是林小蛮,记忆被封,对上官惊鸿的爱恨更甚于对上官惊灏的恐惧,但现在她的记忆已全部回来。
死前的一幕一幕从心底清晰浮现起来。
还没进去,翘楚在压抑在调节,但身子却还是不停颤着。
翘楚身上即便一丝细微动作上官惊鸿也了如指掌,何况他本便知道两者的利害关系。
将她往自己身上又带紧了些许,上官惊鸿道
“楚儿,莫要进去了,铁叔亲自进去动手,冬凝那丫头方才磨拳擦掌的,也让她和美人一并进去吧,或许五哥所有人进去都行,我陪你留在这里。”
冬凝看翘楚脸色白白的,急道:“是啊,翘姐姐,我们进去就好,你这里等着。那种情景我怕你看不得,宝宝会不舒服的。”
翘楚蹙眉不语,宁王捏了捏佩兰的手,佩兰也相劝了,美人从后面走上来,轻搀翘楚一侧胳膊,低道:“主子,奴婢在呢,一定看好。”
翘楚拍拍她的手,见老铁景平方明等人看着她亦是一脸忧色,心里一暖,想了想,仍是道:“惊鸿,我必定要自己看到才安心。”
上官惊鸿大手不觉抚上她的肚腹,亦蹙起眉。他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不悦。
翘楚大腹便便略带疲惫的倚在上官惊鸿怀里,她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的表情。
众人有些惊惧,却随即明白他对谁都严厉,对翘楚却几乎是零脾气,但翘楚此刻的坚持却并非是件好事。
谁都没有忘记昨天上官惊鸿抱着翘楚飞奔回殿时脸上的慌乱和暴戾。
他比他们想像中更紧张这个孩子,紧张一切意外对翘楚身体造成的影响。
宗璞微微一揖,对上官惊鸿道:“皇上,与其让娘.娘在此间诸多焦虑难安,不如让娘.娘进去吧。”
冬凝狠狠瞪了他一眼,宗璞想起昨天她的话,心中甜蜜如糖,一拉她,柔声道:“小幺,我知道你紧张娘.娘的身子,但让她安了心,这对她反为是好。你和娘娘情如姐妹,我……”
他说着一声苦笑,“我以后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
冬凝咬咬唇,转过脸,左兵盯着她,眸光暗暗。
终于,上官惊鸿看了翘楚一眼,随之对老铁道:“开门。”
……
那“当”的一声,回旋在屋内,翘楚心头突突的跳,却仍坚定地看向前方,一个一身黑衣,眉眼泠冷和上官惊鸿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男子盘腿坐在床.席上。
他手脚虽绞着看去极为沉重的铁链,但身上很是干净,这男人看来过的并不糟。
他看到众人,眼中迅速划过一抹警色,脸上却淡淡笑道:“飞天,怎么今儿生了如此雅兴带上这许多人来探看哥哥?”
“谁看你来着,我们是来杀你。”冬凝沉声道,她旁边的美人,腰间佩剑已出鞘。
上官惊灏神色一变,很快嘴边又抹过一丝慵懒笑意,他镇静地盯住上官惊鸿,“不,你绝不会动我,只有我才能助……”
他说着却又猛地住了口,像在一瞬发现了什么古怪——他缓缓看向翘楚,声音亦变了,厉声道:“翘若蓝,是你让他来杀我?”
他的话,众人戒备又默然,这还消说,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女子能使得动一个王,一个佛。
翘楚看男人眼中迸泄出的寒气和杀意,心里虽惊,却颔首道:“是,是我。”
她虽惧之前的死亡阴影,但她必不能留他。
冤有头,债有主。
她宁等他下世来报,但绝对不会让他破坏如今的一切。
她话口方落,只听得满室锒铛之声遽然而起,直击人心头,一团黑影来势极猛向她的方向凌空扑将过来,仿佛一只穷凶的鹰伸出锋利的爪子向她头顶罩抓而落,翘楚大惊,一只大手覆上她的眼睛,一声闷哑之声在耳边重重划过又颓然滑落。
她被紧紧抱在怀里,向一个方向移去,她急道,“惊鸿……放开。”
“翘楚,你总是要我难受。”男人一声自嘲低叹,她眼睛上的压力骤然不见,翘楚目光到处,只见上官惊灏一动不动站在她身侧,离她不过尺许,他眼.暴欲裂,死死盯着她,一股浓腥从他心口缓缓滑落,那锋芒尽头,是一只修长的手
459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三)[VIP]
飞天并不是个重权.欲的人,上官惊鸿如今却想将三界都掌控住么。上官惊灏很危险,是他和上官惊骢的联手,才让后来一切应验。
失去她,他也无所谓么。
不是的,翘楚这么告诉自己。
他野心大,她提出了,他当时虽紧皱着眉,还是答应了。凯
上官惊骢伤势甚重,已被送回王府休息。她担心得夜不能寐,若非行动不了,她昨天便去看他,面门一剑,伤以外,他的容貌……
上官惊鸿已同意,此间事一了,便带她去看他,和上官惊骢好好一谈,三个人好好一谈。昨天她动了胎气,上官惊鸿亦是吓坏了,为她施针喂药过后,便守着她寸步不离,直至今天她的情况稍缓过来。
也许是怀孕的缘故,又也许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不安,似乎从踏入睿王府之后,她从来没真正安过心。所以,今儿她还是坚持过了来,也希望将上官惊灏的事尽快解决,就去探看上官惊骢。
两人后面跟着上官惊鸿的亲信,宁王等人亦都来了。
上官惊鸿揽着她,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老铁和景平走到厚重的铁门前,看守的暗卫朝她和上官惊鸿行礼,老铁拿出钥匙。
之前见上官惊灏,她还是小蛮,记忆被封,对上官惊鸿的爱恨更甚于对这个人的恐惧,但现在她的记忆已经全部回来,死前的情景,一幕一幕从心底清晰浮现起来,虽已在努力调节,但她的身子还是不住轻轻颤着。他们甚至还没进去。馐
翘楚身上即便是一丝细微动作上官惊鸿也了如指掌,何况他本便知道她对上官惊灏的畏惧。
将她往自己身上又带紧了些许,上官惊鸿道:“楚儿,你莫要进去了。铁叔亲自进去动手,你若不放心,冬凝那丫头方才磨拳擦掌的,让她和美人也一并进去吧,或许你想五哥他们全部进去都行,我陪你留在这里。”
冬凝看翘楚脸色甚白,也急道:“是啊,翘姐姐,我们进去就好,你这里等着。那种情景你只怕看不得,宝宝会受不了的。”
翘楚蹙眉不语,宁王一捏佩兰的手,佩兰也一并相劝着,美人从后面走上来,搀住翘楚一侧胳膊,低道:“主子,奴.婢在呢,一定看好。”
翘楚拍拍她的手,见老铁景平方明等人亦是一脸忧色,心里一暖,想了想,仍是道:“惊鸿,我必须自己看到才能安心。”
“你到底是不信我。”
上官惊鸿自嘲一笑,大手抚上她的肚腹,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不悦。
翘楚大腹便便疲惫的倚在他怀里,她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的表情。
众人却看得清楚,一时都有惊惧,上官惊鸿对谁都严厉,对翘楚却几乎是零脾气,但翘楚此刻的坚持却并非好事。
谁都没有忘记昨天上官惊鸿抱着翘楚飞奔回殿时脸上的暴戾。
他比翘楚和他们想像中更紧张这个孩子,紧张一切意外对翘楚身.体造成的影响。
宗璞躬身一揖,对上官惊鸿道:“皇上,与其让娘.娘在外猜测焦虑,反对娘娘身子不利,不若让娘.娘进去——”
冬凝狠狠瞪了他一眼,宗璞想起昨天她的话,心中甘甜,拉过她,低声道:“小幺,我知道你紧张娘.娘的身子, 但只有让她真正安心才好。你和娘娘情同姐妹,我……”他一声苦笑,“我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
冬凝咬咬唇,转过脸,却见左兵盯着她,眸光半暗。
终于,上官惊鸿看了翘楚一眼,对老铁道:“开门。”
那“当”的一声,翘楚心头突突的跳,却仍坚定地看向前方,一个一身缁衣、眉眼泠冷和上官惊鸿有着一样容貌的男子盘腿坐在床.席上。
他手脚虽绞着看去极为沉重的铁链,但身上很是干净,这个男人看来过得并不糟。
他看到众人,眼中迅速划过一抹警色,脸上却淡淡笑道:“飞天,怎么突生雅兴带上这许多人来探看哥哥?”
“谁看你来着,我们来是杀你!”冬凝沉声道,她旁边的美人,已拔出腰间佩剑。
上官惊灏神色一变,嘴角很快又抹过一丝慵懒笑意,他镇静地盯住上官惊鸿,“你绝不会动我,只有我才能助……”
他说着却又猛地住了口,像在一瞬发现什么古怪——他看向翘楚,声音亦变了,厉声道:“翘若蓝,是你让他来杀我?”
众人盯着他,戒备又默然,这还消说,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女子能使得动一个王,一个佛。
翘楚看男人眼中迸泄出的寒气和杀意,心里虽惊,却颔首道:“是我。”
她虽惧由他带给她的死亡痛苦,但她不能留他。冤有头,债有主,若有来生,便让他来生找她报仇,但她绝不能让他破坏如今的一切。
她话口方落,只听得锒铛之声从四面八方遽然响起,让人慌惊,一团黑影来势极猛向她的方向扑将过来,仿佛一只穷凶的鹰伸出锋利的爪子向她头顶罩抓下去,她一惊,一只大手已覆上她的眼睛,一声闷哼紧跟着在她耳边重重划过又颓然滑落。
她被人紧抱在怀里,向一个方向移动而去,她急道:“惊鸿,放开。”
“翘楚,你总是要让我难受。”
耳畔,男人一声低叹自讽,眼睛上的压力骤然消失,目光到处,只见上官惊灏一动不动站在她身侧,离她不过尺许,眼.暴欲裂,死死盯着她,一股浓腥从他心口缓缓跌落,一把长剑深深没入他左胸,那锋芒尽头,一颤不颤,紧握剑柄的是上官惊鸿的手。
【非我倾城】460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四)小老师 向左遇见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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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头目还是有些许晕眩,翘楚抚着头,有些吃力地坐起身。.
帷帐半开,屋内,一灯如灯,晚上了吗。她隐约记得看到上官惊灏身死,她还是受到了惊吓,昏倒在上官惊鸿怀里。
她似乎昏睡到现在。
她看看空荡荡的床.榻,上官惊鸿到哪里去了?
房里灯火昏沉,到处落下一层斑驳的暗影,那些影子轻轻摇曳着,似乎随时会扑跃过来,她微微苦笑,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小了,上官惊鸿此时不在,必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她眯着眼睛,微微拉起床帐,想叫侍女进来将灯火升一升,突然,一团冰冷覆上她的手,那触感……是人的手,她一喜,抬头道:“惊鸿……”
“翘若蓝,你以为我这样就死了吗……你既敢让飞天杀我,我现在便杀了你肚里和他的孽种!”
声音缓缓响起,却并非上官惊鸿,且照面一刹,她亦是看得清楚,上官惊鸿心口鲜血如注,眼睛暴突,眼里刻着刻骨仇恨……
不,不是上官惊鸿。
是他,是上官惊灏篱。
他还没死?
还是他变成了什么?翘楚骇然,眼看他五指如爪,向她腹部凌厉探来,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和力气,抬手往手臂推抓去……
他脸色疾变,一掌往她天灵拍下——
“惊鸿……”掌风挟寒带霜,翘楚大惊,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挡不住,孩子……恐惧从心底迅速漫向四肢百骸,她尖声叫出上官惊鸿的名字——
“翘楚,翘楚,醒来……乖,醒来,我在这里。”
覆到额头的是温暖干燥的大掌,并非那刺骨的寒冷狰狞,翘楚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帐外灯火薄透,半室黑暗半帐微亮里,男人一头银丝,仿佛披沥着月辉清华,跌散在她身上,他捏握着她双肩,眼里都是紧张和心疼,却又隐隐夹集着一丝什么情绪,她暗暗辨认着,那似乎是怒意屈。
只是南柯一梦,她怔怔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抿了抿唇,终于将他紧紧楼进怀里。
“惊鸿……”
“活该,让你别看你非看不可。”
“我……”
“我便如此不值得你相信么。”
他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抚着,声音却低霾沉愠,翘楚连番噩梦,又担忧上官惊骢摄伤势,心里本便难受,这时听他不仅不安慰,反有责怪之意,也动了气,伸手便去推他,“是,是我阻了你的大业,你是东陵王,本也是三界之主,要什么没有,区区一个女人,自是不值得你拿大好河山大千世界相抵……”
“你不可理喻!”
上官惊鸿声音愈沉,将她放开,紧紧盯着她,眼中怒意丛生,“你自己的身子你不重视,我重视,我们的孩子你爱折腾,我还想要。只要是你翘若蓝想的,我什么不能给?你何苦给我按罪名,还是说你心里根本在怨恨我伤了上官惊骢?你知道你昨夜梦里叫了多少遍他的名字吗?嗯?”
翘楚听他说身子,孩子本已软下来,甚至想给他道歉,想好好告诉他,她如此执固亦是为两人的将来还有孩子,一听他提上官惊骢,气得发抖,用尽力气推开他,“是,是,我是想着他,却选择了你,留在这宫里,这答案你满意了吗?”
上官惊鸿怕弄到她,她反抗他也只能蹑手蹑脚,由着她来,看她肚子粗重缩在内侧,两眼通红,他是明白她到牢房里去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加上上官惊骢……哽咽的声音低低传来,他心里也是狠狠一抽,想去抱她,她却狠狠看着他。
“皇上,五更天了,今儿可需罢朝……”
外间,方明的声音小心翼翼而来,上官惊鸿整夜未寝,守着眼前人,不时为她把脉,知她情况尚好,他仍放不下她,却又想,也不能事事过于迁就,反让她轻视了他去。
他要她比在乎上官惊骢更在乎他。
终于,他瞥了她一眼,一声不响穿衣束发出了去。
*
御花园。
翘楚觉得自己还真是疯了,情人夫妻间争吵并不是新鲜事,哪怕她和上官惊鸿经过种种波折罹难才走到今天,她却半天心不在焉的,默默听着冬凝、佩兰和七王妃几人聊天,心里只想着他,一句话也没搭进去——她们今天又相约过了来,倒不知是自发的还是上官惊鸿的令,但她终是没有问,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想听到否定的答案。
这边厢,众人看翘楚模样委蔫,心想幸好过了来,本看她昨晚困顿,想让她好生休养,今天并没有进宫的打算,天没亮的时候,宫里却一道圣旨过了来……
冬凝眼珠一转,正要逗翘楚说话,有内侍过来禀报说沈妃过来拜访。
众人闻言都是一凛,昨天是上官惊骢,今天又来个沈请苓——翘楚想了想,让内侍将她带进来。
数天不见,沈清苓像换了个人似的,容颜憔悴到极点。她看到翘楚,眸中顿时浮现出几分喜色,看了看冬凝几人,又微微变了脸色。
“什么事。”
三世记忆,翘楚反而不知道如何称呼她,她没有让上官惊鸿杀她还是怎样,却不代表她心里不恨不喜这名女子。
沈清苓看了看其他人,眼里极快的闪过丝迟疑,翘楚像看穿了她心思,轻声道:“五嫂她们我的好朋友,你有话不妨直说。”
沈清苓咬了咬牙,正要说话,一个内侍又过来报,说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也来了?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下,连翘楚也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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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
461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五)
内侍将郎霖铃领过来的时候,翘楚见她身旁还跟着一名女子,越发奇怪。.
那女子颜容姣好,却两眼通红,神色悲戚。
及至相见,郎霖铃看到沈清苓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淡淡笑道:“沈妹妹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本宫不会扰了妹妹之事吧。”
沈清苓一笑回道,说听说翘妃身子抱恙,心里担心,特意过来探看一二。皇后娘.娘来访必有正事,不妨和翘妃先议,清苓相等便好。
她说罢,只站在一旁,并无告辞之意,大有旁看热闹之心。
翘楚这时倒有几分猜测出两人过来的目的,宫里事没有不透风的,她身子不适也不是今天的事了,她们现在过来,必是听说她和上官惊鸿闹了矛盾郎。
沈清苓是个骄傲的人,这些天尝到了绝望,这个时候来见她而非去找上官惊鸿,隐有示好之意。当然,有些话估计并不想当着冬凝她们的面说。
可是,便连她也没有把握上官惊鸿会不会回来和她用午膳,这会儿早过了下朝时间,他该回来却没有回来。
好吧,她承认,她也耍了个小心计,她没有拒见沈清苓,是因为上官惊鸿也许会因顾虑她吃沈清苓的亏而回来。
他和她之间这场争吵,若要论对错,还真不好说。他有他的顾虑他的道理,她亦有她的,最难为的却是将上官惊骢牵扯进去。
如今,她虽惦记着上官惊骢的伤势,却不好再提出去探看,她怕他真会对上官惊骢做出什么事来。
两人争吵,总要有一个先服软,她想过去找他渖。
可有些事必须要他自己想通,否则,以后总还有争吵的时侯。
她留在宫里是为了谁,他该明白该相信,不能再像往日一样。
两人在一起,光有爱恋的感觉是不够的,以前,她便对他说过,他们都要学习相处。
今天她反省了半天,她希望他也能好好想想。
可是,才半日不见,她已开始想他,才借了沈清苓的造访。
但她似乎猜错了,上官惊鸿终是没有回来。
他似乎气得不轻。
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浅。
至于郎霖铃,这女子不比沈清苓,两人在后来的相处中,都生了惺惺相识之意。
只可惜,感情的事不可相让。
对于这名女子,她始终心存歉疚,是以,虽知郎霖铃来访的心思,众人面前,她还是按着妃嫔的礼数给这个正宫娘.娘见礼。
郎霖铃看沈清苓一眼,一笑受了礼方扶起她,她身子弯屈得有些难受,仍是谦敬的施完礼。
郎霖铃似乎还为它事而来,问了几句她的身子情况,指着身旁女子便说,“妹妹,这是刑部一位新侍郎的夫人,新侍郎姓宋,是皇上近日在对地方政绩的考核中亲自提携到朝歌的地方官。不曾想宋侍郎今日朝上进言,说妹妹既怀育龙嗣,皇上何不大赦天下为皇子积聚福荫,皇上当场大怒,不仅将之斥回,说后宫妇人之事怎可与国事混为一谈,并将他打入大牢,要动大刑。”
“宋侍郎是姐姐祖父往日的门生之一,姐姐冒昧过来,是想看看妹妹能不能在皇上面前说个情,按说妹妹与皇上恩爱,妹妹所生子嗣定是他日东陵储君,没想到皇上却……”
“是啊,这岂非是件大好事,为何皇上……”
七王妃惊讶地接口说了一句,在佩兰示警的目光下,慌忙住了嘴。上官惊鸿下朝不回来陪翘楚而让她们过来,已是蹊跷,上官惊骢大闹御花园的事,她之前也是听说了的,又听佩兰说了昨日之事……皇帝和翘楚之间……
沈清苓闻言也是一怔,看了翘楚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时,那宋夫人跪到翘楚面前,颤声道:“请翘妃娘.娘救命。”
冬凝和佩兰对望一眼,看翘楚垂了眸,都担心不已,心忖翘楚这次只怕亦是伤了心了,但她若到上官惊鸿面前说情,却又是一桩麻烦。
冬凝去搀翘楚,朝郎霖铃歉意一笑,道:“皇后娘.娘,翘姐姐的身子还没见好,娘.娘说的事容姐姐回去想想再答复可好?”
郎霖铃不语,朝宋氏一瞥,宋夫人立刻抓住翘楚的裙裾,连连叩头,哭道:“娘.娘救命。想奴.婢夫君也是为娘.娘请命……还望娘.娘乞怜。”
这一来,冬凝也为难起来,佩兰一急,心想纵使开罪皇后,也要劝翘楚三思,她正想说话,抬头间,却见不远处的花圃之后,上官惊鸿率一众人员静立,他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过了来,此时正淡淡盯着翘楚。她越发焦急,想给翘楚提个醒,上官惊鸿身旁的宁王却蹙眉摇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佩兰一震,这帝王家最是无情,但上官惊鸿和翘楚之间,也还要观察考验、看这后宫妃嫔是否干政吗。
她大急,不知怎么是好,本来,按翘楚性.情便不会见死不救,何况是皇后开的口,事关的又是替翘楚请命的官员。翘楚这次伤了心,必定在上官惊鸿面前争到底——这时,果见翘楚弯腰将那妇人扶起来,她一惊,却见翘楚的目光落到郎霖铃身上,“姐姐见谅,这事恕翘楚不能施援。凡后宫妃嫔命妇皆不可干政,此为一;其次,大赦天下实非善事,这天下囚徒不乏大奸恶,若皆恕无罪,则其被恶徒祸害之人岂不冤屈?”
462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六)
郎霖铃脸色一变,似乎绝想不到她会如此说,一时怔在原地。
“皇后和沈妃此前奏请,欲在宫中辟庵堂静修,朕准了,只是后宫设庵不成体统,便在冷宫辟开一处罢,莫存丰,你安排内侍保护,两位娘.娘但凡出入,必须有人跟随。玩忽职守者,斩。”
低沉的声音自侧方淡淡响起,到翘楚定住,怔怔看向前方,只见上官惊鸿大步朝她走过来。明黄背后,莫存丰躬身应答。
郎霖铃脸色变得惨白,看了上官惊鸿背后的郎将军一眼,郎将军苦笑,摇摇头,她咬牙一笑,颤声道:“谢皇上恩典,霖铃静修过后,再回宫服侍皇上。”
那晚所见,她痛苦不甘,虽仍不想取翘楚之命,但总想借机让上官惊鸿和翘楚多一些生分,她可以再次走进他生命里……没想到上官惊鸿…德…
后宫不可干政,翘楚说得对。这一下,众目睽睽下,是谁干的政,谁敢去为郎家说一句什么。
沈清苓闻言,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上官惊鸿,“你怎可算我连坐之罪?我做过什么?我只想和她和平而处,还不行吗?”
郎霖铃浑身冰冷之际,居然还分得一分心神去可怜沈清苓,他明知道她绝不会伤害翘楚,也不放心,何况沈清苓,和他要囚沈清苓,有的是地方,怎还会放在身边。
能自由出入的冷宫、却被人无时无刻看守着的冷宫。
他的心变得越来越狠。
听说,他曾爱过沈清苓,很爱。
在沈清苓几近崩溃跌撞着被方明搀着走在她身旁,她和宋夫人亦被数名内侍领出园,她看到他走到翘楚身边,将她轻轻拥进怀里。他看也没看她们一眼。……
翘楚看着四周的人缄默有序地向她行礼,又有序地告退,将园子留给二人,突然很是茫然。
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和这么多人有关,甚至和这天下有关。
上官惊鸿似乎并不爱看她这副沉闷的模样,有些粗.暴地板过她的脸。
“今天……怎么回事?”她低声问道:“你算计的皇后还是我?还是我们二人?”
“都有,也都没有。在将宋侍郎下狱的时候,我想的更多的是,你会来找我。没想到,你倒是比谁都清楚我的想法……”
他的指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语气起伏,带着些激.烈,她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他可以宠她,可以为她而死,但对于民生国计,他有他的做法。
她摇头,“皇后懂你,否则,她不会借宋侍郎这事来让你我嫌隙……她并不是个恶人,往后放了她吧。”
“若无其他事,我先回去了……”她说着想挣脱他,这样的争执争斗心计让人累。
“皇后的事往后再说。”
他的手将她握得紧紧的,她寸步难移。翘楚亦是动了气,使劲去挣,他眯眸盯着她,“皇后不懂我,譬如,你没有将清苓拒之门外,我会为了你的小心思过来,我不放心。譬如,我今天混帐了一个早上,在所有臣子看来,皇帝在认真又严苛的处理着朝政,我想的却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翘楚,去找上官惊骢吧,我陪你去。我们不要再争执了,我不好受。没有办法做事。”
翘楚怔住,“上官惊鸿……”
他凝着她,笑得无奈亦深长,“在天界,我得最多的是忍,在睿王府,我做得最多的还是忍,和你一起,我要做的却是学习、相信、妥协。”
翘楚咬着唇,末了,终于忍不住笑开,用力投入他怀中。
*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料想的顺利。到得夏王府,出府迎接的并非上官惊骢,而是夏总管。夏总管将一封信呈到两人面前。信上写着:八哥八嫂见字如晤,惊骢在围场恭候大驾……夏总管苦笑,说爷两天前从宫里回来便出发去了围场,说是将从前侍养着的小狐狸带去放了,算是还了一直以来的心愿。
那只狐狸翘楚是知道的,是元宝。他们将它从围场带回来,后来逃到了夏王府。上官惊骢一直亲自喂养,好生照料着,便是战时,他走得急促,也记得将它交给附近民居饲养,到他回到朝歌,方将它接回。翘楚还是小蛮的时候,就在夏王府里和它玩耍过。翘楚闭眼一笑,心想,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吗。她问夏总管,九爷的伤可还好。
上官惊鸿宫里的太医来过,却被上官惊骢撵了回去。夏总管叹了口气,垂眸半晌,方道:“无论好不好,他下决心做的事情,谁也阻挡不了。恕老.奴大胆说句,便像当初爷……妄想娶娘娘为妻。”翘楚一震,上官惊鸿一声冷笑,瞥了夏总管一眼,又默默看了她半晌,用力揽过她的肩膀,“朕带到围场去。”
*
然而,又一个然而。当上官惊鸿因她七个多月的身子为这趟舟车劳顿的出行做好各种准备,马车缓缓行进到达物是人非的围场时,上官惊骢并没有如约出现在信笺约定的地点里。他失踪了。
上官惊鸿让人找遍方圆几里,也不见踪迹。到宁王、宗璞、左兵、夏海冰等人率禁军回报时,上官惊鸿突然变了脸色。左兵和宗璞也同时变了脸色。
翘楚不知道这几个敏锐的男人同时想到了什么,但她清楚看到上官惊鸿眼里的怒气和杀意,比任何时候都浓烈的杀意。这时,她反而想到一件事:上官惊鸿和上官惊骢之间,有人说了谎。这个谎,只怕事关重大。
463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七)
这时,左兵低声说道,皇上,卑职早便说过,上官惊骢身边的人不可以撤,现下…….
“莫说了!”
上官惊鸿粗厉地打断左兵。从他吩咐各人去寻找到现在,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但那里面的神色她读不懂,那是一种仿佛要将人拉坠入深渊的沉重和绝望……
她心头怦跳,上官惊鸿到底在思虑什么,为上官惊骢的欺骗而动怒?
如果说谎的是上官惊骢,他将他们骗来了这里,目的是什么。
若要对付他们,这里没有伏兵,何况,上官惊鸿带了上万精锐出来,加上出行前便通知安排各省各府沿途打点,上官惊骢要做动作,并不容易当。
若说是调虎离山,要在朝歌里作些什么布置,上官惊鸿出行前已布重兵驻京,且上官惊鸿的治理和管治是牢固的,他即位以来,不动声色慢慢撤掉了一批庸腐的旧官,能留在朝堂上的都是他信任的,他又从地方上抽调了一批新官进朝,像宋侍郎这样看在旧臣份上调过来加以考核的只是少数,要引起朝政暴动,要在这样一个时间里撼动上官惊鸿的基业不可能……
上官惊骢手上亲兵更是有限。
上官惊鸿呢。
上官惊鸿真的就原谅上官惊骢了吗。他跟她说的,包括所有的妥协,其实都有违他的作风。
上官惊鸿从没对谁妥协过。
在他还是飞天的时候,他就一手决定了他们今生的命运女。
如果说谎的是上官惊鸿说,左兵方才的话便是……假的。
目的是要她安心。
上官惊鸿动怒似乎顺理成章,但若仔细考究,其实不妥。上官惊鸿并不轻易动怒,一直以来,无论他处在怎样的劣势,都处之安然,或许说,他早便伏线千里。上官惊骢只是爽了约,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这时的情绪不值得思疑吗。
她突然打了个冷颤,若说谎的真是上官惊鸿,上官惊骢果真到过这里来,他们出发前,上官惊鸿已经知道上官惊骢的行踪——为了照顾她,马车行进极慢,他有足够的时间派人到这里来……
她低下头,再也止不住牙齿也格格打战。
“楚儿,冷?”
随着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一只强壮的手臂有力的环到她腰上。
肌肤一触之下,她身子一抖,上官惊鸿是什么人,立刻看出她的不妥,说道:“我知道你想见他,但现下情况你……我答应你,尽快将他找出来,你莫要多想,身子要紧……”
她没有应他,只是猛地抬头看他。
这一照面,上官惊鸿的脸色亦再次变了。
他本就最会审人度人,更何况她此时眼里来不及掩饰的悲恸和冷漠。
他缓缓松手,一字一字如经过激烈撕挣方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翘楚,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你又做了什么?”
在秋末霜红了的林涛前,在所有景物依旧物是人非前,她轻声反问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模样,但在宁王、老铁……所有人吃惊的眼里,她看到自己眼睫上的泪花和眼里切齿的恨意。
上官惊鸿一下一下点头,俊美的容颜,也如她一般开始一点一点龟裂,当他额上青筋如蓝,眼暴如红,金黄衣袖猛地扬起之际,一刹,林鸟响鸣,林中千百人跪下,似乎宁王等少数人知道内情,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皇帝动此大怒,打这个他爱到骨肉里的女子。
“哥哥……”
“皇上,不可……”
那是翘楚第一次看到上官惊鸿这般模样,也是最后一次。
他眸光暴戾凶残又灰败绝望得犹如当日被他们联手捕获的白狐。
她不怕他打她,却怕看到他这个模样。
可眼前一切,她没有办法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她永远不可能嫁给上官惊骢,但这个人在她心里,两世生命里,谁也不可以取代,飞天也不可以。
“为什么不打?”看着他缓缓放下手,她噙泪笑问。
摘下束在发梢的蓝带,上官惊鸿将它扔到地上,凝着她,他唇上也如她一样浮出浅浅笑意,“翘楚,我这一辈子做得最错的两件事,一是你说你希望给上官惊骢自由,我撤走了他身边的人,给他真正的自由,并不过问他的踪迹去向,让他反将了我一军;二是我居然陪你来这里,在你开始质疑我不杀上官惊灏的动机开始,我只是一味退让。上官惊骢这一着漂亮,谁都会怀疑是我杀了他。”
他说着,眯眸掠过地上冬凝、佩兰、四大、美人等人,众人被他清冷的目光一淬,都浑身一颤,立刻低下头去。
被上官惊鸿言中,她们都怀疑他。翘楚心里猛然一疼。这一下竟不知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斜阳悠幽,人头簇动,那么多人匍匐在他们脚下,今天,他已拥有无上权力,他们怎么还会有困难。地上黑寝寝的人,连绵不绝,然而所有人都噤住声息,这时候,便连宁王、老铁、景平等人也不敢去劝上官惊鸿。
“你说过,我们都要学习怎么去爱人,到最后,我又得到什么?也许,我们都错了。前世种种,原本便是一场闹剧。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疯,我居然也陪着你疯。”
那是班师回朝前,上官惊鸿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
回到宫里,上官惊鸿命人将她的东西从自己殿里全数搬回睿元殿。
翘楚一直以为,之前她的生死劫难是他们面对过最大的难题。
原来不是。
是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先站到对方的角度去想,才是永远在一起的理由。
既然,她梦里也惦记着上官惊骢的伤势,上官惊鸿必定明白那个人对她的重要性,但凡真爱你的人,便绝不会轻易去伤害你在意的人。
回殿第三天,她夜不能寐的第三个夜晚,她终于披衣起身,带着四大美人摸黑到了他的寝殿。
可是,他却不在。
方明这些熟悉的面孔也不在。
守门的内侍说,他去了冷宫,这些天宿在皇后那里。
“主子……”
她心头重重一震,旁边,四大和美人却已变了脸色,直直看着她脚下。宫灯如霭,她低头一看,只见一些水液混着薄红从裤脚流到绣鞋上。
464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八)
四大和美人见此情景,吩咐内侍马上去通知上官惊鸿,两人立刻将翘楚送回睿元殿。.
美人将翘楚抱到床.上,翘楚额头湿了大片,开始见痛。
四大美人还是姑.娘,女官却是服侍过宫里娘.娘的,对女子这些事很清楚,知道是羊水破了。上官惊鸿虽不再理翘楚,但在她宫殿里安排了医女,随时照看她的情况。深夜里,女官敲开了几名医女的门,医女急忙聚集到翘楚的卧室,一检查,果是小皇子要出生了。
小皇子降生得有些不是时候,他甚至还没足月。
但他却要到这世上来了,带着父亲母.亲反复复杂的感情,带着即将到来的痛苦或者快乐。
翘楚只觉腹沉如坠,她两手死死抓着床.单,低低叫着上官惊鸿的名字当。
她想跟他道歉,她想……
她想着很多事情,随着这个新生命的即将降生。
她这些天没日没夜想上官惊鸿,想上官惊骢的境况,想她想通的,想她渴望笃信的人性——关于爱人的那点事情。
爱到深处,必定不会伤害。
当是如此。
而此时,绝望和快乐紧紧缠着她,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女。
“娘.娘,请听奴.婢说,呼纳必须有序……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
耳边的声音很是焦急,又慢慢变得模糊,她用尽全身力气,下.体如撕如穿,那么痛,像千万根针在刺,像刀剜,可是听到的依旧是医女们焦虑惶恐的声音。
“产道打不开,小皇子的头卡在里边了,出不来……”
“这血止不住……”
“怕是……怕是难产了……”
她大惊,神智顿时清醒许多,古代生产医术不比现代,她怕她一旦昏厥过去,孩子会有危险,旁边四大的哭声清晰传来。
上官惊鸿还没来。
按时间,按脚程,他早该到了。
她咬紧唇,不让自己想太多,忍着痛苦快速转过头去,“美人,去,去将他找过来……你说……你跟他说……他再恨我……孩子是无辜的……让他过来……医女们不行……我……”
丈许开外,美人本和四大僵硬地站立着,慌乱地盯着她,又不敢上前,怕扰到医女,这时,美人扎醒过来,用力一点头,眼圈红透,声音却一如多年坚定,“你宽心,我一定将他带过来,无论如何,一定。”
*
美人想,她只是陪她到朝歌的丫头,永远不会是戏里的主人。
但她看她喜怒哀乐,她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仿佛那也成了自己的人生。
人生也仿佛这样才有了意义。
可是,没有经历过情爱的她不明白,爱情是怎么回事,人事可以怎么变幻。
在她的世界里,爱谁,就一如既往,不管那个人怎么样。
譬如,她敬爱她,她便对她好,永远不会伤她,可以为她死。
所以,当看到皇后殿外一地内侍跪着、她几乎便要横剑杀进殿里、上官惊鸿扣着领口扣子,由郎霖铃伴着缓缓从殿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真的惊呆了。
不必她说,门外的侍者,跟在他身旁景平等人蹙紧的眉宇,他必定已经知道她的主子发生了什么事。她使劲去看,想从他眼里发现什么,哪怕一丝担忧的情绪都好,但看到的却是他清冷的眼睛,一如当日在围场。
*
“皇上,你怎么还不进去,主子在里面等着你……”
“皇上,女子生产污秽,你不宜进去,医女们若……不若宣院正吧……”
“是,皇后娘.娘有理,这该宣的是太医院,皇上进去成何体.统。”
“爷,还是你进去替翘主子接生吧,爷是真龙天子,自是不畏这些……”
“方叔,派人去宣院正。”
“皇上,奴婢们该死,娘.娘快不行了,这……”
“皇上还是亲自去一趟吧,毕竟……”
“皇后娘.娘此话不妥,皇上这一进去,可是对之有损……”
翘楚几乎已睁不开眼睛,只知四大哽咽着替她擦拭着汗湿,她唯一的意识是紧攥着被褥,不让自己昏厥过去,可是,心头对外间那些声音竟还能雪亮,分辨得出谁是谁。
郎霖铃和沈清苓都过来了。
沈清苓不愿上官惊鸿进来。
有医女出去禀报情况,皇后本亦不赞同,最终终是松了口,美人、老铁、景平和景清在求他……他让方明宣院正。
围场里,她真伤他至此吗。
她脑里都是空白,眼泪如注,腿脚早被医女提起分开在两侧,麻痛得无法动弹,她猛地绞住被子,抬起半边身子,在医女的惊叫声中,用尽全力叫出他的名字。
一声过后,她再也支撑不住,跌回床.褥里。
四大哭叫之际,有人推门而进。
脚步声沉稳,绕过屏风。她知道可能是院正,但她终是不肯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她缓缓转动眼珠看过去,不知哪里来的风,将烛火吹得阑珊,光影中,一袭明黄衣履猎猎。
“见过皇上。”
医女们又惊又喜,一瞬齐刷刷跪下见礼。
“都出去。”男子命道。
“是,皇上,奴.婢告退。”
医女们强硬的拉扯开四大,全数退了出去。室内,一瞬嘈杂又一瞬陷入安静。包括外间亦是安静的,似乎所有人都屏了声息在听些什么。
可什么声音都没有,她静静安心也绝望的努力睁着眼睛,看他在桌上玉盆净手。
他眼里很是平静。此时,他是个医者。仅此而已。
———————————————————————————
465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九)
终于,他走向她,仍是用医女遗留下来的工具,她看到他手中金针徉徉光跃,如那年睿王府初见他替她疗伤。
当他举针往她身下的穴道刺去、让她的产道得到扩张打开时,她猛地抓着他另一只空置的手。
他淡淡看她一眼,眼中仍是波澜不兴,“莫要再动,任何动作都会出血。”肋
他说罢欲.将手抽回,她却只是不放。
“飞天……不要放手……永远都不要放手……”
她凝着他,低低说。
一丝冷漠浅笑从他眼里迅速划过,他用力一扯,她痛得松了手,却随之再握上他的手——除非他远离她,不替她接生,否则绝对无法避开她。
他冷冷看着她身下染红的被褥,终于任她将手握住。
“翘若蓝,深吸一口气,下面慢慢用力,缓缓便可,到我按你的手时,你便用尽全力推送……”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在,可以安心,翘楚终于抵不住身子的疼痛疲惫,意识开始模糊,但身.体还是按着他的指示去做……
那紧窒突然便松开,她大喜,明明力气用光,全身如散架一般,她猛地睁开半闭的眼睛,只见上官惊鸿已离开了她,灯火微昏中,她看不清他脸庞,只看到他盯着他手上的东西。
小东西浑身濡湿血污,如藕手足轻轻伸张蹬动着。镬
他倒提着它,突然伸手往它身上一拍,翘楚一惊,失声说得一句“你做什么”,响亮的哭声已从那小家伙身上爆发出来。
翘楚蓦然静下来,也有了些了悟,她伸手捂住口鼻,更多激动的泪水却从眼里涌出来,却见上官惊鸿像拎小鸡似的,将它放进另一只仍冒着热气的玉盆里,藤云纹龙的衣袖捋起,水花盈盈……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贪婪地看着这一幕,她想起来,想走到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身边去——只是,身子的虚弱让她无法,她只好再次唤着他,“孩子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明黄的背影微微一顿,但却并非走到她身边去,他一掀旁边屏风上搭挂着的布巾,将孩子裹好,快步出了去。
翘楚浑身一震,一阵黑暗袭来,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床.上。
*
翘楚是从宫女的口中知道孩子性.别的。
虽然,宫中人为求吉意,早在孩子降生之初,便小皇子小皇子的唤和说,上官惊鸿似乎亦早知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她一直没有问,想给自己留一个惊喜。
原来果是个男孩儿。
只是,在她将他生下来之后,她便没有再见过他,上官惊鸿将他交给皇后郎霖铃抚养。
所有人都曾以为他们这场冷战如往常,总有好起来的一天。
但时间过去,所有人都明白,上官惊鸿肯救翘楚,肯亲手替翘楚接生,不过是因为那个孩子有他的一半命脉。上官惊鸿这一次确是死了心,绝了情。
翘楚身子方能动,便到上官惊鸿寝殿去求见孩子,连续多天,上官惊鸿紧闭殿门,概不予见。
……
终于,翘楚病了。
生产本已让她消耗身体元气,这一病病来如山倒,她病得很重。
偏偏她倔强执拗,不肯就医,而她两个丫头也疯了般,只按着她的意愿,不让医女靠近,美人为此已刺伤了数名医女。
上官惊鸿闻讯,并没按宫内外传言一般,最终舍下爱恨自己亲自过来替她诊看,最后更严令冬凝等人亦不准再到睿元殿探望。
这位年轻君主不动声色表达了他的意思,别尝试用你的命威胁我,你的命没那么值钱。
翘楚经常让四大美人打探消息,知道,冬凝和佩兰等人每天都到上官惊鸿那里相求,希望他能将孩子带过来让她看一看。只有在丫头说着外间消息时,翘楚有一丝生气,除此,睿元殿昏沉黯淡,一派死气。
翘楚的病越来越重。
这天,翘楚静静卧在床上,听得外面女官和人争执,心想,上官惊鸿总不至于太绝情,将女官们也撤走,这些女官惯见宫中风月,难为亦仍心善,这种时候还维护她,和某人吵架。她一笑,对旁边怒红了眼,若非被美人死死按住已经窜出去赶人的四大道:“让她进来。”
2011-7-19 18:25回复
小怪物 雪若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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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1楼
痛打落水狗是沈清苓的拿手好戏。
翘楚鉴于流血事件发生,让四大和美人出去。
四大急了,迭声道:“主子,我和美人留在这里。”
翘楚轻轻一瞥美人,美人一咬牙,擒住四大便往外走。
沈清苓也让随行的内侍出去。
内侍不肯,翘楚淡淡道:“沈妃的内随倒是尽忠尽责。”
沈清苓脸色一变,内侍永随她出入,这是上官惊鸿下的旨意。
她随之低低笑出声,“无妨。”
翘楚想了想,对正要退出的美人道:“将他们领出去。”
“翘妃娘.娘,这是陛下的圣旨,你不能这样!”为首一名内侍一惊,立刻严厉出声阻止。
翘楚低声咳嗽,她扶着床.栏坐好,血沫从唇边缓缓沁出,她也不揩抹,摆手止住回奔的四大,道:“美人,将他们带出去。你们都退到外殿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我有事和沈妃娘.娘说。”
这一下,沈清苓和众内侍都是一惊,看她气色败坏,分明已是颓败之像,话语里却自有一股威严,便像她还是那个备受王宠的娇贵女子。
众侍却绝是不从,美人眉眼一冷,三两下将几人放倒,唤了一众婢女进来,让她们将人弄出去。
婢女们虽目瞪口呆,还是乖巧的依言办了。
门缓缓掩上,翘楚看向沈清苓,道:“思微,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只管说。”
沈清苓盯着她,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眸光一动,缓缓笑道:“海蓝,你和秦歌的感情,或许说翘楚和上官惊鸿的感情,翘若蓝和飞天的感情,从来没有你想的牢固。你知道吗,这些天,他都到了冷宫去找郎霖铃。昨晚,你那个小孽.种哭个不停,他烦了,出了皇后的住处。阿秀说得对,只要我不放弃……我这些一直在外面等他,他看到了我,后来……到了我那边。”
她留意着翘楚的神色,见她在听到末句时眼中极快闪过恸色,低头猛.烈咳嗽,心里多日来的愤恨方稍平,嘴边笑意见绽,“若支撑不住,何苦留我在此,我替你说出你的心思罢!你想从我口中听听他的消息,有些事你的婢子怕你伤心,只怕不肯对你说。海蓝,这样不可怜吗,要从别的女人口中探听自己男人的讯息?我早说过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我不怕将情况如实告诉你,他虽是因你的小孽.种才进了我的屋门,但我终是拿到了机会,你呢……你便在这里等死吧……”
“思微,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满意地看着翘楚抚紧心口,剧.烈地喘着气,她一笑走过去,方近,脸颊却教一股厉风扫中,火辣疼痛。她捂住脸,又惊又怒地看着翘楚,她竟打了她?!
翘楚一掌之下,情况比她更糟许多,双手紧攀床.栏,血水又从嘴角溢出,沈清苓气不可遏,再不去顾忌其他,举手便往她脸上打去。
翘楚避不开这一掌,一口鲜血喷出,溅了她一身,沈清苓一惊,但到底怒气压过惊惧,心想,只要她不将她弄死——怎么都行!
她冷冷一笑,一掌又往床.上满脸血污、眼睛大睁、身子却已半歪向一侧的女人打去。
只是,这掌最终却没能落到翘楚脸上。
她的手腕被人紧紧攥着。
她心头怦跳,惊栗一刹从心底深处漫出,将四肢百骸浸得沁凉,是美人那婢子来了吗,这般无声无息。
她方想回头,来人已揪住她的领子,将她掼摔出去。
背脊狠狠撞上桌沿,她痛叫一声,惊恐地看着床.畔的男子。
这人一袭白衣如雪,脸上覆着一张铁面。
翘楚咬牙撑起身子,轻声笑道:“你终于出现了。”
“你做了不少事吧?”男子微一沉吟,问道。
“嗯,我吩咐女官买通在冷宫服侍的宫女,让宫女们私.语并教阿秀听到,皇后养育着宝宝,小孩子哪有不吵闹的,皇上到那边过夜,必定会厌烦,暗示那便是她们沈娘.娘的时机,阿秀对清苓素来忠心,必定会告诉她,她每天在皇后殿外等,他既憎恶我,清苓每天的痴心守候,总能有些什么结果,即便没有,以清苓的性.子,总会来‘探望’我的。”
“你不肯治病,并不是为了和他怄气。”
“是,自中秋那晚开始,我就对自己说,纵使再多变幻,除非他先放开我,否则,我绝不再放手。”
男子微微一震,随即亦轻声而笑,“可惜,他终是先放开了你。他的绝情不假,你的病更不假,你病痛至此,只为将我引出来,如此代价真值得吗,翘楚。再说,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又真的了解吗。”
466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十)
“你今天能出现我就值得。惊骢,你脸上的伤,可以让我看看吗。”.
男子明显一怔,盯着床.上的女人,她眼中神色很是柔和,声音却那般郑重,他失神了半晌,终于低声笑问,“我的伤,你不会愿意看到的,我亦不会让你看。翘楚,你怪我吗?”
“怪,但更怕你出事,现下终是放心了,也可以去继续追我想要的东西。”
将摊开的手掌慢慢合拢,就像抓住了一些东西,翘楚闭眼笑了笑硫。
“你信他?”
“我有过思疑。”
“但最后终是选择相信?”
“是。”
“为什么?”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他不会伤害我。鹧”
“最重要的朋友?”
“是,谁也不可以代替。”
上官惊骢浑身一震,他盯着她深深的看,眼光忽而锐利嘲刻忽而深邃如思,良久,他负手哑哑笑出声来。
翘楚却微微一颤,他的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恸。
她蹙眉看他。他眼里的光芒开始一点点的变化,最后全部变成爱怜,不复之前半分恨意。
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低声道:“翘楚,若你不恨他,我又怎能再恨你,其实,我即使再恨你,我也不会伤害你。”
“今日我在这里出现,似乎证实了你所有的猜测。在你心里,是我故意布下疑踪让他与你反目。可真相……确实不是如此。你以为上官惊鸿夜宿冷宫、这般对你是因为生你的气,所以将一切做给你看。不是的,若果真如此,他这个气未免生的太大,事关你的命,不管难产还是伤病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翘楚,我带你去看看,看看真正的上官惊鸿。”
翘楚一怔,她心情激.荡,又猛。烈咳嗽起来,上官惊骢想起什么,连忙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递到她唇边,“虽比不得狐丹、百草丸,但这是夏家的药,对你的伤病大有好处。”
翘楚没有犹豫,张嘴吃下了,身.体的痛感果然缓和不少。
最后,他朝她伸出手。
“便当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可好?”
她微一抿唇,将手放到他的大掌上。
他一用力,将她搀起。
经过沈清苓身边的时候,翘楚不予置理,上官惊骢却一脚将她踹翻。
沈清苓抚住心口,一口浓稠红沫吐出,她浑身打颤,却犹自冷冷笑着,也没有喊饶,只死死盯着两人。
翘楚微微一怔,为沈清苓眼里一闪而过宛似绝望的痛苦。
上官惊骢却不给她太多思虑的机会,伸手一点,将沈清苓的穴道封住,淡淡道:“茯苓,你以为我会杀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
他说着又对她道:“你自是不希望教人看见的,我们不从门口出去。”
可这要如何出去?翘楚正疑惑,他突然握紧她的手,她只觉景物瞬间变换,怔讶之间,却见他们已置身在一个废置的宫殿外。
她又惊又喜,“你的术法恢复了?”
上官惊骢不置可否,只低道:“跟我来。”
顶 16
2011-7-20 00:19回复
小怪物 雪若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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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翘楚越发惊疑——他到底要将她带到哪里去?
不远处,小宫女和内侍调笑的声音传来,上官惊骢将她往怀里一带,提气一纵,跃进殿内。
这里的格局有点像常妃殿,常妃殿给过她死亡的记忆,上官惊灏虽已身死,翘楚仍忍不住格格打颤,上官惊骢摸摸她的发,柔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语气里的坚定让她稍稍镇静下来。
穿过凋零的庭院,走上台阶,前面是一间厢房。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停下了脚步。
他松开她,将窗纱轻轻戳破,示意她看。
翘楚心中越发紧张,屏住声息,缓缓俯到小孔处。
仅一眼,里面的情景已让她全身的血液冻结起来。
里面那个盘腿坐在榻上的男人——
他虽眼睛微闭,安静吐纳气息,但那如山眉宇,翩翩若矫,是他。
不,不是他。
他一头青丝早已薄暮成雪。
这人,黑发跃扬。
那一模一样的容貌还能是谁?
是他的……哥哥。
上官惊灏还没死。
他骗了她!
仿佛感觉到窥探,男子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凶狠残佞,嘴边抹过喋喋笑意。
翘楚大骇,上官惊骢紧紧搂着她,压低声音道,莫怕,他并没有发现。
不知道是怎样被上官惊骢带到莫愁湖的……翘楚怔怔看着碧波粼粼,眼前却一片昏黑。
她当时只想求个安心,他却发了脾气。
然而,哪怕发了脾气,他还是做了一场戏。
他果真骗了她。
翘楚双手紧握,猛地看向上官惊骢,低吼道:“假的,你骗我……”
上官惊骢自嘲一笑,“我亦希望都是假的,我亦希望一切可以重来,然而发生了的就是发生了的。我们总以为我们改变天地,但到最后被改变的往往是我们自己。”
“我一直藏在宫里暗暗守着你,若非今日看你被沈清苓欺.侮,我暂时是绝不会出来的。上官惊鸿……要杀我。我的术法已恢复一部份,我受伤那天,想看看你,便用了玄光术。哪知却让我发现,上官惊鸿在你熟睡后,去作了一番布置,他翌日杀死的人根本不是上官惊灏。”
467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十一)文/墨舞碧歌
“那时对你……没有办法放手。想起前生的承诺,我不甘心那样的结局,写下那封信,确是要引开上官惊鸿,只有他不在,我才能在宫里活动,将上官惊灏的所在找出来,好让你知道,他欺骗了你。他当时在围场很生气吧,他必定猜度我会将上官惊灏放了。要囚上官惊灏不易,他用了结界,但有我相助,上官惊灏便能打开结界。将上官惊灏囚着,他们互助修炼,对他来说是利;上官惊灏一旦离开,对他来说则是祸患。”.
翘楚一字一字认真的听着,至此,围场里上官惊鸿的怒气和杀意一点一点和上官惊骢的话重合,她终是明白他当时的情绪和左兵等人的反映。上官惊骢没有赴约,紧跟在上官惊鸿之后,左兵和宗璞这两个聪明的男人都第一时间想到了上官惊骢的目的。冬凝佩兰她们不知真相,但作为上官惊鸿的亲信,宁王他们早便知道并配合出演了杀死上官惊灏那场戏。勿怪当她担忧上官惊骢时,他会那般怒恨。上官惊骢给他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她却为上官惊骢担心并疑虑。
她确实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上官惊骢的信不在言和,上官惊鸿心里也有鬼。
心里几近麻木,不痛不悲。
将三界握在手中,对他来说,真有那么重要?
重要到明知上官惊灏对他们的前途来说意味着凶险,他也要留下?
甚至骗了她。
当然,三界,并不是他放开她的理由。
否则,他不会去演那场戏。
他们曾经几度死生交缠过,他可以为她生死,却终是容不得她为上官惊骢而对他责难,他要的是她对他完全的依从和爱,不掺其他一丝人和事蓝。
但她做不到。
所以,有了他们的今天?
所以,他宁愿舍。
他的心,真的狠。
一切一切,她的信仰便似被铲子一铲一铲铲去桩基,开始层层崩跌。
上官惊骢伸手向她脸上抚去,想替她擦掉眼泪,她避开了,紧紧看向他,“惊骢,玄光术,让我看一看他。聋”
“让你看,你又能看到什么,看到颜容能看到心吗?画皮画骨难画心。”
他虽这样说着,仍是低声念诀,一手往湖面轻轻抹去。
……
那是御花园的亭子。
亭中放了张精美的摇椅。
椅上有檐,将孩子的脸蛋掩住,小家伙似乎在椅中沉睡着,微蜷的手足偶尔踢蹬几下,并没有吵闹。郎霖铃坐在旁边,看了看小家伙,随之缓缓看向旁边的男人。
他正与人交谈着。
对方是一名布衣男子。
翘楚一凛,是吕宋?
吕宋呈上手中的东西,“佛主嘱咐,吕宋幸不辱.命。等了多天,无霜殿下和琳琅姑.娘终是过来了。”
吕宋给上官惊鸿的是一本札记?琳琅?翘楚苦涩一笑,琳琅担心她,又到人界打探她消息了吗。
上官惊鸿伸手接过,“先生辛苦了。”
吕宋却微微蹙眉,问道:“佛主相要这逆光札却是……”
“这原本是我的物什,物归原主罢。我和翘若蓝的事,也自此不必天后娘.娘和琳琅姑.娘操.心。”
吕宋一惊,随即苦笑道:“原是如此。”
上官惊鸿没有说话,这时注意到郎霖铃的目光,眸光稍暖,将身上披风褪下,递给她,方道:“我还有庶务要处理,与先生改日再见罢。”
“吕宋……告退。”
翘楚深深吸了口气,哽咽着笑出来,他甚至连逆光札也要回来了。他们之间,天界的朋友,谁也过问不了了。也许,最后,郎霖铃才是适合他的人。
他开始安静地在批阅着奏章。
郎霖铃又蹙眉看了看跪在桌前的几名女子。
翘楚盯着那摇椅痴痴看了好一会,又朝上官惊鸿看去,他一直没说话。
玄光术本便无法维持太久,上官惊骢只恢复少许术法,此时已见吃力,额上汗出,光圈开始黯淡。
翘楚亦是放弃了,她想再看小家伙一眼,却见亭畔,宁王、景平等人盯着地上众女,苦笑为难不已。
冬凝突然嚯地站起来,哽咽道:“哥哥,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当初秦歌的事你都想明白了,为何……”
“冬凝,你不懂,那是两码事。她不信我,我们之间太多的事,我对她亦是倦了。现下,对谁都好。你和五嫂七嫂回去吧,不要逼朕下令让你们永世不得进宫。五哥七哥的面子朕已卖了,这是最后一次……”
湖水涤荡……那是画面消失前,翘楚听到上官惊鸿的最后的话,他从奏章里抬头,眉眼疏冷。
到现在——三生三世,就如他所说,原来确实是一场闹剧,一场笑话。
翘楚想,她该去问他要一道离宫的旨意。
那样对谁都好。
可是,他肯让她将小怪物带走吗。
她拔拉着腰间的荷包,写满一个荷包的东西也是没有用了。
“翘楚,我带你离开这里吧。我原待术法再上一层方出来找你,今日出来虽是过急了,但我早有布置,应该可以将你和孩子都带出去。”
就此离去?
翘楚一震,终于忍不住再次轻轻长长笑出来。
蝴蝶效应,一切原来真的从没有改变过。
她还是跟着上官惊骢离去?
“归去来兮,总有地方是你幸福安宁的所在,总有一天……”她握紧双手,心口剧.烈起伏,却见上官惊骢一声低笑,似叹似痛,突然伸手往她眼前一拂……
468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十二)
崇天门。
这里是天界的出口,通往人界之路。
一名身穿大红袈裟的男子盯着前面沸反人众,心里轻笑,沧念佛主已联系过他,用的是通冥之术,以意识传讯,佛主的神力已在逐渐恢复之中。
他抑住心里喜意,走上前去。
众神佛看到他,不管是己方的人,还是中立神佛,都恭敬施礼。
这个男子正是沧念手下三大主佛之一,普释。
“沧念佛主早便说过,龙非离不配当这天界之主,既早便定下规矩,不可私.自到人界插管飞天佛主和沧念佛主之事,只待两位古佛重生,他儿子龙无霜却明知故犯,竟启用逆光札私到人界……”
他话口一落,他麾下神佛立时附和,愤怒缴言。
众多中立神佛亦神色凝重,终于,有神佛道,去找天帝讨个说法吧。就在这时,有人低道:“普释主佛,有人从帝殿那边出来。”
普释一看,为首的女子是段晓童?
倒不知这女人过来做什么,但来得正好。
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数名佛陀立刻沉声道:“娘娘慢走。”
多名中立神佛亦随之走过去,将段晓童拦下。
段晓童缓住脚步,淡淡看向众人。她身边跟着龙无垢、夏雪夏雨楚晚等人。馐
……
与此同时,帝殿。
“幸亏老娘从西宁街将镜子弄了回来,不然还蒙在鼓里,我刚活过来,这飞天存心要气死我。”
朱七又急又怒,差点没将镜子摔了。
“母后,你这镜子这下用也是迟了。”
龙无霜向来恣意,看着镜中景象,心中竟也只觉一片悲凉,看身旁琳琅怔怔站着,微微拧住眉。
琳琅脸上早已是泪湿一片,哽咽道:“怎么可以那样……不该是那样的……”
朱七往眼角楷去,低道:“阿离,早知道我们便不收起愿镜,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自由发展。我们该天天守在这镜子面前,一有什么不妥,还能拿逆光札下界去阻止。琳琅惦着若蓝,却是在不知若蓝和飞天闹僵了的情况下跟无霜下的界,想通过吕宋给引见和若蓝见个面。这可好,被死飞天摆了一道,说要拿逆光札用,他们两个将逆光札交吕宋转交,飞天却不肯让他们见若蓝。他们没了小札,不能暗中转移直接回帝殿,只能经过崇天门回天界,让天界那众所谓中立人士看到,揪住小辫子。若非你提醒,说飞天这时要回逆光札似乎不比寻常,拿出愿镜查看,我们还不知道他那边出了大事。飞天这招毒,一箭双雕,现下那帮秃驴死守在出入的路上,我们又没了逆光札,除非将他们放倒,才能下界,但他们人数众多,你和无霜的法力又被封住,我们根本不可能到人界去……”
“什么叫天天守在这镜子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我们不可能每天守在镜前看飞天和若蓝的情况,有些事亦不是你我守在镜前便能阻止改变。”
一直站在镜前的沉默不语的龙非离斥住她,他虽是斥责,眼里却是对她的怜爱,千百年不曾变过,朱七心里一暖,走到他身旁,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微微眯起凤眸,龙无霜看他模样,心中一动,笑道:“父皇莫不是有甚计较?”
朱七和琳琅也立下精神一擞,龙非离微一扬眉,轻声道:“吕宋既没到随你们回来,必是在那边设法阻止,希望他能稍延一些时间,那些敌对中立的神佛都不让我们单独下界,那朕便让所有人一起下界。”
众人一怔,这时,却听得龙无垢声音自殿外传来,“陛下,任务完成。”
琳琅知道是晓童等人过来了,心里一紧,随即一讶,任务?
朱七拍拍她的手,也是又惊又喜地看着龙非离,“你已行动?”
很快,段晓童等人从殿外步进来。
见过礼,夏雨笑道:“陛下谋策,晓童口才,当是马到功成。”
琳琅温声问道:“夏雨,陛下是怎么交待来着?”
夏雨瞥了她一眼,眸光一冷,转向晓童,龙无霜眼梢一掠夏雨,正想说话,晓童微微蹙眉,目光一掠龙无霜,龙无霜微一抿唇,方没有斥训夏雨。龙无垢和夏雪一怔,楚晚按捺不住,走到琳琅身边,柔声道:“陛下让咱们出去宣说咱们这边梦到古佛梦中报警,将重生于东陵某地,让天界但凡有位阶的神佛都下界迎,问其他神佛可也作了此梦,并已准备好和陛下一起下界……”
2011-7-21 00:05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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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4楼
琳琅大喜,“果是妙极。”
她看向晓童,郑重一揖,恳声道:“晓童姐姐,谢谢。”
晓童轻声道:“替陛下和殿下分忧,本便是我的份内事。”
琳琅咬咬唇,仍是笑笑再次道了谢。
手上微微一紧,却是龙无霜握住她的手。龙非离一瞥众人,众人一凛,立下安静下来等候命令。对于这个王,每个人总是心存敬畏。
龙非离召过殿外数名神将,“去将段玉桓、夏桑和清风召过来。”
众将领命而去。
龙非离顾虑沧念那边的神佛会对沉睡的古佛肉身作些什么,让他们暗中到古佛的九重天外入口驻守,晶莹和玉致也跟着各自的丈夫过去,大伙倒有些日子没见了,没想到今天因飞天再次聚到一起。时光变迁,沧海桑田,总有些什么是不变的。朱七站在丈夫身侧,微微笑着看向身旁男子,龙非离伸手搂住她,低道,“小七,我们无法使用神力,一旦交战……”
她回握住他的手,“生还是死,这些年我已知足,你为酬知己,我总随着你。即便生死不在此时,不比你,我几经重创,寿命总是不长的。”
“彼时,龙非离亦当相随。”
*
“宝贝儿乖,你娘.亲睡了,你莫吵醒她。”
窗外是不断倒退的绿林幽径,马车如风疾驰。
车内,一个俏丽的女子手忙脚乱地低声诱.哄着手中的孩子。那孩子还小,但两眼晶晶亮、圆碌碌,手足粉雕玉琢一般,眉间一颗朱砂,模样可爱之极。
只是,他却一直微微皱着眉,小小年纪竟是一副严肃模样,不断往旁边的女子身上扑去,想让她抱,这般不安份,让照顾他的人直想哭。
这手忙脚乱的正是四大。
她手中不断闹腾的小家伙却是上官惊鸿和翘楚的孩子,小皇子。
四大心想,人生到处充满着不可思议。
个把时辰前,他们还在宫里,现在居然出了宫。
主子在美人怀里昏睡着。
她们本在翘楚卧室外面等候,久不见翘楚唤她们,心里担心,便进了卧室,却见一个铁面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竟进了去,他的声音让她们知道他是谁。果给主子事前言中,上官惊骢出现了。
主子昏了过去,上官惊骢说不碍事,主子只是过于疲惫才会昏睡。
他将主子交给她们,并让她们收拾细软,说主子昏睡前,让他将她们带离这里。
她们没有疑虑,主子在这里受的苦够多了。
上官惊骢会法术,说着突然便消失了。当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小皇子。
上官惊鸿回了自己的寝殿。皇后午寐,他用术法让看护小皇子的嬷嬷和奶.娘打盹,将小皇子从皇后宫里偷偷带了出来,并施幻术将其他东西变成小皇子放回原地。
他又将房中的沈清苓弄昏,幻化成翘楚的模样,放到床.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让美人和她分别抱起主子和小皇子,他念了句什么口诀,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在夏王府后院,夏总管和数名小厮候在那里,旁边是备好的马车。
四大最怕安静,偏生此时除了小皇子在扑腾外,马车里极为安静,美人抱着主子一言不发,上官惊骢坐在车厢的另一侧,看了看主子,又凝向手中的荷包。
四大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这窒息的沉寂,道:“九爷,你这般能耐,为何不将咱们变远点,省得坐马车。”
上官惊骢闻言,笑骂道:“将你们弄到夏王府,并用通冥之术通知夏总管准备马车,已消耗掉爷好些力量,你这小丫头倒是异想天开。”
四大吐吐舌,美人突然问道:“九爷,我们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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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十三)
“去边塞,然后设法出境,不能留在东陵了。”上官惊骢答着又轻轻笑道:“去荻国吧,那里的草原很美,你们主子会喜欢的。她之前……有.孕行动不便,她母.亲汨罗自被翘眉囚禁过后,身子一直犯病,无法到朝歌看她,我们一旦安定下来,等夫人身.体好点,我便去将夫人也接过来。”
美人一笑点头,这样的生活一定很不错。
上官惊骢也不再说话,继续看手中荷包。
两次,翘楚都盯着这东西发呆,一次是在御花园,他要将她带走的时候,还有今天的莫愁湖畔。
那是她的东西,他却悄悄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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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知道,这样做不对。
那里鼓鼓的,摸上去却柔软,似是塞满纸笺。
他好奇里面的东西。
终于,他伸手将小锦囊打开。
里面果是一沓沓的纸笺。
他用力过急过猛,纸片一下抖出,四下散在车厢内。
四大和美人一怔,却各有所顾,无法帮忙捡拾,小皇子咯咯笑着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去抓空中那些雪白。
上官惊骢拿起落在衣上的一片。
巴掌大小的纸上写满字。
却来来去去也不过那几句。
飞天,不要放手。
若蓝,不要放手。馐
半夏,不要变。
他又捡起一片,却见上面写着的也是同样字句。
“九爷……”
在四大和美人看来,他的动作有些癫狂,他却连连捡起多张,逐一看过去,终于,他眼眶一酸,怔怔看向美人怀里的女人。
翘楚似乎有醒转的迹象,眼皮微跳,美人“呀”的一声,连忙问道:“九爷,可要给主子服颗药?你不是说,她这时最好歇息休养,直到我们到达下一个城邑打尖。”
上官惊骢凝着手上纸片发怔,他早解了翘楚的穴道,上车前给她服了一种药,让她昏睡。药效有时限。
却也便是这一怔,他没有立刻将药从怀里拿出来,手微微颤抖的捏住怀中瓷瓶,翘楚悠悠醒转过来。
两人目光相碰,上官惊骢如遭电击,一下避开了,反是翘楚环了眼四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蹙着眉,但不想他为难,最终还是笑了笑。
她沉默着,直到被四大怀里的小东西吸引住目光,一捂嘴,已飞快将小家伙抱进怀里。
四大美人相视而笑。小皇子会改变翘楚以后的生活,她必定会快活起来的。
小皇子似乎也知道这是他的母.亲,咿咿呀呀的张着小嘴笑得欢,伸手去摸翘楚的脸。
翘楚连连亲了小家伙几下,小家伙也不甘示弱,回敬她满脸口水。
她痴痴凝着怀里的孩子……只有他是属于她的。
可是,宝宝虽小,那眉目口鼻,却十足是上官惊鸿的模样。
这个孩子比小九儿更像上官惊鸿。像极了。
可恶的没有一分像她。
她看着他头上的朱砂,一下失了神。
小皇子突然一皱眉,哇的一声哭了,不知是被母.亲愁眉深锁的模样吓到还是其他。
翘楚这些天都不得不将奶.水挤掉,母.亲天.性,这时看宝宝哭,立下就想他是不是饿了,她看了上官惊骢一眼,有些尴尬,低道:“惊骢,你出去一下好吗,我想给孩子喂……”
上官惊骢心头一跳,连忙点头,朝前面喊了声,让夏总管将车停下,他方撑起高大的身子,准备到外面去,却听得四大道:“主子,你看小皇子长得多好,咱们以前还怕他不足月,难养活——”
美人立刻斥她,“呸,你这死丫头乱嚼什么舌根子,我说咱们小皇子就比足月的孩子长得更好,更健康。”
四大嘻嘻一笑,“长在皇宫就是不同,多的是人侍着,若是在民间,倒不知要花多少大力气。”
上官惊骢闻言,这一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这个孩子,他知道,花费了多大力气来养。不足月的孩子,怎能有这么好。
他低头看着紧攥在手中的纸片,一下,眼眶尽湿,说不出悔恨还是痛心。
“惊骢……”
背后翘楚的声音惊疑而来,他转过身,缓缓将锁在在喉中的话一字一字说出来,“翘楚,知道不足月的孩子为何能长那么好吗?”
翘楚一愣,微微一激灵,似有什么极快地从心头掠过又极快消失抓也抓不住——最后,她带着疑问,紧紧看向上官惊骢。
2011-7-22 00:08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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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7楼
上官惊骢轻轻坐了下来,哑声而笑,他眼中光芒激.越,良久,翘楚以为他情绪平复,他身子却依然轻颤。
“惊骢……”
“莫要打断我,让我说,我怕我会反悔,然后就此让马车继续前进。”
“你到底想说什么?”
翘楚将孩子交给四大,站了起来。自醒来后莫名颤抖恐惧的感觉此时清晰强.烈起来。
上官惊骢紧紧闭了闭眼,方用力睁开,低声笑道:“翘楚,之前我告诉你的,只有一半是真的,而你这些天经历的、从那个幽闭上官惊灏的宫殿看到的、还有我用玄光术给你看的……全部都是假的!”
“你确实不知道真相,真相是我和上官惊鸿联手骗了你。”
*
午后,太阳高悬,如热如烈,如扑如簌,河汤小桥,以河为界,两侧砖檐壁瓦,房屋处处。
这是个小村落。
河畔,两个人峙立着。
说是峙立,其实不对。
其中一人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侧一人盘坐在地上,贵洁高华,眼中光华到处,睥睨万物。
朱七泪水满脸,颤抖着转过头。
没有想到,这里也如同当初的飞天殿植满那种粉嫩美丽的花。
她以前送过飞天这花的种子。
是他不顾古佛和所有神佛的反对,给了她和龙非离一次机会。
借花敬佛。
她想将这幸福的种子送给他,希望有一天能开出最美丽的花来。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凝霜花会花开花落,飞天却再也无法拥有幸福的机会。
龙非离的谎很简单,却足以坑人。本是子虚乌有之事,虽纳闷古佛为何只报讯与这天帝,但天界的神佛自是不肯承认古佛没有托梦与他们,即便没有,也只会说有,神佛和人其实一样好面子。何况这种时候,没有了神力,谁不焦急,一听古佛重生之期已到,又是人数众多和龙非离一起下界,并不惧龙非离耍什么手段。
谁也没想到龙非离根本不顾后果,他的目的只是和平下界。他为飞天而去,而非古佛,谁知道那两个老古董什么时候重生。
愿镜中看到,飞天过去的地方,是一个老宅子,那宅子在一个村落里面。
来到方知,这个村落里所有的村民似乎早被迁徙干净,这里只有无数的凝霜花。村子四周,小河河畔,芳草幽处。
可惜,小札之外,他们再次被飞天摆了一道。
不知是该同幸还是同悲,被飞天被摆了一道的并不止他们,还有他在下界的亲信们和吕宋。
他们方踏进村子,便被这早便布下的无形的结界困在外面,无法再踏进一步,被隔绝的还有吕宋和宁王等人。
踏进这结界,他们都会死。
没有神力的人、神和佛,谁都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只能是死。
直到现在,朱七想,她还是弄不清楚,飞天这人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
从在围场里决定和翘楚决裂开始,他就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为一了翘楚的心愿,他给了上官惊骢真正的自由,将在暗处看守上官惊骢的人撤掉,后来更陪翘楚到围场赴约。
实际上,上官惊骢当日牢里出来,上官惊灏稍耗自身神力借法给他,便如同给他筑了基,上官惊骢凭借这基础开始修炼。
后来,上官惊骢将他们引到围场。
他是要去查上官惊灏的所在,他思念翘楚,从玄光镜中探看翘楚情况时,发现上官惊灏根本没死,一切不过是上官惊鸿安抚翘楚的一场戏。他想揭穿上官惊鸿。他倒并没想过要放走上官惊灏,只要确定地点。
上官惊灏却把握住机会——实际上,早在他借法给上官惊骢的时候,他已开始谋划。
他要利用上官惊骢和上官惊鸿的反目为自己脱身。
上官惊鸿布下结界将他困住,也限制了他单独修行,只有在其到来的时间他才能进行修炼。
上官惊鸿很是勤奋,每天必抽时间到牢中和他一起静修。
这一天直到深夜却没见上官惊鸿到来,他何等聪明,立知有异,立刻用玄光术察看,知道这位新帝出了行。
正是千载之机。
他即刻再查上官惊骢所在,发现上官惊骢竟已进了宫,并向囚禁自己的地方而来。
三人之中,上官惊鸿当日率先恢复少许神力,占了先机,神力最强,他次之,上官惊骢末。但纵使上官惊骢的神力不够二人强大,他和上官惊骢合力却比上官惊鸿的力量厉害。
他立时用催眠术让上官惊骢助他,本来,催眠术很难用在他们这种人身上,但彼时上官惊骢心有魔障,很快便被他控住意识,破了结界。
上官惊鸿在围场没能找到上官惊骢,一下便想到调虎离山,当时直觉是二人联手了。
按日程算,上官惊灏早已出了宫。
上官惊鸿的力量本便只比上官惊灏稍强少许,他日夜护着翘楚到行在路上,照顾妻子,上官惊灏则潜心而炼,经这多日修炼,上官惊灏的神力已比他高强。
一旦上官惊灏发难——
他已无法制肘。
一念起,本是千回百转的事情,他却瞬间决断,决定了他和翘楚以后种种。
*
马车里,孩子哭声彻天,在四大怀里扑腾着,想扑回翘楚身上,翘楚忍住心疼不去抱他,死死盯着上官惊骢,颤声道:“再说一遍……告诉我……你是在说谎……”
上官惊骢自嘲一笑,哑声道:“翘楚,我也希望这些都是我的谎话。不是,确实不是。这些由来说我不讽刺么。说谎的不是我,是他。他其实从没有恨过你。从围场始,他便对你说谎。”
翘楚突然想起围场里的情景。
原来,当时,在确定上官惊骢不在围场一刹,只有在她看他第一眼的时候,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绝望是真的。
斥责,决裂,到后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那样的绝情,怎会是假的。
她一脸冰凉,有什么簌簌而下,怎么也停不住。
上官惊骢似看穿她的悲恸,苦涩一笑,“我不骗你。这一切我如此清楚,是因为在你们回到宫里的第二天,我便出来了。我匿在宫里,知道他将你的东西全部送回睿元殿,看到他对你犯狠,你伤心痛苦,我便忍不住出来了,想去找你,他却先一步截下我。原来,他……一直守在你殿外,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翘楚想,原来,以前他守在她殿外,每晚看着她,让她发现他,是他愿意的,故意的;而现在,他不愿意了,她便不能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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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9楼
470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十四)
翘楚咬紧唇,又看向孩子,“他将孩子夺去……”.
“是,亲自调养。这个孩子很可能夭折,他每天施以真气……”
“你不是说伤病、难产每一样都能要我的命吗?”
“你到他寝殿找他那天,他是在冷宫皇后殿里不错,但他一直用玄光术看着你……这些天太医院送去给你的药汤都是他亲自熬制的,你的病看似甚重,但绝不会要了你的命,临行前给你服食的丹药亦来自于他。”
“上官惊骢,你既能骗我一次,现在说的又叫我如何相信?莫说得就像你亲眼所见一般,还是说你根本不是上官惊骢,是他派来易容者又要欺骗我什么!来”
“确实是我亲眼所见,因为我一直在皇后寝殿。”
翘楚推翻横在二人中间案几上的所有东西,茶具酒具啷当落地,清脆砰击之声一下下敲在人心上,小皇子哭得嗓子都哑了。
“他便这般巨细无遗,我的丫头过去请他,也能见到他和皇后一副缱绻情深的模样。”
翘楚捂着嘴,身子微微摇晃起来,上官惊骢想过去扶她,却终是定住,任早已震惊怔立在一旁的美人将她扶住,他只能苦苦而笑。
“飞天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不比我更清楚吗。”
清楚?
是,她确实清楚飞天。
围场里,上官惊鸿的记忆已完全恢复了吧。拥有着完整的记忆的飞天是个佛,从来不是谁能拥有的,上官惊鸿偶尔会对她说心里的话,会发脾气,会……但飞天不会。飞天心里只有怎样才能让一切都好的想法,飞天这人看似有情,其实最是无情。
心瓣便像被什么撕扯开来,翘楚将唇咬破,捏紧双手,方寻回一分力气,低声问道:“上官惊灏已不知所踪,所以,你带我去看的不是上官惊灏,是他让人装扮的,对不对?他甚至早就想好算好,知道我必定不肯死心,玄光镜里,只有吕宋和小札的事是真的,其他的……都是他安排大家作的戏,对不对?”
“包括沈清苓来找我,包括你今天看似被我设法诱.出,都是他……你配合他完成这一切……”
“是,我在之前便……”
上官惊骢微微一顿,翘楚替他将话填补完整,“早在你被他发现那晚,已和他达成共识。”
上官惊骢没有出声,却是默认了。
翘楚摇头,“围场之前,冬凝他们本来不知道,围场之后,他们亦是知道了,皇后,沈清苓……每一个人,他要花多大功夫来做这些……”
“威逼利.诱,他总有他的办法……”
“威逼利.诱,是,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全世界都知道,只有我不知,他独独瞒住我。我恨他,我恨死他!”翘楚挥开美人,情绪终于完全崩溃,泪水将声音腌渍成破碎,她甚至听不清自己在嘶喊着什么。
上官惊骢看她如此,一咬牙,将她抱起,翘楚自是不依,往他身上打去,他自嘲笑着,也好,他宁愿她对他不那般委婉客套,这些曾在上官惊鸿面前展现的脾气,他也拥有过。
他将她抱出车厢才放开,紧紧抓住她的肩,“翘楚,冷静一点!他这样做的目的你还不懂吗,因为你对他来说是不同的。只有你是不同。”
翘楚噙泪反笑,“不同?若真的不同,他为何当初却不肯为我将上官惊灏杀掉?重掌神力对他来说那么重要!他已是东陵的王,这还不够吗。哪怕我们只有五年,十年,哪怕古佛复活后将我碎尸万断,我也——”
上官惊骢心里一恸,侧头深吸了口气,方能再次面对她。
“那是你的意愿,却不是他的。只有强行归位,他才能保护你,他不可能再让别人来决定你的命运,他早起了囚禁古佛之意!”
“囚禁古佛?”
2011-7-22 23:48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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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0楼
翘楚一震,几没回过神来。
“是,不再受他们的规条约束。”
翘楚猛然垂下眼眸,喃喃道:“那两个老头子虽然可恶,但就等同他的父师,他对他们向来敬重,我不需要他这样为我……颠覆三界……那有违背他对自己所定的道义……”
“他只想你拥有真正的自由。”
上官惊骢说着亦僵住,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可以这般为那个他曾经最憎恨的人说话?看翘楚一脸苍白,神不守舍,喉间竟浮上那个最后的秘密,“即便他没有反心,这一切亦势在必行。他……本来已经没有多久的寿命。”
所有的悲恸愤怒甜蜜统统还没来得及消化,翘楚愣愣看着上官惊骢,“你说什么?”
她轻轻问着,脑里又飞快闪过零碎的片断,午后的御花园,那一盘接一盘的对弈——那个自他登基起,就一直困扰所有人的问题。
“他其实没有吃狐丹,是不是?”
终于,她颤声问了出来。
上官惊骢默然,良久,在她发疯一般摇晃他的手臂时方缓缓颔首。
“为什么?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吃,还骗我吃了……”
翘楚又急又乱,手忙脚乱的想摸摸脸面,手却又不由自主僵硬在半空,只余本能怔怔看着上官惊骢。
上官惊骢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声音低得她几乎听不到。
“翘楚,没有狐丹。更早之前已经没有了狐丹。”
“怎么可能……不可能……”
“这是事实。早在战时,我和他约好各自部署引上官惊灏上钩时,他已派人将……狐丹送了给我。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那便是狐丹,他信中说……那是他研制的新药,他说,你必定希望我活下去,除去给你报仇,你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我之前为替你拿到狐丹,曾服下剧毒逼我母.亲拿出解药,那毒药药.性厉害,事后他虽给我治过,却只能帮我苟延数年性.命。”
看着翘楚几近失控的眼眸,上官惊骢却几近嘶吼。
“原来早便没有了狐丹,早便没有了。”
翘楚仿佛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是低低笑,轻轻说。
“是,我一直不知道,直到他在你殿外截下我那晚,我才听他说了。战时,他也剧毒在身,药只余大半枚,只够一个人续命,他怕我不肯吃,并没有告诉我……我若知道那便是狐丹,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他的恩惠。他那时还没完全恢复记忆,亲手剖开你身.体之后,他认为,你含恨而去,不会再回来了,是以,他抱了必死的心,将药留了给我。”
视线很是模糊,翘楚突然分不清,那是上官惊骢眼中的水光,还是她的。
“他为什么从来不告诉大伙和我……”.
她似在自问,又似在问他。
“翘楚,若他告诉你,他快死了,你会怎么样?”
上官惊骢轻声反问她,翘楚猝然跌坐到地上。
她知道她会怎么样。
就像现在一样,她会崩溃。
“上官惊灏离宫当天便将我的神力全部废掉,是他重新借法给我,让我护你离开,他如今……翘楚,你恨我吗……”
上官惊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沉痛而小心。
“恨,我怎么会恨你,一切的阴差阳错,怪只怪我们都是老天的棋子。惊骢,他说的对,我希望你好好的。我要去找他,我不能让他今天就这么死了。要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我只求你一件事,替我将孩子交给宁王和佩兰,宁王和他是最亲的兄弟,是性.命之交,他们会将他……视如己出。”
当翘楚深深看了四大手中嚎啕大哭的小皇子一眼,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上官惊骢猛地一震,方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上官惊鸿花费了所有心力来布置的所有,他全部破坏了!
他答应过他,代他看翘楚和孩子一世安宁,却教悔疚和冲动坏了事。
而那个人,将用玄光术探看上官惊灏所在,将他引出……同归于尽。
他不能让翘楚回去!
他眼梢一掠,递了个眼色给四大和美人,两名眼圈通红的丫头此时的想法和他出奇的一致,立下闪身挡住了翘楚。
“若你们还当我是主子就让开……”
翘楚背对他站着,头垂得低低,声音却坚定强硬得有些可怕,让人有种感觉,她会做出任何事来,只要能离开。
“翘楚,对不起。”
上官惊骢心里轻道,五指并拢,一个手刀往翘楚后颈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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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十五)文 / 墨舞碧歌 红|袖|言|情|小|说“我替你过去。”.
掌风扫到她颈项的时候,他如是想襟。
*
河村。老宅。
琳琅抓紧龙无霜的手臂,“没有办法救他?”
龙无霜看她脸色白得不成模样,索.性伸手将她拂昏。
“父皇,怎么办?”
龙无霜眸光一沉,将琳琅的身子收进怀中,看向龙非离骏。
夏雨一拉晓童,晓童朝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自嘲笑笑。
实际上,除却约占人数四分之一的普释等人面带残忍和不再掩饰的喜意之外,所有人都急得不行,占去人数一半的中立神佛更是变了脸色,又急又忧。
而另一边,吕宋旁边,宁王为首,一干人一次次试着向结界里面闯去,那是一道看不见的软墙,你不会受伤,却永远撞不破,进不去。
冬凝平日豪爽,这时哭喊得嗓子都沙哑了,跌跪到地上,“我就说惊鸿哥哥怎么会那般容易让咱们跟踪他过来……”
沈清苓却仿佛全然没有了其他的情绪,木然看着郎霖铃也如同老铁等人一样冲到结界边围去,心里、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若他死了,她该怎么办,她也随他而去吧,哪怕他……从来不曾爱过她,哪怕到最后,他令她对翘楚对了场戏,但她爱了他千万年啊。
宗璞去搀她,左兵眼梢稍掠二人,立刻一拍宁王和景平,走到吕宋跟前,“吕先生,可还有什么方法能突破此结界?”
吕宋苦笑摇头,双眸只紧紧盯住不远处那个一身素衣白袍的男子。
宁王和景平等人立时省悟过来——这人领着一众男女到来之时,百数人众,有俗家子弟,亦有僧将,眼看人人竟都是气质不凡,都不禁震惊这些人的身份,但急于相救结界内身中上官惊灏数剑的上官惊鸿,无暇理会,如今看来,这众男女,只怕便是那居于天阙的神佛。
这白衣男子一双凤眸,眸光精炯,身旁女子容颜绝美,一袭绛紫衣裙,衣袂飘飘,这双男女却是——
“原西凉帝后龙非离年璇玑,今天界帝后。”
吕宋一解说,众人惊又振,关于他们,云苍上那些遥远的传说,但再无人犹豫,宁王、郎霖铃为首,所有人立时向这凤眸男子跪下,“求陛下援手。”
此时,和他们一样有着相似迫切和心声的,还有下了界的数十中立神佛。
对于飞天当初对龙非离的委任,他们认为后者狠辣残.暴,对这一做法虽吃惊,并不太赞同,但这千万年来飞天对他们的影响非同小可,这些人多是飞天的门徒,他们心里仍是支持飞天,包括当初的比赛,他们也是希望飞天得胜。
此时,亲眼看到上官惊鸿和上官惊灏拼斗,上官惊鸿不敌,倒卧地上生死难卜,怎能不惊不急?也终是明白那位九重天外无.私的佛主杀心如此之重。
此刻,也不禁悔恨当初决意中立。
虽这时已知龙非离带众人到此实非为古佛复生之事,但素知龙非离才智,心忖现在能救上官惊鸿的只有他了。
然而,龙非离却一直紧锁眉宇,只是沉默不语。
在上官惊灏一步一步向上官惊鸿走去的时候,上官惊鸿眼眸半掩、一身血伤仍在地上无法起来,佛僧里许多人终于忍不住朝上官惊灏喊道:“沧念佛主,回头是岸,飞天佛主是你弟弟,是我们三界之主,你不可妄动杀念,否则,于你亦必是大劫。”
上官惊灏蓦然返身,冷冷盯着众人。
各人教他这一看,都心惊胆战,他眼中的是比普释等人更森佞百倍的喜意和杀意。
为己而喜,为他论杀。
普释嘴角一扬,领着手下神佛向上官惊灏恭敬一揖,傲然看向这些神佛,“笑话,何谓回头,若沧念佛主饶过飞天,飞天岂会不报复佛主。何况,飞天因何下界受劫的真正原因你们其实实还不知道罢?”
众神佛一怔,有人厉声道,“人因前世今生因果而劫,佛因普道众生而劫,佛主更是如此。普释,你莫要再打诳语,你该做的是和我等一起相劝沧念佛主,千万莫再犯大戒,弑杀飞天佛主是天地大罪。”
普释脸色一变,上官惊灏冷冷一笑,“天地?什么是天,什么是地?自此我就是……天地!”
“你!”
那说话的僧侣震愕在场,众僧大怒,一时垢责激.烈,又有归于普释手下的神佛与之对辩。一时争持难休,仿佛是当年佛辩会延迟了多年,在今日举行。
普释尚稍有些心惊,上官惊灏自不畏惧,他只有此时此际,他还位畏惧什么,天地间能制肘他的人很快就会全部消失。
他朝普释一瞥,普释领会,早前上官惊灏与他有过联系,他对飞天的事亦知之甚具,笑着缓缓续道:“诸位僧友,你们倒真以为飞天下界为的是民?实是咱们这位功德无量佛主犯了大劫!”
“色戒!他早在天界便和翘家那小妖精翘若蓝好上了。古佛才会让他下界受劫难。他却再犯戒律,甚至和翘若蓝育生子息。那翘楚便是翘若蓝再生,翘妃产子可是东陵举国皆知之事呀,这事想来天帝陛下最是清楚不过,是吗,陛下?”
普释话语既落,整个村庄河畔刹时鸦雀无声,原本据理力争的中立神佛都愣住,不敢置信更都是求证似的死死看向龙非离。
面对信徒的质疑,一直仿佛跌伏在地、一动也不能的上官惊鸿仿佛突然得到了什么力量,猛地睁大双眸,低声说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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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5楼
472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十六)文 / 墨舞碧歌
红|袖|言|情|小|说他的声音听来很是衰败孱弱,似乎只要上官惊灏再给他多补一掌,他便会死掉,但那声音却很是镇静,有种众人多年以来早已习惯的坚定淡然。.
讲道以外,飞天话不多,但他说出来的必定是听话的人愿意去信服的,因为他的话是旨意,因为时间过后,你也会发现他是对的,他总是经过思考。
在这种古怪的时候,他其实也没有说什么,他只说了个字。
是,我爱她。
他替龙非离作了答。
他这句话,让所有憎众,无论是本反他,还是对他一直心存敬畏的,都塌然变了脸色。怔仲有之,震惊有之,愤怒有之,轻视有之。
佛爱上了人便错了吗襟。
不说佛罪,倘若只问对错的标准到到底是什么。
其实,真正的对错,从天地伊始便没有。
是绝大部份人给它规定了方圆,才有了一切所谓依据。
那边厢,老铁等人看到这些对上官惊鸿的态度,心中大恸。不管人还是神,谁都有信仰,一旦认定的信仰崩塌,便会不知所措,乃至愤怒、轻蔑和憎恨。
可是,从龙非离到景清,从最复杂的人到最简单的人,都明白,有些事其实无对错可言,但可惜,谁都想尝试改变别人的想法,到最后,谁也都没有办法改变谁的想法。
只是,倒连上官惊灏也是微微一震,这本是讳莫如深的事情,无论如何他绝没有想到上官惊鸿竟会承认!他是必不能留上官惊鸿,就像他,若非上官惊鸿当日将他留下,他何来今日逆反之机骏。
这个天底下唯一能威胁到他的人。他现下便要将其肉身销毁。
上官惊鸿的魂灵因为强大的念力,一时三刻还消灭不了,但只要其肉身死去,他将他的魂灵收入器皿之内,无肉身承载,加之他以祝融之火烤烧法器。
当年他杀死被飞天重伤囚在天界深谷的祝融,盗取祝融上古神火烧毁飞天殿,并将火种藏在人界,是以当年两大古佛也无法找出证据,飞天殿大火是他所为。
当年飞天引灵山圣寒之水重伤火神祝融,却也因此负伤,如今,用这火来杀他,最多不过数日,魂灵便会湮灭,自此,云苍再无飞天。
只是,这样一个将死的人,这千万岁里留下的名望,这是上官惊鸿唯一能保有的东西,也该是他最是在乎的东西,否则,这许多年来,对天地神魔施以多次援手又是为何?
他却是绝不留情。铁面之名外,快意杀伐,他最是喜欢。
今日,谁也不可阻拦他,往后,他更是喜做什么便做什么,要杀谁便杀谁!
眼看众多原本中立的神佛变色僵立,普释领着手下神佛,一声较一声响亮激动喊着“沧念佛主才是我等的万佛之主,佛主擒下飞天这逆佛叛徒”,宁王等人对之又急又怒,看向龙非离的眸子无一不充满哀求。
“龙非离——”
然而,直到朱七也紧张地握住龙非离的手,龙非离还是在没有开口说什么。
告诉所有人能救还是不能。
上官惊灏再次向上官惊鸿走去,生死一瞬。
众人亦知即连龙非离也是没有办法了。这位天地里最霸道的神,如今并无神力。
沈清苓以外,宁王以下,所有都再次本能的向结界奔扑而去。
终于,这些关心上官惊鸿的人都绝望了,龙无霜等人绝望了,朱七也绝望了。
龙非离拍拍妻子的手背,终于说了到达这里以来的第一句话,“小七,就这样吧。”
“不能这样,怎么能就这样罢了?!”
冬凝和景清闻言激动的嗓音已不知是哭还是吼。左兵和老铁尝试向空中突围而去,可是仿佛天有多高,这结界就有多高。
天很蓝,阳光很刺目。
“龙非离,他不是你在天界最好的朋友吗,你想想办法啊!”
朱七紧紧握捏着龙非离的手臂,她知道这个人的话都是一锤定音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何龙非离嘴角竟有抹如释重负的浅笑。
都是龙非离身边最为熟悉的人,夏桑和段玉桓似乎也因留意到龙非离的古怪表情而有所思地相视一眼。
龙非离心情未必比爱着飞天或上官惊鸿的人要痛,但必定比任何一个人复杂。
飞天是天地里唯一能和他各个方面都战成平手的人。
像对手一样的朋友。
也是赐了他新生的人。
可惜,甫一抵达此处,他明白了飞天的真正用心。
这个人知道,逆光札拦不住他,所以在这里设下结界。
但飞天既设下结界,而非其他方法阻挠他下界,或用掩眼法将他们和宁王等人引到别处,那便说明,飞天绝大可能已想好将沧念杀死的方法。
因为,只要飞天一死,他设的结界便会完全失效,而沧念会立刻杀了他们。
飞天考虑至此,不会让他们这样贸然跟来。
但按说他此时已受了重伤,要最大的可能是……和沧念同归于尽。
他没有办法阻止他。
即便有办法能阻止,他想,他也会迟疑。
这是飞天的选择。
沧念不能活着。
否则,那是三界最大的浩劫。不难想像,沧念按自己的喜好去统领三方国土,杀戮任意。
飞天这样做,为了所有人。
更为了翘若蓝。
那个他们下界前从愿镜看到的已在随马车带着一身伤恸、亦带着新的希望和她的孩子一起离开的女子。
若换了他,他也会这么做。
小七死,他一定陪她。
他若死,他却更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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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6楼
473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十七)文 / 墨舞碧歌
说像他们那样冷硬的人也会有心疼的时候,也有甘心情愿为一个人去放弃一切的时候。.
名声,性.命。
让翘楚好好活着,在上官惊骢的守护下在细水流长的日子里慢慢将悲伤放下幸福起来。
要翘若蓝好好的,若这是飞天前世今生最大的愿望,他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
*
龙非离是明白他想法的,目光掠过龙非离,上官惊鸿如是想襟。
他仍然半眯着眼睛,不必去看,他知道,上官惊灏正向他走来。
那流淌在前方的凌厉气流,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从围场回宫,他就开始设法找寻上官惊灏的下落。
对付这个人,官兵搜寻是没有用的,一个结界掩眼,便谁也寻他不着。
玄光术不能持久,但能窥知对方情形,两人均已向对方下了对玄光术的禁制,即便使用玄光术也不能看到对方所在和情况。
他便用感应灵气之法去寻,在他们修炼的现阶段,还不能做到将自身灵力全部掩藏起来,这方法耗时虽久,但终是让他找到了上官惊灏骏。
翘楚一离开,他便立刻动身到上官惊灏的藏身之所——京郊一个村庄。
上官惊灏自皇宫出逃后,这些时间都潜心修炼,为的是一举将他歼灭,这时看他过来,自身术法虽并未大成,但忍不住起了杀心。
他装作有意窥探上官惊灏的修炼情形,并让上官惊灏发现。
上官惊灏并不知道,他存心如此。
看他一被发现,便立刻逃走,立刻追了过来。
直到了这里。
他知道逆光札一事,吕宋必会觉察不妥,通知宁王等人,宁王进宫见过郎霖铃,领着众人尾随他而至,亦料到即便失却小札,龙非离也必定能设法追到这里来。
早在动手去找上官惊灏之前,已在老宅附近布下结界,阻挡任何人插手。
会选在这里,是因为早将这里当作自己的葬身之所。
山幽水静,凝霜花遍布。
在所有人看来,上官惊灏术法高于他,他绝无胜算。
其实,并不是。
方才打斗,他的肉身受了数处剑伤,已虚弱,但要消灭他的魂灵,必定要强大神力需可。
上官惊灏不会愿意消耗身上神力的,他还要留着神力将两名古佛的肉身毁掉。
阻止古佛重生。
他一死,古佛一灭,届时,天地再无人可阻挡这位大佛主。
他时刻使用感应之法,却并未感觉到天地里其他灵神之气,古佛尚未重生或有重生的迹象。
相信上官惊灏也必定如此,时常注意古佛的情况。
古佛必在肉身四周布下结界守护,要破这些结界,上官惊灏现下不能在他身上耗费过多神力。
要杀他,必定得借助外来神器和手段。
当年,飞天殿的大火,上官惊灏怎脱得了干系。
他用的是祝融的火种,才会将他的小狐.狸活活烧死。
若是普通大火,若蓝一身灵力,虽不高,亦必能自救。
然而,事后,古佛彻查,天界里,却找不到蛛丝马迹。祝融已被人杀死,火种也消失了。
祝融的火种是天地之火,即便祝融死,火种亦不会灭。
既不会灭,那必定是有人将它藏了起来。
天地人三界,天界没有,地府有与神一样存在的魔,则火种该藏在哪里,方最不易被觉察。
答案已呼之欲.出。
上官惊灏要杀他,在不想耗费太多的神力的情况下,最好的法器便是使用这个藏在人间的火种。
当年是祝融的火重创了他,如今上官惊灏要他死在这火之下。
但上官惊灏却忘了一点,佛道之始,无我无他,至有我必有他。
是以,天地万物,相生又相克,厉害如祝融之火亦是有克星的。
那便是天界灵山圣寒之水。
凡水不可抵御,这天下至寒之水却可以。
要到灵山,必须经天崇门进入天界,天界大门为僧侣所围。
普释亦在,时刻注意着所有人的动静。
但是,有一样东西却可以避开所有耳目。
问年琳琅等要回逆光札,既佯装阻止龙非离等人下界,最重要是——静赴灵山。
当年他既能引灵山水到己身,宁负伤寒之疼亦要将祝融打败,今天也可以!
火种与施法者自身性.命联系在一起。
他已将水龙藏进自己身里,只要他肉身一死,上官惊灏催法启用火种对付他魂灵,水龙自启,水火相抵,则上官惊灏和他将同时消失在这天地里。
自此,云苍再无飞天,也再无可以随意剥夺任何人性命的沧念。
没有了沧念,龙非离一定能平息这场动荡。
古佛可以顺利重生。
古佛重生,亦不能拿翘楚问罪。
他已经死了,矛盾也就不复存在了。
何况,他已向所有神佛承认他和翘楚的关系。
若古佛迁怒于翘楚,天地三界又会怎么看?
两个狡猾的老头子不会那么做。
翘楚。
那时,你死在宫中,我每天疯了般想,怎么不是你,陪着我直到最后。
如今可惜却变做是,陪你到最后的人,不是我。
但即便负尽天下,我也不会再负你。
哪怕,所有神佛会怎么看我。
上官惊鸿想着,轻轻笑出声,抚住衣襟。以为心早已疼麻了,一抚衣内锦囊,还是压窒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最后的寄念,还是从方叔那里骗来的。
“飞天,哥哥送你一程。三界、翘楚,你的女人,很快都是我的。”
一声清浅笑声,一双乌黑靴子在他面前站定。
郎霖铃哭叫着,沈清苓仿佛如梦初醒,从地上猛地挣扎起来,“惊鸿。”
“飞天……”
“佛主……”结界外,宁王等人、龙非离一方、还有蟠然而悟终是绝不愿他死去的僧侣……伴随着所有人嘶吼哭泣的声音,上官惊灏挥掌往他天灵盖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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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7楼
474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十八)文 / 墨舞碧歌
说他目光一锐,上官惊灏似乎一瞬发现了他眼里的杀意还是其他,脸色大变。.
来不及了。他低笑,正要启动言咒,却见上官惊灏突然返身,低吼一声“上官惊骢”,一掌向结界之外劈去!
“飞天,他被我的灵力击中,对我用了杀咒,耗了大灵力,莫要启动灵山之水,用其他术法困杀他!”
随着一声带笑厉喊,结界外,有人委地。
“灵山之水……”
若攻击他的是别人,他绝不耗费极大灵力,用一击便可凑效的杀咒,但上官惊骢是此时天地里最后一个拥有神力的人。
他不能不立杀襟!
上官惊灏一震,眸中迸过狼般凶狠暴光,映着已被洞穿的结界,结界外震惊或惊喜的麻麻密密的人,那些大红袈裟,那些天人衣裳,那些现世皇服,嘶道,“你妄想能杀我,飞天——”
他迅速回转,但这等时刻,一子错,一步慢,结局便全然不同!
快如电光火石,一道强光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他瞬间如被无形的绳索缚住身子,竟动弹不得。
“哪里走!”
龙无霜一声冷笑,将琳琅交到朱七手上,与此同时,和夏雪、龙无垢率先率先截住向上官惊灏而去的普释等人。
上官惊鸿慢慢放下手,却看也没有看他,他猛力撑身起来,看向跌在地上的上官惊骢骏。
龙非离、宁王、诸多僧侣,三方的人,似乎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上官惊骢会牺牲自己来救他,此时,都怔然看向地上浑身鲜血,五脏六腑大概都已被震碎的白衣男子。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太快,从上官惊骢出现,越过人群和结界,念诀向上官惊灏发动攻击,似乎不过弹指惊雷的功夫。
如今,这个青年眼看是不行了。
人界的不知杀咒,但看他的样子已知道,天界的人都知道杀咒。
肉身灭,灵魂散。
谁也不可以再救他。
飞天还没归位,两大古佛尚没重生。
天大的喜悦似乎还来不及庆贺,便染上了伤绪。
他亦是龙非离等人旧日之友,是宁王的兄弟。
而此刻,亦成全了上官惊鸿的性命,是所有人的恩人。
宁王一声低啸,冬凝怔怔道:“九哥……”
郎霖铃和沈清苓对望一眼,沈清苓低声道,“半夏,谢谢。”
上官惊骢冲密密团团在身边的人眼里的感激笑了笑,最后静静看向朝他走来的上官惊鸿。
人们立下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上官惊鸿轻轻摆手,止住老铁和景清前来相扶的手,他多处剑伤,一身血湿,和上官惊骢相比,似乎好不到哪里去,但这些伤还要不了他的命,上官惊骢却——
他不由自主握紧手,“若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必定要死,那也该是我。三界和翘楚都是我的责任,你不在了,我该怎么跟翘楚说?”
上官惊骢本一直微微看着他,闻言却突然流下眼泪。他的身子开始有一层薄薄的荧光闪烁,形体若现若隐。
很多人还记得,这一幕当年曾在哪里见到过。
那时,高耸云中雄伟浩瀚的大殿在腥红还灿的火光里化为灰烬。
灰尘扬起,覆盖住一具女子尸身。
女子后来也变为尘土磷光。
星星点点,漫入天地。
上官惊鸿盯着上官惊骢,想到什么,心头猝然一震,“你怎么知道我会用灵山之水?”
众人正怔,一声清亮啼哭突然从人群背后传来。
“主子,你在哪里?”
“翘楚……”
因此时所有人下意识的安静,这声音听起来很是清晰。最开始的是孩子的哭声,哭声之后,又是接连的惊急呼喊。
众人听着,顿感心惊胆跳,这最后一道声音竟和上官惊骢的如出一澈。
后方的人群很快散开,只见三个人在不远之处急步奔来。
最前面的赫然是上官惊骢,另有两名女子紧随在后,其中一人手抱婴孩。
两名女子却是翘楚两名婢子,四大和美人。
两个上官惊骢?
不知为什么,人们蓦然心想,若这突然到来的男子是真的上官惊骢,那这地上的人……是谁?
仿佛瞬息被深藏在体内的灵山之水夺窍而出,上官惊鸿心下遽沉,全身上下,无一处无一寸不冰不凉。
人们惊颤地朝地上的白衣人看去。
荧光之下,已非男身。唯一没变的,是她仍安静地凝着上官惊鸿。
那张美丽苍白的脸谁都认得。
很多年前,她在飞天殿前变成尘土。
今天,竟像注定一样,她又即将在这里变成烟尘。
翘楚,地上的是翘楚。
幻化成上官惊骢的翘楚。
琳琅正从朱七怀里醒来,看到地上情景,失声哑叫出来,“海蓝,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这么傻?”
她是她的引路人,她怎么能看到她这样的结局。
即便海蓝愿意,她也不甘啊!
朱七一手捂住嘴巴。
走到近处的上官惊骢和四大美人也如方才僧侣一样,僵立在人群之中。
“翘姐姐……”
随着冬凝一声尖喊响彻郊野,所有人都心头怦跳,仿佛被言咒魔餍住一般看向地上女子,又缓缓看向仍在人群之外那个云苍曾经最大主宰、今日东陵之王的男子。
他亦如女子般安静,静静凝着她,在翘楚一声咳嗽,他蓦然一声长啸,终于如疯狂一般奔向她。
2011-7-31 00:47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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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8楼
475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十九)文 / 墨舞碧歌
红|袖|言|情|小|说“冬凝,小七娘.娘,琳琅,别哭……琳琅,我该说海蓝挺聪明挺厉害的,半夏说飞天要和沧念同归于尽,我猜到了他必定会引灵山之水,我能运用外婆的灵力了,成功骗了上官惊灏……琳琅,咱们之中,有人总归是幸福了。这就好。”.
被紧紧抱在上官惊鸿怀里,翘楚吃力地扭头,低低笑着安慰几名朋友。
还在路上的时候,她说要回来找上官惊鸿之际,强烈的意念让身.体里来自狐.王的灵力开始苏醒。上官惊骢想将她弄昏,她在与之说话的时候已经料到。
是以,上官惊骢向她施袭的时候,她先发制住他和两名丫头。上官惊骢一时不备,纵使灵力在身,也吃了亏。
“是,小狐狸很是聪明。”
三人大恸,朱七旁边的龙非离却轻声说道。
“翘若蓝!”
数丈开外,上官惊灏怒红了眼,胸.口急促起伏,凶戾地看着她,厉声而喊襟。
翘楚若非变成上官惊骢的模样,上官惊灏也不会耗费大量神力将她击杀。
实际上,也许上官惊灏仅需一成灵力便能杀死她,生死一瞬,为确保一定将她杀死,却用了七成的力量。
有六成力量却是浪费的。
上官惊鸿如今力量虽不如他,但上官惊鸿并非如面上表现一般,已无法还击,实保留了实力,又出手极快,一举便将他擒下。
所有人方才的惑然,至此豁然明白,心里反越发惊惧一声不响抱着翘楚的上官惊鸿会不会到底会做出什么来。
此时,翘楚看了看四下,又缓缓看向上官惊鸿,上官惊鸿仿佛不知道她受伤了似的,双手将她深身上的骨头捏握得快碎了骏。
他眼中是艳红的火,是深渊的黑,她明白他的怒和痛。
无以复加的痛。
“当初在天界……是我勾.引的你,你没有犯戒律,是我不好。这一生你只是历劫,我们之间不作数,你不也和其他女子有纠葛么,这只是……”
翘楚说着突然不敢再说,上官惊鸿眸光如静止的水,凝止不动,便那么盯着她看。似审似笑。
这一辈子,他会哄她,但骨子里,她总是有对他的小害怕小畏惧,来自前世最深的感觉。他是她的师傅。
此刻,他的笑比哭更难看。
“怎么不说了?不是很想撇清我们的关系么?你怕我难堪什么?怕我被这里的人、神和佛都瞧不起?”
终于,他打断了她,轻声反问,她身子疼痛,怔怔看着他,他缓缓环了四周,目光清朗,声音清朗。
“翘楚,早在前世我已犯了戒,情戒也好,色戒也罢,我对你,心里一直希望……能像天帝陛下对天后一样。我想和你成为夫妻。今生亦如此。历劫只是借口只是手段,我只想你重生。我为众生而生,却为你而堕天。”
“所以,这里,谁要反对的吗?”
上官惊鸿的语气很是温淡,便像他往日在飞天殿里对哪名僧侣的提问一样。
但若说方才所有人都被上官惊灏身上萧杀之意所慑,被他看到的人都禁不住生生打了个寒颤,比方才恐惧万倍——
他眼里的寒意,仿佛只要谁说一个不字,他便立下杀了那个人……不是肉身的陨灭,若逆他之意,是灵识的永远消失。
“佛主饶命,佛主饶我!”
普释被他目光扫到,吓得骨碌跪下,颤声连连哀求。
飞天还是飞天,飞天却又已不是飞天。
他是他们的佛主,却也是个魔。
可是,飞天真的错了吗,翘若蓝又错了吗。
飞天爱上翘若蓝,并不曾对三界有损,其实他本可以利用半夏去猎杀沧念,便像方才翘若蓝所做的一样,让半夏突袭于沧念……
但他没有。
每个人都知道,半夏对翘若蓝来说很重要。
他选择由自己来承担。
因为众生,因为翘若蓝的爱亦在众生之中。
他护她所护。
佛之爱是大爱。
大而不小。
但若小而及大……
色是空,色果是空,那其实他爱和不爱又有什么大碍。
河畔幽草上,每个人如是想。人、神乃至佛。
……
翘楚满眼都是泪水。
前生她连一个拥抱也无法得到,这一生,她终是拥有了三界。
上官惊鸿低头吻她,柔声道:“楚儿莫怕,我这就带你到九重天外去,我必定会唤醒两个老头子救你,凝魂之法,记得吗,这一次也是可以的。我们再也不分开。”
翘楚吃力地伸手轻轻抚住他满头银丝,
“不,若还有再生,我不要就这么和你在一起,你还是要重新追我。上官惊鸿,我真的恨死你,你总是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我也怕和你一起只得寸缕时间,可是我更怕遗憾。”
“活在当前时间里,珍惜眼下所有的,不比永远更好么,永远有多远,谁也不知道。只要我们这一刻是幸福的——你说过不放手的,你却放了……”
翘楚说着哽住了声音,怎么还会有再生。
只是,蝴蝶效应自此而止。
再无给东陵王陪葬的妃子。
东陵王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她是死在他怀里的。
她没有离开。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幸福,他们过往的甜蜜太短。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却又蓦然惊觉,她脸上早已冰凉。
她一惊看去,却见上官惊鸿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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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9楼
476 何处是归鸿:大结局(二十)文 / 墨舞碧歌
说那是任你怎么暴躁,心疼如刀割,脚永远踩不到地的感觉。.
终于,在她微弱的指控里,在孩子又凌厉起来的哭声里,上官惊鸿所有的平静都瞬间褪去。
是,这千万年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瞻前顾后。
却独独忽略了最简单的。
他们本该拥有的幸福。
不行。
她不能死。
她死了,纵使他再掌三界,又还有什么意义。
时间和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是,是我错了,楚儿,你好了,我便重新追你,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襟”
他将她一把抱起,捏诀便要往九重天外而去,翘楚却握住他的手,“惊鸿,孩子,我要抱抱孩子。我好痛好冷……我知道……我到不了九重天去了,你让我抱抱他,你往后好好照顾他,我不是个好母.亲……”
看到她唇角崩涌而出的大量血红,抱在手中的躯.体若隐若现,光影越发黯淡,上官惊鸿心魂俱裂,一股火灼般的感觉从身体深处、从胸.腔汹涌而出,快要将他的身子涨破,再也无法抑制那股盖天掩地的遽烈痛怒,他轻轻放下她,回身冷冷看向上官惊灏,上官惊灏仿佛从他眼里看到什么可怖的东西,他眸光变得骇怕惊恐,脸容尽是狰狞扭曲,“不,不要,飞天,不要杀我,我不和你争三界佛位,我不和你争翘——啊——”
那个“楚”字尚未出口,当空的烈日竟似突然消失云天里,整个河野四合厚暗昏皴起来,乌霾的天地里,上官惊灏的身.体竟被裹上一层烈火,那火势之急之猛之厉,众人还在惊战中,上官惊灏整个身子已变成烟尘,簌簌散跌在地上。
有无数幽蓝的光点从那些灰尘里飞逸出来,又刹那消失在河涧、草地,远处的山坳、林木里。
他死了。
这个与飞天同源而生,曾是天地里拥有最强神力的佛,就这样死了骏。
魂飞魄散。
他要将重伤的飞天的魂灵彻底灭掉,尚需时日,飞天要杀他,便这样杀了。
一眼。
“恭迎佛主归位。”
仿佛是福灵心志,再无迟疑,所有神佛,乃至普释和其手下诸多被龙无霜等人挡下去路的神佛,全数躬身拜揖。
飞天所有神力的都回来了,甚至开启了更霸道的力量。
龙非离一众、宁王一众,虽不似神佛一般,但也都从悲恸里暂脱而出,紧紧盯住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却并无喜悦,他眼上脸上仍有泪水,这个主宰天地的男人竟会哭,这也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拥有完整记忆和力量的飞天哭。
他快步走回翘楚身边——翘楚微微笑着看着他,这才是他。不再受任何人的束缚。
她蓦然对上一副葡萄般美丽明亮的眼睛。
那眼里水墨般蒙着氤氲水汽。
“小怪物……”
却是上官惊骢将小皇子从四大手里接过,小心递到她面前。翘楚大喜,又听得上官惊骢哑声道:“翘楚,你不该这样。若来的是我,我死了,换你和他幸福,不好吗。”
“我不想你死。也只有这样,我和他才不欠你,惊骢。”
上官惊鸿怀里,翘楚答罢一笑,上官惊骢伸手按住眼睛,退了回去,“是。”
上官惊鸿将小皇子放到翘楚怀里。
这小东西刚大哭过,这时看母.亲在面前,不闹了,睁着眼睛瞅着自己的母.亲,咯咯笑开,不识生死喜悲。
翘楚手上的力气渐渐消失,抱不动小皇子,上官惊鸿摸摸她的头,眉眼都是决然冷硬,只有盯凝着她的目光又复方才宠溺温柔,他一扯自己腰间衣带,将小皇子紧紧缠到自己背上,又将翘楚抱起,低道:“我们现在就出发,你一定能去到九重天外。小怪物就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你可以摸他逗他玩,你若死了,我便随你而去,孩子交给五哥五嫂。”
翘楚一震,随即咬紧牙,缓缓点头。
人群瞬刻有秩让开——这一刻,谁也没有说话,无论是龙非离这边的人,还是宁王那方。
便在上官惊鸿念咒移离之际,却突然有声音从龙非离背后而来,“飞天,不必到九重天去,我们早已不在那里。暂借两名天帝陛下派到九重天外驻守的后生身躯一用。”
众人大惊,上官惊鸿一顿,眸光一动,立刻看向从龙非离背后缓缓走出的两名男子。
段玉桓和夏桑。
他们原是龙非离手下将领。
但此时,谁也不会将他们当作是这两人。
夏桑一声低笑,道:“飞天,恭贺渡过最后一劫,恭贺归位。你往后是佛亦不再是佛。天地既有生便必然有死,我们亦有命绝的时候,燃灯与我已无再生,此次一别,便是永远。但三界善恶循环,必须有主察看,匡扶因果,善恶皆都有报。我们只怕你动情而损智,只怕佛之大爱亦有私.时。予你之劫难,实属无法不为之。你如今的力量,天地再也无人可阻,足以相救翘楚。”
*
三个月后。
月子半,宫。
光影微微扎眼,翘楚缓缓醒来,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她一笑,轻轻撩开床.帐,灯火氤氲,烛光微跃,那个人一身单衣,果在灯火阑珊下。
只是,过去不曾见到过的无奈却出现在男人清俊的脸上。
“再不睡,再乱吵,将你母.亲吵醒,我就扔掉你。”
男人低压着声音威胁道。
翘楚扑哧一笑,男人一怔返身,手里赫然抱着一个孩子。
“哎,佛主,飞天,上官惊鸿,秦歌,还是我该唤你乳.娘?”
某人一声轻哼,挑高眉盯着她。
翘楚柔柔凝着他,在他慢慢变得爱怜的目光下,缓缓起来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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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筒子们,倾城正文到此全部结束。谢谢所有曾经的关注和到最后的支持。后面还有几个老宅之后众人和上官惊鸿翘楚小怪物的幸福小番外。下周二开始,周末前结束。届时全文完结。
477 幸福番外:灯火阑珊处(一)
距离老宅的事已过了两个月。.
那件轰动三界的大事。
飞天归位叛出天界,又仍然执掌天界,并亲自破除了古佛对所有神佛力量禁制的封印,一切回到正轨。这纪年的大事在天地两界是彻底流传了开来。人界还甚是安静。因为他们还要生活在这里,上官惊鸿做了措施。
但这些都和翘楚无关。
被某人治愈伤势,在宫里休养了个把月,和朱七琳琅亲亲热热的小聚了段时间,到龙非离和龙无霜一脸铁青的从天结来问她讨人后,她也带着小怪物回了娘.家省亲郎。
此时,毡包里,翘楚推了推拴在木车上的小摇篮,颇满足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小怪物张开没牙的小嘴,很赏脸的笑得露出粉嫩的牙.床。
她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颊,小怪物有些吃疼,眉头顿时皱成一团,狐疑地睇着她,不懂他娘.亲为何欺负他渖。
“这孩子真可爱……”冬凝直呼有趣,她想学着翘楚去掰他,小怪物瞪了她一眼,她吓了一跳,心有余悸道:“翘姐姐,也只有你下得去这个手,他这模样,我总觉得是惊鸿哥哥。”
“主子当然下得去手,咱们主子是吃定你哥哥的,你哥哥能拿她怎样?她不欺负小皇子才怪,你也不想想她是因为什么回的娘.家?”
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却是四大和美人搀着汨罗走进,四大咕哝道,小怪物被翘楚揉捏得有了脾气,这时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汨罗“哎呀”一声,抱起小怪物哄了几句,责怪地看了翘楚一下,“你呀,老是欺负这孩子。让皇上知道,可是大罪。”
翘楚没说什么,搀扶汨罗坐下,冬凝偕四大美人却是笑了,让皇上知道,皇上很喜欢。
上官惊鸿算是彻底讨厌上小怪物了。原以为回宫之后他就美人在怀了,翘楚每天不是和几个闺蜜耍就是和孩子玩,根本不分他半点时间。好不容易朱七和琳琅走了,翘楚又要回娘.家。
他连她一根手指头都还没碰过,能不讨厌小怪物吗。
但他能对翘楚说不能用强吗?
答案是不能。
他既为一国之君,又不是昏庸的类型,大小事务不断,也没有办法跟翘楚在这边耗,是以,将翘楚送到北地亲自给丈母.娘诊病之后,不得不一脸铁青的回了朝歌。
从他离开到现在,算起来,也有十来天了。
翘振宁被流放,北地被上官惊鸿派了一名祈姓官员和数名副官领兵打点一切事务。可怜这位祈大人每隔两三天便收到顶头上司送来的信函,让询问娘娘何时返朝,必须提早通知皇上,皇上来接。
“楚儿啊,娘.问你,你又不肯说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和皇上耍性.子又是何苦,你虽是这等容貌,娘亲和他母.亲当日交情深笃,他对你也是宠爱有加,但他到底是一国之君,你便不担心宫中的女人……”
汨罗叹了口气,她眉眼都蹙起来,是真担心。
她和众人不同,没有恢复前生记忆,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记起,但这未必是坏事。
冬凝笑道:“汨罗娘娘宽心,惊鸿哥哥拟了诏,立小皇子为太子,只等姐姐回去便昭告天下,举行礼祀,这心意还不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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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汨罗一怔,又惊又喜地看向女儿求证。
翘楚安抚地拍拍她手背。
她回来北地,一为让上官惊鸿替汨罗治病,二来确实在生上官惊鸿的气。老宅的事,他对她的欺瞒,她很生气。当时生死离别便罢,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原谅他。
倒是冬凝——
她瞥了瞥小丫头,道:“小丫头片子你该回去了。”
冬凝闻言立刻忙不迭摇头,“宗璞天天来我家蹲点,我才不回去。这里多好,有你有小怪物——”
她说着嘿嘿一笑,帘外突然传来婢女急促的声音:“翘妃娘.娘,汨罗娘.娘,祈大人求见。”
“又来问归期了。”美人没好气道,想想又觉好笑,四大早已乐得不行。
祈大人进来,却是一脸急惶之色,一看翘楚,跪下便奏,“娘.娘,皇上来了。”
几名女子呆掉,到冬凝“哎呀”一声,道,惊鸿哥哥也太没出息了,这才扛了几天就忍不住了。
汨罗却振奋欣喜,将小怪物放回翘楚手上,连连道:“快带小皇子出去给皇上看看,这回莫要跟皇上置气了,虽说将立太子,但皇上随时能册封其他女子……”
“娘.再不出去,那人脾气不好倒要不高兴了。”
翘楚无奈,忙搬出杀手锏。
汨罗方才连声说是。
到得祈大人的毡包,果见上官惊鸿领着宁王等人来势汹汹的坐在里面。看到翘楚,眸光一深。翘楚眼里,这人却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青茬微现,想是并没使用瞬移之法,路上并无安歇,一路兼程。他对自己下了禁令,除特殊情况,否则回天界前绝不用术法,不扰人界秩序。
宁王等向翘楚见礼,祈大人亦领着一众副手向上官惊鸿见礼,上官惊鸿却抢先一步,摆了摆手,径自去搀扶汨罗,又替她把了一阵子脉,方才笑道:“将养了些日子,娘.的病果是大好了,这次也随惊鸿和翘楚到朝歌去吧,他日挂念此处,再回便好,便在宫里住下,却了惊鸿和翘楚惦念。”
上官惊鸿虽非第一次如此称呼汨罗,但汨罗听去,还是感概异常,上官惊鸿身份尊贵,这称呼于礼不合,心想自己这女儿性.子倔,皇帝到这份上岂非已是三千的宠爱,点头便应了,“只是怕打扰了,皇上既盛情……”
翘楚方才听到祈大人报,便想这人倒也迅速,才十来天便过来了,没想到他是早有预谋,只等汨罗养好身子,让汨罗随行,汨罗哪能不撺掇她回朝歌!
上官惊鸿说罢,淡淡睇着她,那边厢,宁王已笑吟吟的吩咐道:“娘.娘和汨罗娘.娘将回朝歌,烦祈大人尽快打点罢。”
祈大人正要答应,却听得翘楚道:“祈大人先不必忙活,翘楚暂不回朝歌。”
这话一出,众人一怔,那祈大人夹在中间,汗流浃背,说是不是,不是也不是,一脸苦逼的看着上官惊鸿,上官惊鸿微微挑眉,汨罗一惊,连忙将翘楚拉到一边,佩兰和七王妃也过来当说客,见状立刻去逗小皇子,乘机低声道:“娘.娘,回去吧。你再不回去,皇上要将整个朝歌都掀翻了。你不在这些天,他那脾气大得生人勿近。”.
翘楚微微一愣,没有完整记忆的上官惊鸿也许偶尔还会犯犯少爷脾气,飞天却不是个会闹脾气的主。她抿了抿唇,抱着小怪物走到上官惊鸿面前,上官惊鸿本沉了脸色,这时看她主动过来,眸中泛出些柔和,伸手去握她的手。
翘楚却将胖嘟嘟的小怪物扔到他手上。
小怪物是母.亲控,眼前这人虽是他爹,他却认定父亲不让母.亲抱他,眉宇一竖,板起张扑克脸,凶恶的瞪着他,神色越发和上官惊鸿肖了个十足。
众人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笑,景清一声闷笑,被旁边的景平往肚子送了拳,遂也不敢动静了。
“我又一次死而复生,不再是若蓝和翘楚了,只是海蓝。”翘楚压低声音,稳稳道:“你说过不会逼迫我的,我还要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
“我不管你是谁,十三天了,我能容忍的极限就是这个。”
上官惊鸿立刻驳回,翘楚不理他,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上官惊鸿这些天玄光术用了不下百回偷窥,这时看到她,哪里还按捺得住,拎起小怪物便要追,突觉手上一片湿润,他脸色一变,一摸某怪物屁股,果全是漉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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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物 雪若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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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小皇子撒尿了,尿了他爹一身。
看上官惊鸿脸上绿了一片,毡包内众人差点没憋得内伤,却又不得不死死忍住。佩兰和冬凝在上官惊鸿将小怪物甩掉之前,赶紧上前抱过了。
上官惊鸿盯了对面儿子笑得无齿得意的儿子一眼,一指宁王,冷森森的迸出一句,“给你和五嫂。”
*
小怪物屁股最后还是挨了上官惊鸿几下好打,嘹亮的哭声传遍各个毡包。
看他闹得不行,夜里,翘楚亲自哄他睡觉,让他和自己睡一.床,他这才罢了,一双小手紧紧捏住翘楚的衣襟,可怜兮兮的。翘楚亲了他好一阵子,又哼了些小曲,他才慢慢睡了过去。
翘楚也累了,很快睡熟。
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得外面侍卫婢女连声大叫不好,她这毡包经上官惊鸿命祈大人派重兵四周守护,他又在她附近歇息,自更不可能让她有事,这时却听得四下声音混乱惨厉,她又惊又疑,立刻坐起来。小怪物还一脸无惧的在她身旁呼呼大睡,她目光到处,却只见帐篷外火光透天,战马嘶鸣、人们呼救的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所有声音又消失不见。
她大惊,立刻抱起儿子,跑了出去。
这一看却让她险些魂飞魄散,地上血流成河,毡包之间,都是火光,到处躺着血淋林的尸体,都是过往岁月里和她生活过的北地百姓,此时竟尽都死去,死相悲惨,母.亲、四大、美人、冬凝还有其他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整个世界所有时间便像蓦然静止了一般,只剩下远处一道白色身影。
她本以为是别国别族突如其来的偷袭,当她紧紧抱着小怪物,战栗的看清那道花火里天地间唯一的身影时,她几乎跌倒在地上。
她跌跌撞撞的朝他奔去,当嗅觉被浓重的血腥充满的时候,她终于走到他面前。
上官惊鸿仍是淡淡睇着她,他身上清幽而干净,竟不沾一丝血气,她一手艰难地抱着孩子,一手拼命地捶打他,真的恨不得杀了他——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他怎能这般残忍!
她梦里的血洗北地,她以为早已过去的……
他也不阻拦,末了,突然一把将小怪物夺去,她一惊去争,他大手一扔,小怪物被掷到半空之中,她吓得心跳几乎停止,却见一道身影一闪,已将小怪物接过,迅速退到更远的地方。
是左兵?!
她惊魂未定,怒气却腾地涌上,却被他用力按进怀里。她拼命挣扎,却听得他一声轻叹,“翘楚,你看看四周。”
翘楚一怔,鼻翼那股血腥仿佛突然消失不见,她从他怀里抬头,却见四下仍是入睡前的景象,夜空静谧,毡包处处,护兵哨岗,在毡包外走动的百姓,更远的黑黝黝的群山。
“吓死我了,你怎能用幻术吓我,你这疯子,你混蛋!”
翘楚自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恨得切齿,狠狠朝他心口打去,咬牙道:“不许用术法,不许用内力抵御,不许还手。”
“嗯。”
上官惊鸿却温声应了,一手揽着她的肩,任她发泄,良久,方轻着声音在她耳边缓缓道:“翘楚,跟我回去,其他的我都可以依你。但你不在我身边,一刻我也等不了,我怕……我真的会用这个方式重娶你,不管你是谁都好,北地的公主,若蓝还是海蓝。从我背叛古佛从我想占有你那一刻开始,你说对了,我确实已经疯了。”
*
翘楚蓦然想起龙非离携朱七回天界前和她单独说的话,面对这样的人,翘楚还有什么办法。
原来,她在梦里看到的,以另一种形式应验了,虽然只是幻像。
上官惊鸿的效率很惊人,他早便安排好一切,汨罗等人早等在各辆马车中了。
这人哪里是个佛,比魔鬼还卑鄙!无怪小怪物睡得香,这根本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当翘楚狠狠瞪着车厢对面的上官惊鸿的时候,马车已在大批官兵的护卫下连夜行进在回朝的路上。
翘楚恼怒之下,看他自上车起便盯着她上下看,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立下和这人约法三章,没有她的允许,他绝不许碰她。
目光归目光,上官惊鸿倒是说到做到,其他的都依她,爽快的答应了,翘楚知他心里必定想的是暗地里使计便是。但她这次下定决心,怎么也不让他碰,让他憋个内伤。
只是,路上颠沛,小怪物没多久就醒了。他有些兴奋地往翘楚身上蹭,上官惊鸿看得两眼火光,一把将他拎了到自己膝上。翘楚和孩子相处下来,自是知道他习.性,将小怪物抢回自己怀里,“他饿了,你下去,我喂他。”
上官惊鸿本恨不得将小怪物扔出马车让别人看管,闻言心情顿好,双手环.胸,笑吟吟道:“你喂还是不喂,我就在这里。”.
翘楚气得说不出话来。车里有干粮,她调了点奶.糊给小怪物,无奈小怪物这两个月都是她亲自哺育的,嘴巴刁得很,见是其他东西,立下不干,哭个惊天动地,以致大伙都停下马车,每人问了一轮,宁王佩兰这对“父.母”更在外面焦急的问了好几回。
翘楚本就心疼,何况这半夜深更的,大伙都在车里憩息,更怕打扰到他人。在上官惊鸿故意命所有马车继续赶路后,她把心一横,狠狠看了上官惊鸿一眼,缓缓解开衣襟。
上官惊鸿本坐在对侧戏谑地盯着她看,当看到小怪物将脑袋凑进她雪白的胸.脯里,双眸蓦地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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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8 幸福番外:灯火阑珊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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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翘楚被他这一看,羞恼之极,道:“再看将你眼睛剜了。”.
上官惊鸿怔了怔,随之笑得肆佞,“谋杀亲夫么,只是,普天之下能动我的人还真的没有。一个也没有。”
翘楚咬牙,侧过身子,上官惊鸿哼了声,似想起什么要紧之事,将自己外袍脱下,覆到她身上,又让马车停下,拉开帘帐出了去。
翘楚心里奇怪,凝神静听,听他走远吩咐方明什么,却听不清内容,不一会,他进来,嘴上笑意甚浓,她将外袍扔回给他,心中越发好奇他到底跟方明交代了些什么——她敢肯定,必定和她有关,且不是什么好事。
想问,却又不想理睬他,正迟疑间,继续行进的马车突然颠簸起来,她吓了一跳,上官惊鸿立刻跨步过来,将母.子两人都抱在怀中,以防摔倒。他一手正好罩到她胸.口上,那温热一烘,翘楚又羞又急,骂了一句“流氓”,这般接触,上官惊鸿下腹抽紧,心里也是热烘烘的,顺势在上面揉捏了两下,嘴上却施施然道:“意外罢,不是这样才叫流氓么。”
“是你叫方叔吩咐马夫走些这洼路的!”
翘楚顿时气血上涌,她以前怎么会暗恋这个道貌岸然的人!
上官惊鸿却否认,“天地良心,我没有。”
“那你方才跟方叔鬼鬼祟祟说些什么?励”
上官惊鸿自是不会告诉她,他方才吩咐方叔回宫以后立刻安排几名乳.娘进宫,至于这车会颠簸,确实不是他命令走洼路,是……他自己施内力弄的。
翘楚听他正儿八经的说了句“妇人不可干政”,心想,行,他欺负她,她就欺负他儿子,遂将任凭天翻地覆仍面不改容吃食的小怪物扯下来,甩到他身上。
小怪物呆了呆,在那个天下最尊贵的怀里尽是一副极尽委屈的模样,手脚并用向翘楚爬去。
翘楚却恨屋及乌,大的小的都不甩,鉴于各车人员分配已满的情况,挤上了佩兰的马车,这次换宁王一脸苦逼的改乘到上官惊鸿的马车。
车内哭声震天。
如是过了几天,已到东陵境内肃。
*
这天入黑还在林间赶路,来不及到客栈打尖,天公不作美,出林之际,下起倾盘大雨来。
寻着一处破败庙宇,各人在官兵们簇拥下下了马车,进庙避雨。
庙宇不大,不能相容数百号官兵,宁王左兵和景平三人负责将大部份官兵遣散,到前方村落人家避雨,雨止即回,留下数十精锐在庙门处守护。
其实有上官惊鸿这号人在,这些措施委实有些多此一举,几名男子还是一丝不苟安排去了,翘楚心笑,宫里人的忧患意识果强,上官惊鸿却道:“在人界,上官惊鸿还是上官惊鸿。除了你,谁要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我都不会用额外的力量介入。否则,便是改变命运。”
布置既罢,众人又从车上取出毛毯,在庙中燃起篝火取暖聊天。
聊天内容是男人们的国事。
宁王佩兰向来恩爱,被翘楚强制分开几天,这下很惜时的依偎在一起。小怪物被迫和母亲分开,这些天除去喂哺时候能和母亲玩耍,其他时间净对着他爹,正纳闷得不行,他是个变通的主,见嚎啕大哭没用,便改哀兵政策,大眼睛水汪汪的睇着翘楚,可爱又可怜。翘楚心里其实早便想他想得不行,这下彻底投降,抱着他亲了又亲。旁边,上官惊鸿越发坚定了用乳.娘的想法。
他伸手去搂翘楚,翘楚倒没拒绝,看佩兰和七王妃在各自丈夫怀里享受得很,心想免费人.肉靠垫不用白不用,将头轻轻靠进他怀里。
两人身上覆着一张大毯。
毯下,他突然小心的将慢慢睡过去的小怪物从她怀里挪到自己膝上。翘楚窃以为,这些天小怪物将他吵得快成仙了,若非是他儿子,他早挖坑将这小王八蛋埋了,这时看他主动抱小怪物,不由得一怔,怔仲间,他已经伸手将她仍略带冰凉的双手包裹住。
翘楚心里亦如眼前火光暖暖的,只觉一世流年便如这火光,暖过,亮过,便不曾枉了。
听着他们说话,她渐渐在他怀里困顿过去,上官惊鸿揽在她腰上的手也随之收紧。两人衣衫相抵。
另一边,冬凝却很不自在,也不知道方才怎么坐的,宗璞竟在她旁边坐下,五哥七哥惊鸿哥哥在说荻国的事情,他却低声问她可要在他身上靠一靠。
她顿时面红耳赤,心想,他以为他们是惊鸿哥哥和翘姐姐的关系吗!立下对自己另一边的人道,“我跟你换个位置。”
旁边的人却仿佛没听到她说什么似的,她蹙了蹙眉,气恼的看过去,一看却怔住,这另一侧的人却是左兵。此时,左兵正和上官惊鸿几人倾谈着。
他是故意不理睬她,还是确实不曾注意到她说话?冬凝仔细观察了下,看不出个所然来,心里对自己说,按理必定是后者。他们原本交情甚笃,他怎么会不理她呢?然而,女子的直觉却又告诉她,左兵确实在疏远她!不动声色的,一点一点地。不知为何。
她心里一凉,没有听到这时上官惊鸿淡淡说了句话,倒是本昏昏欲睡的翘楚听到了立时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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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
【非我倾城】479 幸福番外:灯火阑珊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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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上官惊鸿说的是“左兵,回朝以后,你便到荻国去,继承汗位”。.
不说翘楚惊讶,但凡于座闻言的都吃了一惊。经数月探查,当年教赫萨汗买下初夜并圈养起来的名妓在赫萨汗返国之后亦神秘消失在朝歌,她带孕离开,这许多年来,孩子生死难测——要求个确切答案,必须花费更多人力时间全国调查方可。
但无论如何,左兵却绝非那个孩子,而是那位支汗王亲随的骨.肉,因为樊如素亦即左兵的母.亲服侍过汗王的亲随。当日宗璞为将左兵一军,将这巧合的身世查个一清二楚。至于,左兵习得上乘武艺乃至后来进宫身居秘密要职,便是另一段造化了。
如今这岂非李代桃僵?众人正面面相觑,左兵却答道:“臣遵旨。”
他脸上带着服从的平静,眼中亦有着淡淡笑意,不加掩饰励。
宗璞眸光隐鸷,一旦继位成功,则左兵将手握大权……但这既是上官惊鸿的意思,未必没有深意在,又想左兵一走,冬凝少了份心思,他心里虽忌,却没有说什么,倒是宁王摇头道:“皇上,你和燕侯私.交甚深……这做法可会不妥?”
冬凝这时也回过神来了,急道:“哥哥,这怎么行,这对燕侯说不过去啊。”
景清鸡啄米的点头,“爷,公主说的是,得想个说法让燕侯相信才行。肃”
冬凝囧,横他一眼,“景清你别捣乱,我指的是道义啦,不是要哥哥怎么掩饰,哥哥说的,想燕侯都是信的。”
四大也顺道横他一眼。
景清回瞪四大,“死丫头!”
“朕正有意将这死丫头指给你,倒遂了朕和你们翘主子的心愿。”
景清正骂得爽,冷不妨上官惊鸿一句过来,顿时吃鳖,哭丧着脸道:“爷,你不能这么害我。”
四大也被吓得不轻,上官惊鸿就有乱点鸳鸯谱的习惯,这些话某次逛街也说过了。让她和景清这货一起,她宁愿当灭绝师太,她立刻求救地看向翘楚,翘楚却也顺着上官惊鸿的话顽笑了她几句。她惊悚,又去推身旁的美人帮口,美人和景平亦是有一致一同的笑了。
上官惊鸿一指景平和美人,“还有你们。”
景平和美人黑线,四大决定自救,美人虽不厚道,她也帮她一把,学着小皇子眼泪汪汪,道:“姑爷,看在我和美人打从出场便被你锁进柴房无数次份上,饶过我们吧,不是每个故事都得少爷配小姐,书童配丫头,需要大团圆结局的。”
众人一阵好笑,景平悄悄看了翘楚一眼,见她亦是笑逐颜开,心中的涩意一时轻了数分。
是呀,人生哪得这般圆满,有些人能走在一起已经不易,有些注定是连开始也不会有,更莫说结果。但这样也便足够,守在他们身边。
翘楚似看了他一眼,眸光柔和含笑。他想回应,却见上官惊鸿淡淡看着他。他一惊,上官惊鸿两次赐婚,其实意在他!他立刻朝这位少主子点头,脚下柴枝轻爆间,表明心意。
众人一阵好笑,只剩冬凝看去怅然若失,忧心忡忡,翘楚见状,道:“这遣派一事,皇上必已和燕侯打过商量罢。”
她这话虽是看着大伙说的,实是告诉冬凝。
“娘.娘这话怎么说?”
立下,便有人惊奇问道。
翘楚看了看上官惊鸿,她其实也只是猜测,上官惊鸿的心思并不好猜,但毯下,他紧了紧她的手,得到他的鼓励,她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荻国将要大乱,时间紧迫,血脉可再寻,赫萨汗的族权倘落到族中竞争者手上,却是棘手。左兵有萨赫族几分血统,最是适合?”
冬凝重复了她这几句话,一时各人静了,上官惊鸿要帮燕紫熙先保住他妻子族权。宁王和七王冶相继颔首,“娘.娘言之有理,这权宜之计,燕侯应允。”
宗璞随之笑道:“权宜过后,各归其位方是圆满。”
他话中意有所指,众人不好说什么,左兵一声嗤笑,上官惊鸿淡淡道:“晚了,都散了罢。”
众人本都为上官惊鸿和翘楚的事高兴,此时气氛却微有丝窒闷,冬凝静静走开,只有汨罗心头是欣慰的:翘楚得到上官惊鸿的宠爱和认同,亦得到大家的认同。
*
翘楚看出冬凝有心事,但此处不便,只有回宫再和她聊了。
因雨势始终不消,晚上便歇在庙中,取马车上帘帐在庙中各柱上系晾拉开,将庙内划分成数处。官兵一律不睡,在庙门前值夜。庙外雨水涟涟,声音清脆,此情此夜,倒有几分意趣。
顶 4
2011-8-5 00:20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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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翘楚被众人不由分说塞进上官惊鸿的地盘里。
她先自声明各睡各的,上官惊鸿似笑非笑的“嗯”了声。
地上铺着毯子,倒不会太难受,但抱着小怪物躺下,翘楚方才发现他们这边没有盖的毯子。
大家已睡下,她压低声音对某人道:“出去拿床.毯子。”
上官惊鸿却摊摊手道:“素宿客栈,每辆马车不过配备一.床毯子偶尔拿来盖盖,像铁叔这些内力深厚的连毯子也不用,现下每人至少需要两.床毯子,你说还会有剩么?”
听去似乎有理,但方才是方叔领官兵分的毯子,他是皇帝,他们这边难道没有优待?翘楚将信将疑,想起什么,急道:“娘.那边呢?”
“这里无论谁缺,娘.那边都不缺。”
翘楚心里一暖,见他支肘枕在毯上,庙中渐渐熄微的篝火透帐而来,他眉若远山眸藏墨,她心头一紧,心里暗骂自己一句,她也如他一样,就那点出息吗。上官惊鸿察言观色,又来撩拨她,“你俩丫头挤成一团,冬凝会些武功……至于五嫂和七嫂,旁边有五哥七哥,人.肉炉子舒服得紧,你么,你不畏寒你儿子也怕吧。”
他朝自己平放在毯上的手臂瞥了眼,嘴角含笑。翘楚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她怎么可能不畏寒,小怪物更甚。小怪物也不是专与他爸作对的,此时熟睡中的他也很配合地往翘楚怀里缩了缩。
翘楚认命地往某人臂上枕去,耳边只听得上官惊鸿一声低笑,意味深长得很。
她背对他而卧,怀中小心抱着小怪物,他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腿脚夹着她冰凉的双脚,他怀里果然舒服,不知是用了内力还是其他,暖如炉,如果忽略那不断落在她后脑勺、后颈上的***.扰的话。她暖和,连带着小怪物也暖和起来,手足欢快地微微张蹬着。.
翘楚很快舒恬的在丈夫怀里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唇上紧窒,有些透不过气来,又痒痒刺刺的,她睡意仍浓,却也清楚发生什么事,带着床.气去推他捶他,上官惊鸿却越发无法无天,加大了力度,勾住她唇舌用力吮吻着,翘楚一下便气喘吁吁,彻底被他弄醒过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扳过身子,此时正仰躺着面对着他,他深深睇着她。
虽被帘帐隔开,他们又在最里面的地方,但四周都是人,翘楚羞恼,却让这天地里只余雨声的夜深人静勾起了对俯撑在自己身上这人的最深的依恋。
眼里深沉炙热的情愫让她无法抗拒。她终于还是投降了,伸手缓缓环住他宽厚的背。他立刻更激烈地吻上她的唇,他的手探进她衣裙内,一路而过,引起她阵阵颤栗,彼此间,只闻对方急促的呼吸声。她怕弄出大声音来,虽被他抚弄得灼热昏沉,去推他。上官惊鸿虽对她渴望之极,颇为不满,但亦不想当众表演,在她唇上狠狠咬了口,微微松开了她,翘楚突然想起被冷落的小怪物,怕他受寒,一惊,几乎便要叫出来,上官惊鸿将她抱起来,一指她旁边,她看去,果见小怪物吮着手指,仍睡得香甜,小小的身上却赫然盖着一张大毯子。
她哭笑不得,狠狠往某人心口擂了一拳,“你骗我,”
上官惊鸿握着她的手,笑得像偷腥的猫,翘楚伸手去掐他,突听得一阵沉喝从庙前传来,“何人擅闯庙宇?”
“可笑,我要进便进,这庙还是你家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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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
480 幸福番外:灯火阑珊处(四)
这带着肆意张扬的声音…….
自老宅以后,翘楚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见到他。世上总有很多巧合,这一次的恰好,翘楚说不出感慨开心。
上官惊鸿是知道她心思的,命官兵放人进来,当众人闻声而起,篝火再次燃亮,来人看到他们的时候,明显也是一怔,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上官惊骢以外,还有一名妇人和孩子,通身华贵,又有家丁十数人。
说是巧合,其实亦不尽然励。
出得这个山麓,便是一城,夏家就在这城内。
这妇人和孩子正是庄敏和小九儿。
上官惊骢离宫后,便拿定主意羁旅湖山,这一生他仍是放不下翘楚,但这千山万水之后,他愿在天涯海角处,偶尔听听她和上官惊鸿的消息。用他的方式陪伴着她肃。
和外公还是保持着联络,庄敏本是不愿再见了,但接到外公信使,知庄敏按捺不住,竟寻思到朝歌去找上官惊鸿讨要名份,他才回家相劝。
逢庄敏到山中宝寺禀神,他便寻踪而来,在林中树下遇到庄敏。
却是傍晚之际,庄敏携小九儿下山为大雨所困,马儿受惊奔入林中,不知所踪,不得已避在一棵老树下。
众人困顿半宿,湿了一身,看雨势渐小,遂行。到中途雨水又大,家仆想起此处破庙,便将几名主子领了过来。
众人都知上官惊鸿和庄敏关系,都不敢多加言语,只和上官惊骢见了礼。
倒是小九儿看到翘楚很是喜欢,软软糯糯地叫了声“八嫂”,又好奇地看向她手中的小怪物,“娃娃……”
翘楚心里有些难受,终朝他柔柔一笑,大人恩怨,罪不在孩子,这孩子和汨罗一样,都不曾恢复以往记忆,少了些执着惦念,又问道:“小九儿要过来和弟弟玩吗?”
小九儿兴奋地抚掌,便要向她走去。
领子却给她母亲狠狠拽住。
庄敏冷冷看着翘楚,“你倒是有能耐,听说两个月前,皇后病薨,沈妃出家修行,都是你的杰作罢。如今诺大的宫闱,皇上只有你一个妃子。”
翘楚没有回答,有些事情她无须向她解释,也不像她想的,要向她炫耀些什么。郎霖铃没有死,她不愿离去,上官惊鸿却将她送了出宫。宫中年月最易枯萎,留在宫里,郎霖铃反会死。
至于沈清苓,她和沈清苓的恩怨,看在朱七份上,她让上官惊鸿将沈清苓放了出宫。
薨病修行不过是说法,她不知沈清苓此去何处,只记得沈清苓离去那天,轻轻笑着说,呵,翘楚,我能去哪里,画地为牢。
庄敏看她不声不响,又看上官惊鸿环着她的腰,她手中婴孩和上官惊鸿模样仿佛,竟比小九儿更像数分,心中越发嫉恨,放开小九儿,指着上官惊鸿道:“去,过去,叫父皇。他不是你八哥哥,是你父皇。”
小九儿哪里明白个中复杂,他本便对上官惊鸿心存畏惧,这时无论如何不肯上前,脸蛋涨红,嘴里嚷道:“不是,他是八哥,我不过去,不去。”
庄敏大怒,平素疼他,这时终于忍不住劈手往他头上扇去,翘楚一惊,“莫打,”
上官惊鸿眸光一暗,衣袖一甩,庄敏只觉被一股大力卷住身子,往地上摔去,上官惊骢微微皱眉,终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庄敏死死盯着上官惊鸿,突然又笑道:“惊鸿,你是爱我们的,我就知道,不然你不会让莫存丰救我们,不然你不会舍不得我打他……他是你第一个孩子,我是你第一个女人。”
“你不是我第一个女人,你以为我为何收碧水当通房丫头?他也不是我第一个孩子,我第一个孩子是上官敏,是翘楚的孩子。”上官惊鸿冷冷打断她,“若非翘楚喜欢你这孩子,你将他打死我也不会插手。”
庄敏一愣,随即癫狂一般大笑,“你说谎,你骗我,小九儿他以后是要继承你的位置的……”
翘楚心下恻然,看小九儿站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正想将小怪物给上官惊鸿,过去哄一哄小九儿,上官惊鸿却哪容她心软,抱着她并未松手,朝老铁和景清使了个眼色。
“惊鸿,不要伤小九儿,庄妃到底是他生母……”翘楚恳求着,老铁和左兵迅速上前将庄敏按住,上官惊骢没有阻止。翘楚面前,他知道,这是庄敏和小小九的唯一生机。上官惊鸿不是飞天。
2011-8-5 23:48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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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景平,你随她回夏家,告诉她父亲,让其严加看管。这孩子不能再留在夏家,安排一户好人家收养。”
听了上官惊鸿的话,翘楚方松了口气,庄敏突遭亟变,又见上官惊鸿眼里净是他身旁母子的模样,清楚意识到一切成空,疯了般竟挣脱老铁和左兵的钳制,奔出庙外。
老铁和左兵领人追了出去。
景平将小九儿抱出庙,临别前小九儿愣愣看着翘楚,翘楚心里一酸,喊道:“小九儿乖,八嫂很快就带弟弟去看你。”
良久,她安静下来,却落入上官惊骢深注的目光中。
“翘楚,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我母.亲她不适合和小九儿生活。我知你想收养小九,但那样他终会卷入朝堂之争……”
翘楚心里明白轻重,上官惊鸿让出了一个空间给二人,并没有说话,只微微眯眸看着小怪物,小怪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呀呀的叫着,一手抓着她的衣襟,一手抓着父亲的一只手指把玩,又在上面吐了串泡泡……这对父子虽经常拆对方的台,但上官惊鸿此刻眼里分明有着为人父.亲的骄傲和纵容。即便小九儿不和小怪物争,上官惊鸿……
她朝上官惊骢点点头,又轻声道:“惊骢,你以后有何打算,咱们……还能保持联络吗?”
上官惊骢笑道:“原想四处走走,到一处稍定下来便给你写信,现下倒省却了笔墨,你知我素来最厌舞文弄墨。”
“这一次,我不需要你答应我什么……翘楚,我在下一世等你……”
他说着看向上官惊鸿,微挑的眉,带着挑衅和宣告,“下次,我必定先你找到她,当她的师傅,作她最爱的人。”
上官惊鸿眸光如电回迎,眼中都是霸道笑意,一字一顿道:“你——休——想!”.
惊骢……谢谢成全,若非你当日告知,若非你今日毫无怨恨的离开……翘楚闻言,不由得心酸,便在这怔仲间,上官惊骢亦如小九儿一样消失在庙外风雨中。外面的天仍黑,他最后的声音在风中依稀传来,“翘楚,我会好好的活,你也一样。来世再见……”
来世。翘楚摇头一笑,他们这群人大概不会有来世吧,倒像宗璞说的,百年后,各归其位。但心里还是莫名伤感,下次再见他,已是年华老,岁月长。
只是,若真还有下一世,倒值得期待。到时,他们这些人又是怎生模样?
莫怪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肩膀蓦然一紧,却是上官惊鸿扳着和小怪物凶人时的扑克脸看着她,沉压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下一世……仍是我……”
她笑,将小怪物递给他,他单手抱住,她缓缓伸手握紧他的手。
众人教这人的脸色煞到,纷纷退避,唯独景清天然呆,搔头问道:“爷,你给个指令,咱们接下来该继续睡觉还是该干什么?”
“你们出去绕庙跑一圈回来。”
上官惊鸿话语一落,景清立刻让众人打得满头找包。
*
回宫以后,一切似乎彻底平静下来。
燕侯亦接讯过了来。只是,始料未及的是,以为重心是即将到来的给左兵送行的宴会,变成了另一桩事——时隔多月,彩宁公主再次出使东陵,并带来西夏王的和约。
这时,倒是自战后便一直缠绵病榻的西夏王急不及待要签下和约当定心丹了。
在上官惊鸿率百官在金銮殿上迎接彩宁的时候,冬凝去后宫见翘楚,对她说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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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 幸福番外:灯火阑珊处(五)
“冬凝,你真的决定了?”.
佩兰也在,听罢冬凝的想法,忧心忡忡道:“可这样咱们都心不下,你惊鸿哥哥翘姐姐,我和你五哥……”
“佩姐,我快十八岁了。”
冬凝也有些伤感,侧身逗摇篮里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她看的小怪物玩,翘楚拍拍佩兰的手,对冬凝道:“关于左兵,你哥哥的评价是:复杂,非池中物,并不希望你和他有过多纠缠——”
“你们认为我喜欢他?”冬凝微微低呼,摇头,“我是喜欢他,也很感.激他帮过惊鸿哥哥,但不是你喜欢惊鸿哥哥那种喜欢……我当樊大哥和他是好朋友……我只是纳闷他为何突然就要和我划清界线……如此说来,我算是明白了,是惊鸿哥哥的授意……励”
翘楚微一沉吟,道:“这只是其一,我倒认为左兵这人若真心想和谁结交,不会因任何外力而阻移。”
“对,我也这样想,”冬凝想了想,点头笑道,佩兰奇怪,小姑.娘倒并没有任何不悦,还是笑咪咪的。
“所以,我赞同你的主意……按你想的去做吧。肃”
只是翘楚的话,却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
但让她更吃惊的还是随后的晚宴。
席间,彩宁有意无意笑问,“翘妃,这东陵王册后大典什么时候举行啊,若就在月内,彩宁将这杯这喜酒一并讨吃了再回西夏。”
此次,郎将军从边关赶回列席,闻言微微变了脸色。不少臣子亦顾虑的看向皇帝身旁的女子。
皇后薨,后位悬空,这将受册封的除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的翘楚还有谁?
上官惊鸿一笑,正要说话,翘楚看彩宁凤目斜挑,噙笑看着自己,知道她有意为难,先上官惊鸿答道:“皇上和郎后少年夫妻,患难与共,皇上早便说过,皇后既薨,此生再不立嫡妻。这册后大典,只怕要等新皇继位再行了,皇上千秋,这时日算下来岂非百载,这不好吧,怎敢劳驾公主相等百年?”
彩宁一窒,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翘楚笑了笑,没再说话,剩下的便和她无关了,见郎将军递来的目光郑重而感.激,她颔首一笑。
她和上官惊鸿的磨难已经过去,但以后也还会有新的波折。最贵最苦人间帝王位,眼下新官很多,上官惊鸿继位以后换了很多新血,他们是上官惊鸿的人,但亦因为是上官惊鸿的人,为皇帝考虑,六宫无妃不是好事,谁都怕她会兴风作浪,于活跃皇嗣,优胜劣汰来说亦不好。
而彩宁对上官惊鸿的情意,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事。燕国眼下并不平静,燕侯功高盖主,又私.自用兵相助东陵,若燕侯父子不反,则不久将被燕王诛灭,然燕侯父子并无篡位野心,实不想反,正是为难之境。荻国皇帝天可汗昏庸,统治之势已乱,燕王已和荻国最大一股势力蒙京大汗结盟,谁也不知道这两人结盟以后会做些什么。东陵国力虽盛,但毕竟经过大战不久,耗损甚大,夏王与银屏公主的婚事已成云烟,但若上官惊鸿能与彩宁结亲,和西夏再次联姻,则东陵的力量更加稳固,到他日军力恢复全盛,便可谋更远宏图。
这时,众臣听得翘楚一番对答伶俐,竟无可辩驳,郎将军是感.激的,道:“微臣谢皇上娘.娘大恩,郎家定必铭记于心。”
不少青年官员闻言,却对这翘妃忧心更重,认定她有意阻挠上官惊鸿纳妃。
宁王素不瞒佩兰朝事。翘楚这两日听佩兰说起,这官员中有刑部礼部两名新晋官员,一叫周磊,一唤林瑞,二人尤其激.进,数次对她弹劾,又劝皇上恢复选秀,扩盈后宫。若非上官惊鸿看这二人才学过人,早便将其入牢。她有意察言观色,见堂下席中两名青年眉目锐利,不动声色的向她连连看了好几眼,明白便是那两个人。
这些事情,闺房之中上官惊鸿并没向她提及,她知道,他是不想她担心,他这些天倒是与她就小怪物喂哺的事较得起劲,说她身.体不好,让乳.娘喂哺便是。她自是舍不得,与他拗着。
她只当作没看到这两人的动作,上官惊鸿的眼光只比他人锋利,对堂下动作怎会无所觉,眸中顿时蒙上一层冷意。
彩宁这时却又道:“皇上,彩宁有个不情之请。我身子近日多有不爽,西夏御医却诊不出个究竟来,来到东陵,也请宫中御医看过,亦断不出结果。皇上是大国手,宴后可否请皇上到彩宁行宫走一趟,给彩宁诊看一下?”
2011-8-6 23:49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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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上官惊鸿调侃似的看了翘楚一眼,低道,看,你不把我当回事,还是很多人把我当回事。
翘楚笑回,“你可以给她肯定答案,省得你的臣子认定我好妒。”
偏生周林二人以为她在劝阻皇帝,她话口方落,便即起身奏道:“娘.娘,彩宁公主是东陵的贵客,皇上为公主诊疗乃是待客之道,还望娘.娘明鉴。”
翘楚无奈一笑,她可是什么都没说。现在想来,中国史上那些宠妃的罪名其中一些可不是这样来的?
赞同周磊林瑞的官员,此时也都纷纷起来,说请娘.娘明鉴。倒是宁王宗璞等人和一些老臣暗道不妙,宁王方站起来,上官惊鸿已拍案而起,冷声笑道,“朕倒不知,这堂上要明鉴的人什么时候成了翘妃而非朕!”
众人一惊,一时不敢出声,周林二人亦颤声道:“臣不敢。”
“那些对朕不敬的臣子朕不喜欢,既然你们目中无朕,也不必再留在这里。夏海冰,将他们拉下去斩了!”
夏海冰一怔,没想到上官惊鸿几次三番饶过这两个年轻人,这次竟这么狠。随即又想到必是因为翘楚在堂,上官惊鸿怒其对她不敬,杀鸡儆猴,再也不准他人在翘楚面前胡言乱语。
他是禁军之首,宫闱中执法所在,又知上官惊鸿心意,不好说些什么,立下便唤禁军上前,将二人押住。
那两人亦是少年意气,他们对上官惊鸿仍是礼敬,这时竟竞相责骂翘楚,宁王和宗璞心里暗咒,却终是和其他求情的官员一道出言求情。
郎将军却反对,冷冷道:“皇上面前,岂容你等多言!这大不敬之罪,该杀!”.
左兵同时出来唱黑脸。
冬凝一旁看着,心想,这朝堂的事情果然复杂,人心更复杂,不管宗璞还是左兵。
翘楚这时赶忙相求,道:“皇上,敏儿封嗣之典在即,便当是为敏儿积福饶过两位大人可好?”
她桌下紧紧握着他的手,亦不以其他诸如两位大人心存社稷皇上这些理由相求,直截了当用小怪物来求情。
上官惊鸿凝眸看了她半晌,终是答应了,目光如刀,“此次看在太子面上,下不为例!”
周林二人心惊胆战,和好些官员一样看了翘楚好阵子,又惊又疑。他们年少气盛,但还不至于糊涂到因是翘楚相求宁肯连命不要的地步,翘楚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罢,他们立刻谢了恩,一切抗争过后再计议。
彩宁公主冷眼旁观,心里不是滋味,她已到婚嫁之龄,西夏王多次提及她的婚事,她本想将上官惊鸿放下,可偏偏无法将自己嫁给别的男子,可以说,上官惊鸿是她除去夺位之外另一个梦想。
她拿了杯酒,走到上官惊鸿面前,幽幽道:“皇上还记得往日和彩宁的约定吗。”
出乎众人意料,上官惊鸿没有推诿,接过她递来的酒,“席散朕便随公主过去。”
翘楚闻言也是微微一怔,彩宁看着她,轻声笑了。
*
夜已甚深,上官惊鸿还没回寝殿,小怪物已经睡得天昏地暗,嘴挂泡泡。
翘楚想起他临走前淡淡一句,说若我忘了时间,你来找我,我便立刻回来,竟鬼推神差的领着四大美人挽着宫灯便来到彩宁下榻的行宫之前。
482 幸福番外:灯火阑珊处(六)
微喧的声音从里面的院子传来,门外的侍从见到她,向她行礼,她想了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领着两个丫头往回走。.
一回头,却见上官惊鸿负手站在来路上,眸中笑意浅浅流漾着,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
四大笑道:“姑爷,这次莫要将我们锁进柴房了。”
她说罢挽着美人知情识趣的很快便跑了个不见踪影。
“上官惊鸿,你幼不幼稚?”翘楚如他惯常一般,微微挑眉看着他励。
却换来他的轻哼,“怎么回头了?”
“人不能踏进同样的河流两次。你能在里面弄出些什么玄虚来,你敢对彩宁做些什么吗?我自然要回去睡觉。”翘楚说着懊恼起来,“是我傻……我根本就白来了。”
到今天,她和他都明白再也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们心生嫌隙,有的只是平淡厮守里他的捉弄肃。
上官惊鸿一怔,低咒一声,翘楚尖笑着逃,很快让他一把逮住,拦腰抱了起来。
“放开,好歹还在人家行宫前啊。”
“她又不会出来,里面够她忙的了。”
翘楚心里一动,“我听到声音,好像挺热闹的,都谁在里面?”
“她不是让我过去么,我将周磊、林瑞还有几个文官都带过去了,她本就‘无恙’,我替她诊断完自是离开,留下周大人林大人几名青年才俊和公主畅谈治国政见。本想让你来找我,我可借故离开,谁知你肯不合作……”
翘楚一愣,笑骂道:“你人都走了,彩宁看到他们岂不碍眼,你这不是变相整治那两人。”
“我当日不和彩宁联姻,今日也绝不会,这些年青人还需要磨练,难道东陵便非要依靠西夏不成,那我派左兵到荻国去做什么。”
翘楚听他轻声笑开,背脊一个激灵,左兵的事还有猫腻……
“若成,你便不怕他手握大权以后会反噬?”
“东陵有他的母.亲,这里是生他育他的地方,哪怕他遇到过再多不堪,我相信,到最后他还是不会攻打自己的故乡。”
“我怕……”翘楚微微蹙眉,终是没将心底的忧虑说出来,对于驾驭左兵,上官惊鸿有他的想法,她不宜多加干预,遂道:“那两位大人,你今天本就没打算动他们吧。”
“是,我只是要他们承你的情。这样的事以后还陆续有来,翘楚,你怪我么?”
“不会。这是你的国道,我自是……”
听她毫不迟疑的回答,上官惊鸿心里一紧,这多日来拘禁在心里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拂袖挥灭桌上灯火,扯下罗账——
当那股潮热掠夺铺天盖地席卷到她身上,翘楚方想起一个问题,他们什么时候回到了他的寝殿?可她无法说不,也不愿说不,她被他压制着双手,被带进全然属于他的世界里……
*
夜影绰绰,夏府。
夏海冰送客出府,长叹了口气,道:“今晚唤你们过来吃酒,你们当真当作吃酒来着了,一句话不说!罢,你们不说,我来说。既同朝为臣,便当好好侍奉皇上,为东陵效力,云苍局势风起云涌,你们都是将相之才,切莫因一己之.私误了国事。将相和,方是东陵之福,百姓之福,你们都曾生活在这社稷最低最底之地,莫忘了当日之志才好。”
宗璞躬身一揖,道:“是,谨记义父教诲。”
他说着看向夏海冰另一侧的男子,左兵沉默半晌,夏海冰心里有些不安,却终听得他道:“老师提携之恩永不敢忘,人不犯我,我自必不犯人。”
夏海冰看他踏着夜色远走,不觉又是一声低吁,“宗璞,公主之事,我私.下曾探听过他的口风,他并无他意,你大可不必——”
“没有?从牢房救皇上开始,他便在冬凝身上打主意,当然他要的并非冬凝,是为以后的权力铺路……义父,左兵这人养不驯,有一句话我一直没对皇上说,说了皇上也不会听,左兵此去荻国,必是东陵他日祸乱,五年,十年……必起风波。但是,有我一天,必不会让他得逞,无论是冬凝还是东陵!稍后,我将请命出使北荻,监看着他。”
夏海冰苦笑,看着另一名男子冷笑道罢也告辞而去,抬头望着天上月轮,“不谢,我这一生帮助过三个少年,他们都是人中龙凤,你说,他们以后都会怎么样?”
回答的并非多年前的软语轻笑,而是大街更夫的报数。
*
通往宗府的马车上,宗璞淡淡吩咐马夫,“今晚不必去公主府。”
马夫看宗璞气色甚好,微微奇怪,这位主子天天晚上都要去公主府蹲蹲点方休,今晚不过去?他向来不多话,还是问了一句,“大人?”
“方才宫中宴罢,她答应了我明日的邀约。我说过,必定会等到她为止,你看我不是终于等到了了么。”
马夫方才省悟,听他低笑霭霭,一鞭抽打在马儿身上,驱车奔行,眼梢到处,月朗星稀,明天想是个晴天吧。
另一边,左兵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到了柳子湖畔。
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女子站在那里,正看着湖心画舫,灯火莺红处,歌乐笙笙。
中年男子看他到来,施了一礼,笑道:“大人可终于来了,小姐等了好久了。”
这人正是樊府管家。
听提到小姐,左兵素来冷淡的脸上微见柔和,女子却似乎仍沉浸在湖中歌舞升平里,并不曾注意到他的到来,直到他脱去外氅,轻轻披落到女子身上,女子方惊喜的回过头来,“大哥。”
他微微拧眉,低斥道:“小颖,怎么到这风月之地来了?”
“听说皇上和翘妃娘.娘也来过这里,还在这里遇到刺客呢。咱们很快便到荻国去了,我身子弱,你和姨.娘不许我多出来走动,现在还不走走看看,就没有机会了。”
“今晚便罢,下不为例。”
“大哥最好了。”
她一笑投进他怀里,左兵微微一怔,随之缓缓搂住她。
小颖心里微涩,若非他和他娘.亲自幼受她父亲照拂甚多,他还会对她这般好吗?他心里自有眷慕的如花女子,荻国天可汗的四女,素有才名,多得这位公主一直斡旋,天可汗才勉强控住如今局面。
但不管怎样,她和他相伴二十载,是谁也比不上的感情。.
她正想着,管家提醒道:“大人,入夜时分,公主托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秦冬凝?”
“可不正是那刁蛮多情的公主。”小颖掩嘴一笑,“她这个人最烦了,常送东西过来,说给我补身子,山珍海味,咱们府上便没有么,她倒图个什么。”
樊如素喜欢这位公主,左兵可不喜欢。她喜欢樊如素,更喜欢左兵。
左兵不置可否,管家恭敬的从怀里掏出信笺递过去,他心里突然一动,入夜时分,他在宫中赴宴,秦冬凝也是在的,有话为何不当面对他说?
也是。
他这些天有意疏远了她。一是上官惊鸿的意思,最重要的是,喜欢她的是樊如素,而非他。对她所做种种,为报复宗璞,也为更好地接近上官惊鸿,但他并不想伤害她,还是如今做法最好。
打开信笺,只见上面数行字,字迹算不得娟秀。
“左兵,我走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其实即便我真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和我说便是。倒是怕我以前纠.缠宗璞那样纠.缠你?不会啦。希望下次再见,你能将让樊大哥出来,我想和他吃盏酒。当年你父亲抛弃你母.亲,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如何过的来,必定悲苦不堪吧。若不是,亦不会有你,因为樊大哥不如你坚强强硬,有些事必须足够坚强的人才能撑起来。只是,这其实对樊大哥不公平。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亦身怀大抱负,但荻国之行艰难重重,务必保重。此次一别,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了,我要四处去走走,我的梦想,樊大哥是知道的,会会各国的奇人异士,还有……行侠仗义,嘻嘻。
他日再见,祝君仍好。
另,小颖儿的病,我问过惊鸿哥哥,他说是自小落下的病根,无生命之虞,但难治。我已和翘姐姐说好,宫中一旦有好药,她便会派人送到荻国给你们,永不间断。
草包冬凝
果是草包。不知为什么,读罢这封半白不文的信,左兵的手竟微微一颤。
这一松,信笺便脱了手,随着寒冽的北风向湖里飞去。他提气想去追,小颖却掩身过来,轻声道:“大哥,这里冷,咱们回去吧。”
他遂住了手,替她掖好大氅。
他日再见……纸笺的字迹在湖里消融开来。
左兵没有回头。
应是不会再见了,他不会再回东陵。他的天地在北荻。有一天回来,倒是说不定攻打这个曾让自己所有苦难的国家。
*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向东晓大街驰去,马上骑士一身劲装,身段苗条。
路过刑部大门的时候,只见墙上竟递伸出数段繁茂果枝。
这些梅果竟经冬不落?
曾听七王妃说过这里和翘楚之间的故事,她轻轻一笑,心里的离愁便在这一笑里缓了许多。
她要不要进去偷一枝带走?
树根盘桓,根是世上最牢固的东西。无论她将要到哪里去,到燕国去看燕侯那位丑颜王妃,到沙漠之国乌孙去寻找早已失落的文明,还是到草原之国北荻去寻访那位名动天下的公主……她都会回来。
希望宗璞明天赴约发现她不告而别的时候,不会暴跳如雷吧。他和马夫老是到她家门口蹲点,她惟有出此下策。
惊鸿哥哥,翘姐姐,五哥,佩姐,保重。
左兵,保重。其实对他也许有那么一些口是心非,可她懂他的意思。
她一笑,一拉马缰,驰进黑夜里。
她不知道她此时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刑部院里,一男一女两人紧挨着坐在瓦檐上,女子正含泪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大街前方。一摸女子微凉的脸颊,男子将大氅套在她身上。
“都是你,害我几乎忘了来送她。”
女子脸上一热,低低道。
男人笑道,“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过来送她。翘楚,她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们的看护。”
这两人正是翘宫的东陵王伉俪。
翘楚想了想,点点头,声音却仍有丝伤恸,“大家都走了。小七娘.娘,琳琅,小九儿,惊骢,冬凝,以后,四大和美人也会离开,有属于她们自己的家。”
“嗯,你的宝贝敏儿也会离开你,他将来会有他的皇后,不再要你这个娘.了。”
听着上官惊鸿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口气,翘楚恼,赏了他一拳,“喂,我在伤感呢,你能不能配合一点?”
上官惊鸿盯着她,湛亮的眼眸里突然注入一些什么,层层桓桓的,那些深深的东西仿佛一下将她包裹住,饶是已经经历至此,亲密至此,翘楚还是心头一跳,就像当日初进飞天殿,她站在千百人里,看他从内殿缓缓走到大殿,给所有新徒作训诫时的心情,一袭雪衣,光华习习,照亮了谁的眼睛。
“一个人的生命里合该有多少过客,无论他们曾经怎么待你,好,坏,还是随时间变了心,留下或是离开,但愿意待你好的人会永远待你好,也一定会有一个人,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男人低沉的声音随风散飞在耳边,领上有些紧窒,翘楚怔怔低头看,一双布满伤痕的手灵活地翻动着,正在替她系紧大氅系带,让她不受寒风侵蚀,她突然又湿了眼睛。
但她知道,这次是,幸福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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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才发现网站搞了个投票活动,谢谢大家的投票。评论区以前就有不少创意帖,逛贴吧另发现一篇冬凝的同人文,有兴趣的筒子可以去看看。谢谢所有撰写过帖子的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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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番外到此全部结束。明天是小怪物的小番外和倾城的后记。喜欢这个结局的筒子不必看后记,后记未必是大家都喜欢的,直接跳看秦歌和海蓝的番外便可。
483 小怪物番外&后记文
小怪物番外.
1.名字的烦恼
小怪物名字的由来。
小官惊鸿:上官怪物。
翘楚不愿意,底下一干人反对当。
翘楚:上官小天,上官小歌,上官小红。
上官惊鸿很欢喜,底下一干人反对。
宁王及一众人:上官慕楚,上官爱蓝…女…
上官惊鸿死活不同意。
如是,激.烈争执无果,荣瑞皇帝捧出皇族族谱,按族谱记载,上代是“惊x”辈,这代是单字,有如下选项:敏,横,雷,操,衮……
众人一致决定,小怪物大名:上官敏。
2.抓周的故事
抓周是预测孩子前途和性.情的仪式,小怪物自不例外,周岁于殿堂在朝臣见证下进行抓周。
物品如下:玉玺、书、弓、笔、算盘、帐册、吃食、玩具……
如小怪物抓玉玺,则秉承父业,君临天下;书则允文好学,前途锦绣;弓则武艺超群,威慑天下……
小怪物一瞟眼前物事,一手抓了玉玺,将之塞给翘楚,众人欢呼正要跪拜,小怪物下手极快,又将书抓在手中,再塞给翘楚……如是将所有东西抓完,全部塞给翘楚,最后一把抓住翘楚。
众臣畏慑,全部纳拜,道太子文承武德,一统江湖。
上官惊鸿脸色如祸底。
3.教育的问题
小怪物长到五岁,到了接受教育的年龄。上官惊鸿翘楚夫妻二人琢磨一番,决定前期以自由教学为主,小怪物想学什么,便教什么,坚决让小怪物发展成为德智体美劳全能人才,小怪物性.情顽劣,二人又决定延请“外教”,上官惊鸿教,打得狠,翘楚教,舍不得打。
奈何五名太傅每位第一天上任均被小怪物吓走。
宗璞自告奋勇接下此活。
上课问:太子想学什么。
小怪物答:如何篡位。
宗璞呆怔盏茶功夫:为什么。
小怪物答:好将母.妃抢过来。
宗璞成为第六名辞呈的老师。
4.神童的养成
上官惊鸿一心传授小怪物一身医术,小怪物不肯学。某天,小怪物见翘楚一脸疼惜看着上官惊鸿的头发,遂跑去问宁王:伯父,父亲的头发为何是白的?
宁王答:因为你母.亲会心疼。
小怪物听罢,将一众太医赶出太医院,博览群书,做各种实验。如是者闭关七天兴冲冲去找翘楚。
翘楚看着满头银发的儿子,斥:你给我染回来。
小怪物瞥向幸灾乐祸的上官惊鸿:父亲也会。
翘楚一指上官惊鸿:你也给我染回来。
*
后记:十年
接到郎霖铃来信的时候,我正游走在江南的一个小镇里。郎霖铃这多年来一直和翘楚保持联络,而郎霖铃一直和我保持联络,也许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
接信以后,我匆匆赶回朝歌。
阔别十年,我终于回到这个地方。
我以为守城的士兵会拦住我,本待报上姓名,便让郎霖铃出来接我,看在她面上,我应得进皇城。
没想到,士兵并未阻挠,听到我名字后,便放我进去,又说让我去常妃殿,似乎有谁早便吩咐下来。
对了,我姓沈。
在向常妃殿狂奔的过程中,我想到了十年前,老宅一役过后,我当时失魂落魄的在附近树林里行走,无意中竟听到龙非离和翘楚在林中的单独谈话。与此同时,在我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我看到上官惊骢也走到此处,定住脚步。
龙非离对翘楚说,他猜,上官惊鸿极大可能骗了所有人。
夏桑和段玉桓身上的灵识并非两大古佛,而是上官惊鸿所控,已恢复神力的飞天。
也便是说,是上官惊鸿刻意制造了平和的局面,强行让一切回到正轨,他确是强行归的位。
在假借夏桑之身和我们说话之际,他暗中实是透过灵识施法阻止古佛重生。古佛是他的师尊,他未必就会下手杀了他们,最大的可能是将古佛沉睡的灵识放入六道轮回之中,让他们自此转生为寻常百姓。
离开的时候,龙非离对翘楚说了一句:花好堪折直需折。
现下回想起来,龙非离的话应验了,作为逆天的惩罚,古佛在被上官惊鸿投入轮回前必定对翘楚下了什么厉害的禁咒。
郎霖铃派人送给我的,是翘楚的病危通知。
终于,我赶到了常妃殿。
十年风霜苦,十年谁还能旧如故。
殿外往日熟悉的人都在。龙非离、朱七、龙无霜、年琳琅、宁王、佩兰、七王爷、七王妃、老铁、方明、景平、景清、四大、美人、彩宁、宗璞,秦冬凝……
郎霖铃似乎早已到了,这时就站在他们中间。
人人神色苍凉。
有些人从很远的地方赶来,这许多年过来,他们早已名遐天下。譬如宗璞,秦冬凝,还有没有列席的左兵。
不似我般默默无闻。
十年,我宛若过了百世,又好似弹指一挥,从没有过悲喜,我去过很多地方,却只觉风景都一样。原来,我那么不开心。
我不知道郎霖铃带着什么心情回来,对我来说,也许绝望里带着那么一丝希望。
我没时间想太多,因为我也如她们一般,目光很快落到前面那个男人身上。
他侧身站着,一身青袍银丝如瀑,容颜似玉还是当年模样,他眸光如莹,竟也没有喜悲,只温柔地凝着手中女子。
我心跳厉害,说不出那种害怕又惶然。
我终究来迟一步。
他抱在手上的人眼睛紧闭,脸色蜡黄,眉目间透着一层死气,容颜已算不得美丽。
只是,她嘴角居然浮着一丝浅浅的笑。
笑吧,但这次你终于不能再在我眼前醒来。
那是古佛对她的惩罚。
她是合该受到这惩罚的。
她得他十年盛宠。
即便在荒瘠村落,亦能听到他们的消息。谁不说翘妃好福气。
前几年,我悄悄去过老宅几次。
在那里看到过他们一家三口。上官敏越长越像他,三人在外面拔菜摘豆,乐也融融。
也看到过只有他和她两个在一起。
他们似乎不时到那里去。
有一次,他在花圃里除草施肥,她在屋里哼着曲儿做饭,他突然抛下铲子奔进去,在背后抱住她,轻轻去吻她后颈的汗。
自此,我再没去过老宅,而是在东陵到处游荡,像个幽灵,像只浮萍。
“好了,你们都和她见上一面了,我这就带她进去。”.
上官惊鸿突然淡淡出声,和我们打了个招呼。
“惊鸿……我……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沙哑的嗓音,我以为是我发出的声音,却发现是郎霖铃。
彩宁这时亦踏前一步。她已是西夏女王,我真不懂,她为什么还要这样执着。
我不该笑她,五十步笑一百步有意思吗。
上官惊鸿朝郎霖铃颔了颔首,便不再说话,抱着翘楚往前走。
我这才看清前面是什么东西。
那是幢地宫,里面黑黝黝的看不清四壁。
常妃殿什么时候被改建成这样子了?
这个地宫的模样很熟悉。
我一惊,突然想起,这不是第十九墓室吗。
不同的是,这个地宫门口没有鲜花,也没有那扇厚重逾千斤的石门。
我确信,蝴蝶效应已经改变。
因为死的是翘楚,这里也没有其他墓室,不似在中国。更无陪葬妃嫔。
他的身影慢慢融入黑暗里,最后,我只看到他低头碰碰翘楚的脸,便消失了踪迹。
我们在外面等着,过了好阵子却仍不见他出来。
我有些紧张不安,终于,我按捺不住要进去找他。郎霖铃和彩宁似乎也有同感,我起步之际,她们竟已走在我前面。
其他人也似乎突然省悟过来,后面都是乱哄哄的脚步声。
当我们只差一步便踏进去,突只听得“轰隆”一声如闷雷震耳,我们惊呆之际,阵阵硝尘在四周荡起,那地宫入口竟已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封住。
上官惊鸿将墓室封死了!
我们一阵惊惶失措,老铁等厉声叫唤着他的名字,人群中只有龙非离和朱七没有动作,静静看着这一切。他们竟认为这结局合理?
我们无法弄开这石门,龙非离便不能么?
我方央得龙非离一句,却听得背后冷冷一声,“谁也不能动这门。”
那分明是孩童的声音,听去却让人有股心惊胆战的感觉。
我猛然转身,果见一个孩子站在我背后。
无怪我方才便觉得奇怪,谁不在这里,上官敏也不该不在这里。
他身上竟是一身明黄。
那是皇帝的袍服!他是早有预感上官惊鸿会封墓,还是上官惊鸿早便对他有所交待?
但这个上官敏真的让人害怕。
他的身量和一个十岁孩童无异,眼里的光芒却锐利寒冽异常。
上官惊鸿性.情虽淡漠,但面上看去无害,这少年却不同,骨子里都是冷漠,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我也顾不得其他,一指那石门,急道:“你父皇在里面,他要将自己困死,你不救他却在这里阻挠我们做什么?”
上官敏挑眉一笑,“沈清苓,你以为他若不想死谁杀得了他,但若他自己要死又有谁能阻挡,再说——”
他突然淡淡道:“里面才是他该呆的地方,我母.亲在里面。这门他施了结界,即便是天帝陛下也无法打开。”
“他难道要在里面陪你母.亲,你母亲已经死了,魂魄也湮灭了,这次他若还能用凝魂之法再救她早便救了。”我又惊又怒,厉声道。
上官敏却似乎没听到我说什么,负手于后,淡淡看着黄昏的天空,“嗯,我母.亲的魂魄是湮灭了,方才我们亲眼所见,灵识尽数散入天地田野,连凝魂之法也救不了,因为我父皇逆了天,除非老天愿意……”
他说罢住了口,缓缓环了众人一眼,宁王等人不知是想明白了不再阻拦,还是被他一看慑了心神,竟都不再挣持。
上官敏一声低笑,转身离去,背后跟了一众侍从。
我看着他的背影,脑里一片空白,便似有人拿刷子将我心上的肉一片一片刷下来。这个少年,以后必是个可怖人物。他不是个专情到极点便是个无情到极点的男子,这世上没只怕没有东西能打动他。上官惊鸿还会喜欢翘楚,他——
但那和我无关。回归仙籍对我来说再无意义,这世上已没有飞天。以前好歹还有个盼头,现在……我视线全然模糊,却在这凌乱里看到前面郎霖铃眼里一闪而过一抹什么。那是一种类似执拗的情绪。
我突然明白她要做什么了,我也会一样。
若他还能转生,这次我必定要先找到他。
我怔怔想着,看斜照将前方的莫愁湖染得火红,湖畔似乎有一缕白色身影掠过,我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我知道,这个人也会到中国去。
逆光札已不知所踪,要去中国只有一个办法。
死。
但我不惧。
我用力合上眼睛,清楚知道,这已是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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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们,下更开始,秦歌海蓝的全新番外,还原交往热恋的所有经过,虽已并非原来的第三生,但原来的问题在这里都有解释。
484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一)
2013年,中国,A市。.
秦歌是在听到隔壁的骇叫声醒来的,他快步走进客房,女人投进他怀里,他轻声问道,“怎么,又做那个噩梦了?”
“嗯。”林羽将头埋在他怀里,有些贪心的汲取他的气息,“我又梦见那个皇帝死了,我很害怕,只是,若我是那个先他死的妃子,倒是幸福。”
“我倒觉得你会是皇后。”
“嗯?德”
“你处事大气,在部队里很有口碑。”
林羽心里一甜,她知道他指什么事,那天,有名叫方丰的中校过去,她正替一名小兵做诊疗,没让方丰优先。她笑道:“我就一名小军医,能有什么口碑。也不是不害怕方丰,不过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对了,下星期便是你爸的庆生宴,我紧张得很,你说买些什么送给他好?你说他和你妈妈对我……?”
“方丰仗着他老子是上面的人罢,若他为难你,你拿我来挡就是。我爸爸那里,不用送什么东西。”秦歌淡淡说道,手上亦体贴地替她拭去汗水。
林羽一阵甜蜜,又一阵失望,她虽被邀参加他家宴会,但他却似乎并不愿多谈他父.母,这可解释为他对自己的婚事并不着急。她是他们军区里一名军医,他却是部队里的传奇人物,上头批示已下来,他本已是少将,即将再晋一级。家势显赫,前途无量。
她初一见面便喜欢上他,并非因他家里,仅是他这个人便有足够的资本。
她对他暗中示好,没想到他接受了嘤。
她知道,他之前有过不少女人,这个问题在那种地方其实很是忌讳,人们对他的评价却一致说好,并无一丝坏消息传出来。虽说他军衔不小,背后又有大靠山,但坏事传千里,可见他很会做人和办事。
这些消息还是她从林思微嘴里听来的。林家和秦家是世交,势力比秦家还厉害,两家孩子亦熟悉。
她会认识林思微,一是因为他,二倒也凑巧,林思微今年大三,是她外祖父艾威博士的学生,她外祖父任教于A大历史系。
当然,林思微对秦歌的心思她是知道的。
据她私.下通过军区里的其他渠道打探,她是他交往时间最长的女朋友,而且,他心口上有个“羽”字的刺青。这刺青他没告诉她,是她无意中发现的。
想到这里,她终又笑了,柔声道:“秦歌,今晚我去你房里睡好不好?”
秦歌正站起来,闻言道:“我在这边陪你吧。”
林羽一怔,心里倒仍是甜蜜。只是,说起亲热一事却甚是奇怪,若说是军人作风,他之前却又交过不少女朋友,可她和他交往一段时间,除去偶尔的亲吻,他从没对她……哪怕她在他公寓里过夜,他也没有表现出那种欲.望。但他对她很好却是毋庸置疑的。
他抱她躺下,两手很是规矩,她心里叹了口气,又想,来日方长。
耳边他声音沉稳,“睡吧,明天还要到林思微学校走一趟。”
“啊?”难得明天两人休假,林羽不禁懊恼,“你不是向来不爱和这小妹妹搅和的么?”
“林思翰开的口,说明天有她的演讲,我不好推托。”
林思翰是秦歌的发小,两人一起在军大院里干架长大,林羽低低“嗯”了声,秦歌笑道,“乖女孩,明天演讲一完,我陪你去买礼物。”
林羽大喜,紧紧偎在他怀里。
*翌日,A大历史系视教厅。
夏聪冷眼打量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浓妆艳抹的女孩,心生不悦。
他是国家博物馆研究院副院长,在考古方面有着极深的天赋造诣,年轻有为,在业界很有名,主持过许多大型古墓的挖掘和文物鉴定。最近,A市挖掘出一个大型墓葬群,古墓的历史系.性却无法被核实,墓室前部出土的器皿从工艺来看竟判断不出朝代,国家极为重视,遂派他过来,协助A市博物馆馆长艾威博士主持考证工作。他受A大之邀,成为校历史系的荣誉主任,新来乍到,今天在这里主持系里一场重要的演讲比赛。
比赛已经开始,数百名师生嘉宾危襟正坐,这个女学生却在众目睽睽下推门进来,她迟到不说,最离谱的是她脸上的妆容,分明便是个泡吧滋事的不良少女,且听她报上名字,旁边嘉宾席上艾威博士又一脸诧色,竟还是参加演讲、艾威亲带的一名学生。
她这副鬼模样,也看不清容貌,但看她倒是一脸平静,他心里越发厌恶,一瞥表上名字,冷冷道:“翘海蓝,比赛完毕,你到系办公室来一趟。”
被唤作海蓝的女生轻轻“嗯”了声,便转身往里走去,他淡淡又附加了几句,“学生便该有学生的样子,别让人以为你是夜总会里的坐台小姐,你既选择这个专业作为学习目标选择参加比赛,便应该予以尊重。”
艾威欲.言又止,他并没卖账,他是学术界大腕,自己虽不当一回事,但人若敬他,他自敬人,像这种不要脸面的女孩,他亦不会留情,不管她是不是艾威带的。
哪知,那翘海蓝却突然返身看了他一眼,他以为她要反驳,她又什么都没说,他目光利,却看见她圈在袖里的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终于,她慢慢踱回去,厅上有些是她同班同学,对她低声指点,又有几名女生同情地看着她,小声道:“海蓝,这边,留了位子给你。”
场中被夏聪吓得停窒了一下的男生继续演讲,海蓝从过道经过的时候,却被一道戏谑的男音叫住,“喂,坐台小姐,你后面的裙子破了。”
海蓝一怔看去,却见出声的是一名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坐在她同班同学林思微身边,模样和林思微有几分相像。他旁边又坐了两名男女,容貌气质都是上佳,尤其是那个身穿黑色休闲外套的男人,眉目如远山,清俊到极点,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微微一动,只是对方却极为沉静冷淡,看也不看她。她是知道林思微家世的,知道和她来往的人非富则贵,又听得林思微嗔道,哥,你理她做什么。她一笑置之,正想继续往前走,那个美丽的女人却道:“秦歌,你的外套给她一下吧,到底是女孩子,裙子破了不好看。”
485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二)
海蓝想,这个男人未必愿意将外套给她,裙子她开始没注意,现在想想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和客人挣扯的时候破了线。.
夏聪说对了,她确实去了当坐台小姐,但也只是纯粹陪陪唱歌,不陪客出去。
清晨来了几个客人,其中一个喝了点酒,要她去开房,她不肯,便争吵拉扯起来,那几个人是有大背景的,有个男人似乎还有军衔在身,她当时也很是害怕,经理出来调停也不行,幸好经理当时说了句听说中校快要晋升,看在这吉利上,就饶过她这次吧,对方本不愿意,她灵机一动,冷静的说了句,这当口闹,闹出什么作风问题来对前途不好吧。
对方这才放她一马,只狠狠警告了她几句。
她也知道比赛不能耽误,但她已拖欠学校几项杂费很久了……趁周末出来上工赚钱。
她本也没打算要这外套,没想到那个叫秦歌的男人还是将外套脱下放到女人手上,女人将外套递给她,温声道:“穿上吧。德”
看两人情态似乎是男女朋友,海蓝知道,男人是看在这女人份上,抿了抿唇,还是接了,道了谢——毕竟,这女人眼里是一片善意。人有时可以顽强的对付恶意,却无法拒绝最轻微的好意。
林思微皱眉看了眼女人,“林羽,你这是做什么。”
海蓝心道,原来这年轻女子叫林羽。
林羽笑道:“举手之劳罢。”
林思微轻哼一声,转向秦歌道:“看看你的女朋友,同情心泛滥,你们军人不是最讲风气什么的,怎么将衣服借给这种人。”
秦歌本淡淡看着台上演讲,闻言反问,“她不是你同学么。嘤”
林思微一怔,琢磨了一下,吃不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可不可以理解为……秦歌是因为她才借的。
她一时忽怔忽喜,林思翰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又瞥了坐在后面的海蓝一下,这女孩子挺有趣的,看似和出来玩的女人没甚分别,但眼睛却很是清纯。身上似乎**着一种互相矛盾的感觉。虽化了浓妆,但以他换女友如衣服的经验来看,这女生的模样不错。
“你不是才刚换了个空姐么?”目光仍认真在台上的秦歌突然一句过来,他一怔,随即一笑给了他一记老拳。
……
演讲比赛结束,各人陆续离开。
海蓝赶紧上前截住正.欲离开的几人,艾威也过了去,朝她点点头,低声说了句,以后注意点,一会去向夏先生认个错。海蓝点头,说知道了。
这时,秦歌谦彬有礼地和艾威打了个招呼,海蓝方知,林羽竟是博士的外孙女。她想了想,还是将外套递给林羽,“林小姐,谢谢。”
在林羽伸手接过之前,秦歌搂住她,“现在拿倒不如当初不给。”
海蓝一怔,却见他目光掠过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她脸上一热,怔仲间,众人已转身离去,耳边只留下林思微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你穿过秦歌自是不要。
她微微苦笑,看了看衣服,范思哲,对她这穷学生来说,是奢侈品了。
*
和寝室几个女孩子说了声,一看,夏聪已经不在,她直奔系办公室而去。
因是午饭时间,系室里已没有多少老师在,夏聪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这时门开着,一办年轻男女围着他在说什么,人人眼带兴奋和笑意,热烈的很。听去似乎并非什么学术问题,而是在邀他参加一次什么活动。
海蓝心想,这位夏主任倒像个明星。
她站在角落等他,打量过去,他肤色白皙光洁,脸上线条刀砍斧凿般,那是一种棱角分明的冷俊;明明是个文人,眸子幽暗深邃,却又略略透着丝狂野,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
加之他身型伟岸,黑白相间的外套衬衣,确是像杂志荧幕里走出来的人。
……
好不容易一众男女散去,夏聪伸手揉了揉眉,眼角余光一映,只见一个女孩安静地站在门后,他微微一怔,是她。看样子,她似乎等他许久了。
“你来了怎么不出声。”他淡淡问道。
“您在忙……没关系。”
夏聪心里倒是一声轻嗤,忙?不过是一帮年轻人搞的什么郊游,邀他参加罢。他到底没有拒绝,工作的时候他是工作狂,闲暇时亦喜欢四处走走。最近在准备那神秘墓室的开挖前期准备,也忙了好阵子,便去转转吧。
他本想训斥她几句,这时反而有丝说不出口,他瞟了眼手表,这翘海蓝大概等了他大半小时了。最重要的是,这不良少女的专业功底竟是十分扎实,一番演讲下来,竟精彩纷呈,若非贪玩熬了夜,声线沙哑,又给他和几名评判扣了着装分,三甲必入。
只是,看到她的脸和她肩上的男装外套,心里突然有丝烦躁——视教厅所见,这外套的来由他也知一二,微微沉声道:“回去将脸弄干净,将衣服换了再过来。”
到海蓝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夏聪怔了好一下,没想到这女孩卸妆后看去竟极是清秀灵气,心里随即冷笑,人不可貌相。
但这翘海蓝安静地低着头似乎等在他训示的模样,反让他又将一番训责的话咽了回去,出口变成了“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玩不是这样玩的,走,吃饭去吧,我算是耽了你的吃饭时间,这顿我请客。”
她一怔,说不用。
夏聪已径自走出去,她无奈,只好跟在后面。这样一直走到学校饭堂。饭堂门口,又见到林思微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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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
486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三)
艾威博士的脸色很难看,看到她,竟招手叫她过去,夏聪见状,淡淡道:“我在五楼等你。”.
饭堂五层,每层价格递进,五楼是高级餐厅,海蓝还没答应,夏聪已进了去。
方走到博士面前,艾威便厉声问道:“海蓝,你昨晚到哪去了,大声告诉大家,不许说谎。”
原来方才林思翰做的东,请众人吃饭,席间大家祝贺林思微拿了演讲赛第一,艾威是个口直心快的人,无意中说了句,若非海蓝状态不好,和思微有一拼。这话本没什么,林思微却不喜欢,她家世好,自身条件也优秀,偏偏博士最喜欢的学生却是海蓝,便连和她庆祝也提起海蓝,她立刻回道,博士,你别将我和一名妓女相提并论励。
博士知道海蓝的情况,她父母年轻冲动有了她,本就没多深感情,后来离异各自再组家庭,更不管她。她十六岁便从家里出来,被高中一个好心的老校工助养了几年。早前老人却被检出重症,需钱医治。家里给的生活费虽不多,但加上奖学金还是勉强够海蓝花销的,老人的病却将她推入困境。她将身上的钱都给了老人,为了筹钱,又做了好几份兼职,却还远远不够。艾威常私.下资助一些国家拨款不足的考古队,自己身上分文不多,没有办法帮她。
他知道海蓝是个有分寸的女孩,绝不会干那种事,听得林思微这样说话不由得大怒,一顿饭不欢而散,出得来刚好看到海蓝便将她叫了过来。
还别说,若问话的是别人,她还真打算说谎。海蓝微微苦笑,握紧双手,最终还是道:“我去了夜总会当陪唱。”
众人一听,都诧异地看了她好几眼,林思翰没想到她如此直言不讳,更是吹了声口哨说,姑.娘,你有种。林思微得意地笑道:“博士,你现在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
艾威一阵面红耳赤,海蓝却冷静地看着林思微,道:“我只是陪唱,没做其他事情。”
林思微一声冷笑,“谁信!肃”
艾威怒道:“我信。”
他常年做学术,为人耿直,也不懂转弯抹角,又对林羽道:“小羽,你和秦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兼职,给海蓝介绍一下,这孩子家里有些困难。”
林羽心想这女孩也可怜,看她模样性.情,自己倒有几分喜欢,但她只是名军医,又哪有什么好工作介绍给这女生,遂看向秦歌。
秦歌不是个心软的人,哪怕方才在看到卸妆的海蓝从远处走过来时,心里竟微有丝异样,但这些年来,被他看上的女人也不少,他自不放在心上,只是既和林羽交往,艾威开到口,他略略一想,记起家中钟点这些天有事不能过去,他还来得及请新的,便道,“你愿意干钟点活吗?”
海蓝其实并不愿意接受这种居高临下般的施舍,但她确实需要钱,于是说好,又道了谢。
……
艾威虽高兴,但他不愿海蓝在这里担待林思微的眼色,谢了秦歌,便带海蓝离开了。
林思微心里恼怒,当然,她不敢对秦歌发脾气,便向林羽开火,“林羽,你怎么敢将秦歌家的钥匙随便给这种人?”
林羽内里很是讨厌林思微,但脸上还是好脾气地笑了,没说什么。林思微被秦歌瞥了一眼,有些害怕,哪怕秦歌平日对她甚是纵容,倒是林思翰哈哈一笑,道:“傻妹妹,你认为A市有谁敢偷秦歌家的东西?”
林思微顿时一窒。
*
林羽想,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从商场买完礼物出来,她对秦歌说今晚想回家陪父.母,秦歌一笑说好,她心里一阵失望,她原是试探,希望秦歌主动开口让她到他那边过夜,哪知他却没有。
当然,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没说懊悔的话,她不愿意让秦歌认为自己依赖他,哪怕她其实是——她心里也存了丝希望,希望秦歌回家会想她,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
回到家的秦歌却没有打电话,此时,他正怔愣地看着浴室。
他差点忘了给自己新请了个钟点,但若说回家一刹看到整洁的客厅微微一怔,当随着洗舆声走进浴室,眼前情景,却让他完全僵住了。
女孩正蹲在地上认真地对付着盆里的东西,那是他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家里的洗衣机正好坏了,新的要明天才送过来,虽说官做大了,他一直还保持着军人的习惯,衣服自己洗,或许该说,他不愿意别人碰他的衣物——尤其是穿在里面的。
而此时,翘海蓝同学一手泡泡,正拿着他的底裤用力搓洗着。
海蓝听得脚步声,也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被区里军兵敬畏地唤作首长的秦歌同志假装没看见海蓝手里的东西,走到洗舆盆里洗了一下手,快步走了出去。
海蓝也是第一次替男人洗这个,脸热得不行,赶紧将衣服洗好。
瞪着盆里的衣服好半晌,她咬咬唇,最后还是认命地抱着盆子走出去——要到阳台,必须经过大厅。
厅里天花数盏壁灯只开了一盏,但微暗的灯光还是将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的有些面无表情的秦歌的模样照得清晰,海蓝正想仿效他,若无其事的到阳台晾衣服,秦歌却走过来,从皮夹里抽出一叠百元面钞递给她,淡淡道:“晚了,回去吧。”
这时,有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本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海蓝“呀”的一声,说了句“我的汤”,于是,秦歌被无视了,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底裤向厨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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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
487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四)
搬进这幢公寓以来,秦歌的开灶次数屈指可数。.
他不做饭。以前在父母那边在军区或在外面吃。林羽是他带回公寓里的第一个女人,她父.母是大学教授,家境不错,她不会做饭。
除非应酬,否则他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没想到今晚——从洗衣到吃饭,将他的惯例全都打破了。
他也是嘴.贱,翘海蓝出门的时候,轻轻抚住肚腹,似乎是胃痛,他将她留了下来吃饭。毕竟是她做的饭和汤愧。
这个“坏女孩”比之前的钟点好上太多,只是,这晚餐却——
海蓝看男人盯着桌上的食物,面无表情的表情到现在没有变化过,低声解释道:“就是……博士和林小姐通过电话,他知道我在这边,就给我提个醒,告诉我你还没吃晚饭,可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在外面吃,就做了这个,你饿了可以应付一下,如果你吃过了,处理掉也不会太浪费。”
秦若非想先回来洗个澡,他确实会在外面吃。
桌上没有多余碗盘餐具,只有两盆泡饭。
这是秦歌活到二十七岁以来吃过的最阶级的阶级餐。
原来他就值一碗素菜泡饭的钱。秦歌捏了捏眉,有些阿Q的想,幸好她舍不得让他吃肉吠。
他是个素食者。
“辛苦了,吃饭吧。”
翘同学的脸和盘里的西红柿一个颜色,秦歌踱到一处,拿了遥控,将悬在墙上的70寸平常基本拿来当摆设的电视打开。他自觉和她之间不会有什么谈话,声音会让她少些尴尬。
瞟了眼画面,里面是穿着花花绿绿宫装的人,他正想换台,海蓝正抬头,眼里晃过笑意。
他硬生生收回手,他对电视剧没兴趣,多用电脑搜索咨询和办公,偶尔只看看新闻台经济台。
海蓝似乎看得很欢乐,他侧身看了几眼,一堆阿哥头里站了一个外国人,宫门外泊有汽车……这很好看吗,他皱了皱眉,海蓝似乎看到他脸上不以为意的神色,有些尴尬,又低下头,他遂道:“这穿越剧拍得不错。”
海蓝本来埋头吃饭,闻言扑哧一声笑了,“这不是穿越剧,是新还珠,新的重播了两年,旧的都播了十三年了。你没有看过吗?”
这是秦歌二十七年来第一次被认为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人。他知道国家最新型的机密武器,他主持过最大型的军事演习,他初中便在股票市场赚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可他居然没看过还珠。
他闭闭眼,低头吃饭。
海蓝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去按遥控,秦歌心里莫名一躁,伸手去阻止,“看你的还珠好了。”
海蓝没想到他会来“抢”遥控,手仍停在上面,混乱间,被他的手指擦过,两人都是微微一怔。
那粗糙的触感温暖的温度似乎一直留在她手上,海蓝脸上热热的,不敢再出声,两人就在不知谁按出来的雪花频道沙沙沙里吃完一顿饭。
擦了碗筷,海蓝告辞,秦歌再次将钱递给她,她看了看,估计这叠百元面钞至少有二三十张,她道了谢,忙又道:“我明天放学过来。”
秦歌并没打算要她明天再来,淡声道:“这是今天的工钱。”
海蓝一怔,抽出一张,便将剩下的一叠递还给他。
秦歌没想到她这么倔强,眉头一皱,半晌,终于道:“一周左右,做到我的旧钟点回来。”
海蓝似乎很是是惊喜,嘴角浮起丝笑,秦歌看她两颊酒涡浅浅,心里竟微微一荡。
他心里很快一沉,此时已差不多接近十点,他本想让司机小夏过来送送她,却终于什么没说关上门。
“啪”的一声,海蓝差点没被大门撞上鼻子,她刮了刮鼻子,轻道,拽什么拽,怪人。
怪人正好将门打开,想将她摘下干活的腕表拿给她——海蓝吓了一跳,接过东西,飞快地跑下楼。
秦歌抱手站在门口,听得楼道间传来一声“哎哟”的闷哼,某人似乎差点摔倒,他嘴角一扬,心情终于明快起来。
*
翌日,A大。
下了课,夏聪没有立刻离开。
他年轻英俊,名气大,课又讲得风趣幽默,不似系上教授死气沉沉,很受学生欢迎。只是,多个想围截他的学生这时都有些不敢轻易妄动,夏聪今天的心情似乎并不好,眸里带着些丝沉霾。
有两件事,是夏聪没有预料到,一是翘海蓝昨天居然放他鸽子,结果他对着被那不良少女派来告诉他翘海蓝有事先走的老头子艾威吃了一顿饭。
二是,他此时正向她走去,她从位子上起来,侧着头似乎在想什么,视若无睹的从他身边走过去,剩下他直挺挺的站在过道上。
他薄唇一抿,夹了教案正准备离开,突听得有个男生大声喊,“哎,翘海蓝,等一下,下周的郊游你费你还没交。”
翘海蓝已经出了教室——旁边一名女生低声道,“张同学,海蓝不是才刚交班费和资料费么,她……大概不会去郊游啦。”
班长张青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班长,却偏是个愣头青,道:“可是,那里很好玩啊,还有古迹探秘鬼屋过夜什么的,夏主任和咱们系里几个教授都去呢,有些同学还要了自己的朋友过来,很热闹啊。”
那女生叫丽容,和海蓝一个宿舍,她闻言只能无语地翻翻白眼,和她一起的两名女生却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叫郑佩佩的咬牙道:“海蓝没钱交。”
她说着,又看向其他两人,低道:“要不我们凑钱帮海蓝交?”
丽容有些迟疑,“海蓝心里会难受吧,再说,这也不便宜,要三百多块。”
郑佩佩一怔,却听得有人轻声道:“我替她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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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
488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五)
几名女生和张青都顿时怔住,这替海蓝交钱的是夏聪。.
他不是才训斥过海蓝吗。
“夏教授。”
夏聪交了钱正准备走,却被人叫住。
他向侧方的女孩看去,他对这女生印象也很深——演讲比赛第一名的林思微。
林思微道:“教授,你别被翘海蓝骗了,她怎么会没钱交,她到夜总会上班。”
夏聪心下一沉,郑佩佩怒道:“林思微,你有必要这样诋毁海蓝吗,大家同学一场,留点口德的好。励”
林思微一声冷笑,她想了想,淡淡道:“诋毁?我是听博士说的,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是信了……还是说,你们认为她昨天那副样子出现是因为什么……”
方丽容吃着惊,小声道:“她说,有朋友过生日,大家去ktv玩。”
林思微没再说什么,又和夏聪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她知道该怎么拿捏,有时说多了,过尤不及。
留下几名女孩子又惊又愕,旁边有些学生听了,低声讨论着也走远了,丽容看象佩佩,“你怎么看?”
佩佩可以说是宿舍里四个女生的主心骨,她皱紧眉头,沉声道:“咱们问海蓝去,若她真骗了我们,我以后再也不理她!”
…肃…
夏聪快步向办公室走去,想向艾威求证,随即又想,那翘海蓝的事关他什么事,这种女生他也见过不少,他倒是怜什么才,这女孩甚至还算不得很出色——他不觉握紧手中教案,突然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按下接听。
“哥,下星期四晚上你有空么?”
堂弟小夏的声音从电话来传来。
他这堂弟在军区机关做事。他从B市过来,各种忙,倒一直还没找过这位堂弟,遂道:“行,咱们喝酒去。”
“那就是……你有空?”
小夏的声音听去方才还有些紧悬,这时分明松了口气。
夏聪心里反倒有丝疑虑,低声问道,“你捣什么鬼?”
“我和你之间还不容易吗,哥,是有个大人物要见你。”
夏聪心里更一咯噔,他知道小夏跟的人来头极大,遂几乎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今天几位首长吃饭时说起市里那个神秘古墓开挖的事,那位林首长对考古这块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听说这古墓似乎极不寻常,他们知道中央那边派了人过来和咱们市里的艾威博士一起主持工作,想将艾威和特派员都邀请过去吃个饭,我一听,这特派专员可不是你吗……”
夏聪反问,“于是你自告奋勇?”
“这拉扯出来到最后还不是知道你我关系,我自告奋勇还能记得一功,倒省得艾博士出面。”
小夏笑道。
“我不去。”
“哥!”
小夏顿时一窒,他知道夏聪原则性.强,若说不去还真的可能就不去,心里正忐忑,却听得夏聪低斥一声,又淡淡问道:“怎么见面?”
他一时惊喜,连忙答道:“秦府。那秦首长秦百川六十寿辰,在家里举行宴会。他和林云骢交情极深,林云骢借此和你聊聊,毕竟私.下见面怕会落什么口实。”
夏聪不置可否,又听得小夏提醒道:“到时的女宾肯定不少,对你有兴趣的只怕大有人在,你若嫌烦,事先带个女伴去最好。”
*
秦歌公寓。
林羽一边盛汤,一边笑问,“林思翰找你有什么事?”
“说林思微学校下周末有郊游活动,可以携带朋友参加。林思微交了四人费用。”
秦歌放下电话,走到饭桌坐下。
“她的活动和我们没多大关系吧,”林羽心里顿怒,脸上笑意不减,手却攥紧汤勺。
及至看到秦歌似笑非笑,视线落在她手上,方复又低头盛汤。
“我又没说过去。”
她正吃不准秦歌到底在想什么,突听得他的话,惊喜之下,走过去抱着他在脸上亲了一下。秦歌拉她坐下,林羽微微失望,但心里到底高兴,又听得秦歌淡淡道:“你告诉翘海蓝一下,让她明天不必过来了,我有事回不来,家里也不必每天清洁。”
翘海蓝这几天放学都过来打扫做饭。她时间掐得甚好,在他们回来前便将事情做妥离开。
完全不曾阻碍到他们分毫。
林羽颔首,笑道:“倒是你认真,人家小姑.娘有困难,你将钱给人家就好了,还真要人家做足每项功夫啊。”
“那女生倔得很。”
“看样子也是。你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吗?”林羽随口道。
“一个陌生人,没必要知道我电话。”
林羽一怔,心里倒是很欣喜,秦歌过去虽然女人不少,但每段时间里,只有一个女人,他似乎滥情却又很严谨,但她相信,她会是他最后一个女人。她笑着接过秦歌给她夹过来的菜,问道:“明天区里有什么事吗?”
“方丰的批函下来了,还没正式举行仪式,部队里不知罢,他邀了我好几次,看在他老子份上,我明天过去一趟。”
“他老子?”
“他老子也升了。”
“这请你喝酒去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林羽不喜方丰,重重说着,果听得秦歌道:“嗯,夜总会。”
*
接到博士的电话,替林羽做的转告,今天不必过去秦歌家做饭,海蓝难得拿到空暇,决定到夜总会将之前的工资结了便辞职不干。她不知道秦歌的背景,更不会八卦地向博士打听一个和自己绝无交集的人的情况,想他该是个富二代,出手阔绰,又给她加了烧饭的钱。
哪知,还没走出门,头皮吃痛,竟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狠狠扯住头发,阴洌的笑声从背后响起,“我表哥晋职了,谁还敢惹咱们!上次你不是不肯跟我出去吗,今晚我就要你跟我和我表哥还有一班兄弟都出去。”
海蓝大惊,却身不由己,被两个男人扭住肩手向一处包厢走去,诺大的大厅,许多男女看着,或吃惊,或看热闹的看着她被人拖着走,几名经理煞白着脸,却吱也不敢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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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们,这里向大家道个歉。秦歌海蓝的番外原定周内写完,写的时候不觉将内容展开了,估计还得写些天。这个文的基调一直很压抑,最后的番外希望能写点轻暖的东西。
也向大家告个假,十三到二十号有事外出,二十一号恢复更新。另暴君广播剧组将于8月14日晚八点举行“暴君主题歌曲(非旧曲,全新歌曲)”发布会,详情见评论区介绍,歌和广播剧组将在yy语音216623频道恭候大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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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六)
进得包厢,有些暗滓的灯光下,可见沙发上坐了五六个男人,有年轻的,也有两三个上了点年纪的,各有小姐陪着。
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一旁,正斟着酒。
这男人姓严,是店中副总,平日里稍有身份的客人多让经验老到的妈妈桑出来活络活络,让经理相陪的客人不多,眼前却是唯唯诺诺、一脸讨好的严经理,这意味着什么。
海蓝越发心惊,这些男人她虽不全认识,但居中那个叫方丰的男人她是知道的,他便是她背后那个和她结下嫌隙的男人于建的表哥,在军区很有势力,之前还能拿方丰晋升考核的事来脱身,这次——果然,严经理拿眼梢看了扭住她的两个男人一下,便继续斟酒。
于建这时却笑道:“丰哥,还记得这妞吗。”
方丰本在和旁座一个男人说着什么,兴致甚好,闻言瞟了眼海蓝,那天的事虽非因他而起,但他被海蓝顶撞也有些恼火,只是这几天晋职心情大好,懒得去计较,这时看到海蓝,自起了折.辱的念头,但看她不施脂粉,模样清秀水灵,较之那些美艳的女人另有一番风情,不禁一动,遂对那副总道:“不必你了,让她过来给我们倒酒吧。”
严经理干笑几声,走到海蓝身边,沉声喝道:“好好招呼方少。”
海蓝怕归怕,脑里却已转过各种自救方法,这时挣扎反抗吃亏的是自己,只有先服软出了店再设法逃走。
所以当方丰推开怀里的小姐,充满挑衅和征服欲.望的看着她,扭捉住她的两个男人放了手,她慢慢走了过去。然而她方才拿过酒瓶,已被方丰扣进怀里,他手上力气很大,她一下贴到他胸膛上,男人轻侮的声音随即传来,“看去挺瘦,倒还有点料,嗯,我喜欢。我说于建,这小妞你之前驯服不了,我来替你驯一驯怎么样。”
于建哈哈一笑,阴侧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本来就非丰哥出马不可。”
海蓝几乎将下唇咬破,才勉强克制住将酒瓶敲到他头上的冲动。
将斟满的杯子递给方丰,方丰喝了口酒,在众人一片调笑声中,竟低头来喂她。
海蓝不明白旁边几个女孩眼里为什么竟还能闪过羡慕嫉妒,这世界真疯了。
她心里火痛如烧,却不得不在那个男人怀里咬牙闭上眼睛……在强烈的酒气逼到鼻端,她也快疯了之际,突听得门口有人道,“噢,我不过是出去接了个电话,这里立刻热闹起来。”海蓝不知谁进了来,但这道淡淡的声音却让她如获大赦,方丰甚至顾不上狎玩,立刻吞了酒水,笑答道:“看秦军长这话说的,可不是因为你回来咱们这地儿才热闹起来……”
这里还有比方丰军阶更高的人?军长……那是……什么概念……方丰笑得勉强,海蓝也听出来了,心头怦跳立下睁开了眼睛,想看看这无意中救了她的人。
视线碰触一刹,她却顿时愣住。
活了二十一年,从没一刻比现在更惊撼,门口方向有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着,一个站在前面高大的男人身侧,这人她不认识,然而,另一个却是她的雇主……秦歌!军长,秦歌?
她早知秦歌身份不简单,但这样的身份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想像出她这时的表情有多古怪,她比方才更心惊上十分——因为秦歌此刻脸上的神色也冷到了极点。
她打量着他,他同样也在看她,目光又深又冷。明明他眼里没有怒意,她却觉得——秦歌动了怒。
她不知道秦歌在生什么气,她不会自信到认为像秦歌这样的人会为她而动怒,哪怕他的目光似乎落在她身上。她想出口求他救她,又想,他会因为她而得罪自己的同僚吗?她想她能猜到答案。
秦歌一直没答方丰话,方丰咬了咬牙,依旧笑道:“我敬秦军长一杯,先前不知林医生是嫂子,言语上小碰小撞,秦军长别放在心上。”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方丰得罪过林羽。但秦歌今晚过来,话虽不多,却并无严词,相反给足了方丰面子,这进门一句话中有话,竟是这时才发作?都一时不知该劝还是怎样为好,方丰不能得罪,得失了秦歌更不是好玩的。
遂都不说什么,只是纷纷起来,请秦歌入座,于建又让严经理出去多找几名漂亮的小姐过来。严经理也是知道秦歌身份的,连忙颤声答应。哪知秦歌却道:“严经理善忘,我要的小姐你不是已经找来了吗?”严经理一怔,于建亦瞬间惊住,众人分明看到秦歌淡淡盯着方丰怀里的女人。
海蓝惊讶着缓缓站了起来,方丰却突然心有不甘,心想,在军区,人人为你马首是瞻,若没了你,那被如此对待的人就是我。如今我好意邀请,你又借故驳我面子。我老子和你老子现下份属同级,我可再也不用怕你。”他霍地站起,一把抓住海蓝的手臂,冷笑道:“这儿灯暗,秦军长看错也不出奇。这小妞模样稀松平常,怎么会是秦军长想要的女人?”
秦歌也不说话,微微眯眸盯着方丰的手,方丰看他目光寒冽,背脊竟突突打了个冷颤。秦歌突然快步走到二人面前,手臂一探,已揽过海蓝的腰,方丰一惊之下,不觉松了手,秦歌更不打话,将海蓝纳进怀里,盯着他,一字一字道:“这女人秦歌今晚要了,方团长没有异议吧?”
方丰大怒,反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歌又道:“时间不早,我先回了。谢谢方团长今晚的招待。严经理,今晚所有花销包括方团长一会带小姐出场的费用都算在我帐上。”出场费指的是什么谁不明白,那是带小姐出去开房的费用,带谁都可以,但秦歌摆明便不许方丰带眼前这女人走。
严经理立刻连连答是,应下了。海蓝只看到方丰铁青的脸,在于建和众人的赔笑声中被秦歌揽着出了包厢。一路走着,目光众多,海蓝却顾不上理会,因为秦歌身上的气息已够吓人。虽然自走出包厢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打骂更无从谈起。
直至走到停车场,他吩咐那个一直紧跟在两人身后的青年小夏去取车,方才开了金口。
但他却似乎没有松手的意思,腰间他手掌传来的灼热,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的酒香,海蓝心里莫名愈惊,她紧了紧本已握得死紧的手,终于微微颤抖着开了口,“秦先生,方才谢谢了,我……先回去。”
秦歌闻言,仍自沉默却终方开了她。海蓝心里一松,却听得他冷冷问道:“翘海蓝,是不是只要出得起价,要你做什么都可以?”海蓝一震,肩上被什么撞疼,她怔仲地看着他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的钱夹,一叠百元钞票从他修长美丽的手里挥落,正狠狠从她肩上摔飞开来,张舞在空气里。
她刚想辩解,他却如同方才方丰一样,手一捞,已将她压入怀里。她愣愣看着他,双手抵在他胸前,他却迅速低头……她唇里嘴里瞬间都是他须后水的香气。
第一次,她和一个男人这样接近,她脑中亦瞬时空白,竟忘了去躲,他的唇舌强势的卷扫过她的舌齿,挑过她的舌用力吸吮,让她的嘴里都是他的气息他的炙热。
他们站的靠近墙壁,不知什么时候她竟已被他抵到墙上,被他撩开衣摆……他的手从她的胸口重重压滑过,她身上酸热,当他低沉微喘的呼息随着他的唇探索散落到她颈上,他的手也带着热气急促的移到她裙上,她才仿佛被什么蜇到惊醒过来,用力挣扎,颤声道:“秦歌,不要!”
秦歌也仿佛在这沙哑惊乱的声音里回过神来,手硬生生在定在她裙上……
“不想我碰你就该死的别动!”低厉的声音在耳廓擦过,双肩被凶狠捏住,海蓝疼痛却又忘了害怕,看进方寸以外的男人的眼睛里。
秦歌的目光这一刻是狼狈的,他近乎严厉却又不知所措地盯着她。海蓝不明白秦歌为何会这样对她,更不知道秦歌此时的想法。他失去了理智。
若按本能,他竟想对她……竟就在这停车场里。
秦歌抿紧唇,直到身体的燥.热稍散,他才自嘲一笑,这几天,他一直在想眼前这女人。
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一个才认识不过三四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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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七)
甚至,他还帮她考虑了,他不在,便不必她过去做饭打扫,省得她跑。.
他对他以往每一个女人都好,直到他厌倦那一天,也会好聚好散。
难道他又要换女人?
不吧君。
他喜欢林羽的故事。林羽给他的感觉也不错。
哪怕他原来并不相信前世今生,却突然就毫无预兆般喜欢上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
林羽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虽然他也不确定他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所以,这些年来,他换了不少女人。
这数天来的失常,也许是他太久没有女人,生理上的需要,而他此时的失常,也许是这翘海蓝确实惹怒了他。
他出面帮她,她却不识自爱,随意糟蹋他的好意,仍继续到夜总会上班,方才她在方丰怀里温顺地接受喂哺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是告诉过艾威博士,替你找了一份家教,出的是和你每天到夜总会上班一样的价钱。怎么,你却想赚双份的钱?困难是真,你秉性如此也是真,只是若是如此,便不要在林羽和艾威面前装可怜。不嫌可耻吗。慌”
盯着她,他不无讽刺。
海蓝听博士说过家教的事,听说是军区里一个军官的小孩。孩子皮,学习不好,私.下请了很多老师辅导都不行,所以家长愿出大价钱。
她明白,说是这样说不错,这样的美差还轮不到她,不过是看在秦歌的面子。
这时知道了这人的身份,她更清楚一切。
她很感.激他。
只是,他方才所做,还有现在的话,便像生生从她脸上撕下一层皮。
这样一个,从来没有人违拗过吧。
所以,他这样对她。
难道她还能认为是他对她的喜欢和情不自禁,方才的吻,对他来说,不过是对她的一种羞.辱。
她是他可以随意羞.辱的人。
因为她只是一个依仗人鼻息生存的人。
如果不是他心里存了将她看低的想法,他至少会问一问她,而非这样……
这许多年来,她很少哭,这时鼻子却酸了。讽刺的是她还不能反击,只能解释。因为她需要他的好意。
所以,她抬起头,迎上他眼里的讽刺,回道:“我今天只是过去辞职,因为准备接受你的新工作。我得罪过于建,之前不肯跟他出场……所以今晚被他捉住报复……他将我给了那位方团长,我自认没有办法反抗,秉.性……嗯,秉性怕死,就那样了。秦先生,不必你提醒,我也知道,你是看在林小姐面上可怜我,你对她很好,所以,方才的事,还是不做的好,她看到了会伤心。”
“我先回去了,家教的事,谢谢你,我到时会准时过去……”
心里突然便那么狠狠一抽,直到翘海蓝抚住微破的唇从身边走过,秦歌方猛地回过神来,手几乎便伸出去,他很快握住,道:“跟我的车走,还是你自己回去,翘小姐最好考虑清楚。这个时候会不会碰上方丰,谁也说不准。”
海蓝微微一震,收住了脚步,前方那小夏已将车子开过来,识趣地停在前面一个拐弯处。
*
看着黑色的奥迪驶出停车场,两个男人从暗处走出来,其中一人眸光倏暗,轻声道:“于建,今晚这口气,我无论如何咽不下,你看我以后……怎么整死秦歌那小子,论年说资,他比我还小六七岁。妈.的让你狂!”
于建一惊,又听得身旁男人冷冷笑道:“那小妞,他不是说他才能玩吗,老子偏也要玩,于建,我到时玩过给你。”
黑色的奥迪飞驰在城市的灯火里,海蓝不自在地看着窗外,心想,自己果是怕死得很。
但她到底还没厚脸皮到和旁边那个人攀谈,他自亦不会理会她,她心里自嘲笑着,秦歌闭目养神,两人一直安静,直到车子开到校门口。
海蓝又道了声谢,飞快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秦歌睁开眼,伸手一按旁边按钮,车窗摇下,他凝着前方的身影直至消失在楼舍林荫里。
方才,他心里一直轻轻淌过三个字。
他从来没对人道过歉,即便要,也不想在这个女孩身上。
她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
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从卖艾威博士一个人情开始,他似乎做的太多。
他淡淡看着前方车镜,看着镜中男人眸光从烦躁变回冷硬。
“军长,现在……可需要到苑明花园去?”
驾驶座上,小夏略带试探的声音传来,秦歌眉头一皱,那是他手下的人送他的,房里藏娇。
很多年前,他曾有过一个女人……翘海蓝的模样,身上气息和那人有几分相似。
那洋楼里的女人和那个女人亦有着几分相若。
“回家吧。”
他冷冷回了小夏。
小夏应了,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军长,今天你不是让我到夫人那边取宴会的邀请函好拿给林小姐和艾威博士吗,首长和夫人用车,首长的司机老冯正好有些不舒服,我便替了回。中午和林首长林夫人吃的饭,席间两位夫人谈起,夫人说,大秦军长和付小姐快回来了。”
秦歌一笑,“倒像你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老爷子生日,他们回来有什么稀奇?”
“是是是,”小夏连忙道,心里却道,只是,军长你到时不就可以见到付小姐了。
秦歌随后便是一片冷峭沉默,小夏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的这位主子心里必定惦念着那付小姐,不过是因为哥哥秦浩也喜欢付小姐,他和秦浩感情向来深厚,才会放弃。
那天的宴会可想而知“热闹”,首长夫人也放话让秦家小姐带上男朋友回去,倒不知他那向来冷僻的堂哥会不会也携眷过去。
491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八)
海蓝有些失魂落魄地走着,心里也觉得自己奇怪,被人指责也不是第一次了,倒犯得着那么难堪难过吗——她抚住唇,所谓的初吻能换来一些东西也不亏。.
这么想,心里还是苦涩。
她是不是犯了灰姑.娘病,因为对方的模样身份地位,她期待着一些什么?
不。
她很清楚,她和那个人永远不会有更多交集。
何况他已经有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对自己有恩惠,她连对他有半分好感也是不该励。
毕竟孤单惯了,她很快整理好了心情,准备回宿舍去,不想让郑佩佩她们担心——几个女生是宽容的,从林思微那里知道了她的事,她解释了,她们并没有为难她,仍如当初。
走到宿舍门口,却见宿舍楼下那道大门已经关上。
她一惊,掏出手机才发现竟无意中关了机。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已到了十二点零四分,手机上数条信息。十二点校禁,舍监严厉,即便拼着挨顿好骂,将那位阿姨叫醒,这门也是无论如何都不开的。信息是郑佩佩她们发过来的,想是提醒她时间。
她苦笑,人倒霉起来果然连喝口水也塞牙。
连忙回拨过去,不一会宿舍阳台探出几个女生脑袋。
两边都哭笑不得肃。
“海蓝,今晚你要怎么办?”
方丽容有些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郑佩佩提议道:“要不我来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去将舍监引开,丽容你们暗度陈仓去给海蓝开门?”
海蓝心里一暖,道:“被发现了可就火烧连环船了。大伙都被记过怎么办?”
郑佩佩支吾了下,她倒是无所谓,方丽容和另一个女生刘文雅不比郑佩佩胆大,“呀”的叫了声,海蓝笑道:“好了好了,姐妹们的心意我领了,我就在校内等天亮,你们回去睡吧,明天见。”
方丽容却道:“海蓝,你回晚了,咱们市出了大事儿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几个宿舍晚上都议论很久了,和咱们考古系关系可大,明天给你说。”
海蓝奇怪,听得那边女生们一阵嘶嘶声,似乎紧张害怕又兴奋,不禁问道:“先不挂电话,怎么了嘛?”
刘文雅低声道:“屏风山那边死了人,一男一女,就死在山上博物馆里。女孩浑身赤.裸,身上的衣服饰物都被剥了,男孩被开膛而死,心脏不翼而飞……今晚八点多的新闻……咱们邻校师大的学生,两名死者是情侣,也是历史系的,昨天和班里一班同学去屏风山玩,后来出博物馆的时候,两人不见了,大家以为他们开玩笑吓唬人,早已出了去,哪知道今晚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却在馆里地窖中发现了两人的尸.体……幸好咱们是下周到的屏风山郊游,不然……我不说了,想起就害怕。”
“等等,文雅,女孩子的饰物是不是都跑馆里的蜡像身上去了?”
刘文雅惊道:“你怎么知道?真的不说了……”
“嗯,明天你们再详细的告诉我。”
“海蓝,你今晚自个小心点,有什么给我们电话,我们不关机……”
匆匆挂掉电话前,郑佩佩的声音挤进来,几个女生似乎也是被吓着了。
校道多树,路上树影重重,这时间路上早没了学生,海蓝心里也有些发毛,赶紧朝饭堂的方向走,饭堂旁边有个小卖部,关得晚,她决定到那里坐坐。
大家这么害怕不是没有原因的。
屏风山博物馆还有一个名字。
鬼屋。
A市出土过两个神秘的古墓,一是三年前的双尸棺,根据棺上祭文记载,两具女尸来自一个叫西凉的国家。这个国家在中国史上是不存在的,是以,这被官方列为高度机密。
半年前,又在屏风山上出土一个古墓,这个古墓同样古怪,开挖后期只有少数业内有名的学者参与,博士是其中之一,据官方给出的答案是五代十国其中一个并没被记载在历史里的小国。
但据博士私.下告诉他们,这墓的性.质只怕和西凉一样。
现下,只有墓前室被挖掘开来,出土了部份陪葬器皿,藏有尸身的墓室藏有重大机关,里面掩埋着疑似汞等物质,一众学者不敢轻易动手,怕水银毁了墓穴。
但墓前室壁画却描绘了多个宏大的战争场面,还有一个故事。
墓穴主人镇北王权倾朝野,国君也畏惧,后镇北王娶当朝公主为妻,因深爱公主而不夺王位,终其一生却权如君主。镇北王大婚之夜,妻子忽染怪病,巫师说非取阴年阴月阴日出生女子心头肉为药引不可,镇北王遂命全国搜查适合女子,后发现府中一名姬妾竟符合此属,此妾陪伴镇北王数年,南征北讨,镇北王迟疑,但随即仍命人前去捉拿此女,此女获讯,逃于国中……
皇室里妻妾争宠,巫医被收买害人屡见不鲜,但墓穴主人为什么要在壁画里刻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开头不详没有结尾的古怪故事。听过这故事的人,心情也是古怪的。那是两种极端的情绪,有人感觉无比幸福,有人却满心悲哀。
残酷的镇北王,得宠的公主,可悲而神秘的姬妾……海蓝和宿舍里几个女生曾想过,这是学者杜撰的故事还是确有其事?墓室里到底葬了什么人和秘密?
如果是学者杜撰的故事,那确实为A市的旅游业带来了不少收益。
距古墓数里,屏风山另一侧,修建了一座古墓博物馆,修成王府模样,在里面放进大量家.私,并依照墓室出土的诸多华贵器皿仿造出器皿,摆设其中。数进厅室、厢房、书房、厨房,茅房,后院甚至还引有温泉,每一间房子里面都摆放了栩栩如生的蜡像,假想并还原了镇北王府的每个人物和他们生活的情景。
真正的墓地虽被政府圈封起来,但博物馆却吸引了无数人前来参观,可惜好久不常,没过多久,便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492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九)
到馆里去的女孩会失窃一些小饰物,那些饰物会在蜡像里被发现——在女子的蜡像身上,那些姬妾身上。.
这是真的抑或是宣传手法,谁也不知道,但人们变得恐惧起来,说那里有那位姬妾的冤灵,博物馆被贯以鬼屋的名号。
越恐惧,人反越是络绎不绝。
并且,不久前,博物馆旁边开了数间旅馆,让旅客可以留宿,夜里就近感受博物馆那股森冷气氛。年轻人三五结伴最爱去,热恋中的情侣也爱去,男人都热衷当护花使者。
但这次却发生了命案。
真的有怨伶作祟么?她再也不满足窃吓人而要夺人性命?但按说报复,该被报复的也是男人,为什么女孩也遭了殃?那个没有完结的故事,结局到底是什么?
她一边想,突然一股凉风在她后颈窜过,肩膀被人抚住,她大吃一惊,叫了出来。
“翘海蓝,是我们,你在害怕什么啊!”
一阵哈哈大笑,鬼不会笑得这么没品,她扭头一看,见是班里的张清,还有几个男生咳。
她横了张清一眼,张清悻悻缩开爪子。
“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这里?”
另一个男生挑眉问道。
海蓝淡淡道:“你们又怎么还在这里?”
那名男生冷冷一笑,“就凭我跟舍监有交情,我们有办法进宿舍……你却不行。”
海蓝不喜欢这个人,这男生叫吴亦凡,学生会副主席,人很聪明,是郑佩佩的男朋友,但事实上她知道他一个秘密,一件极矛盾的事蚯。
几个男生笑道,亦凡,你何必和她计较,你看她现在回来,还不是到那地方上班去了。
好吧,多亏林思微的宣传,她早被归类到坏女孩一类,海蓝苦笑,也不理会。这时,众人已走到小卖部门口,没想到在小卖部又碰上一名不速之客。
“夏教授。”
一众男生热情的打招呼。
夏聪正在付账。一包方便面。
晚上的夏聪一头乱发,穿着T恤短裤,汲着拖鞋,但无碍年轻老板.娘眼里的桃心。
海蓝也跟夏聪打了招呼,夏聪回了几个男生,后者在货架挑吃的喝的,他皱眉看向她,“几点了,你还在这里晃?”
海蓝无奈,她似乎没有一次能在他面前正常出现的,她只好选择缄默。
几名男生拿了东西去结账,老板摊手道:“又是一百块,今天的钱都入了库了,夏教授用的也是大钞,方才剩下的零钱全都给他了。”
几个男生哀嚎,夏面无表情道,“我多拿一包方便面。”
“教授,一包方便面才多少钱,这笑话不好笑。”
男生们作鄙视状,老板笑眯眯一扫桌上,“最近东西调价了,统一叫升,架上还没来得及贴价目,这里有价目表,你们看着再拿点吃的吧。”
有男生想和老板赊账,张清却道:“算了,别磨了,不然错过了新闻重播,你们不是都要看么?”
“对,鬼屋的事我们好好看看,看看**怎么说,能有什么发现不。老板你不给力,我们宿舍还有电视,你这里也不装一台。”吴亦凡笑骂道。
张清瞥了眼价目表,已急急到货架拿东西。
“我用ipad5,”老板哼了声,又紧张的问道:“你们倒还真够胆去研究那玩意?”
“我们系下周过去。”一个男生低声道。
老板一惊,道:“还能让你们进去,**不封了才怪。”
张清一甩手上十多包小零食,道:“旅馆可没封。”
他说着似乎想起什么,对海蓝道:“翘海蓝,夏教授帮你缴了钱啦。”
吴亦凡瞥海蓝一眼,“夏教授人好,不知内情,若是我,我宁愿将钱给路边的乞丐也不替你缴,最起码那些人要比你干净。”
“亦凡,别说了。”
张清看本来在门口椅上安静座着的海蓝缓缓站起身来,抿紧唇看着吴亦凡,一拉他胳膊,吴亦凡挥开他,其余男生纷纷插嘴,却都是挺的吴亦凡。
老板.娘心有不忍,正想说两句,却见本来抱已走出数步的夏聪猛地回过头来,冷冷盯着吴亦凡。
“向翘海蓝道歉。”
几名男生都顿时讶住,吴亦凡亦一脸错愕,夏聪冷笑,“听不清楚?怎么,她不干净,你却失了聪?”
他眸光一利,淡淡道:“我要当一个人的科考成绩,容易得很。”
吴亦凡闻言大怒,他家里在本市也有些势力,但到底不敢和夏聪这样特殊身份的人拗,他察言观色,感觉到夏聪此时不知为何却动了真怒,他城府极深,也不在神色里表露半分,向海蓝说了句对不起,便快步离开。
张清和几名男生惊颤着追过去,老板叫道:“哎,你们后面拿的东西,帐还没算……”
老板.娘却不无惊奇道:“我算过了,那小子拿的东西刚好抵消,不多不少。”
海蓝站在椅旁,蹙眉看向夏聪,她也没有想到夏聪会帮她。夏聪见她看来,道:“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海蓝只听得背后老板.娘和老板说也到张清那报名,去屏风山边探险去,心里突然掠过什么异样,只觉方才有些什么细小地方甚为不妥,听夏聪这么说,不及多想,连忙走了过去。
她方道了声谢,说将钱还他,夏聪已往前走了一大段,两人虽然认识不久,但海蓝已习惯被这男人无视,认命地跟了上去。
夏聪却又突然停下,她差点没栽到他身上,只听得他问道:“你是有事在这里晃还是过了校禁时间进不了宿舍?”
海蓝一怔,诚实以告。
夏聪眸光顿沉,末了,道:“到我公寓呆一晚。”
海蓝更是怔住。
夏聪心里不悦,挑眉道:“怎么,怕我会对你怎样?”
海蓝摇头,“我是怕……我坏了你的名声。”
到夏聪愣住,好一会方才低低笑出声来。
他似乎是真高兴,和方才面向吴亦凡时的严肃冷冽全然不同,他笑了甚久,似想到什么事,淡淡道:“作为报答,你当我女伴一次,如何?”
493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十)
海蓝虽然奇怪,还是答应了,她不习惯欠别人恩惠,问是到哪里去,夏聪只说堂弟上司的生日会。
夏聪住的地方是学校专门配的,精美的小洋楼,楼下有花园,只有拥有高级职称或特殊资格的老师才能分到这里的套房。博士也住这里,只是他一般在校外的研究院做研究和过夜。
夜已深,路上基本没有人迹,海蓝正庆幸夏聪的名声保住了,哪知道她今天委实祸不单行,两人走到楼下,另有两人正从楼道下来。
“夏教授,咦,你身边这位小姐是……”
其中一人惊奇道,海蓝一脸黑线,立刻低头。这是校里一对夫妻老师,男俊女美,副业是市内特约栏目主持,嗯,他们是传播系的>0<
正当她心里叫糟,肩上突然一紧,她一愣,却是夏聪将她半揽进怀里励。
“噢,我女朋友……”
听罢夏聪不慌不忙的回答,海蓝囧,眼看那女老师的头低到几乎和她成一水平线,夏聪微微侧身将她挡住,笑道:“这也不早了,两位好兴致。”
那男的立刻笑回,“彼此彼此。”
“冰箱正好空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女人嗔道,不忘和海蓝继续保持水平线。
海蓝的头快屈成一百八十度,欲.哭无泪,夏聪用几乎将她闷死的力度将她压在怀里,继续笑道:“我们先回去了。”
他说着,拽了她便走,背后女老师叫道,哎,夏教授,不介绍介绍你女朋友吗肃。
男人道,明天再八卦,赶紧买点吃的,回去看鬼屋新闻重播。
又是鬼屋。海蓝汗,直到两人走远了,方才问道:“教授,你怎么看屏风山的事?你认为是人为的还是……”
夏聪停下脚步,缓缓道:“难说。”
海蓝顿时怔住,她以为夏聪会说,必是有隐情的人为谋杀。
“翘海蓝,你难道……不觉得我突然帮你很奇怪吗?你听过……附身之说没有?”
楼道灯光昏沉,海蓝正处于微微当机状态,突见夏聪直直盯着她,她一惊,脚下一踉,差点没摔倒。
幸亏夏聪眼疾手快将她拉住,她跌在他怀里,心魂稍定,拍了他一掌,没好气道:“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夏聪一笑,鼻端嗅到她发上香气,心头竟突然重重一跳,附身之说他是不信的,只是自己却确实变得奇怪。性.情也变得不像自己。今天到底还是向艾威打听了这女生的事情!然后,他心疼了,二十七年来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心疼,并为之准备了一样东西。
而现在……他竟不想撤手。他才来A市几天?才认识这女孩几天?他这是做什么,这是他的学生。
幸好,她忙不迭地从他怀里溜了出去。
他端出平日严肃面孔,不着痕迹转移话题,“屏风山的事很古怪,古墓二期开挖工作一个月之后便开始,我负责主持,这事我必定调查清楚。下周系上到鬼屋,正好探一探。”
海蓝一惊,“你不阻止他们还……”
“现下,全城都热议这事,到那边去的人只多不少,旅馆难订,你们班委正好订了旅馆,你以为,学生的猎奇心,学校能阻止吗,除非将他们都囚禁起来。何况,这次的事和考古系关系不小,倒是你,到时还是别过去的好。”
海蓝沉默,确是。即便是她,害怕归害怕,但她本便对屏风山古墓有着极大兴趣,这次的事直指古墓,她也会过去。
夏聪这一劝阻,她倒是奇怪,“为什么我不该过去?”
“会有危险,安全为上。”
夏聪淡淡说着,打开门。海蓝听他语气淡薄却是关心,心里一暖。她还是会去。倒不知,屏风山上他们会不会真的遭遇到什么。
她和这个考古界鼎鼎有名的男人似乎并无年龄和见识上的隔阂,明明他比她大上七八岁,对她很有意见。
她正有些自我感概的想着,随即被眼前情景慑住,傻了眼。
夏聪的外表绝对是王子级别,优质而干净。
这屋——
客厅很大,只是满地都是书籍广义;来一桶,一盒,一杯,一袋,各式包装的方便面应有尽有,当然都是空的,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了一台屏幕大得吓人的电脑,加上主机,再无空隙;沙发上位置无一浪费都是衣服袜子……
海蓝心里默念,这货不是我老师,不是我老师,不是全校偶像,不是全校偶像。
夏聪和她一样傻眼。
他邀请别人到他家,却把家里的情况给忘了。
半响,他慢条斯理的关上门,镇定地道:“传播系那两个老师……就是方才你看到的那两个,经常到我这边蹭电视看,因为他们家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海蓝顿时对此地无银三百两损人利己这两句话有了最生动形象的理解。
她干笑了声,道:“教授家里环境不错。”
夏聪居然点头,“你坐,我去……”
他抱着被海蓝方才在他怀里压碎的方便面,敏捷地跃过一堆广义,奔向饮水机。
突然,又回过头,盯着她,“你饿不饿?”
海蓝“感动”,“教授,我不饿,你自便。”
夏聪“嗯”了声,悠然自得的继续折腾热水去,海蓝看着他高大的身子俯撑在饮水机前,突然有些心疼,四下环了一眼,目光落在冰箱上,心里顿时一喜。
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倒真些有菜蔬鲜肉,也不知道是谁帮这人买的。她脱去外套,抱了一堆东西出来,流理台就在客厅里,她走过去洗弄。
夏聪有些后悔只买了方便面,他平常工作到深夜都吃这个,不大讲究,填饱肚子就行,觉得有必要再招呼海蓝一声,看她吃不吃。听得背后一阵彪悍的切割声音,愣了愣,转身一看,柔和的灯光下,女孩低头切着东西,发丝垂在胸.前,微微曳动着,顿时怔住,心跳遽然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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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十一)
他情不自禁走到她面前,当快要碰触到她手臂的时候,他海蓝笑道:“你走开,别弄脏了,很快就有吃的……”
他一惊惊醒——他这是要做什么,他竟想去抱她,他正忙不迭让自己缩手的时候,海蓝突然想到什么,手上菜刀往他手上塞来,“教授,还是你来,我教你,你得学学。玖”
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柔软的心情,连忙说道,我去取点东西。
夏聪三两步进了房间。海蓝奇怪,心里嘀咕这懒人,到夏聪出来,将手上东西递给她的时候,她却一震……那是一张十万的支票?!
她猛地抬头看他,夏聪道:“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急需用钱,艾老向我借的,你还在求学期间,心思不宜多分散,别去打工了。”
他看海蓝咬唇不语,眼中波光潋滟,似很是动容感激,强压住想将她拥入怀的冲动,淡淡解释——天知道,艾威根本没好意思开这个口,是他听罢她的事情自己作的决定。
他听艾威说,她到他外孙男朋友那里当钟点工,心里便狠狠一拧,他不愿意她这么委屈。说不清为什么。
“教授,我……我短期没有办法还钱给你。”
海蓝确实是激动的,这钱她很需要,并非她想偷懒不去上班什么,越快拿到钱替老人治病,自是越好。
谁要你还。夏聪心里淡淡道,嘴上却脱口道:“你现在每天替我做做饭什么的,我按你劳务的费用先扣一部份,剩下的你毕业工作了再慢慢还我。好了,艾老的面子,收下吧。”
海蓝眼眶一热,到她发现,她已情不自禁伸手握住夏聪的手,颤声道:“教授,谢谢你,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
夏聪唇一抿,看她眼中泪光,再也忍不住,一声低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海蓝不以为有他,夏聪心里却知道,他对这个“坏学生”动了情!竟不知所起。
*
林羽发现,秦歌这几天的心情甚好。实际上,她自己的心情也相当不错。
应酬方丰那天,他很早便回家——她一直等在他家里没走,虽强忍着不打电话给他,怕他不喜,心里却希望他早点回来。
终于,她得偿所愿。
她情不自禁去吻他,他回应了她,那晚他似乎较平日热烈许多,只是很快他一如往日,将她抱到客房去睡。
她当时很想问他,难道你对你以往的女人也这样!但到底没问,这样待她不事应酬的秦歌够好了。
但她又有种感觉,那晚秦歌的情绪有些捉摸不定,似乎有些喜悦,又似乎隐着深沉不悦。
是因为她吗。
但没关系,有些男人从不将心事外露一点半分,秦歌便是这样的人。
他这几天淡淡的愉悦她是知道的——这几天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甚多,他在家中嘴角有时会浮起笑意,这愉悦不是因她还有谁。
她心里一动,柔声道:“吃饭了。”
那个叫海蓝的女孩做的饭菜味道委实不错,秦歌的饭量出奇的比平时多出不少,且她很仔细,总是将房子收拾妥当又相当识趣,他们回来的时候她必定已经离开,他们只需将她做好放在冰箱里的饭菜热热吃就行。
“好。”
秦歌说着,将压在桌上杯下的纸条拿出来,顺手便放进自己正在翻看的书里。
眸光轻掠过纸上字迹,眉宇不觉一扬。
秦先生:我买了梳打饼苏打水还有一些吃食放在冰箱里。有时顾不上吃饭时可以对付一下,你的胃病自己注意点,工作忙,也要不要随便吃点什么应付……
她是看到他放在桌上的胃药吧,她记住了……
他嘴角也随之微微不扬起。只是,很快又敛了去。
这些天,他仍在想她。哪怕那天碰了碰林羽尝试转移。
没用。
对她,他似乎不只是欲.望。
他想见她。
盯着纸条,他心里突然一躁,不是有个田螺姑.娘的故事么,她也是田螺姑.娘吗,每天都在他回来之前离开,逃也似的!
她便那么不想看到他?!
他捏紧纸条,肩上微微一重,却是林羽靠了过来,“想什么那么专注?对了,别怪我好奇哦,给我说一下,屏风山的案件你们内部什么消息吗?”
屏风山,那件古怪命案……
他心里一动,淡淡道:“安厅正展开调查工作……如果进展不顺利,我们这边将介入。”
林羽一惊,“你们也加入?看来这案子倒真非同小可。”
秦歌一声轻笑,眸光却渐深,“涉及屏风山古墓,国家很重视,我这边已拿到机密公文,随时协理。这事我估计……不简单。明天和你外公见面,也正好会会上面派来的主持挖掘工作的那位教授。”
“嗯,我有印象,听小夏提过,不就是我们上次在A大见到的夏教授么?好年轻!倒没想到是个大人物。”林羽眉目里露出兴致,“要不,思微那边的活动,咱们也参加参加?”
“你便对这些有兴趣,倒不怕厉鬼杀人?”
“有你在,我怕什么。”
“再说吧。对了,明天你给翘海蓝打个电话,让她中午过来一趟。”
林羽一怔,“为什么?”
“没什么。明晚宴会,到时你我都不在家。你让她在家里等我。她事情做得不错,我想给她加些工钱。”
“行。她挺可怜的,人不错,看在外公面上,咱们便当施帮她一下。”
*
翌日。
小夏感觉今天秦歌的情绪里似乎带了丝急意,处理完事情后立刻便往家里赶,连秦浩打电话来说吃饭都推了,只说晚上见。
进屋后,秦歌的神色却一反常态,迅速沉冷下来。
他环着空荡的客厅,眸子一暗,快步到饭桌前。桌上被烟火缸压了一张纸,还有一叠钱。秦歌一言不发拿起纸条。秦歌的手微微一震。他好奇,忍不住悄悄看过去,只见上面写着:秦先生,抱歉,我晚上有事得去买点东西,先走了。剩下的钱我放在这里,你家阿姨很快回来,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了,谢谢这段日子以来的照顾。家教的事,十分感激,我……不过去了。
翘海蓝。
495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十二)
秦歌是为这翘海蓝赶回来的吧,也没见秦歌为哪个女人这么紧张过。且可以肯定的是,秦歌生气了!几时看到过会手震的秦歌。.
小夏战战惊惊,只见秦歌握紧纸条,目光突然落到椅上,椅背上斜斜搭着一条围裙,卡通图案,看上去很新。
他微微奇怪,是翘海蓝的围裙吗?
又见秦歌缓缓拿起围裙……很快,他似摸到什么,手伸进围裙前面的大口袋里……
*
傍晚,秦家。
大厅已作好布置,虽在秦家大家长秦百川的吩咐下,布设并不奢华,但自显了一派气势。而晚间虽说是宴,备设酒水食物自助,但以饮酒跳舞倾谈为主,这时正是要用晚饭的时间。
此时的秦家饭厅,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在邻市供职的秦家长子浩,在外地读书的三女秦菲。付书瑶也随秦浩回了来。她也在邻市工作,秦母好友的女儿,也是秦浩的女朋友,她家与林家一样,与秦家是世交。
秦歌携林羽回来得最晚,他在秦浩身边坐下,秦浩一笑,重重给了弟弟一拳,秦歌回了。两人相视一笑励。
秦菲亲热地跟林羽打招呼,林羽应过,又恭敬地唤了秦百川和秦母一声,送上礼物。秦百川颔首,他向来严肃,倒甚是喜欢林羽,林羽看他眸光深沉却甚是蔼和,心中一松。耳边听得秦歌问她冷不冷,又吩咐管家铁叔将空调温度调高。这天气甚热,她的体.质也不畏寒,心里还是一甜。
这时,只见秦浩扭头笑道:“秦歌再早回个片刻,你便不必上楼加衣了。”
林羽一怔看去,只见一个年轻清妍的女子正从二楼走下来,她很快走过来,坐到秦浩另一边的位置。她明白,这女子就是秦浩的女朋友付书瑶了。
付书瑶的目光朝她和秦歌的方向一掠,轻笑示意,又问秦浩什么意思。
秦菲做了个鬼脸,对付书瑶道:“我们秦家人最是怕热,夏天冷气调得冷冻库似的,二哥怕林羽姐经不住冷,让铁叔调了温度。书瑶姐你怕咱们热,自己去加衣服,大哥嘛,最是孝顺了,二哥却以林羽姐为先。”
秦菲便坐在她旁边,林羽脸上一热,轻轻打了她一下,嗔道:“小丫头就知道乱说。肃”
秦歌父子三人开始谈论军区的事。秦浩淡淡笑道,方家现在很是意气风发。
秦百川冷笑,“老方上面有人,这是迟早的事。只是,他暗地里不见得光的事可不少,他人虽不在A市,儿子却在这,别让我找到什么证据,先扳了他的儿子。”
秦浩闻言,微微敛眉,“爸,林伯伯和姓方的有过节,你俩虽交好,但方家上面的人不好得罪……”
秦百川立下沉下脸来,厉声道:“都说你在那边办事出色,怎么却忘了本份?我绝容不下这种人!”
他说着又严厉地看了秦浩和秦歌一眼,“我知道你们兄弟本事,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们最好记住,否则,逾了规,出了事,我宁肯不要这样的儿子。”
“爸,”秦歌一直沉默,这时方开口道,“也许我和大哥的处事方式和你不同,但秦家的家训我们一直牢记着。”
秦百川脸色稍霁,“嗯”了声,一旁秦母连忙向秦菲使了个眼色,秦菲会意,走到秦百川身边,挽过父亲手臂,撒娇道:“是是是,为人民服务万岁!咱们哪敢忘记。爸,有多久咱们一家人没这么齐整过了,您老人家晚点再训示哥哥们不迟,别吓到书瑶姐林羽姐了。”
付书瑶笑道:“书瑶自小就爱听秦伯伯的教诲。戒言慎行,得益不浅。”
付书瑶表态,林羽一凛,想说句附和的话,见付书瑶又轻轻朝她看过来,忙点了点头,却又猛然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确定她不认识付书瑶,却又突然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女子。
她蹙眉想着,心里遽然一动,是在……在秦歌的书房里!
那是她第一次到秦歌的公寓,发现秦歌书房里有张女孩的照片。是她!眼前这个付书瑶!
她当时以为是秦歌以前的女朋友,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秦歌只道,一个朋友。
秦歌会放朋友照片在自己书房里?只是,他既不愿多谈,她也不敢多问,而第二次到秦歌家里去的时候,那张照片已经不见了。秦歌待她极好,她渐渐也便将这事搁下了。
如今回想起种种,还有秦歌方才不动声色让铁叔调温的事,她顿时一惊。饭桌上秦浩淡淡提起屏风山的事,说上面很重视这事,据考古学家考察,藏尸室中必定埋着大批陪葬财宝。凶徒以鬼怪之手犯案,和这批财物有关还是另有隐情?凶徒到底又会是什么人……一切都扑簌迷离的很!
对于这事,她本兴趣极浓,这时也顾不上听后面的,只隐约觉得各人语气凝重,直到秦菲悄悄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
晚上七点,A大街区相邻街道,夏聪将车子停好,下车等在车旁,心中失笑起来,他不怕闲话,这翘海蓝反真怕败了他名声,和他约在这里等。
宴会八点半开始,他在一家品牌店订了晚礼服,带她过去换装再到秦宅时间正好。不知道她穿晚装的样子会是怎样一副光景……他幽幽想着,脸上竟微微一热。
“教授……对不起,我去买东西,迟……迟到了……”
清脆的声音顿时打断了他的念想,他一笑抬头,正想说不碍事,却在看到朝他小步跑过来的女孩时整个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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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496 秦歌海蓝篇:寻他千百度(十三)
见过浓妆艳抹的海蓝,见过学生装扮的海蓝,却没有见过精心打扮的她。.
齐膝的白色露肩小洋装,长发盘起用发卡别着,数缕微鬈的发丝垂在两鬓,同色高跟鞋……除去一双菱形小耳钉,她身上也没有其他配饰,领子亦开得不低,但两颊薄施的脂粉,那浅浅的晕红,微露的乳.沟,修长白嫩的双腿……和她眼中的青涩形成强烈衬比,让她看起来像将熟未熟的水蜜桃,娇嫩妩.媚得让人想咬一口。
身上竟有些可耻地带过一丝燥热,夏聪强行将自己的绮念压下,仍是直直将她盯看许久,才能将话说得为人师表,“没事,才不到十分钟。”
“你不知道,男人都乐意为女人等侯么……”
明明想禁制自己的情绪,他却突然便本能说了这句话。这听去有几分挑逗的话惊。
果看到海蓝的脸倏地红了,低下了头。他当初怎会认为她是不良少女?
她咬着唇走到他面前,“我买衣服去了,是有名牌子的新货,之前你给的钱,我缴了手术费,还剩下一些……我迟点打工还你……”
这话让夏聪心里一紧,差点没忍住将她搂进怀里,狠狠欺负一番。可现在还不行,会将她吓坏。终于,他只是低声斥她一句,“再说还钱的事,我就不理你。”
如果说,公寓那天他为自己的心思吃惊困惑,这一刻,他完全肯定,他爱上了这个女孩,不仅仅是喜欢。
海蓝点点头,仍有些忐忑,“我这样……还行吗,不会……不会给你丢脸吧?”
“很好……好看极了,你会是全场最好看的那一个。夼”
夏聪缓缓答道,丝毫不吝惜男人对心爱女人的赞美。
看到眼前男人眼里的炙热,海蓝却有些怔愣,又有些说不上什么的感觉,感.激,温暖……还是什么。这是她的老师,校里最炙手可热的男人,她是不是多想了什么……忙转移话题,问道:“礼物买了吗?”
夏聪轻轻敲了她额头一下,笑道:“不用礼物,今晚的宾客大概都不会送礼,主人的身份,忌讳这个。”
回答是老练的。海蓝心想,这个男人是个矛盾.体,似个孩子,却锐利剔透,和博士全然不同。
他们现在要去的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只是,不好送礼……对方的身份倒有些昭然若揭。
*
目的地是一幢数层高的独立大屋苑。外表看并不奢华,但门前花园树花排立整齐,枝枝株株挺拔直立,不弯不袅,莫名有股深赫气势。
来往宾客不少,男人多是简装打扮,和园中树木相似,却都是一身气派,倒是女宾看去装扮都很是美丽。门外一名中年男子领着几名青年招呼。
他们在大门口碰到一个人,海蓝才知道,她来了一个她本不该来的地方。
对方惊疑地看着她和夏聪,“教授,你怎么将她带了过来?你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的身份适合吗。”
夏聪眸光一沉,海蓝不想他为难,自己先开了口,“嗯,林思微,我也不想看到你,真巧。”
林思微脸色一变,正要讽骂回去,想起什么,冷冷一笑,“无妨,我找这里负责安全的工作人员送你出去就是。”
夏聪往海蓝身前一掩,也不着恼,只道:“行,烦林小姐将我也一并送出去,并代告令尊一声,夏聪有心拜访,可惜林小姐不欢迎。”
林思微闻言顿时怔住,又急又怒。
“思微,你闹够没有!夏教授是秦伯伯和爸的贵客,这是秦伯伯家,哪轮到你胡搞蛮缠!”
她身旁的林思翰斥道,又笑着对夏聪说,“舍妹顽劣,夏教授不要见怪,教授的眼光真……特别,但不错,不错呵。”
他说着看了海蓝好几眼,目光邪肆,夏聪冷冷回视,他耸耸肩,收起戏谑之心,明明他是军人,夏聪是文人,但这文人却颇有些气势。
林思微心里蕴怒,冷冷道,哥,我先进,夏教授,失陪了。
林思翰一笑,又道,“教授请随我进去,我来引见秦老和家父。”
海蓝见夏聪关切地朝她看过来,摇头笑笑,以示无事,林思微的话几时好听过,她心里虽有些难受,倒还好。只是,方才林思翰说秦伯伯家,这里是……
她心里紧了紧,又想,除了秦歌,诺大的A市便没有别的秦宅了么。
这时,林思翰和门口领头的男人打了声招呼,说,铁叔,我父亲等的人已到,我来招待,你忙去。
被唤作铁叔的男人谢了他,又向她和夏聪二人微笑致意,言行举止极是有礼。海蓝越发觉得,这世界,和她的相距太远。
林思翰领着二人往前走,夏聪突然眉峰一皱,朝前面飞快奔走的一道身影道:“小夏,你明明方才就在门口,不来接劳烦林先生不说,现在又跑个什么劲?”
被夏聪一阵训斥、跑得飞快的人正是小夏。
他本按秦歌的命令等在门外,铁叔负责迎宾,他专门负责迎接夏聪。可是,当他看清夏聪身旁女伴模样的时候,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可没忘记,今天中午秦歌出门去接林羽前,一言不发摔了桌上的杯子。
“小夏,你这是怎么了?”
付书瑶的笑声传来,秦家林家两家所有人便在他前面数步开处,他一愣,心说,是啊,他跑什么,提前通知秦歌说翘海蓝来了?
他头皮有些发麻,突见秦歌似看到什么,眸光猛然暗沉下来,又听得林羽身旁的艾威惊喜道:“海蓝,你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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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7 秦歌海蓝篇:寻他千百度(十四)
海蓝不希望在这里见到秦歌,没想到还是看到了,微微恍惚中,看秦歌嘴边带笑,目光却深暗寒峭,她心头一颤,又想,倒是她多心了,秦歌犯得着和她计较这些么。.
虽说是她单方面“解约”,但停车场的事她不可能做到全无嫌隙……她得到夏聪的帮助,已不必为医药费的问题而担忧,本该更早提出不干的,只是那天在他寓所里发现了胃药,她才多留了几天,直到阿姨快回来,又将空空的冰箱买满东西……
是自己奇怪,多管闲事。倒似自己做了亏心事,别人看秦歌只怕正常得紧。
听得博士问话,她微一迟疑,直接说女伴似乎有些不妥。
“她是我今晚的女伴。”旁边的夏聪却轻描淡写替她答了绿。
艾威神色仍是惊讶,毫不忌讳的笑道:“海蓝还是学生,我以为你会带个女老师过来……”
众人黑线,老头你将这里当做不法场所么,学生又怎么样……但倒对这双师生配甚感兴趣。各人目光海蓝看得分明,大是头疼,有心解释,但又不能说,夏聪让她留宿一晚,她为答谢而来,她也曾问过夏聪,为什么让她过来,让帮他买菜的热心Miss来不是更好,夏聪一句将她堵死:我不想让她误会,再说,我这A市也没有熟悉的女.性朋友。
其中,秦歌身旁的男人眼梢一掠秦歌,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这时,还是他一笑将话题会归正题。为夏聪介绍起来,海蓝得知,他是秦歌的大哥秦浩瑕。
海蓝这才知道,是林思微父亲林云骢邀请的夏聪。
简单交谈中,秦林家两个大人物一个严肃,一个温和,但给人感觉都是极难靠近的人。
很快兵分几路,夏聪和艾威被两人邀到一边喝酒谈聊去,夏聪怕海蓝闷,请林羽和秦家三小姐秦菲相陪。
只是,“分”手前,海蓝却见夏聪淡淡看了秦歌一眼。好吧,不只是她多心,是秦歌今天不知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面目委实“凶恶”。
秦浩秦歌林思翰负责招待宾客,秦浩的女朋友付书瑶陪在他身边,时而带人到秦百川那边寒暄几句。如夏聪所说,确无一带着礼物。到此,海蓝不会不明白来客身份。
这是别墅的一层,整层做会宾用,餐长桌有食物酒水自助,有精巧的数人桌椅,有小舞池,舞会这时明显还没开始。
客人三两一群在一起各有谈论,笑声语声传来……海蓝没有办法像夏聪这样无论放在哪里都都波澜不惊,她也无甚等级之卑,只是确实融不进这种环境。
她被林羽和秦菲领着去用餐,三人之间,林羽和秦菲的话较多,可以听出二人也并非很是熟捻,听说秦菲在外地读书,但两人处得甚好,林羽和她不同,懂得如何制造让彼此都愉快的话题。
虽知她大多是看在艾威和夏聪的面上相陪,海蓝心里对这女人仍是感.激的,看她数度朝秦歌的方向看去,笑道:“林小姐和秦小姐去招呼客人,我想到外面的园子走走。”
“海蓝是个善解人意的可爱姑.娘。”秦菲赞道,对林羽道:“林羽姐姐过去吧,我在这里陪着海蓝就好。”
林羽却有些迟疑,也不知是不是她正看着那边,并不如几个男人忙活的付书瑶似乎察觉到了,轻笑着回看过来。
就在这一瞥中,林羽陡然觉得付书瑶和海蓝的眉目之间竟有两三分相似,不是模样相像,是那种感觉,她心头一跳,以致海蓝拿了饮料向她递来,她重重一推,半杯东西洒在海蓝手上,她一惊道歉,海蓝只说没事。倒是说陪海蓝的秦菲突然“呀”的一声,说了声抱歉,便向大厅正门门口走去。
她迎上几个男生,和他们交谈起来。
林羽不以为意,笑说,是小妮子的男朋友来了?
海蓝却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巧。
因为那几名男生她都认识,其中两人正是吴亦凡和张清,另两人却是系上的学生。他们是秦菲邀请过来的,只是,这里面……谁会是秦菲的男朋友?
但她这时下意识并不想和吴亦凡几人碰面,只让林羽去陪秦歌,便从侧门走了出去。
花园里,也有人拿着酒和饮料在散步、聊天。
被园里微有些热气的风一吹,海蓝叹了口气,现下避开吴亦凡,一会还是会见到的,待宾客到齐,主人还会发言什么的,还有舞会——返身正想回屋,却被人扣住手腕,她一惊,只听得背后的人低声笑道:“唷,这几次三番还真是有缘,怎么,秦歌胆子可不小,竟敢将你这种女人也带回家参加他老子的寿庆?”
这声音,话里的意思……海蓝再叹,她还真是倒霉,怎么净是遇上些不该遇到的人?转念一想,这里遇上这个人其实挺正常,遇不到才奇怪。
她转身道,“方先生,我不是秦先生的客人,但请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是请你尊重点,再说,和我这种女人纠缠不怕有失你身份吗?”
对面果是方丰和于建,没记错的话,还有那天夜总会里的几个男人。
立刻有人谨慎地劝说,于建也很是紧张,方丰心下冷笑,他倒真似他们想的这般没脑?他老子升了,林云骢立刻他家开炮,向上面反映他父亲在Z市的一些“情况”,倒不知他们要玩,才不会在Z市玩大票,最危险的地方反不错……老秦头和姓林的交好,倒也无怪秦歌之前和他对干,可是,将这种女人带到家里,秦歌这回是失策了,他要炮要轰,道理在他一边,他怕什么!
听得海蓝“伶牙利齿”,他挑眉一笑,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往下一屈。海蓝大痛,低叫出来,这时早已惊动四周的人,但看清是方丰的时候,却又不好阻止,不远处铁叔见状一惊连忙领人跑了过来。
方丰眸光一动,笑道:“老铁,你们这里混进了夜总会的女人,快来管管!”
铁叔一怔稍稍顿住,也就在微一疑虑间,有人擒住方丰手臂,反手一拔一拉,已将他扯离海蓝,方丰一惊,脸门已被来人狠狠挥了一拳,力道之大,他咬了牙也泄出痛声,他捂着出血的鼻子,低吼道:“秦歌,你敢打我!”
怔怔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男人,海蓝也震惊得发不出声来,她没想到秦歌会打方丰!正如她没想到秦歌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便好似尾随着她似的迅速。.
这时,里面的人闻到动静已全部出来。
夏聪快步走到她身边,看她身子微微颤抖,眉目一沉,也先不问话,将她半揽进怀里。
作为主人,秦百川一脸沉色,喝问秦歌,“怎么回事?”
“有人在这里滋事。”
方丰自是不满秦歌的回答,闻言当即冷笑道:“滋事?秦老,你这屋子混了个妓女进来,我忌惮这岂不败了您向来清正的名声,想将她赶出去,秦歌却一上来就打人,大家倒说说是谁滋事?还是说,秦二少和这女人有什么关系?”
众人一怔,看方丰盯着海蓝,也都投去惊疑的眼光。夏聪冷冷一笑,道:“这是我的女伴,这位先生眼睛是不是生了什么毛病,如果是,还是请到医院去,疯狗似的在这里乱吠,丢己丢人。”
方丰看又多出个夏聪,心头又怒了几分,只是他要的是秦歌认低的话,压下了并不理他。秦歌盯着他,“方团长也听到了,这位小姐也是我秦家宾客,来历正当。方才方团长无理取闹,硬拉着人家不放,方团长今日参宴高兴,想是还没出门便喝高了,秦歌生怕方团长会做出什么违反纪律的事来,才出手制止。素闻方团长身手了得,秦歌不敢掉以轻心,才稍下了些力道,哪知道方团长……”
这话分明是讥讽他方丰身手比不上他秦歌!方丰怒极反笑,侧头看向于建等人,“来历正当,二十号那天你们也是在的,你们说,这女人是什么身份?”
秦百川和林云骢相视一眼,微微皱了眉。秦歌这时却淡淡笑着亦看向方丰背后数人,“诸位,秦某没说错吧,方团长果是喝多了,二十号那天我将你们留下开会,你们怎么又跑到……嗯,夜总会去了?”
这一问,本要说话的人都住了声,在场刚正的有之,但会去那种地方的人亦不少,彼此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无论是谁,都不会乐意在别人面前大方承认。
方丰暗下咬牙,狂怒到极点,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百川却淡淡道:“虽说是方团长认错了人,秦歌你这贸然出手也是不对,向方团长道个歉。方团长是大量人,自不会有嫌隙,这就和各位随秦某进去喝酒罢。”
人们虽谙秦方两家都得罪不得,这一着却是秦歌干得漂亮,没想到秦百川会在众人面前让他道歉。海蓝更是微微一震,看方丰眉眼里慢慢抹过得色,又见秦歌双唇紧抿,秦浩一皱眉,似想对秦百川说句什么,秦歌朝他看了一眼,止住了,林思翰看向父亲,唇微动,见状也低头没再说话。秦歌走到方丰面前,道了歉。
……
海蓝只觉心里一闷。
宴会接着如常进行,秦百川让秦母将她带进三楼的休息室坐坐,夏聪本坚决要带她离开,但这一走,牵连到博士林羽和小夏,林云骢面上也不好看,海蓝恳求夏聪散场才走,夏聪看她神色也坚决,答应了。
博士担心,让林羽陪她,她也婉拒了。林羽眼里都是急色,这时最想待的自是秦歌身边。
进门的时候,秦母轻声道:“翘小姐还年轻,有些话也许不爱听,但既是我家老爷子让我转告的,不知翘小姐……”
海蓝心里一咯噔,面上却认真道,秦夫人请说。
“有些不该去的地方永远也不要去,有些不该认识的人,永远也不要去认识和深交……秦歌这人,别人不知根究底便罢,作父母的又怎会不知,他是个比寻常人冷静千百倍的人,方丰这人,暗地里怎么做是暗地里的事,明面上……你懂吗,翘小姐。”
……
那是秦母合上房门前说的话,海蓝坐在沙发上,反复想着,心里苦涩又茫然。
她……秦歌怎么可能?
他们多想了。
她正怔怔想着,“嘎吱”一声,紧闭的门突然开了。
这个时候来找她,是夏聪吧。她唤了一声“教授”站起来,却见走进来的却是那个她永远也不该认识和深交的人。
来人眯眸盯量着她,眼中光影又深又沉,随之反手缓缓合上门。
她心头猛跳,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498 秦歌海蓝篇:寻他千百度(十五)
“秦歌……”.
于是,她连委婉也不会了,直接脱口而出来人的名字。
秦歌却挑眉一笑,讥道:“教授……连人也没看清便叫他的名字,你就这么惦记着他?后天我请的人才回来,你却提前离开,也是因为他?今晚有事,这身美丽的装扮不消说也是因为他吧!”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前方英俊冷冽的男人一步一步向她逼来,其实,刚看到他一刹,海蓝心底深处并非没有一丝难言的欣喜,现下却害怕得一步步往后退去,这时的秦歌和平日几乎都是冷漠严谨的秦歌不同,最起码和花园里的秦歌不同,他是打了方丰没错,但随后每一句话都是恰到好处的,这时的他却浑身都充斥着不可违逆的冷意,他正在发怒……不是人们惯有的那种直截了当的怒火,那是强抑在体.内深处的怒气,让人害怕……
今晚的装扮确实是因为夏聪,但前面两点,她直觉否认,“不是……惊”
“不是?你敢说围裙里的礼物不是为他而买的?抱歉,我以为那是送给我的礼物,拆了,里面的手表却是送给他的,话也是写给他的,什么别吃方便面,什么按时吃饭……翘海蓝,怎么不见你对我说这些话!”
东西落在他家了?海蓝一惊,随即又想,抱歉?见鬼去的抱歉!这严厉得像军训,咄咄逼人的眼光也叫抱歉?这人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她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话,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虽从第一眼开始,她便直觉怕这男人,这时,她的怒气也是被彻底激.起,立刻回道:“你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哪里无理取闹,明明是你提前离开,是你要送他礼物,对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才无理取闹。夼”
“我才没有无理取闹,我为什么要对你说那些话,他是我老师,他帮过我,你最无理取闹……”海蓝说着,想到两人“穷聊”的对白,差点没将自己噎住,她越发恼火,一咬牙,绕过沙发,便向门外跑去,不想和这个发神经的人再谈下去。
她快,秦歌比她更快,他本已走到沙发里面,见状,手往一沙发背上一按,一借力已跃过沙发——当海蓝走到门口,眼看便要拉门出去的时候,他已将她两手握住,高举起来强压在门板上,他膝盖微顶,她两脚也被他制住,动弹不得,海蓝低叫一声,便要挣扎,他眸光瞬暗,狠狠吻住她。
比在停车场更激.烈的纠缠,她嘴里再次充斥着他唇舌的酒气,海蓝拼命挣扎,却抵不过被他紧紧握住擒捏住,他们才见过多少回,却两次接吻……
直至她寻着机会,狠狠咬了他一口,他才将她放开,只是,她嘴角都是他的液沫他的痕迹,他沉鸷眼里是未褪的狂冶情.欲和吃痛的怒气。
“你便不怕我叫喊起来,让你颜面尽失吗?”她愤恨问道。
秦歌却蓦地笑了,抚着唇上被她咬出血的地方,“翘海蓝,如果你认为我事先没有派人在外面守好,如果你认为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差,那么请便。”
海蓝闻言,怒极失笑,声音却是颤抖的,“秦歌,我很感.激你援手,只是,如果你当真认为我忤逆了你的好意,认为我该受到什么惩罚,可以!但请别每次都用这种方式!什么叫我不对你说这些话,我们不过比陌生人熟悉一点,我没有资格对你说任何话,你也没有权利这样对我,我出身没你高贵下没父母疼爱就意味着你可以对我随意欺.侮吗?
她说着自己也怔住,最后那句分明是自.卑发泄的话,她怎么会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方才的紧张无措和屈.辱一瞬都转化成难堪。侧过头,泪水还是掉了下来。
秦歌一震松了手。
想起初见,想起她到娱乐场所讨生活……心里紧紧一拧,突然便疼了。
没见过这样哭泣的她。
也是,他才见过她几次。
哪怕从看到她遗落在他家的东西,到她作为夏聪的女伴出现在他家开始,他便愤怒嫉妒得想找人干一架,但他的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她,看她孤独的走进花园,他明知不该,还是第一时间跟了过去。方丰碰她,他其实早便看见了,他想,作为此地的主人,他该过去制止,但前提是有礼。该死的方丰却弄疼了她,他所有理智当即束之高收,出手狠狠打了方丰。他背后冷眼看着他父亲吩咐他母.亲办事,他知道他该怎么做,却仍忍不住借故过了来。
说不清为什么,说不清要做什么,但他一一做了。
这时,看她低头毫无依靠哭得悲伤,一个念头瞬间在这激烈的情绪和疼痛中破土而出:他要她。谁也不可以阻止。
他伸手想替她拭去眼泪,她却受惊似的弹了起来。
……
“好了,别哭了,化得美美的妆都化掉了。”
听得耳边那半带诱.哄的声音,海蓝一震抬头,却见秦歌深深盯着她,眼里清楚映着些许无奈,更多却是怜爱。
她却越发不知所措,狠狠盯着他。
突听得他一声低叹,身子一轻,已被他轻而易举横抱起来。
她也傻到忘了挣扎,任他抱着走到沙发坐下,将她置在双膝之中。
她心里一恨,举手便往他脸上打去,他却仍是拧眉凝着她,也不知忘了去挡还是不去挡。
她也活该遭他欺.侮,竟终究下不去手,手只落到他胸.膛上。
“打吧,你喜欢打就打,别哭了。你今晚很漂亮,翘海蓝……别哭了。”
这些低沉沙哑充满暧.昧、不该发生在他们之间的话……海蓝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呼吸也急促起来,她一气之下,伸手将他梳理整齐好看的头发揉乱,秦歌一怔,愣然看了她好一会,又低低笑了。竟似很是受用。
海蓝深深吸了口气,心里默念,这货不是秦歌,这货不是秦歌。
她握紧手,厉声道:“如果你要找那种出来玩的女人,你找错人了。再说,以你的条件何必找我,看在林小姐和博士面上,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你不爽可以打我一顿,不要再这样对我!”
秦歌眉峰一敛,将她两手轻轻板握到她背后,让她整个身子以更加仰起的角度向着他、看着他。“翘海蓝,我是和很多女人交往过,但从不玩女人。一起还是分手,清清楚楚,更不会对她们作任何出格的事情。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看上你,但你听好,我就是要你,你最好也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手机给我。”.
海蓝真的是傻了,这是什么状况?听他提到手机,她双手被制,身子却下意识往身旁的包包扑去,他却仍比她快,长臂一探,已将包包夺过,单手灵活的从她包里掏出手机,输了一串号码进去。
“我的私.人手机号码。”
海蓝想,你还有不私.人的号码?
秦歌却似看穿她的想法,点头道:“当然。”
他正在折腾备注一项,想了想,自己编了新分组:最爱的人。
海蓝持续傻眼,低吼道:“你怎么不在你手机备注里写上我是你最爱的人!”
秦歌微微皱眉,却是一副正经认真的模样,“你确定?好。”
海蓝被他噎得彻底无语,他真伸手往自己衣服里去的时候,她才找自己的声音,恶狠狠道:“你娱乐够了就回去参加宴会,林小姐还在下面等你。”
秦歌听她提起林羽,眸光一动,好一会,方道:“林羽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和两个女人同时交往,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这是什么意思!海蓝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吸了好几口气,秦歌却又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我要出去了,明天到我公寓做饭,我们好好谈谈。我会告诉原来的钟点让她不用回来了。记住,你不过来,我就过去接你。”
他说着轻轻放下她,柔声道:“青春期的女孩子对年轻英俊的男老师有些朦胧情愫是很正常的事,但这认知是错误的,不正确的,这种感觉绝对不是爱情。一会夏聪送你回去,你回到宿舍就给我电话。”
他军队里的事情不多,还兼职教生理课来着了,敢情爱上他才是正确的?若非这人动作快,语音一落已关门离去,海蓝又还处于离线状态,她一定会将手机掏出来,掷死这货。
去他的钟点!明天她还要和教授舍友一起到屏风山古墓去参加系上的见鬼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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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499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十六)
楼道转角,秦歌看了两个面有难色的青年一眼,两人一惊,正要道歉,秦歌挥了挥手,止了,方看向前方一双男女,“是我哥哥,你们制止不住也是情理。”
“这边结束后我们去喝一杯。励”
秦浩盯着弟弟,提议道,神色复杂。
秦歌一笑,“改天吧,我一会还要送林羽回去。”
“秦歌……”
看秦歌往前便走,秦浩微微沉了声,秦歌没有回头,慢慢走下楼梯,只有声音淡淡回转,“哥,在门口听感觉不错吧。只是,我不喜欢别人窥探我的隐私,哪怕是我最亲的人。如果还有下一次……我拿到你和书瑶在房里做事情的录像,你也不必觉得惊奇,好吗。”
付书瑶微微一震,脸上一红,蹙住眉。秦歌走远,秦浩眸光一深,轻声道:“没事,他这人最有分寸。伤害谁还能伤害你?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他还这么惦记着你,那个翘海蓝有你的影子。”
付书瑶抿了抿唇,沉默不语,又听得秦浩淡淡问,书瑶,如果秦歌肯对你许下一生的承诺,当初你选的还会是我吗肃。
*
夏聪在门外敲门、说舞会要开始的时候,海蓝正在房里在整理自己的看去有些糟糕的模样,听夏聪叫低唤,忙说自己随后便过去,让他在楼下等一等。
夏聪沉默了一下,说好。
夏聪离去以后,海蓝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倒似做了什么亏心事要被人发现一样。
她想了想,从包里掏出手机,想将秦歌的号码删了,手按下去的时候又迟疑了下,最后将秦歌的名字改为王八蛋,分组备注改为路人甲。
出门的时候,果然看到廊道尽头的楼道口站了两个男人,她明白,是秦歌的人。又见有个人走了上来,却是秦菲,只是,她眉头微锁,似乎在思虑些什么事情,竟也没有注意到她,径直往四楼楼梯走去——看来她的房间似乎在四楼。
还是她唤了她一声,秦菲方抬起头,笑着回了。
海蓝道:“舞会不是开始了吗,你怎么上来了?”
“我想回房坐坐。海蓝,招呼不周,爸将你安排在这里,是想让你休息一下,也怕你面对那姓方的不舒服,姓方的发疯,你不用管他,我们秦家可不怕他方家,你是我家的贵客,今晚只管玩开心点。”
“好的,谢谢。”
海蓝心里苦笑,秦家不怕方家倒是不假,但未必没有忌讳,将她安排在这里,也有其他目的……她发现,秦菲有些无精打采,心不在焉,想她可能是有什么事,便告辞离去。却随即又有些奇怪,不管那班男生里谁是她的男朋友,她不是该在大厅相陪吗,怎么上来了?
想着,不禁回头,目光落在地毯上——每层楼梯都铺了枣红绣花地毯,这时,地毯上,秦菲脚下两道黑影微微摇曳着,其中一道压在另一道身上,她吃了一惊,怎么会有两道影子……便在她差点要叫出声来的时候,秦菲突然转身,轻声问道:“海蓝,你是学历史的,你相信人有轮回吗,有没有这样的例子?”
海蓝一怔,心里下意识有些轻颤,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事实上,古今中外,在许多陵墓壁画文献陪葬器皿的记载里,人是有前世今生的,也即轮回、转生。特别是古埃及,会将尸身制成木乃伊,是统治阶级相信,灵魂不会随着肉体的暂时消亡而陨灭,保护尸身不腐,好等灵魂有一天回归,再继续所有的事情……政治,权力,阴谋或者爱情。例子的话,我一时半会说不了,你上网查一查,很多,但真实与否便不得而知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秦菲紧蹙的眉始终没有松开,闻言又问道:“屏风山的事,你觉得……”
又是这全城都在谈论的屏风山,海蓝明白她的意思,低声道:“人为还是真有异像,我不敢确定,倒是明天我们会过去走一趟……”
秦菲点点头,海蓝想,秦菲的精神似乎不大好,她甚至也没向她辞别,便转身离去,口里却似乎低喃着什么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海蓝下意识又看了看秦菲脚下,随即抚眉一笑,是她眼花了,哪里有什么双重影子,明天要到屏风山去闹的心理阴影。
她摇摇头,快步下楼。
两名青年看她下去,也跟着下了去。
当所有人都走开,廊道上,紧挨着休息室的房间,门被人打开。
这人掏出手机一看,慢慢走下楼梯,只是并没有到楼下大厅去,而是走进了二楼拐角处的洗手间。
他走进其中一个厕格,关上门。
没过多久,有两个人进来,其中一人问道:“那人联络你了吗,对了,我们要不要先到屏风山去看看,这次的事情一旦成功,我们就……”
他的话立下被另一个人低声喝住,“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敢在这里说这些!”
格间里,男人无声而笑。
先行出声的人一惊,立刻住了声,两人很快出了去。
接着又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从另一个格间走出去。至此,整个洗手间再没有人,男人淡淡看了一眼手机,似乎在看时间,正等着什么人。
便在这时又有人吹着花俏的口哨推门进来,格间里,男人快步走出来,一言不发便掐住来人的颈项,缓缓道:“你倒是神通广大,连不该惹的人也惹上了。我警告你,立刻中止你的所有手段,那个人,不是你该惹,也不是你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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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十七)
来人倒也不慌张,轻声道:“我是真心实意,并非如你所想。”.
男人淡淡道,“那便将这段关系结束,不要依侍这些来做你的筹码。你是个能干的人,没人会动你,你无需这么做。”
“结束?如果……我说不呢?”来人自嘲一笑,缓缓问道。
*
门的另一边。
即将走回大厅的另外两名男人,其中,方才那个被训斥的男人压低声音道:“我们的合伙人到底是谁?励”
另一个人反问道:“B市那边第一把手是谁?”
“是他?怎么可能?”
听着对方震惊的声音,答话的男人低笑,“当然不可能是他,别忘了我们和他可有的是仇,是他的副手。”
“B市的第二把手?怪不得有这能耐。那负责屏风山的事的人是……”
“这位第二把手手下的人。身份整的够神秘的,叫L。人是L那边干掉的,我们负责善后。这次你安排得不错,让下面的人按传说将那女孩的饰物放到蜡像身上。鬼神之说,这一下更言之凿凿。”
“不,这尸首是我们第二天摆放的不错,可我们并没有移动任何饰物啊……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饰物都到了蜡像身上,但那不是L做的吗?肃”
答话男人顿时一震,咬牙道:“你想想,善后工作既由我们做,L怎么可能还会……本来,分开办事,就是怕万一**厅那边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调查起来,谁都有不在场证据。”
先前的男人又惊又骇,“难道还有第三方的人知道,还是说……”
鬼神二字到他底没敢说出口,只急促的又再问了一遍方才在洗手间里被斥的问题,“L联络你了吗?”
“**厅那边,秦歌已经介入。秦歌那小子有些能耐,他会不会察觉出我们的最终目的,进而怀疑些什么人,谁都不知道。他要让人窃听查看A市任何人的通讯内容并不难,你别忘了他在军队里负责的是什么。你说L这段时间能跟我通讯吗?”
“那怎么办,距离我们第一次行动也不过还有月余,只要屏风山再出一次命案,一切便要开始实行。为安全起见,两边的人都必须出面,才能确保谁也不能轻易出卖谁。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见过L。”
“不错,都必须出面!所以L一定会来见我!你方才不是问我要不要到屏风山去看看吗,如果这两天他不来找我,屏风山这一趟我们必须要去!”
*
海蓝回到大厅的时候,舞会已经开始,不少男女都已双双进了舞池。
夏聪果然走到哪里都受欢迎,身边围着几个女人,满脸笑容的和他着什么,可惜,他却有些淡漠疏离,只偶尔答上一句,他似乎一直注意着她的迹踪,一下便发现了她,飞快地和对方说了句什么,便向她走来。
海蓝一笑迎上去,从秦歌和林羽身边经过的时候,只听得林羽轻声道,虽说是看在我外公面上,但你今晚也不该……
林羽眼利,看到她立刻住了声。
海蓝叹了口气,她不是故意要才他们这边经过的,舞池就这么大,只是,不必费煞思量,可知林羽说的是她。她心里也不恼,她是理解林羽顾虑的,秦歌为她打伤方丰,不值得。只是,秦歌有意无意一眼,让她差点弹起来。她有她的原则,自然不会和这人有什么纠缠,但这一下,她还是心惊肉跳。哪怕她认为秦歌在休息室说的话只是一场古怪的戏谑,他其实不会当真。
直到夏聪牵过她的手,她才镇定下来。
只是,背后如芒在背,前面,夏聪深邃的目光让她感觉慌乱和压迫。尽管夏聪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倒是她,明明以前学过交谊舞,并且自问跳得还行却……终于,在她的高跟鞋和夏聪的皮鞋亲密接触到第四遍的时候,夏聪笑道:“你若是累了就挨在我身上吧,我带你跳。”
海蓝差点没给他唬得再“吻”他一回,夏聪虽是笑着说的话,但眼里没有半丝揶揄意味。好吧,他是在很认真的开着玩笑。
她脸上一热,越发慌了去,又暗想自己多心了,难道还真给秦歌那货说中,对年轻英俊的男老师产生了什么非份之想,忙道,“不行,我必须练到踩不着你为止。”
她说着眼睛下意识瞟了开去。
这一瞥,只觉配合默契的秦浩和付书瑶似乎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又见舞池外,秦菲走后,吴亦凡等人似乎有些百无聊赖,正和博士说着话。他们毕竟不属于这里。也许,林羽猜错了,这里面并没有秦菲的男朋友,即便真有,秦家也不会认同。几个人偶尔会神色复杂地看看她和夏聪。
她心里略有些不安。张清倒是自得其乐,仍是一副兴趣满满的模样,数他和博士聊得最起劲。吴亦凡却去邀林思微跳舞。林思微和吴亦凡在班上也有些交情,但林思微这时心情似乎不佳,紧紧盯着秦歌和林羽,拒绝了,只和林思翰聊天。林思翰似注意到她的探看,朝她举了举杯,仍是一派邪肆轻浮模样。
这时,吴亦凡沉脸而退,却碰撞上背后的人。
也合该他倒霉,碰撞到谁不好,偏偏碰撞上于建。于建冷冷斥了他几句,吴亦凡咬牙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绿,倒是张清发挥班委本色,走过去向方丰道歉,呆小子有时也不全呆,知道谁是主。秦浩和秦歌见出了状况,都走了过去作调解。
“十,十一,十二……翘海蓝,你踩我十二次了,我……来带你。”
她光顾着看热闹,不妨耳边夏聪淡淡一句,一怔之下,人已被夏聪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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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十八)
鼻端都是男子的气息,她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这样的亲密,海蓝再自我催眠,也不能不被夏聪看似温柔体.贴实为逼迫逼得去思考一些事情。.
夏聪的目光紧紧落在她发上,她想说累,先不跳了,这时,有脚步声沉沉的从背后一下一下过来。
她心跳突地一下悬起。
“夏教授,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学校有校禁,我派车先送你几个学生回去,大家一起走正好。”
随着啪啪的击掌声和秦歌淡淡的嗓音,舞池里的音乐也在命令下截然而止励。
有人看了下时间,这时正好是十一点一刻。
时间虽已不早,但秦歌突然步入池中,向一对拥抱着的男女说这话却似乎未免有些扫兴和突兀。很多人心头都起了疑虑。
海蓝看到无数目光如镁灯一样投放到两人身上,秦歌便在他们身旁,眉眼亦如方才的脚步声一样,沉稳的,沉沉的。看去是一派无懈可击的礼貌,却已完全出乎海蓝的意料,她有种念头,如果他们回的是“不好”,秦歌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当然,秦歌会怎么做,她是一点也不想知道。
夏聪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歌。
她却终于忍不住心虚,仿佛夏聪确实知道了什么,连忙出声道了谢。
夏聪却道:“秦先生好意,夏聪心领了。我的女伴由我来送就好,至于我的学生,便有劳了。我的公寓没有校禁,她不能回宿舍也没关系。肃”
海蓝闻言黑线,夏聪成为继秦歌之后海蓝想拿手机掷死的人。
秦歌不紧不慢回道:“夏教授方才喝了酒,现下说话也犯糊了。为了防止醉驾,小夏,你开车送他们回去。务必要将翘小姐在校禁前安全送回宿舍。”
他说着又看了方丰一眼。
于是,方丰心中破口大骂的同时,郁卒的成为秦歌冠冕堂皇阴谋论的人选,不明真相的人们顿时“明白”了秦歌的“用心良苦”。
只是,离开前,秦家人的目光,让海蓝本便绷起的心更绷紧了许多,以林羽的一眼为最。
*
张清等人,秦歌另外派车相送,而他们一行三人,路上,在夏聪“醉”得很阴沉的目光下,小夏几乎是哭丧着脸将她送回宿舍楼下。
和小夏道别后,手机分秒无差的响了起来。
是夏聪的来电。
他说,翘海蓝,明天放学后xx餐厅等,我请你吃饭。
海蓝一怔,道,明天晚上不是**到鬼屋去吗。
“方才和张清他们一聊才知道,说接到旅馆的通知,**将旅馆也封了,死者在旅馆住过,要在里面做些取证,一个星期后才重新开放。”
夏聪解释完,淡淡说了句明天见便挂了电话,速度到海蓝连想婉拒也来不及。
今晚种种,夏聪和秦歌的态度,让她有种做梦的荒诞感,夏聪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却不幸被秦歌的乌鸦嘴言中,她和夏聪的关系,她总感觉不合适。
至于秦歌,他们……不可能。再深的,她不敢多想。
还有一刻便到校禁时间,不时有女生急急走来。海蓝想了想,握了手机往拐角处的林荫小道走,想打电话给夏聪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前方暗处接吻的男女时愣住了。
对方也被她惊得一下分开,男生却随之狠狠盯住她,女生紧蹙着眉,神色亦慢慢变得阴鸷。
因为,她不是第一次碰见他们这种亲密情态——这男生是吴亦凡,女生却不是郑佩佩……
上楼的时候,海蓝走得很快。
后面的女孩又急又怒,沉声喝道:“翘海蓝,站住!”
她缓缓回头,盯住对方。
对方的脸她并不陌生,因为这人是她的另一个舍友。
方丽容。
“你曾经说过,你知道这事不对,你会离开吴亦凡,会将事情源源本本告诉佩佩,让我别管,让我给你时间。丽容,现在呢,你又做了什么?”
“海蓝,吴亦凡和郑佩佩一起,是因为他们父.母本就是好朋友,两人从小就在A市一起长大,佩佩家境也好,他家早认定佩佩是他的妻子,那时吴亦凡也这么想,但后来……”
“但后来,他发现他喜欢的是你?那你便告诉佩佩,让她自己做选择,让吴亦凡和佩佩说清楚。吴亦凡根本就有他的盘算,他什么都想要,他说的喜欢你怎么敢要,你这样做对得起佩佩吗?”海蓝摇头一笑,声音却是低沉的。
方丽容盯着她,神色开始变冷,“如果你敢将这事告诉郑佩佩,亦凡绝饶不了你,朋友一场,别说我事先没有告诫过你,到时,你也再不是我的朋友。”
……
海蓝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什么心情推开了宿舍的门,屋内,郑佩佩和刘文雅正在浏览学校的论坛,学生们对屏风山事件正在疯狂的跟帖。
看到她们进来,郑佩佩扭头笑骂道:“咦,一起回来?你们真是,比我这有男朋友的人还忙,一个去参加朋友的生日会,一个快十二点了还跑出去。”
刘文雅一笑,接口道:“说到生日会,佩佩和我正说起海蓝你的生日呢,不就在后天么。正好屏风山的活动延期,明晚我们去买些吃喝的,给你庆生。”
*
翌日,傍晚。
从货架上又拿了几包薯片饼干,看着塞得满满的一篮子零食,海蓝一笑,顿了顿,拿出手机,给夏聪发了信息,说宿舍有些事,今天不过去了,明天见。
明天去把话都说清楚。她想。
夏聪很快回了信息,说好。
她迟疑了下,又拨了秦歌的电话,电话却转到了留言信箱。
这个男人很忙,也似乎早将今天的事放到脑后了。
这也好,她微微闭上眼睛。
今天想和佩佩她们一起过。
这些年来,她很少过生日,没想到她们记住了。第一年,她经常外出兼职,在宿舍的时间不多,和她们并不太熟悉。第二年,刘文雅过生日的时候,她也在,因为和她们慢慢熟络起来,郑佩佩问了她的生日。第三年,本来打算那天就这么过,没想到……
只是,吴亦凡的事……她微微蹙眉,今晚,必定要找个时间和郑佩佩方丽容都好好谈一谈,昨晚,方丽容的情绪波动明显比她更大,根本无从说些什么。
买完东西出来,天已全黑了。
几个女孩子分开行动,郑佩佩她们应该已经取蛋糕回来了。
匆匆赶回宿舍,却见门半开,里面的气氛安静得有些掺人。
门缝透出些光影来,几个女孩都在,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站着。
她微微一怔,这个时候,谁来了?
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502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十九)
她仍有些疑惑,屋里的人却似乎已觉察出她的到来,有人疾步走过来,一下将门拉开——
开门的是男人篱。
这个男人是吴亦凡。
意料之外,倒也是情理之中,他会来她们宿舍不奇怪,今晚的生日会郑佩佩也将他邀了过来吗,只是,她却仍是多了份警觉,屋里的气氛确实不妥——三个女孩淡淡盯着她,目光里都有些审视的成份。
终于,摩挲着蛋糕盒上缎带的郑佩佩先开的口,“海蓝,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郑佩佩的语气很是冷漠,眼中光芒也像把刀。海蓝心里一沉,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事。她直觉看向刘文雅,刘文雅却有些憎恶地避开她的目光。
“佩佩,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海蓝将东西放到地上,走到郑佩佩面前屈。
“那你先给我说说你昨晚到哪里去了?”
郑佩佩一声冷笑,霍地站起来,指着她,逼问道。
“我说过,我和朋友出去了,有个生日会。”
“生日会,上回你到夜总会上班,说是生日会,这次又是生日会……你和夏教授出去了!”
方丽容轻轻笑着出声,神色却多了十分的嘲讽。
“我和谁出去有这么重要吗?”海蓝轻声反问。
刘文雅却登时怒了,劈手指向她,“当然重要,因为你每一句话都是谎言。你对丽容说了什么来着?你说!”
海蓝心里猛然一颤,虽然眼前的情况她还没完全明白,她却想到了四个字:先发制人。
她没看刘文雅,冷静地看向一直站在门边不发一言的吴亦凡,看他眼中若隐若现的淡淡笑意。
“昨晚在宿舍楼下,丽容不只一次撞破你向亦凡告白,亦凡不理你,丽容要将事情告诉佩佩,你警告丽容,说若她敢这么做,必定不会放过她。”
“你勾引了夏教授,亦凡的成绩也捏在夏教授手里,夏教授在小卖部便说过警告过亦凡。当时看到这件事的可是大有人在。”
面对着刘文雅的指控,海蓝倒吸了口气,不禁轻轻一笑,倒是终于弄明白了。
很好。
丽容,吴亦凡。
她紧盯着从方才起便突然低下头的郑佩佩,一字一字道:“文雅说的这些事,我没有做过。佩佩,我既然能让夏教授对吴亦凡说这些狠话,我既然能和夏教授好,我还有必要去找吴亦凡做那些龌龊的事?相较夏聪,正常的人做法是绝不会上吴亦凡。”
众人闻言,脸色都一变,吴亦凡却极是冷静,鸷色在眼中一闪而过,轻声道:“因为你知道夏聪不过是玩你,兴许你陪他睡了几晚,他可以给你些好处,我对佩佩不同,我的条件还有我对她的好你一直看在眼里,你平日便嫉妒她。”
吴亦凡这人果然阴险的很……海蓝心里一凛,她现在心里并非不慌不乱的,但她不能就这样被这两人算计了去,只淡淡看向方丽容,“丽容,昨晚他嘴里的酒气你不难受吗?”
“我自不……”方丽容没想到海蓝会突然这样问,几乎脱口而出,
可惜,郑佩佩不加理会,扬手便给了海蓝一记耳光,海蓝心里一直将郑佩佩当朋友,对其他几个人防备,对她却并没有一丝戒心,这一下,狠狠打在她脸上。
眼角被指甲划过,出了血,刘文雅一惊,低呼出声,海蓝也不顾疼痛,握住郑佩佩的手,“佩佩,听我说……”
郑佩佩看她没有躲闪,想起她平日种种孤僻,心想这人真贱,拿过桌上蛋糕,用力往她身上一塞,冷冷道:“带上你的蛋糕,给我滚!”
“你凭什么敢去招惹我的男朋友,翘海蓝,如果不是我可怜你,你以为丽容和文雅会愿意和你做朋友?”
海蓝一怔,她知道郑佩佩正在气头上,但这句话还是让她心里狠狠一拧,直到她被郑佩佩紧攥着手臂推出门口,竟忘了反抗或者分辨。
周六的宿舍,女生虽然大多外出,但也还有不少人留校,过道里每间宿舍门前不知什么时候聚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
海蓝低头扫了手臂一眼,郑佩佩是真恨她,方才一下,指甲故意在她皮肉里掐下去,她看着臂上血痕,抱住蛋糕,飞快奔下楼。
外面要命的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起雨来。尼玛再狗血一些。她本来想哭,看这鬼天气,闷得慌,竟哭笑不得。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别人的目光,但她还是在乎。
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生。
她淡淡一笑,冒雨走了出去,走了一段路,走到一个垃圾箱前,将蛋糕放到垃圾箱上,走了几步,却又折回去将蛋糕拿了起来。
有几个人从她身旁走过,又惊又讶地看着她。
她拎了蛋糕,快步向前奔走。
浑身湿透,坐到树荫下一张长椅上,她方才找回一丝理智,抚着沉沉的脑袋,掏出手机。在最近通话记录里寻着博士的号码,按了下去,今晚得到研究院去让博士收留一晚了。
铃声响了很久,她几乎要绝望了才接通。
她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正常一些,方道,博士,我今晚去投靠一下你,可以吗。
“翘海蓝,你在哭?”
博士轻声反问,声音听起来却有丝诧异冷硬。
她一惊,条件反射般掐了电话,拿过来一看,上面通话记录赫然是“王八蛋”三个字。
她突然想起昨晚那人拿过她的手机,输了号码之余,大概还拨通他自己的手机……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又午夜凶铃的狂响起来,她想掐掉,慌乱下却按了接听。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找你,你敢给我走开试试!”
秦歌的声音在那头凶恶地传来。
503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二十)
海蓝再一次将电话掐掉,虽然在完事后手指有些颤抖。下意识翻了下记录,发现最新通话记录里秦歌的名字果真和博士的呆在一起。.
但她时运怎就这么不济。
又坐了好一阵子,手机倒没再响,雨势力也渐渐变小,她看了眼蛋糕,再也不恋栈,站起来举手便朝垃圾箱扔去。
但事实证明,她的霉运还没过,一阵灯光映过,眼前一晃,随着一声急刹,蛋糕盒子亲吻过车头,然后掷地有声。
她微微惊愣怎么突然有个车子就驶到了这里,准备肇事而逃之际,车子的主人以无以伦比的速度打伞从车上下来,到拽住她的手臂,前后不过数秒。
曹操愧?
她再度愣住,倒是那人看到她一张脸,双眉一下皱住,揉了揉她的发,“你今天没到我公寓去,心里是想我来接你吧,我没来就哭了。好了,我现在来了,别哭了。怎么这么爱哭?”
她神马时候想他来接她了,海蓝忍着吐血的冲动,恶狠狠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部队里有点事,处理完就开车过来接你。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已经在你们学校门口了。”
“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海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A大的大是出了名的。
“一通电话确定位置,足够了。让人一查就出来。吠”
听着男人淡淡而道,海蓝觉得这人特恐怖,她扭头便走,他却不放,握着她的手走到车头处,朝地上的蛋糕瞥了眼,侧身问她,“今天是你生日?”
海蓝没理他,只不说话,秦歌手一探,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道:“知道你受委屈了,连蛋糕也买好了,就等着我,没关系,今晚咱们一起过,我带你去挑礼物,买什么都行。”
海蓝很有冲动将这人暴打一顿,她怎么会对这样的人第一眼就生了好感?
只是,微凉的雨夜,这样被闷在怀里的感觉,她竟很是眷恋,尤其这是一个高大宽厚带着暖意的怀抱……
当他撑着伞,收紧了圈在她腰间的手臂,那温热贴合着她衣服上的凉意,粘在肌肤上,海蓝猛然清醒过来,就像以前一样,她的事情她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绝不让吴亦凡讨了好去,他不是她该倚靠的人——
“翘海蓝,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处理。”
她正要推开他,他落在她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沉,不复方才笑意。
原来方才他一直在逗她……
海蓝一怔,眼眶竟微微一热,却只道,秦歌,我会解决。她语气是坚决的。秦歌也不打话,开了车门,将她塞进去,替她系上安全带,海蓝一惊,手碰到安全带上,却让秦歌按住了。
“如果有些事情你认为你自己能处理,不想我替你解决,那么最好别惹我不高兴。不然,我们现在到你宿舍去,我倒要问问看是谁将你弄成这副鬼样子。你要被雨淋病是你的事,但我会不爽,懂了吗。”
海蓝心里一暖,却随之微微一震,他怎么知道是宿舍的事?
秦歌眸光一动,似看穿她心里所想,放开她的手,走到另一边,开门上车,发动了车子。
方道,“你要到艾威那边过夜,不是因为宿舍呆不下去吗?”
海蓝哑然,这人真犀利,却又随即想到林羽,她心里一沉,摇头之下,仍往安全带摸去。秦歌脸色一沉,伸手握住她挣扎的手。
“秦歌,你说我喜欢夏教授不对,我们这样就对了吗?”她苦笑看向他。
他蓦然抽手,她只看到他快速脱了外套,她眼前光线随之一暗,却是被他的衣服掷到头上盖住,“穿上……我和林羽昨晚已经分手。”
*
直到走进秦歌的公寓,海蓝仍在怔愣之中。
她没想到,秦歌竟和林羽分手了……
她慌乱不堪,站在玄关处,秦歌将门一合,竟将她当成是他的所有一样,径自抱起她,便大步往浴室走去。
被放进浴缸里,海蓝终于惊醒过来,便要爬起来,秦歌将她按回去,往她唇上一啄,“翘海蓝,你说,自己洗好,还是我帮你洗好?”
海蓝面红耳赤,见他眼中带笑,但目光暗佞,深深盯着她,又是那种看猎物的看法——又羞又急,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似乎让秦歌很愉悦,他勾唇一笑,道:“要我帮你洗?”
海蓝气血上涌,差点没被他气得脑溢血,幸亏他还不至于太猖狂,替她调好水温,使劲揉揉她的发,便出了去。
她却急急忙起来将门锁死。
到放满水,她正舒适的泡了下身子,浴室的门却适时的响了。
她警惕地盯着门,秦歌的声音悠悠传来,“换洗衣服。”
她一怔,“哪里来的衣服?”
“自然是我的,还是你喜欢穿湿的?”
海蓝的脸倏地又热了,天人交战了好一会,才道:“谢谢,你……放在门口。”
“地上脏,我一会还要抱着你睡觉,我可不想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女人睡,你过来拿吧。”
地板光可鉴人,哪里脏了——海蓝听他理所当然一席话,几乎将自己的舌头咬了,羞恼气急,“谁要跟你睡!”
“那我放这里,你自己拿吧。”秦歌说着,似乎笑了一下,然后便没了声息。
海蓝微微蹙眉,轻轻从浴缸里起来,走到门口,又附耳在门上听了一会,确定真的再没任何声响,秦歌那货已回到客厅,吁了口气,将门打开道小缝,伸手到门口拿衣服。
摸索了一会,却没有摸到,她一惊之下正要缩回手,却已来不及,一只大手裹上她的,紧紧握住了。
504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二十一)
海蓝想,她绝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秦歌这人。.
在她羞急得快要哭只想将他宰了的时候,他往她手里塞过衣服,又重重在上面一握,低笑着说了句“快洗,别着凉了”便离去了。
她匆忙洗漱完,出得去,只见这人居然将手提电脑搬到客厅,在饭桌上办公。他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电脑旁边放了堆零食——她给他买的。他开了一包苏打饼,饼干旁边是他的杯子。
灯光下,看他吃着她买的东西,挺拔的眉峰,深邃专注工作的眼睛,她心里不禁一动。
她暗骂了自己一句,秦歌已经抬起头,他的目光随即在她身上定住,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方道:“过来。”
海蓝看他目光紧窒,心想自己这时的模样必定怪异,里面还穿着半湿的内衣,外面却套了他的T恤和裤子,他身形高大,她就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励—
“看什么看,我也知道丑怪,谁让你没事长这么高,做你的事情去啊……”
她忿忿说着,方一走近,却被他探手揽进怀里。她跌坐在他腿上,与此同时,他关了电脑。
海蓝后悔,她怎么这么听话,他让她过来就过来。
她想挣开他,他却一手拿起杯子,“别动,你一动,我手一抖,笔记本坏了可就麻烦了。”
海蓝顿时僵住身.体,他在她脸颊轻轻一吻,“乖女孩。”
到他将杯子放到她手上,她才反映过来,笔记本没进水,她脑子却进了水,他让她别动,她就真的不动,他的资料她替他紧张个什么劲,她嘴一抿,正要将杯子塞回去,他却又道:“喝了它,饿就吃点零食先垫垫肚子。肃”
海蓝一看,却是杯热牛奶,她不禁微微抬头,却见他眸光深柔,正沉静地凝着她,她心里一颤之下,竟不觉喝了几口,身上剩下的寒祛仿佛也一下消了去。
她突然想起这是他的杯子……她脸上顿热,忙不迭的放下杯子,秦歌眸光却变得有些强势又迷蒙,低低喃道:“我讨厌甜腻的东西,牛奶也是不喜欢的。”
海蓝不明白他话里意思,正奇怪,后颈却被一股力道压下,他瞬间衔上她的唇。
他霸道的长驱直进的她的嘴里,去吻她的舌齿,她用力咬了他一口,他才放开她,皱眉盯着她,“翘海蓝,你能不能每次都用咬的,我这样走出去很难看。”
海蓝本恼怒地擦着嘴,看着他唇上破损的地方,一处旧痕,一处新伤,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扑哧笑出声来。
秦歌一声冷哼,一手抓紧她,一手去呵她痒。
海蓝尖叫着去避,却被他着实挠了几下,最后气喘吁吁的趴在他身上,哑声道:“你确定是你向林羽提出分手的……一定是她发现了你这人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向你提的分手。”
秦歌目光一低,看女孩双颊酡红,眼里都是娇意嗔色,下腹一紧,他却抑住自己的欲.望,只不动声色将她搂紧——他喜欢这样不设防的她,忘了设防的她。
哪怕他要为此付出一些什么代价,比如改变性.情。
这种改变,连他自己都吃惊。
奇怪的却是,他一边吃着惊,一边却本能的去改变。
他喜欢逗她,看到她伤心会心疼,想将欺负她的人都办了,他对她有情.欲。
尤其方才在看到她穿着他的衣衫怯怯走到厅上的时候。
他做事不喜欢**扰,此刻却自寻干扰。
他停了手上的事,去抱她。
而将她抱进怀里以后,他就再不想放开。
这样一种心情,近乎虔诚和疯狂。
今晚,他想要她。
二十七年,太久了,他从没真正拥有过一个女人,但今晚,他想要她。
他确定。
一阵嬉闹,海蓝本放松了心情,自己却提到了林羽,想到林羽,她心里一闷,便要从他身上起来,秦歌却突然一把抱起她,她尖叫了声,他又轻轻将她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她一愣,却见他快步走进房间,很快又折了出来。
手上拿着一块手帕。
她还在发愣,他已将帕子蒙上她的眼睛,她伸手去推他,有些惊乱,“秦歌,你这是做什么?”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可是,这些资料你不能看。”
“所以?”海蓝彻底傻了。
“所以我要将你的眼睛盖上。”
“可是我走开或许你回房里办公不就行了吗……”
没说完的话,在秦歌深深凝着她,眼里都是俯下身子一刹,海蓝再也说不出来——她怔怔想,一定是林羽和这人分的手,一定是。
这个奇怪的人……
可是,到他将帕子缚上她的眼睛,仔细系好,又将她抱回怀里,键盘声再次在他指下响起,
她却静静窝在他怀里没有动。
其实,从方才开始,她心里就开始问自己,翘海蓝,这种看似美丽无比的爱情你不怕吗,你不怕自己是下一个林羽吗,你不因为你害了林羽而歉疚吗。
可是,当她这么想的时候,是不是说,她其实已经开始接受这个人。开始承认这段关系。
因为早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已动了心。
这二十多年来,她从没有过这些感觉,想要关注的感觉,除了秦歌和夏聪。她很清楚知道,那和他们的优秀无关。
便像她认识了他们很久。
她安静地伏在他怀里,想着这些让她颤抖不安的问题,生日的事情早已抛至脑后,直到他的电话响起她才稍回过神来,也没听他怎么出声,只淡淡“嗯”了声便挂断了,她正有些百无聊赖又好奇地猜测,这会是个什么电话,部队里的?身子突然一轻,已被他再次抱起来,一步步向某个方向走去。
505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二十二)
走到一个地方,她被放下。然后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忍不住伸手将帕子扯掉,入眼却是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她怔住,直到秦歌将花递到她手上,“生日快乐。”
她接过花,心里还在打颤,目光定在他另一只手上——蛋糕盒子……秦歌眉眼深处透出丝笑意,这时,门外“送货”的人终于按捺不住,“秦歌,还不请本少进去——”
本少的声音随即被关在门外,秦歌“啪”的一声合上门。
海蓝这时方醒悟过来,急道:“那不是林先生吗,不请他进来坐么?玖”
“他就一送蛋糕的,事情做完,可以走了。”
秦歌却伸手揽住她走回客厅。
“这不大好吧?”听着门外林思涵鬼叫神嚎,海蓝正想折回去开门,却很快又没了声音,她一怔,秦歌解释道:“保安将他带走了,扰民。”
海蓝想起林思涵一头水汗的模样,心里好笑,“你怎么让他跑腿去?”
“他女朋友多,每个女人都爱闹腾,这钟点还能按时买到蛋糕买到花也只有他了。”
“你女人不多吗?”她哼了一声,却遭到他反驳,“翘海蓝,你吃醋。仳”
海蓝说不出话来,秦歌一笑去点蜡烛,问她多少岁,海蓝一边答一边配合着去关灯,一瞥挂钟,还有不到三分钟便十二点。她心头一紧,这样的恰到好处,是在她洗澡的时候便做的准备吧。
她缓缓朝他走过去,他在漆黑和烛光里直起身子,微微眯眸看她,便像方才工作时的专注。
宿舍里留下的涩意便似要在这一眼里全部散去,她自然而然伸手捂住嘴,秦歌快步过来握住她的手……他陪她许愿,和她一起吹蜡烛。
之后一切那么戏剧.性又那么自然,他拿了烛台,索性用蜡烛照明,他切蛋糕给她吃,他不爱甜,开了瓶酒慢慢喝着看她吃东西,她回避他的目光,头几乎埋进蛋糕里去,他突然淡淡一声“沾到了”,倾身吻住她……她手上的东西哐啷落地,她被他压在桌上,他坚硬炙热的身.体让她忘了反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颤抖着伸手环上他的宽纠的腰背,她使坏的将嘴里的甜腻都哺进他嘴里,他卷过她的唾沫吞下了,没有一丝迟疑,她脑里顿时一片空白,只想起那四个字:相濡以沫。
“秦歌……”
她仓惶低哑的叫着,换来更激.烈的亲吻和抚摸,她有种感觉,这时他和她一样,也是失了控的,否则他不会喘息着猛地掀开她的T恤,她觉得,原来的秦歌不会这样,就那么纯粹的觉得,哪怕她其实对他并不了解,一点也不。胸.衣的扣子也被他解开,他咬牙骂她“你疯了,还穿这湿衣服”,他狠狠扯掉她的内衣,沿着她的锁骨而下,手和唇在上面燃起让她颤抖的火苗。
她羞.耻之极,身.体却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仿佛她本来就是他的一样,紧紧抱着他微微舒展开让他来侵占,秦歌感觉到她的顺从,一声“翘海蓝”沉哑得不成模样,一手将烛火挥灭了,用力吮咬上她心口,这一下疼痛让海蓝从深热里找回一丝理智,紧接着手机的铃声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一手推着他,一手去摸索搁落在桌上的手机。
“蓝……”
秦歌强硬的按住她胡乱摸索的手,慌乱中,她的脚碰撞上桌边的椅子,呜咽一声,秦歌立刻放开她,灯光很快泻了一地,他神色难得的竟是一脸紧张,“哪里痛?”
她仍坐在桌上,衣服半褪,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脚,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蹬掉了,又下意识将手机抓进手里。秦歌看了手机一眼,眸光有些沉,看她神色,却没说什么,只是握过她的脚轻轻揉按起来。
这一瞬,海蓝明白,她是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哪怕他对她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她心里轻轻说着,按下接听。
“翘海蓝,睡了吧,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夏聪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还有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落入她耳中。
“教授,你怎么还不睡,”她想了想,笑道:“不会又跑去买泡面了吧?”
“我……在外面。”
那微微的迟疑还是让海蓝觉察到了,“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
“让人请到一个地方去了。没事,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今天晚上我也是有事,但明天咱们一定见面好吗,翘海蓝……”
海蓝一震抬头,陡然发现秦歌眸光深暗,手机声音有些异样……方才不小心按了扬声器!她下意识用力抽回被秦歌握住的脚掌,夏聪的声音继续传来,“翘海蓝,你那边怎么了,有个事嘱咐你,你务必要小心秦歌这人。”
海蓝心头一跳,手机突然劈手被秦歌夺去,掐了电话关了机。
海蓝一下乱了,小心秦歌,夏聪这话什么意思?这通电话来得太突然,她不知道现在是要问秦歌拿回手机,离开,还是该做什么好。
“手机还我。”她本能地说得几字,秦歌却一言不发将手机扔到远处的沙发里。
她一咬牙,从桌上跳下去捡,走得两步,却被秦歌从背后抱起来,他的声音随之沉沉而来,“不许单独见夏聪。翘海蓝,告诉我,你承认我们的关系,你是我的女人。”
海蓝心里越发凌乱,和教授无关,是他们本来就不合适,她只是摇头,这时,大门被人猛地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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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506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二十三)
敲门声很是激.烈,门外的人似乎不将门敲开誓不罢休。.
秦歌放开她,她飞快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秦歌走去开门。
门外的人挟带着一身雨水,惊讶地看着他们,而后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失控。
是林羽。
海蓝也怔住了,只见林羽冷冷看了她一眼,眼里都是恨意,又苦涩的看向秦歌,“你是因为她向我提出的分手?”
秦歌的目光却是波澜不惊,他掏出手机,似乎要打电话给什么人,林羽这时要强行入屋,却被他握住了手臂,林羽竟便再也不能移动一分。
海蓝默默看着林羽挣扎,看着她的泪水从眼里掉下来,听着林羽低低笑道:“翘海蓝,你会不得好死的。”
这似曾相识的话,仿佛很久以前在哪里听到过。海蓝没有半分怒意,反而想,她确实该如此。只是,秦歌脸色却变了,林羽眼里的痛苦和恨意变成了痛色和惊惧——握在林羽臂上的手,秦歌用了大力道蓝。
若非两个年轻的男人很快赶到,海蓝真怕林羽的手就此便废了,她也已奔了上去想阻止。秦歌却将林羽交到来人手上,一抹暗色从眼里掠过,哪怕语气和平日说话没什么两样。
他说,这次是我疏忽,没有交代下去,但我不希望你们犯跟我一样的疏忽,记住,林小姐绝不可以再出现在我的公寓门前。送林小姐回家。
两名男子立刻应了,态度谦逊又严谨。海蓝大约明白这两人的身份,秦歌的公寓看似无他,暗地里只怕是有不少人的,隐在四周,保护他安全。
“秦歌,你不能这样……”
门外,林羽失声哭叫着,这个聪慧的女人这时也狼狈如此,秦歌却毫不迟疑就抬手关上门。
声音很快消遁了去,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聋。
海蓝一笑,道:“秦歌,方才的问题我现在回答,我没有办法承认我们的关系。让我走吧。”
“这么晚你能去哪里,你还有地方可以去吗?”秦歌往门上一靠,淡淡问道。
“反正我不能在这里。”海蓝也淡淡回答,语气却坚决无比。
“你对我有感觉,林羽不是你我之间的问题。”
秦歌紧盯着她,勾唇便笑,海蓝看到他眼里隐藏的凉意。
这个男人,必定从未被人拒绝过,她想她清楚这点。
一瞬她心里更是窒闷难受,她从未喜欢过人,却偏偏喜欢上他,招惹上一个绝不该惹的人。她用力摇头,“林羽就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是我伤害了她,我不能容忍自己和你一起,更不希望成为下一个林羽。”
她眼里尽湿,似哀求也是决绝般看着他,“秦歌,你不能这样逼我。如果你真有一点喜欢我,放我走。或者你可以强逼我,但我会恨你。除非,你告诉我我们一定会有结果,那么我们就在一起。”
放她走。这句话仿佛在哪里听过,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秦歌漠然笑着,朝眼前的女人走过去,却在她后来几乎没有断点的快速叙述中蓦然定住脚步。
“翘海蓝,不是每段感情都会有结果,我们谁也不说准明天会怎么样。”
他冷静地这样告诉她。
他可以给她任何需要的,唯独结果,就像过往,他有过很多女人,他和她们再亲密,最终也没有让她们成为他的女人。也许从放开付书瑶开始,他便没再真正喜欢过谁。
即便是付书瑶,他也没有给出肯定的结果。
他一直在找。
以前曾看过一本书,说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
为什么?
谁知道。
海蓝没想到,他会这样截然拒绝。虽然,她很清楚这问题答案。她有意用它来让他将她堵死。因为他清楚知道,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游戏。她和他过往每个女人一样,保鲜期限一过,便清零。
她看着他点头,泪水却就这么流下来,就像方才林羽一样。
她还是笑了,轻声说道:“秦歌,给不了结果,就放手。”
秦歌紧紧握住双手。
每个人都有弱点,他多的是方法逼她,可他竟不愿逼她。他也的确给不了她结果。每个人都有无法承诺的事,即便承诺有时也会因当初绝不曾想到的原因打碎,所以,既然他连承诺的心思也没有,他不会说一个字。这是他的原则。
牙齿咬紧得像要磨出粉末来,他最终点头。
海蓝反而定在原地,她捂紧嘴巴,拼命让自己去想向吴亦凡还礼的方法。人往往在只有自己能依靠的时候最坚强。
“去睡吧,客房就在那边。这么晚我不可能让你走。”
秦歌的声音传来,她应了,静静朝客房走去。
门铃却突然又在这时响起来。
海蓝微微一笑,这个夜晚真长。只是,如果她能按错秦歌的电话,能按下扬声器,这么粗浅的错误都能一而再的犯,她在一夜里得到又失去,这时第二个不速之客又有什么值得稀奇的。
秦歌和她的想法明显不一样,道:“林羽来得巧,这第二位客人也这么巧。”
海蓝听他一说,不禁定住脚步,惊疑的看向缓缓而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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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507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二十四)(真的)
来的是秦浩和付书瑶。.两人惯见场面,看到她并没有多惊讶,看了眼桌上的花和蛋糕,便在一边的沙发坐下,秦浩和秦歌喝起酒来。只是,她和他们不同,见到他们和见到功夫熊猫的惊异差不多,也许是因为这“观察入微”,她发现付书瑶神色微有丝古怪。付书瑶拿着酒杯,心魂确实仍有些未定。她是被秦浩堵在秦歌公寓附近的谨。那时,她正淡淡看着林羽被秦歌的警卫“送离”,在这之前,他们和林思涵在一起,秦浩秦歌和林思涵此前被秦百川令去开会去了,开完会以后,秦歌便匆匆离开。后来,林思涵接到秦歌电话,让他买蛋糕和鲜花,一脸苦逼的走了。蛋糕里写上翘海蓝的名字俨?林思涵电话时惊讶的重复了这一句,她若有所思,也借故离开。来到秦歌公寓附近,买了张电话卡匿名给林羽发了信息。林羽离开的模样,她想,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里很高兴。翘海蓝,移情。原来,秦歌这些年来从没有忘记过她。如果不是秦浩的车子在她车后鸣了个警,警卫发现了,秦浩下车将她带了上来……海蓝发现,秦歌也是个修仙级别的,对于夜半访客一点也不好奇,不问来意,喝了口酒,道:“我以为,你和书瑶明天就回去,B市的第二把手多留不妥,那边的事情没你可不行。”秦浩一笑,眸中意味深长,“我这当哥哥的一直惦念着和你出去吃个饭,你不断爽约,我只好不回去了。”“噢?”秦歌一声轻笑,但并未说什么。倒是付书瑶笑道,“别听你哥说,他本就拿了长假,林伯伯批了的。”“工作狂申请长假?”“主要是陪书瑶回来,我们结婚前她想回来待一段时间。”秦浩说到这里,付书瑶微微蹙眉,秦歌看了她一眼,随即继续喝酒。秦浩淡淡一笑,也啖了口酒。海蓝呼吸莫名一窒。……三人说笑,海蓝静静听着,她走不进他们的世界。他们说,她便试着专心的去消化一些信息,不至于让自己因被孤立而难堪。倒也听出些东西来。原来,林云骢是B市那边的头儿。很有意思的安排,比如,秦浩在林云骢辖下,专拣她麻烦的方丰又在秦百川辖下。秦歌现在在父亲手下,以后想必会有变化。秦歌似乎没看到她的尴尬,只是跟秦浩和付书瑶微笑聊着。只是,当秦浩说到今天开会的内容时,秦歌说了句听说你们那边走私最近打的严便打住了,秦浩道,方丰老头那边更厉害,倒也怪不得他升,他也是领着下面做了事的。海关最近更缴了两起大货,东西还没流出去已是九位数的价值,你想想看……他说着瞥了她一眼,也没再就这事说什么。海蓝心想,他们说的大货只怕就是毒品。这时,秦歌起身去将笔记本拿过来,指着一处,让秦浩看。秦浩眸光一动,笑骂道,珠玉在前,爸让你和林思涵担待严打的事,你倒有闲情去管屏风山的神仙鬼怪。秦歌似不以为意,耸耸肩道:”爸将你找去做参谋,因为在这些大事上你处理得很好,林伯伯也是称赞有加的,我反而插不上手,屏风山的事棘手,**厅那边也是一筹莫展,我便搀和着看看,否则还不被老爷子批不务正业。“秦浩微微沉声道,“你便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幸亏书瑶眼光好。”秦歌喝了几口酒,勾勾嘴角,“嗯”了声。付书瑶看了他一眼,随即阖了阖眼睫,侧身去看电脑。秦歌将笔电递给她。海蓝一怔,心里一涩,又听得付书瑶叹道:“这地方你们不说,我倒觉得是个好去处,背着青山傍着海港的。嗯,奇怪,还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地方可是才开挖出来不久,付小姐,死人住的地方你还似曾相识了?”秦浩伸臂将她搂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目光警锐,语气却很是宠溺。付书瑶看了看她和秦歌,脸色一红,去推秦浩,道:“你忘了我常做的那个梦,梦里锦衣宫墙的,说不准我前生真在那里住过。”秦浩轻声笑着,说了句公主吉祥,付书瑶作势打他,秦歌眯眸看着两人,目光静深。海蓝想起秦歌之前在电脑上做事,并不让她看,如果说方才的处境她可以自娱,现在她确实hold不住了。尤其随后付书瑶体贴的笑说,看样子海蓝累了,来,我带你进去睡觉。秦歌并没有阻止。她默默起身,付书瑶挽了她手往客房走去。经过主人房的时候,付书瑶哎哟一声,笑道,应该是这里才对。付书瑶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她心想着,正要拒绝,付书瑶已拉着她进去。问题很快有了答案。一张照片端正的放在床.头——这照片提醒了海蓝一些东西,在和付书瑶面对面的时候反没有察觉到的东西。她的眉眼付书瑶有几分相似。她定定站着,手腕却突然被人扯痛。她抬头,看到秦歌。秦歌神色竟有丝严酷,沉声道:“先不睡,出来陪我。”既然随后出现也看到照片的秦浩仍能不动声色,付书瑶一怔之下眸光倏然亮了,却始终轻轻笑着,没说什么,海蓝想,她也可以平静地配合着秦歌将今晚过完。四人重新在沙发坐下,她拿起秦歌的酒杯,将他方才斟满的酒喝光。秦歌立下皱了眉,伸手来夺酒杯,她头昏目眩的倒在他肩膀上,低道,“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你继续说……”“秦歌,你和秦浩聊吧,我还是带翘小姐进去好了……”“不,晚了,你们回去吧。她明天还要上学。”不知道为什么,秦歌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之后,有抹冰凉在她额上擦过……当再次找回自己意识的时候,已在轿车里面。驾驶座上的是小夏。到了校门口,小夏转过头来,双手恭谨的递上一张支票。海蓝接过,目光淡淡在银码上打转。
五十万。.她看着,慢慢掏出手机。她是在秦歌房里醒来的,空落的另一侧,整齐的放叠着一套新洋装。她的手机,还有一个盒子安静的搁在衣服上。手机里有一则未读信息:问过艾威你的事情,支票和盒子里的东西都是给你的。盒子里的是生日礼物,那是我第一次练习射击用的手枪,弹匣已经卸下,你不用担心非法藏械。你昨晚提出的要求我答应你,但是,如果你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找我。走出房间的时候,只见小夏在客厅笔直的站侯着。信息的署名被人更改了,执拗的从王八蛋改回秦歌,备注仍然是她最爱的人。不用担心非法藏械,海蓝觉得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却笑出眼泪,下车敲了敲车窗,小夏似乎被她的模样吓到,连忙将车窗摇下,她将支票塞回给小夏,飞快地走进学校。“翘小姐,这支票,秦……秦先生让你一定要收下,我这下惨了……”背后,小夏急得快哭出来,她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拐进林道里……早上第一节是夏聪的课。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夏聪已经在讲台上,看到她进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她觉察到了,停下了有些匆惶的脚步,也是这一停下,她发现尚未到点上课的教室竟然异常安静,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又有些人悄悄看了看夏聪,目光复杂又古怪。郑佩佩几个的座位旁边坐了人,意料之中没有给她留位子。她找了个位子坐下,却见小夏竟锲而不舍的跟了过来,在门口朝夏聪直招手。林思微霍地站起来,“小夏负责接送秦歌啊,这时间怎么过了来?”在她满腹惊疑中,夏聪走进来,手里攥着一张什么,脸色铁青。
508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二十五)
学生们知林思微家势,对秦歌这响亮的名字也并不陌生,但不知道演讲比赛那天来的便有这人,而这些对他们来说毕竟是遥远的人和事,对林思微的言行倒也不以为意,倒是看夏聪脸色更觉震撼。.
林思微的心思却更集中在小夏身上,虽说不知道是谁昨晚在学校论坛里放了夏聪和海蓝在宴会上的照片,夏聪和海蓝的事现在在学校捅了个天,她还是为小夏临走前不安地看了海蓝一眼而感到奇怪。这种事,小夏要不安也该对夏聪才对,不该是海蓝。
这时,又听得夏聪冷冷道:“翘海蓝,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趟。”
夏聪不但没有忌讳,还当众……林思微一怔,然后听到教室哇的一声炸开了,各种议论,各种好奇羡慕嫉妒恨。
海蓝也是一怔,又见夏聪看向吴亦凡,“出去,我的课堂不欢迎有窥探癖的学生。”
他这时的语气比方才更冷冽上十分,吴亦凡羞怒之极,但他终究忍下了,只缓缓起身问道,“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私.下的事,不喜欢被人偷窥。”
“那天看到你和那女人的又不止我一个,你凭什么认定照片是我放的?”
吴亦凡冷笑质问,夏聪嘴角一扬,反问道:“我可没说是你,你这是此地无银还是什么?绿”
众人再被惊开,却原来是照片的事——吴亦凡和夏聪自小卖部结下的恩怨早便传开,吴亦凡等人到受邀参加秦家宴会也有不少人知道,很多人都猜测照片是他放的,赞他倒够胆识。毕竟,夏聪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做些什么,为面子计,更不可能和吴亦凡计较,谁也没想到夏聪竟会当场发难。
吴亦凡眸光一暗,一丝凶戾在眼里极快划过,轻声道:“教授,我不会就此罢休。属于我的公道,我一定讨回。”
夏聪却倏地笑了,往门口方向看去,“悉随尊便。”
吴亦凡冷冷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夏教授和海蓝真有那些关系吗?”
混乱中,海蓝听到声音从背后几个女孩身上窃然而来,甚至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喂,说来听听啊,你和夏教授你们到底是什么——瑕”
发问的是一个男生,附和着四下众多诸如此类探究的目光,她看了那男生一眼,不置可否的转过身。
她的“冷淡”让一些人倒抽了口气,有人低骂了声“shit,装什么”。
夏聪已经开始讲课,和往常一样,所有的情绪都收起,让人辨不出喜怒,只是,海蓝却似乎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和火气。她想起方才他将手上的纸用力夹进教案时的情景,他冷冷盯了她一眼。
如果说她昨晚还能以“喝醉”的方法去避开风尖又不撕破什么,好等离去时各自更淡然,现在,她却想不出办法去调节自己心底的慌惶。有时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让人费解。
比如,她在乎夏聪的心情。
在乎之极。
突然,她看到夏聪眉头一皱,住了声,她正奇怪,一股冷水陡然从发顶浇下,眼睛刺刺的顿时一痛。
教室里一片寂静。
她在众人的目光里缓缓转过身,果见背后郑佩佩几个不知什么时候和前面几个女生换了位子,此时,手上正拿着一支冰冻的矿泉水,眼中带着蔑然的笑意,“对不起,我想喝水,没想到却错手弄到你了。”
于是,不少女生想起,昨晚从郑佩佩等人并未关严的宿舍流传出去的事。
海蓝摇头一笑,回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成熟的人,原来不是,又蠢又幼稚。”
郑佩佩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应,脸色顿时变了,劈手向海蓝打去,旁边,方丽容和刘文雅赶紧拉住她,刘文雅低道,你疯了吗,为这样的人被记过可不值得。
海蓝也不理会,回过身向眉眼冷峻朝她们走来的夏聪摇了摇头,夏聪不置可否,在众人对她勾.引吴亦凡一事的议论声中,快步退了回去。
海蓝知道,夏聪不会再喜欢她了。
课后,她没有到夏聪办公室去,因为校长亲自过来找夏聪。
海蓝冷眼看着教室外轻佞笑着迎上郑佩佩的男人。
午休吃饭的时候,在一派欢声笑语人来人往中,海蓝却走进宿舍门前那片幽静的林道里。她发了两个信息,又拨通了艾威的手机。
“你这孩子怎么又惹了事,什么抢舍友男朋友,什么和夏教授关系匪浅……我今天没课,在研究院,你过来将事情来龙去脉给我说说看。”
博士的责怪中透着无奈,却和蔼如常,海蓝松了口气,林羽大概还没找过他。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时那么脆弱,当博士知道了她和秦歌的事情……她闭了闭眼,道:“博士……”
*
饭堂里,吴亦凡一搂郑佩佩,道,好了,别恼了,以后带眼识人。
郑佩佩点点头,突听得刘文雅惊讶道:“你们看,张清拉着的那个女生是谁?不是本校的吧,真漂亮。亦凡,是他女朋友吗?”
饭堂门口,张清仿佛听到她们在说他,搔了搔头,领着一个女孩走了过来。
方丽容看郑吴一眼,抿了抿唇,很快又笑道:“班委大人,你旁边这位美女是……”
这时,郑佩佩心里却微微咯噔,吴亦凡和张清交情极好,为什么看到张清和他女朋友却似乎并不热情,只淡淡笑着,不说一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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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二十六)
从方才查看手机来电信息起,脸色便不大好。对她说,学生会有点事,他一会先过去处理一下。.
张清脸上一红,只是他方说了句“这是我女朋友秦菲“,方丽容的手机响了,她看完信息,脸色一变,道,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吃。
刘文雅嗔道,“丽容,你又什么事,班委大人好不容易带女朋友过来,你和亦凡这么不赏脸。”
郑佩佩耸耸肩,“就是,这么巧。”
方丽容笑道,“我朋友过来了,我去见一见她。蓝”
吴亦凡突似想到什么,抚抚郑佩佩的肩,“我一会再去,先陪你们吃饭。”
“你不去?”
方丽容突然一声,众人都愣了一下聋。
“她饿了,你们不吃,我带她去吃。”
还是张清体贴女朋友,插了句,无意中化了这突兀。
“是,说好陪佩佩吃饭的,难得秦小姐也过来了,我就先不过去了,这顿我请客,也请秦小姐赏个脸。”吴亦凡一笑,对张清和秦菲道。众人眼里,秦菲甚是安静,微笑点头。
这时倒到郑佩佩手机响了,她掏出一看,微微一怔。吴亦凡看她模样有些古怪,问道,“谁的信息?”
郑佩佩咬了咬唇,将手机给他。
吴亦凡一凛,只见上面写着:佩佩,到宿舍楼下的林荫道来一趟,我让你看看吴亦凡的真心。记住,这信息不要被人看到!
“亦凡……”
郑佩佩看吴亦凡倏地冷笑,顿时慌了,吴亦凡似一咬牙,又低声问道:“你信我吗,如果信,就不要过去。”
郑佩佩接过他递回来的手机,缓缓点头,神色坚定。方丽容眸光微动,拍拍她肩膀,只道,“我先过去了。”
她说着要离开,脚步又定在郑佩佩来电的铃声中,郑佩佩索性将手机递给吴亦凡,吴亦凡微微一怔,是个陌生的固话号码。他按下接听,随即将手机递回给郑佩佩,轻声道:“快接,是辅导员。”
众人一惊,直到郑佩佩听完电话,咬牙道:“辅导员想找翘海蓝,打她手机没接,让我到办公室去说说宿舍的事情。”
“那你快过去吧。”
吴亦凡嘱咐着,刘文雅道,佩佩,我陪你过去。几个女生先后散了。吴亦凡想了想,对张清和秦菲道,“不好意思,想来我还是要到学生会去一下,张清,你和秦小姐这顿饭,记我帐下。”
张清只让他快去,待他出去,握紧秦菲的手,低声道:“咱们二人世界正好。”
秦菲点点头,又有些落寞,道:“阿清,咱们也出去走走吧,我不饿。我虽是大四,正准备实习的事情,回不回去上课都没有大碍,但我很快就要回B市了。”
张清一直憨憨笑着,闻言沉默了很久,才道,“你爸不同意吧,他没想到,你找的居然是像我这样稀松寻常的一个人。我有自知之明,但我绝不会放弃。”
*
海蓝从隐身的大树后走出去。
对方等了她好一阵子,却并没有不悦。
“噢,终于来了。海蓝,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这时才出现,你在等佩佩。你想让佩佩看到我和亦凡在这里。”
先开口的是方丽容,她眸里慢慢抿出丝笑,“你低估了她对亦凡的痴心,我看上的男生自然有他的魅力。她不会过来了。”
海蓝握着手机,紧紧抿着唇,吴亦凡冷眼睇她,眼中尽是可笑和蔑然。
“翘海蓝,你传信息给我和丽容,说你手上有我们亲热的照片,要挟我们过来,让我们出钱买。但其实,你在说谎对吧。第一次被你撞见是白天,你当时那么惊讶,我们又很快散了,你怎来得及拍照。第二次,我注意到你手上拿着手机,可那是晚上,乌灯黑火的,你拍得清楚吗?”
“最重要一点是,如果你手上有我们的照片,你会不直接发给郑佩佩?你要报复我不是吗,你和夏聪好,他是享受国家特级津贴的人,而且听说家里经商,非常不错。你还差这些钱吗?还是说夏聪听说了你宿舍的事,知道你对我示好,不要你了?”
“你一直紧握着手机,是在录音吧?”
吴亦凡看海蓝始终一言不发淡淡看着他,轻声笑着缓缓道了出来,果见她脸色变白,他伸手一指自己脑门,“有些人,你惹不起。”
话语未落,他已以极快的速度奔上前去——海蓝虽拼命躲闪,却终究抵不过他练过拳脚功夫的力气,手机被夺,并被他猛力推摔了出去。
*
“爸妈来了!”
饭桌边,秦菲看了眼不远处走来的秦百川夫妇,猛地停下叙述,惹得过来蹭饭的林思翰斥道:“秦菲,你这不是坑爹吗,后来怎么样了?继续说啊。”
付书瑶本静然打量着对面被秦母邀过来吃饭的林羽——秦母还不知道秦歌和林羽闹僵了,秦歌也是给了林羽面子,没有当众戳穿,林羽低头坐着,虽没出声,但她眼梢往秦菲方向倾,能看出她全神贯注在听,秦歌反不好琢磨,神色淡漠,在一旁抽着烟。
她知道秦菲忌讳什么——她私.到张清学校,里面所见所闻,哪敢在秦伯川面前多说,只是,听到要紧处,她心里一凛,也出声追问了。
秦菲吐了吐舌,只是摇头,秦浩坐她旁边,见状敲了一下她脑袋,“你怎么这么笨,关键人物你换个名字不就好了吗。张清神马的换成女孩,珠珠素素随便你叫。”
秦菲眉眼一亮,说了声大哥聪明,林思翰瞥了秦歌一眼,问道:“后来,翘海蓝是不是很惨?”
秦菲看众人一脸关注的盯着她,连刚坐下来的父母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一笑道:“全错了,海蓝好得很。你们知道吴亦凡推她那一下发生了什么吗?有两个人出来了。猜猜是谁?郑佩佩和刘文雅。”
“她们不是去了系办公室吗?”
一直沉默的林羽陡然出声,一脸惊疑,秦菲看秦家两个男人倒仍是沉稳的很,但付书瑶微微蹙住眉,林思翰也有些意外,心里一半失望一半得意,道:“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个人,林羽姐你外公。你们以为辅导员打电话给郑佩佩是怎么回事?是海蓝拜托博士让辅导员打的电话,吴亦凡这人聪明,当时看到方丽容的神色和离开,已猜到几分,怕郑佩佩怀疑,他很快表示不去,仍然陪我们吃饭。辅导员的电话却打消了他的顾忌,反正郑佩佩不在,他出去也无妨。海蓝似乎早便猜到郑佩佩不信她,在这之前,有意发了信息给郑佩佩,郑佩佩果然给吴亦凡和大伙看了。在吴亦凡看来,海蓝的把戏已被看穿,郑佩佩又被辅导员叫去,绝对不会再到海蓝约定的地方去。可当我和……素素出去闲逛,却见郑佩佩一脸失魂落魄的和刘文雅往回走……事后我们才知道,海蓝在附近藏了起来,看到吴亦凡和方丽容到达目的地,暗中拍了照片传给郑佩佩,又将她发给两人的信息同时转发给郑佩佩,问她有没有兴趣过来。试想想,郑佩佩再怎么信任那两个人,看到那张照片还有信息会怎么想?那照片没什么亲热镜头,只是两人站在一起,但如果两个人没有鬼会一起过去?郑佩佩自是立刻赶了过去。”
秦菲说到这微微一顿,秦浩率先拍了一下掌,“翘海蓝打了一场漂亮的心理战,每个人的心思都想到了。倒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她确实拍了照,可惜吴亦凡却猜错了,那是在第三次拍的照!” 付书瑶一笑,“哟,勾起你兴趣了?”.
秦浩握住她的手,但笑不语,林思翰摊摊手,戏谑的吹了个口哨,“那就完美收场了?”
翘海蓝。林羽心下冷冷一笑,下意识看了仍沉默的抽着烟的秦歌一眼,用力握紧手,却听得秦菲道:“不,并不完美。当时情况很混乱,每个人的脸色都精彩极了,吴亦凡当时是气得发疯,上前便打海蓝。我和素素毕竟是在跟踪,离得远,没有办法阻止。后来幸好被夏教授挡下了。 ”
“夏聪?夏聪也过去了?怎么回事?”林思翰惊讶道,秦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他一直跟着海蓝?他才是我们这伙人里的黄雀。听素素说,夏聪和海蓝是那种关系,因为在学校论坛上,有人说,曾经看到神似海蓝的女孩在夏教授的公寓留宿过,夏教授当时也承认了那是他的女朋友。”
“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秦母淡淡笑着插了一句,秦菲一惊,顺势看了父亲一眼,秦百川正盯着她,她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道:“他们似乎是吵架还是怎么了,总之应该是发生了很大的矛盾。夏聪将吴亦凡打翻,掏出一张纸扔给海蓝就离开了,说什么你的五十万,海蓝在后面拼命叫他他都不理,那玩意似乎是支票,海蓝一言不发将它撕了,她当时眼圈都红了,我想安慰她几句,只听得她低声说,她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突然明白,她并不是为自己,是为夏聪才花心思去揭穿吴亦凡,因为吴亦凡存心要毁夏聪的名声。她似乎早已不在乎郑佩佩她们怎么看她了,可她唯一在乎的人却不再理她了。”
她有些悲悒的说完,抬头一下,出乎意料的见每个人都凝神听着,耳边突然啷当一声,她一惊,却见是秦歌想去摁灭手中香烟,却错手将烟灰缸挥到地下,烟灰落了他一身。
她两个哥哥都是极出色的人,虽然较之大哥,二哥在政务上似乎稍逊一筹,但这位哥哥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非我倾城】510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二十七)
都是林思翰兄妹惹的祸。和林思微在饭堂里打了个照面,林思微却八卦的告诉林思翰她过去看张清了,林思翰也奇怪,席间突然便问起海蓝……可秦歌却是怎么了,他对别人的故事从来没有兴趣…….
博物研究院。海蓝坐在博士的科室里,一边看书,一边等博士。拜托博士帮忙,也答应了博士过来向他解释最近的事。
和博士刚碰面,博士便被人叫去开会,让她在这边等。来找博士的人说,夏教授已经到了。这夏教授是夏聪吗?她微微苦笑,不是夏聪还会是谁。之前便听博士提过,屏风山的命案破案后,古墓二期的开挖工作将立刻开始。夏聪过来和有关考古人员见面、主持会议并不奇怪。无论如何,一会要找他谈一谈。
窃自以为的友情,昙花一现的爱情……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是她不想失去的,那便是和夏聪之间师友般的感情。那种明明相识短暂却好似延绵了千百年的相知感觉。她掏出手机看了看,这会也开了一个小时了,快结束了吧?
“对,林小姐,翘小姐就在里面——” 她正想着,门被猛力推开,随着一个工作人员的微笑变惊慌,她脸上已挨了一个耳光。站在她面前的,除去所里的一个女子,还有冷冷盯着她、右手高高扬起的林羽。
林羽眸光一寒,这一次,海蓝看得清楚,只是,她仍然没有避开。那女孩吓呆了,林羽也惊怒交集的看着她,又一掌刮来—— 这次,海蓝却再也不让——秦歌的事,她自问没做错什么,但事情既因她而起,她早前又承了这女子的情,这两掌便当是她还她的。
“翘海蓝,你疯了?为什么不挡?” 只是,她还没伸手过去,林羽的手却已被人从背后扭在半空,是……夏聪?后面还跟着一脸愕然的艾威。
夏聪也是怒了,眉峰挑起,厉声质问她,林羽却一声长笑,眸含凌厉的狠恨,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打她吗?她该打,这世上有那么多男人,她偏偏来勾.引我的男人。我当初一片好意,她却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罢了罢,从来没有一巴掌拍得响的事。你该质问该追究的是你的男人,还有,你自己!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诟责别人!” 博士仍惊错的看着,夏聪却亦是一声长笑,冷冷对林羽道。他说着手腕一扭,似乎用了什么巧劲,林羽顿时跌进艾威怀里。也仿佛教林羽的话证实了什么,他沉沉看她一眼,末了,自嘲一笑,眼睫一阖,转身离开。
海蓝想,她这时该跟博士解释些什么——老校工以外,博士是她唯一最亲的长辈了,可她却追了出去,将林羽和博士哑厉的声音统统抛在背后。
大厅因为是展馆的原因,人极多,来来往往——她大声喊着夏聪的名字。夏聪的身影已掩攘在人群之中。她在人来人往里跌跌碰碰,却见夏聪快走到门口……只要他迈出博物院大门,到停车场取了车子,她就再也追不上他。回到学校,总是还能见到他的。她这样对自己说,却仍奋力追去,仿佛只为他在“知道”她的“不好”后还跟在她背后从吴亦凡手上护住她,包括这时在林羽面前对她的维护,她便有了继续往前的理由,哪怕其实肯定追不上。
夏聪已到门口。
她的泪水也终于忍不住落满脸颊。这些年加起来仿佛都没有这几天哭得那么多。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却原来也可以这样脆弱。她站在人群里,旁边一个阿姨关切的问,“小姑.娘没事吧,” 她摇摇头,伸手盖住眼睛。
手掌微微撑开的缝隙中,却见夏聪定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她还在发怔看着,那个男人却突然拧紧眉,又涩然笑开,终于,在斥满双眸的自我嘲讽里,他向她快步奔过来。在他穿越过人群,走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抱进怀里那怦然一下里,仿佛花落微响,她却仍在怔然之中。 “你追过来做什么!我明知道你做过什么,我……” 他收紧本便勒在她腰上的手臂,声音哑沉到极点。她听到他急促的呼息散落在她的肩背。
“如果你愿意离开那个男人,我也可以当那一晚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不曾给过你五十万来买你的什么。翘海蓝,其实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对不对?我愿像将你珍藏起来那样对你,绝不让任何人欺你辱.你,等你读完书,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或许,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留下来……”
像珍藏起来那样?
那是她一生的渴望…… 垂在夏聪身侧的双手颤抖厉害,手环上这人宽厚肩背一刹,海蓝突然在他心口侧隙,看到门口两张熟悉的面孔。
往前一点的人是小夏,他神色很是焦急,和后面的男人解说着什么。后面的男人却是她并不愿意看到的人。他似乎过来得很急,似乎刚从部队里赶过来,身上还穿着军装。
第一次看到他穿军装的模样。笔直,帅气,每寸每处无不是飒爽,是她见到过最好看的男人。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迷了心眼。
他红着眼盯着一个方向。那种红,是痛还是怒,她不是很明白,但可以确定不是女生痛哭的模样,而是男人刚.烈的情绪。可是,为什么他目光到处看的却是她和夏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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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二十八)
“秦歌……”.
背后,科室门前林羽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夏聪身躯微微一动,他揽着她迅速侧过身,随即目光一深,低声道:“海蓝,跟我来。”
海蓝心里一闷,却终究没有犹豫,手被夏聪一拉,便随他向展馆一条通道跑去,最后一眼,是林羽向秦歌奔过去,小夏似乎也发现了他们,一脸震惊,只有秦歌仍站在原来的地方,深深看着他们。
回头一刹,依稀中是秦歌突然笑了,眸光一戾,推倒了前面一个人,向他们奔来。
那感觉很不好。她害怕这种看去竟似毁灭也要得到什么办成什么的狠劲愧。
夏聪并不是第一次过来,对博物院极为熟悉,很快便领着她走捷道出了博物院。
秦歌的车,出于安全考虑,必定有人守看着。
她没想到的,夏聪却考虑到了,一边说着,一边将她领到附近的公交站去吠。
夜色降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几乎满座的车子穿行在大街热闹繁华的灯光里,海蓝眼前还是晃过秦歌布满血丝的眼睛。
这眼睛仿佛很久之前在哪里见过,让她凌乱害怕不知所措。
生平第一次她恨自己的好视力。
她伸手用力去揉眼睛,驾驶座上夏聪伸手过来拍开她的爪子,斥道:“眼睛不要了?”
他训着,又轻轻握过她的手,放到他膝上握手。
海蓝手微微一颤,他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她还没能适应这样的亲密……
“你要开始习惯。”
夏聪睇着她,微微一笑,海蓝正不知说什么好,夏聪的来电缓和了她的羞涩尴尬。
“噢,你以为将支票给我交翘海蓝的时候就将事情表述清楚了?夏启,我懂你意思,她是你上级看上的,而且他们也……”
旁边,夏聪说到这里,不觉将她的手扣紧。
是小夏的来电。海蓝一直想不明白,小夏为什么要将支票交给夏聪转交在,这时却终于懂了。
小夏认为她和秦歌有了那种关系,这样也正好绝了夏聪对她的念想,并非恶意,但再善良的人都会有他的立场。
“这趟浑水我趟定了,有本事,他可以杀了我。”末了,他轻轻一句结束。
……
路上两人也没有再多交谈,他只将她紧紧抱住,安静地看着她。
海蓝知道,他在等她说话。
回到他的公寓,他将门关上,去收拾沙发,当然,所谓收拾,就是将东西一股脑儿踢到沙发下——海蓝的紧张慢慢消退,有些怀念的看着这人依旧凌乱得很艺术的泡面天堂。
“过来坐。”
夏聪看她站着,终于难得的脸上一红,朝她一招手,海蓝走了过去,她想将被他踢下的东西收捡起来——他眼皮一翻,脚往她腿弯轻轻一勾,她站立不稳,跌到他身上。
他伸手将她抱到膝上,她一惊一恼,伸手揍了他一拳。
夏聪低笑出声,过了好一阵子,慢慢收住笑意,“翘海蓝,在我面前你拘紧什么?像现在一样就可以。”
海蓝一怔,心里却又突然收紧,温热的气息在背后缭绕,“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你呢,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翘海蓝,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你可以对我提出要求,告诉我你心里想对我说的话。”
一句“在一起”,这次是实实在在明明确确将两人的关系挑明了,海蓝缓缓松开想去推他圈在她腰上的手——哪怕这姿势让她想起那个人。她想了很久,看着夏聪等待却依旧耐.性等待的眼睛,看着他唇上的清澈的笑,终于问道:“教授,为什么是我?你确定?你确定吗……”
“我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那种感觉,但我想我确定。很确定。”
这一刻,海蓝心里变得安稳。
“教授,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他并没有什么,那笔钱也并非交易。其他的,我不想多说。至于咱们,我……”
她蹙住眉,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述。
反是夏聪闻言微微一震,抚住她下颌,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但眼角忽而重重皱褶的纹路却显示出他的狂盛的喜悦。
两人接着都没有说话,他拿冰块给她敷面,两人依偎着坐了很久,她告辞离去。
出门的时候,夏聪从背后将她扣在怀里,“秦歌一定会找你,今晚别回去了,在我这里过夜好吗?”
“不了,你的名声现在还嫌不够坏吗?”
“你知道我不在乎。”
“我在乎。如果他找我,我正好和他说清楚。要来的始终避不开。何况,我不过是他心血来潮的一个替代品。其实,我……我和他最爱的女人有一点儿相像,你看,我手机一直很平静不是吗,他大概也想清楚了。”
她笑了笑,道。
“我会找他和他谈,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海蓝,我知道你方才想说什么……我会等你,直到你可以完全接受我为止。你就当尝试。”
海蓝一震,夏聪眼线一狭,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
那温热软腻的触感,海蓝浑身一热,却被他揽进怀里……
这次,她明白,她开始和他心意相通……也许,她可以如他说的,和他尝试开始……
*
她坚持不用他送,他也没有执着。
因为,他还有事要解决。
站在阳台上,凝目看着女子的身影越行越远,当身影消失,柔和的眸光也瞬间变成沉冷。
站了一阵子,夏聪拿出手机,回拨过去。
“夏启,替我约秦歌出来见个面。”
小夏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阵,脚步声响起,似乎步行到一个地方,方道:“哥,如果你真有那么喜欢翘小姐,那么就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秦歌这次似乎是动了真格。要说的我已经说了,下次,我绝不会再说什么。我一直追随着他,以后也不会例外。”
夏聪闻言,狠狠捶了墙壁一拳。秦歌,他还真是看轻了他。他的身份,他以为他对海蓝的执念只是小夏之前说的她和秦歌之前喜欢的女人付书瑶有几分相似,但小夏既然这么说,便绝对不是!
是,他怎么竟忽略了,要找和付书瑶相像的女人,秦歌有办法弄一打!何必拘泥一个海蓝。
他一声低咒,拨打着海蓝的手机,夺门而出。.
她的电话在通话之中!
*
一个小时以后。
海蓝抬头看着这幢曾经熟悉的单元,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那两个人的事又关她什么事!
现在,她该回宿舍洗个澡早点睡觉,而不是在接到她那父亲的电话之后便匆匆赶了过来,这个她曾经的家,如今她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的家。
她甚至不知道她父亲发生了什么事。他只颤抖着说了一句让她快点回来便挂了电话。
她再拨他电话的时候,却怎么也打不通,她揣摩着他语气里的惊恐,心想她是不是该打110比较靠谱。
哪知才出了校门口,手机便被迎面而来骑着机动车的男人抢了。
虽也有抢盗什么的,这里的治安平日不算差,果然,去管那男人的事,天也怒人也怨了。
她也顾不得手机了,招了辆出租便赶了过来。
她咒骂了自己一声,终于快步走了进去。
从电梯出来,往左一拐,便是她父亲的房子。
她却很快停住脚步。
家里的门没有关,大大敞在一边。
她心下一凛,别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好,可是,如果发生了什么事,邻居出入应该会看到,而且父亲方才打了电话给她,既然没说什么事,应该不会是太糟的事才对。
她凝神一听,还有电视声,下车的时候,她看了眼出租的计时器,大约是九点的光景,一家三口吃过饭看电视正好。
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走进屋道:“爸,我打出租过来,你报销给我,不然我可没钱回学校,今晚就在这住下了,一共是……”
在看到客厅的情况,她蓦地噤住声,妈妈那一家子也过了来,这时,两家正坐在饭桌边,饭桌旁还站了四五个她不认识的年轻男人,但这还不是让她吃惊的原因,她睁大眼睛,死死看着饭桌正中,往日父亲坐的位置上的军装男人。
那个几个小时前才在博物院见过的人。
他也微微眯起双眸,紧紧盯着她看,“多少钱,你过来我钱夹拿。”
512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二十九)
秦歌。.
海蓝讨厌这人的回答,更讨厌自己方才对父亲开的玩笑,像他的非法藏械一样好笑。
这时,有个男人走进来,又悄无声息的将门关上。
这人走到秦歌面前,恭敬的将一样东西交到他手上。
海蓝喉咙一痒,差点便忍不住笑出来,那是她的手机。
眼前这一场算是什么绿?
聚餐吧。
毕竟大家正在饭桌旁,桌上是三个人吃绝对算得上丰盛八九个人吃就变得稀少的晚餐。
唯一让她真正想笑的是父.母两家还在饿肚子,吃饭时间碰上这么一个瘟神,不知等了多久。
她看向他,淡淡出声,“慢慢吃,失陪了。”
他父亲一急,低斥道:“海蓝,有你这么失礼的吗,你和秦……你是不是得失了秦先生什么,还不快赔礼道歉?”
“谁让你这样对她说话。瑕”
海蓝自嘲一笑,正想反驳,秦歌冷冷已截住她父亲的话。
翘父和翘母离婚多年,早无默契,这时却有致一同地相视了一眼,很是惊惶,翘父怎么说也是一家中型企业的高管人员,怎么会不知道这位“秦先生”是冲着海蓝而来,且似乎并非其他原因,而是情爱纠葛。若要办其他事,这个人完全不必等在这里,暗地怎么整治他们都可以。
“秦先生,我这孩子脾气倔,你别见怪,海蓝,你还不过来,陪秦先生吃个饭。”
翘母就坐在秦歌右首,这时连忙起来,走过来将她拉住,往自己位子走去,用意明显。
“妈,你和爸是有多恨对方,这么迫不及待将对方的女儿送到一个陌生人手里。”
她轻声反问,翘母一惊松手,海蓝知道,妈妈没有想象中爱她,也没有想象中不待见她,只是她的存在毕竟提醒了妈妈和她父亲年轻气盛时因误解而结因了解而分的失败婚姻。
母亲朝现任丈夫使了个眼色,丈夫微微一愕,却仍朝他和前妻的女儿看了一眼。这位姐姐比她年长一点,是校里的活跃份子,也算是个美人,当即微微颤抖着站起来,眼里却隐约带着些许期待,走到秦歌面前,柔声道:“秦先生,你要喝什么东西吗,我去泡杯茶或者咖啡给你?”
秦歌没有答话,仍淡淡盯着她。她姐姐顿时站在他身旁手足无措,众人越显惊慌。
海蓝漠然回视。
她知道,他一直盯着她,海蓝最恨这人这双深沉强硬宛似多情实质无情的眼睛。
眼前的情景真的让她受够了,话也省了,她转身便走。
“翘海蓝,你有兴趣知道你父亲在他们公司亏空的公款是多少吗?还有你母亲那边又有什么问题吗?”
这几个小时的风平浪静,原来他都去调查这些事情去了,真是速度。
声音甚至是温和的,但那股不显山露水的压迫感足够让海蓝心跳一促,她闭了闭眼,冷静道:“我没兴趣知道。一点兴趣也没有。”
“姐姐……”
父亲的小孩怯怯一声,海蓝低咒一声,前面没有人阻挡她,可这一步竟迈不出去。
终于,她咬牙回转。
父亲已吓得跌坐到椅上,连着他的妻儿哀求的看着她。她母亲一家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一次,她有翻身的感觉,可偏偏讽刺。她冷冷看他,“秦歌,你是兵,不是土匪!”
“土匪?”秦歌桌上两手一拱一合,笑道:“我没忘记我的身份,所以告发你父亲是我的份内事。”
“哦,如果我答应你,你便不告发我爸了?亏空的钱还是亏空了,那岂非有违你的原则和操守?”
她顺着他的话冷笑反问。
“为我自己女人的父亲填上亏空,对我来说是件应当的事情。”
“秦歌,你还可以再卑鄙一点吗?”
这答案让海蓝死死抑住,才没有冲上前去甩这人一记耳光。
秦歌觉察到她激.烈的情绪,没有再拿话刺激她,只盯着她,等她答案。
海蓝看着他手上被关掉的手机,却想起夏聪,这笔钱她问他借可以吗。
可惜,秦歌却似乎一下看穿她,不给她这机会,冷冷道:“你以为只要将钱填上就可以了吗?你以为他公司知道了这事会怎样?”
一桌之隔,那冷若冰霜的话让海蓝如坠冰窖,同父异母还在念小学的弟弟,也许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却似乎知道她能救他们,朝着她大声哭噎。
这个弟弟和她不算亲近,但他们平常能说上几句话,她偶尔到这边来也必定会买点什么东西逗逗他。
每个人脸上都是苦苦相求的窘迫。秦歌只轻轻一掌,却打在她的软肋上,她很快就能安稳了,不必东奔西跑,可被妥善收藏。
“你今晚看我的笑话看够了,一通电话,看我傻傻坐车赶来,看我家的N次方,看我在这里无力反抗。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随你怎么做,我拒绝。”
她一咬牙,向门口走去,有两个青年过来拦阻她,各抓住她肩膀一侧,她大声道:“让开!”
“谁都不许碰她!”
海蓝不知道,背后秦歌为什么突然厉声命令,仿佛真的见不了她被人碰触到,她见机夺门而出。
“翘海蓝。”电梯在秦歌追至一刹合上,可是,她才走出小区,秦歌沉峻的声音却在背后唤住她。
海蓝停下脚步。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人最可悲的不是牺牲什么去成全别人,甚至不是牺牲什么去成全对你并不好的人,而是在一番挣扎之后,你仍无法挣脱你的所谓原则,去作原来的决定。
看着人来车往的街道,四处林立的商铺,海蓝自嘲一笑,正想转身,眼睛却被前方一间便利店门前射来的光影映到,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看到门前错落人群里其中一个男人搭挂在手臂的外套下面黑洞洞的枪口。
对准她侧方的秦歌——
方才有人拿着什么东西映射她的眼睛提醒她!
她几乎不假思索一步跨到秦歌的身前。
身上一疼,她随即跌进他怀里。
这一次,她终于哪里也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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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三十)
最后感觉是他遽变的脸色,将她抱进怀,一个旋身,自己用背将她掩住…….
当迷蒙的意识重回的时候,手臂有些绷紧,右肩麻麻的痛——海蓝猛地睁开眼来。
“翘海蓝。”
枕在她臂旁、将她手掌握扯得疼痛的物体也猛然抬起头。
看到眼前脸色疲惫、胡渣微冒的邋遢男人,海蓝的心情终于阳光了些,只是对于那双眼底微见青仲的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又让她很不爽。
“你足睡了两天。麻药过了身上会有些疼。当”
此刻,这人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土匪恶霸模样,皱高一双眉,神色很是严肃,眼里心疼的意味更是明显。
那是和他很不合衬的表情。
她貌似伤在肩上,他小心避开她另一侧肩,往她身上抚抚摸摸。她瞪了他一眼,侧身避开。环眼四周,她置身的地方是一个精致格调的卧室,有点像他公寓里的卧室,却又绝不是。
“我好歹做了你的替罪羊,你就不能找家医院给我?”
她没好气道,她实在不想和他单独呆一起。
“这里比医院适合,我已让最好的医生替你取了弹头治过伤。替罪羊……女”
秦歌审视着她,眸里如光冲破云霾,笑意一点一点溶开,突然便欺身过来将她整个抱住。
“你明明是心甘情愿的。”
他在她耳边低低沉沉的说,一遍一遍的,声音激.烈,以致说到后来甚至有些颠三倒四。
“好疼,你别碰我,我要回去,我突然失踪,学校那里怎么办,还有,夏聪一定找我找疯了。”
她又急又怒,扭动挣脱,他却道,疼就别动,最后终是放了手,脸上也难能可贵的现出丝无奈,末了,道:“学校那里,我已经替你请了假,至于夏聪,我也派人通知了他。”
“你怎么跟他说,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她警惕地盯着她,秦歌突然自嘲一笑,“你很在乎我怎么跟他说?你……真的和他交往了?”
海蓝用力点了点头。
“秦歌,咱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她慢慢倚坐到一边。哪知,方才说了句,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
秦歌眼里涌上丝柔意,“我去拿点吃的给你,咱们边吃边说吧。”
他出了去,很快折返。
海蓝不自在的看着凑近嘴边的汤匙,说道:“我来。”
秦歌也不制止,似笑非笑的着看她。
她伤的是右肩——肩膀抗议,海蓝只好道:“你拿着,我来舀。”
她改换左手拿汤匙,秦歌却突然抚抚她的头,轻道:“若我是你,就乖乖吃完再寻事。你想虐待我,现下却变成虐待自己去了,不傻么?”
这话让海蓝愣了好一下。
想想却挺有道理的,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终于,她就着他的手吃了起来。
那是碗熬得粘稠的肉粥。特点是:多肉少粥。
“这谁做的,你?”她艰难的咽着,又问这是肉拌粥还是粥拌肉?
“是我做的。”秦歌声音微硬,似乎对她的质疑很是不悦。
海蓝一怔,心想这人貌似从来没做过饭,这东西会不会吃死人?
秦歌眉宇成川,突然又问有差别吗。
她叹了口气,道:“你说蛋炒饭和饭炒蛋有差别不?”
“你想吃蛋炒饭或者……饭炒蛋?”
海蓝脑里顿时形象地闪现过一个秦歌饭炒蛋图。
一打鸡蛋,十颗米。
“算了,官二代,咱换个话题。”
秦歌却大手一挥,道:“我去做,但你得等一等。”
他迟疑了下,补充道,“大概要两个小时。”
海蓝顿时黑线,“秦公子,蛋炒饭炒两个小时,你想做成碳炒饭么?”
秦歌眉一拧,伸手便想敲她,她一惊缩去,他抿抿唇,最后顺了一下她的发罢了。
海蓝突然悟到什么,这粥他做坏了很多吧。
她微微一怔,当年付书瑶一定很幸福。
秦歌要对一个人好,可以……很好,有些也许甚至是她无法想象的,只是,她很清楚,那不是属于她的。
想起夏聪,还有和他的约定,她往后退了退,淡淡道:“别做了,我吃饱了。我们谈谈之前的事好吗?”
秦歌略一颔首,三两下将她吃剩的粥喝了。
“这两天你……都没吃过东西吗?”
海蓝看他吃得飞快,不由得脱口问道。
秦歌“嗯”了声,搁碗同时,眼睛并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锐利里带着一份小心。
海蓝心里一紧,知他是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关切在乎的情绪。
记得以前夏聪和她戏谑过什么附身之说,她以前不信,如今,却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
是不是,真的存活过那么一个年月,存在过那么一个地方,最初纠缠一切爱恨从那里早已开始。否则,怎会明知错误,明明恨怒,还能那么认真仔细的去观察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他在看她,她何尝不是在看他每一个表情。
“我知道你想聊些什么,只是,在你跟我聊之前,先看看这东西。”
如同两天前,这时也是个星夜。并未完全拉上的窗帘在半开的落地窗前轻轻摇曳,外面星空如皎。
被拉高的手,指上银光粼粼,仿佛是星光镶进指节。
这东西静静躺在她指上一段时间,她方才竟一直没有发现。
最简单的款式,可它确确实实是一枚铂金戒指!
海蓝气得浑身发抖,她也不叫不骂,伸手就捋,冷冷笑问,“秦歌,你又在玩什么把戏,看在我替你挨了一抢的狗血份上,你就不能放过我和我家里的人?”
“你认为这是把戏?你不是说,如果秦歌要和你一起,你必定要一个结果。翘海蓝,我们结婚吧。”
秦歌缓缓回道。
他站在床.边,身上仍是两天前的衣服,血迹狼狈皱褶累累,但他站得笔直,眸光如站姿一丝不苟。
她跪坐在床.上,连系着他们的是他高举的手臂,和他掌中她的手。室里灯光、窗外星光在戒上熠熠而烁,像穿过千年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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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三十一)
你不是知道我和夏聪的关系吗,疯发够了就送我回去。”.
如果说心里不惊不激,那是骗人的。
但既然她方才用夏聪堵塞住他,现在也一样。虽然实际上夏聪还在等她的答复。她那句尝试开始还一直没说出口。
可感情面前,她并不是勇者。
她冷静说着,挣脱他的手,想将戒指捋下来,可这东西仿佛按她指头大小而制,她拿不下,最后跑了出去。
秦歌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客厅很大,她四处摸索了一下,才找到厨房。
想去找点食用油,却在看到流理台上一片狼藉的碗碟锅瓢,还有倾翻的黑糊糊的米粥时怔住。
她慢了。一双手从肋下过来,将她抱进怀郎。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是说人的一生都在寻找属于自己残缺的那半边圆吗。我以前觉得这说法矫情可笑,包括在你父亲的寓所里,我也只是想让你到我身边。可是,当你受伤跌在我怀里一下,我知道,是你。”
你生日那晚,我会放了你,不仅是你那时眼里的泪水,我的不完全笃定。我还有其他顾忌,和我在一起,你并不安全。从方秦林三家的权力升迁开始,很多事都在暗中蓄势待发。”
“你替我挨的这一枪,如果我猜得没错,目标本来就是你。”
海蓝本来心捂得紧紧的听着,这时遽然一震,“你说什么?”
她被他缓而有力扳过身子,他挑眉一笑,眉目郑重。
“那些都交给我。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既已将你置身危险,我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渴望什么,其他的我便不再顾忌。歹”
“我很少看情爱的书,以前无意看过的一本书却一直记住,说的是一个神爱上一个人,可这并不被允许,他爱的人对他说,只要那一刻是相爱的,一个拥抱已经足够。于是那个神犹豫了,直到他爱的人离他而去。后来他想尽办法将爱人寻回,可即使他骗了所有人,甚至禁制了比他位置更高的人,最后得到的不过是十年不到的厮守时间。因为还有天在看。给了他他努力的,也惩罚了他叛逆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肩上的伤仿佛被什么狠狠一戳,海蓝清楚感到痛感透身而来,她喃喃说着,她心疼她不想为他心疼想逃脱,却被他紧紧扣住两臂,他目光深得沉得像石子进了无底湖。那一阵光热逼人而来,她看过去,便再也无法躲开。
“如果我是他,我觉得不枉。如果我是那个神,我也会逆天,如果还有轮回,我就开始去找那个人,生生世世。如果我认为我找到了,我就不再犹豫,因为我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即便神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尽的是我所有的努力和生命。”
从不知道,秦歌这样冷情的人也会说这样的话。
是,多少错过不在于过错,而在于迟疑和时间。
即使那样虚无缥缈的故事,海蓝眼眶却倏地热了,几乎便要脱口一句,你终于懂了么。
但最后理智还是让她找回自己的答案。
“秦歌,秦浩和付书瑶快结婚了,我知道你顾念兄弟之情,可是,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在说什么,你当然得顾念你大哥的,而且这里面还有付小姐的选择。”
她慢慢抬头看他,“和她相像的人,不只我一个。或许,你也可以重新去爱一个人。林小姐其实不错。”
“是,她是不错,可她打了你。”
秦歌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秦菲说了你在学校的事之后,我便让人守在你身边……你的事我都知道。”
他略显糙意的手让海蓝如遭火烫,她颤抖着低头去避,却很快被他捏起下巴,他眼里闪烁着微涩,喉间却低声笑着,“第一,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找过和付书瑶相像的女人,我手下人送过我和她相像的女人,我一面也没见。第二,我从来没有向付书瑶求过婚。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我不会答应任何女人什么,而她们也不会在我手上损失她们的什么,因为我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翘海蓝,你认为这个社会这个年代还有多少人会要求一定要有结果的交往,又有人到最后必定能做到,但你想要,我也愿给。这样,你还不懂吗?”
他的眸瞬间变得如猎狮一样光利,睇视着她。
“你喜欢我必定比夏聪多,我亲你的时候,你是喜欢的,享受的……”
他微微加重手上的力道,让她的脸贴上他的脸。
她的身子抖得不成话。
夏聪……
不仅仅夏聪,他的话又有多少可信?但为什么他每说一句,她的心就疼?
“秦歌,你让我回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终于,她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似乎是恳求,也似乎眼前这个真的是可以倾城宠溺可以提出任何要求的爱人。他们的爱是平等。
粗糙的指腹有些用力的按住她的眼边湿意,秦歌长叹一声,低低的笑,低沉笑声里有什么情绪一点一点被死死压抑起来。
终于,耳垂一热,却是他的唇触上她的耳,他低声道:“海蓝,我们做一个协定吧。在我将你身边的危险彻底解除之后,你要去要留,我不拦你。但自此以后,我会在你身边出入。不管你喜不喜欢,你不喜欢,可以不必搭理。只是,在这之前,你要暂时当我的妻子,只有我才能保护你。你也不想连累夏聪,对不对?有人要以你来做试探我的棋,而现在,也更加确定了。”
海蓝一凛,却也迅速收敛心情,立刻睁眼紧张道:“有人要对付你吗?是方丰吗?开枪的是什么人。”
“方丰?只能说,更复杂。”
秦歌疼喜交集,抵在他心口上的手,她的态度还是很明显的拒绝,但她紧张他。
翘海蓝,我会让你爱上我,一定。
因为,如果我不能,便只能让你离去。如果我给你倾尽一切的宠爱,你会爱上我吗。
“好,我答应你。秦歌,保护好我和你自己。”
海蓝不再犹豫,她知道,即使在感情上,她有所顾忌,但这人的安危,她很笃定她绝不能让年他有闪失。
“我这就带你回秦家,宣布我们的婚事,然后你以我未婚妻的身份和我入住秦家,暂时退学。”
【非我倾城】515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三十二
前一秒,海蓝还在想,见到夏聪的时候,怎么跟他交待这事——秦歌答应了她安排二人见面。.
到了秦家门口,她的紧张终于被完全挑起。
手上一紧,却是秦歌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她心稍稳,之前在宴上见过的铁叔已出现在二人面前。
门开了旷。
仿佛也被什么人在心上敲了一下,可也来不及她犹豫,已被秦歌携了进去。
目光迅速过来。
秦家的人都在,作为至交好友的林云骢和林思涵兄妹也过了来。
秦歌被枪杀一事的严峻.性可想而知。
众人此前似乎已有共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知道秦歌和她待在一起,但当发现二人携手出现时,却都吃了一惊。最先向秦歌使眼色的是秦浩和林思涵,随着林思微的一声惊呼,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秦百川一摔手中杯子,怒道:“秦歌,你还能再荒唐一些!两个日夜,你消失个无影无踪。我让你手下的通讯科通过手机定位来查你位置,他们给我的答案是查找不到。”
“老林。”他说着,朝林云骢伸来劝阻的手微微一挡,冷笑续道:“这两天你会不开手机不办任何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不信!我现在才知道,你羽翼硬了,真正硬了。可你将能力错用,是不是你以为你父亲必定为你收拾残局,你大哥也正好在这里,更不会放任不管。鞭”
说到这里,他冷冷盯着秦歌和她交握的手,眸中的厉意狠色,海蓝被他这么一扫,心里发毛,
秦歌握了握她的手,在他开口之前,林云骢瞥了林思涵一眼,林思涵会意,立刻道:“秦歌,秦伯父已设法压下枪击的事,除了我们内部,外面还不知情。我们现下应该就这事展开彻查,其他的,暂放一边,你知道这事有多严重。”
“思翰!”秦百川却脸色一沉,道:“他若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便不会还将不该带回家的人带回来!”
眼看父子间气氛剑拔弩张,秦母心里一急,向秦浩看去,秦浩向付书瑶和秦菲支了眼,秦菲看着秦歌和她仍在惊愣之中,付书瑶一直安静,目光讳莫如深,这时,站了起来,走到二人身旁,笑道:“翘小姐,你伤势还没好,我先带你到我上去休息一下。”
海蓝以为秦歌会放手,交由她去,孰不知,秦歌却将她半抱进怀,隔开了付书瑶的碰触,她微微一怔,秦歌朝付书瑶点点头,“谢谢。不麻烦嫂子,我一会带她过去就好。我要说的事,她现在还是在这里比较好。”
一声嫂子,付书瑶明显神色一变,海蓝心想,你就报复吧秦歌。
秦歌似乎知道她心里正在想什么,突然狠狠看了她一眼,于是,她还来不及对秦百川和秦家忧怕,反被他吓了跳。
又听得他淡淡问道:“爸,在你心中,我是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
秦百川并不答话,但可见脸色稍霁,林云骢拍拍他肩,“老秦,你我交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姑不论秦歌跟在你手下办事,他的秉性和能力你最清楚,便是我,知个一二,也很喜欢。秦浩的能力你是知道的,秦歌较之他,似乎有些随性,但如果拿秦歌来换秦浩,我一样愿意,因为我知道,秦歌和秦浩一样出色。你也知道,如果不是性格不合,我还中意思微跟着秦歌。”
秦浩笑道:“这可怎么办,我岌岌可危了。”
林云骢道:“看你还敢拿长假。”
海蓝本捏了把汗,这时方微松了口气,大局似乎都在秦歌一侧。
果见秦百川终于缓缓看向秦歌,“是,你这小子果然行。你错了,所有人都站在你一边。行,这事你给我个交待。”
秦歌朝林云骢和秦浩微一颔首,也并不急着说话,只是迎上秦百川的目光。
两人虽是父子,但被他这静极深极的眸光久久一注,秦百川也不觉如压迫般皱起眉,“秦歌!”
“爸,今天你,林伯伯和妈都在,有一件事我正好说一说,我已向翘海蓝求婚,这些天她会随我在这里住下直到我婚事准备好。枪击的事,我会处理。”
秦歌话口方落,秦百川勃然大怒,猛然站起,海蓝见他怒而不屑的看向自己,心里苦笑。
“你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你娶她,部队里要怎么说,别忘记方丰他们都在哪里见过她!”
众人这时也是真惊撼了,林思微秦母也急得站起来,颤声道:“秦歌,这以往你身边的女孩哪个不优秀,便说林羽也……你这是怎么回事!”
海蓝想,好不好为“自己的身份”解释一下,但纵使巧口如簧,她明白这种情势她还是不适宜多说一句。只会是火上浇油的结果。
林思微突然奔了过来,海蓝只觉肩臂一疼,却是被她狠狠拉了一下,“你还不快滚,这里因你添了多少乱你知不知道,你勾引夏教授吴亦凡便算了,怎么又去招惹秦歌!”
林思微按的罪名更大,眼看情势更如同水火,海蓝直想晕了,摊子都交给秦歌算了,无奈疼是疼,意识却还是清醒得紧,最要命是清醒的疼——身子突然一轻,她一愣,却已被秦歌抱了起来,“思微,如果不是看在林伯伯和思翰面上,你看我今天动不动你。”
秦歌眸光全冷,那沉沉一声,林思微愣愣站在原地,秦歌又缓缓看向众人,最后,看向秦百川,“爸,我敬你重你,才将婚事告知。翘海蓝是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劳任何人费心。但是,如果谁动了他,我保证,我不会让那人好过。谁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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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三十三)文 / 墨舞碧歌 红|袖|言|情|小|说
秦百川气得发抖。.
“秦歌,你狠!”
一声怒喝,秦歌只给他老子留了个背影,于是,海蓝第一次觉得,她可以不必怕秦家,也有些小悲哀的发现,她往后在这边的日子绝不好过。
“在想什么?”
秦歌盯着她,一脚踹开房门,将她放到床.上。
“你爸不会放过我。”她瞪了他一眼,无奈地摊摊手蓝。
“不怕,有我这纨绔子弟在。”
秦歌揉揉她的发,出了去,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个小急救箱。
海蓝只觉得这箱子在他手里,似乎有种熟悉味道,不禁饶有兴味地打量起来,秦歌一摸自己的鼻子,很是骄矜,“怎么?爷长得好看你觊觎了?”
海蓝扑哧一笑,做了个要吐的动作,“爷,我还王妃呢。思微倒会觉得你长得好看。”
秦歌轻哼,将箱子往床.上一扔,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防弹衣,一下有什么在海蓝脑里闪过,却又抓不住。
秦歌目光一动,故意在她面前换衣服,他脱得精光,到柜里拿了件衬衣穿上,然后在她面前坐下聋。
两人坐得近,又是在他床.上,吹息可闻间,海蓝想起方才看到这人精矫的上身,心里紧张,不由得往后微微一缩,又拿话来掩饰这时的窘意,“我是觉得这箱子你拿着挺合衬的。”
秦歌白她一眼,“爷又不是医生。”
“嗯,说不准你前生就是个蹩脚的医生,我不幸被你治死了,这一生见到你就倒霉。”
“怪不得,爷原来是还债来了,不然,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丑八怪。”
秦歌猛地凑到她眼前,俊美无比的脸,却结实的将她吓了一跳。
她低叫一声,一脚踹过去,秦歌眉一挑,将她脚踝握住,“敢踹我。”
大掌收紧,海蓝看这人模样状似狰狞,足踝被他灼热粗糙的掌心磨得痒热,尖叫着去躲,肩膀往床.后一硌,痛得她小脸皱成一团。
秦歌脸色顿臭,将她抱到自己膝上。
肩上微热,海蓝心里一紧,视线偷到处,是他低头呵着气。
她看到他眼里的小心和柔和,还有他唇上这几天未及处理的青茬。
“翘海蓝……”
“嗯?”
她脸热热的抬头,不妨被他在鼻尖上一吻,她一恼去推他,他却得意的笑了,手摸上她的衣服,她急,“你做什么?”
秦歌伸手给她一敲,“你以为这箱子是道具,我拿来对你***用的吗。”
海蓝一愣会意,“能让秦菲帮一下忙吗?”
“你想谁被老头子骂就让谁帮忙。这几天我帮你擦身子,有什么没有看过。”
海蓝大恼,抬手将这人揍了个狠。
秦歌只任她揍,一边扒开她的衣服,将被林思微弄裂的伤口处理了,又替她拉好衣服。海蓝低下头,脚上突然又微微一重,却是被他握住脚褪下鞋子。
这样的动作,她脸如火烧,偏偏他又补了句“如果你愿意,一辈子,我都可以这样”。
气氛突然便静下,两人似乎都有些忐忑。
“秦歌,不要这样。”
往她发上抚去的手停在半空,秦歌没有说话,海蓝心里一闷,迟疑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抬头望去。
秦歌站在床,前,深深盯着她,眼中透着无奈、苦笑,亦有成熟男子的包容。
这样的秦歌,就像真的比她年长许多,站在高堂流光溢彩,她在阶下仰看。
一些画面在脑里闪现,她竟似被他蛊惑,几乎便要起来拉他的手,她慌忙坐下。
秦歌抿唇看着她,眸光讶然痴凝。
却也是露骨的。
他紧扣着双手,青筋已是微微泛,若非全力克制,便似随时跨步过来将她压在身下——海蓝心跳快得像要跳出来,低垂的目光却看到秦歌鞋子一动,她心下一乱,门,这时恰到好处响了,救了她。秦歌脸一沉,走去开门。
秦歌房间极大,分为三个区域,最前端,办公桌,沙发,书柜,宛如一个小型会室。
众人坐下,家.私微微阻隔,不至让她太扎眼,但看到各人有意无意的目光,她还是迅速起了来。
秦歌本陪众人坐着,看她走来,立刻将她揽过一起坐下。
来的是秦林两家几个年轻人。
付书瑶看了二人一眼,最先开口的却是秦浩,他也看了二人一眼,眉头慢慢皱紧,“爸这次动了大怒气,秦歌,这事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想法,能断定是谁做的吗,你的打算给我说说,需要我做的也一并说。”
林思翰眼梢往她的方向撩了撩,续道:“可不正是,如果不是事态严重,念及你安危,只怕他早就将你撵出去。我家老头现在还在劝着。”
他虽一如既往戏笑,脸色却大是沉重,海蓝心里一动,想起秦歌说过,只怕她才是枪手的目标,她一直不明白秦歌为什么要以秦歌女人的身份将她带回来,这时隐隐有几分明白。
秦歌“嗯”了声,看向秦、林,三人显然是开始交换意见,付书瑶突然道,“秦歌,过去的事你别想太多,当务之急是枪击的事。”
过去的事?
一瞬众人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海蓝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旁边秦歌却道:“噢,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将她带回来?”
秦歌以前待付书瑶必定极好,这微一反问,付书瑶脸色顿时变了,她咬牙一笑,又淡淡道:“翘小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婚期?也许总是有之的。海蓝笑笑接话,“因为这次对方的目标实际上是我。秦歌身份特殊,行踪大多保密,对方却能探到,来头绝不小,甚至熟悉秦歌。秦歌有穿防弹衣的习惯,这个连秦歌突然到我家去的事情也能探到会不知道他这个习惯吗?秦歌身手本来就好,再加上防弹衣,要射杀并不容易。所以,如果真要杀秦歌,这人绝对不会只安排一个枪手,而是几个枪手同时开枪。当时我却只被一颗子弹打伤,这说明什么?我在哪里都不安全,但在这所宅子里,除去秦歌,还有秦歌父亲的力量。要动我,不容易。”
她话口一落,几个男人都脸有异色看着她,似乎她的认知大出他们意料之外,连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来的秦百川和林云骢都有些吃惊。
517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三十四)文 / 墨舞碧歌 红|袖|言|情|小|说
当然,秦百川很快便含怒离去。.
倒是林云骢多看了她几眼,又看向秦歌,秦歌朝他点头,带着谢意。林云骢很快也离去。
秦浩突然一笑,似想到些什么。
秦歌领着众人走到电脑前,打开邮箱,点击了一个文件。
“我调了附近路面监控录像,你们看。”
秦浩、林思翰一凛,秦浩往他肩上一拍,“我们去查监控,什么也拿不到,爸明白是你调走了,知道你一定办了事,电话却找不到人,气得……果然。”
“这人站的位置是死角,根本看不到什么,只能看到半边身子,这帽子一盖,更看不清模样。”林思翰沉吟着,秦菲在旁道,“他拿着枪,这旁边的男人离他没两步也不害怕。咦,这人手上好像拿着东西……旷”
“要么没注意到对方有枪,要么便是他同伙。后者可能性大,如果是这样,他手上拿着的和闪光灯一类东西有关。根据海蓝之前的描述,这人是引起她注意。”
海蓝听秦歌跟众人解释,又听得秦浩道:“看来翘小姐此前推测不错。”
林思翰和方才一样眼梢又往她方向瞟了瞟,眼中没了惯常的戏谑,多了分兴味。
秦浩问秦歌细遗,秦歌摇头,“海蓝身上的弹头我查过,带子监证看仔细过,人和枪都找不到具体特征,枪是普通的微声。”
“这就棘手了,如果目标是翘小姐,对方动机又是什么,”秦浩皱起眉头,秦歌正要说话,付书瑶道了声歉,说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去了。
像对林羽一样,海蓝对付书瑶并不心存恶感,多是说不清的怅然鞭。
三个男人开始商量布防的事,听着他们对人手暗中调派,海蓝有些咋舌,从明天起,这屋子四周,她身边,不可谓不严。
秦浩看秦歌,兄弟间很是默契,秦歌放下鼠标,“嗯,明白,我会复制一份,一会让人送到你和思翰手上。”
“好,但若说外来人做的,我不信。所有事情突然却迅效,有种滴水不漏的感觉,也到了说这个的时间——”林思翰在桌上无声写了几个字。
“谁最有这个嫌疑?”秦菲低低叫了声,最后缓缓道:“方丰。”
而不约而同,秦歌三人却给出“方家”两个字。
三人一笑又各有凝色,夜也深了,秦浩微一沉吟,和两人约定明早好好一谈。
看似随意一句,海蓝却明白,在不惊动秦百川和林云骢的情况下,这几个年轻的男人已决定对付方家了。
走前,秦浩又看了她一眼,“翘小姐,你既是秦歌亲做的选择,秦浩欢迎。”
海蓝谢过,林思翰却朝她吹了个口哨,笑道:“那天你被秦歌甩了,可以找我——”
后续的话被秦歌“啪”一声关门关断了,海蓝“呀”一声,“我还没和秦菲道别呢。”
秦歌一笑促狭,眸黑不见底,“这么快便急着讨好未来的小姑子了?”
海蓝一怔,“秦歌,我们之间……”
似看到她眉眼坚色,秦歌眸色一暗,“身在曹营心在汉?”
海蓝知他说夏聪,心里涩意顿生,总觉愧对夏聪,他何苦再说。
他回来之前,早让人送了一箱子衣服到他那处位于屏风山海滨附近的秘密公寓,连着她打包回秦家。
进门的时候,铁叔早已妥贴的让佣人将东西放上来,她说了句“我去洗澡”,随手挑了套衣服,进了房里的浴室。
洗完澡出来,对夏聪的事也拿好了主意。
又见秦歌在桌上盯着电脑屏幕,不知在思考什么,严肃的表情,让他脸线棱角特别冷硬。
看她过来,他抬头,在她身上定格了好一会,才似笑非笑的问道:“这快睡觉了,你还穿这些?”
海蓝瞪他一眼,那些薄如蝉翼的蕾丝睡裙她能穿么?只能穿了套洋装。
秦歌不甚满意地又盯了她一阵,招手让她过去。
目光触到电脑屏幕,竟然是屏风山一带的截图,突然想起此前在这人公寓里的情景,付书瑶他们看的似乎也是这个,她下意识走开,手掌一紧,被秦歌用力拽住,“你这是做什么?”
“这些资料,让我看到不方便。”
秦歌似乎意识到什么,轻声道:“上次,我是故意气你,你知我工作,如果是不能看的我谁也不会给,即使是我哥。”
故意气你,这种话在这人口里说来,特别让海蓝错愕,她回转,默默问,“这事不好办吧,我得失过方丰,这下惹了大麻烦,你总不能为了我去和方家为敌。”
“我们三家关系本便复杂,你不过是刚巧碰到浪口。我家老头对方丰是极痛恨的。”
“但你爸爸会选择时间和方式,在小事上对抗,在大事上必定等最适合的时机。”
“你是个明白人,我爸若听到你这话,估计会高兴。”
“说起来,方才你爸和林先生突然上来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秦歌深深看着她,眉梢嘴角依然冷毅,目光却越见柔和,“从方才起,你又给了我不少意外。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只是个倔强的女人。嗯,我去取急救箱的时候,让我哥支开了老头,拜托林伯父在一定的时间里带他上来。”
海蓝避开他注视,道:“面上是让你爸和你谈谈,实际上我不说那些话,你也会跟你哥和林思翰说,让你爸听到。可让你爸知道目标是我岂非让他更生气?”
“但他也必更卯足全力保你,我既给了你身份,众目睽睽下,如果他连你都护不住,不嫌丢脸?”
海蓝一讶,良久,方道,“你们这些人果然不能亲近,人人都是精怪。”
秦歌微微闭上眼睛,“多谢夸奖。”
海蓝看他面有凝色,微一迟疑,将心里一直压着的问题问了出来,“秦歌,你其实是不是在防着你哥哥或者林思翰?但我看他们和你都不似假意,有些东西是伪装不了的,而且你做的事情我也无法理解,人手安排录像记录……你明明也很信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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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518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三十五)
“都是我兄弟,确实没有假意。为什么这样说?”.
秦歌缓缓眯眸打量她。
“他们认同的是你,并不是我。秦菲说是方丰,实际上方丰背后却是方家。你们三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你爸会因拉不下脸面来保我,但你哥和林思翰却未必愿意这时就和方家起大冲突,谁先急,谁先输。这一输,是家族大祸。他们不过是看在你面上助你对付方家。”
“你也明白这利害关系,一旦发生冲突,你哥和林思翰可能会让方丰一了心愿。他们的底线是只要方丰不动你……”
秦歌沉默着听完,问道:“我方才想事情的样子有这么难看?励”
海蓝并没直接回答,只道:“和你家林家一样,方家在没有最大把握之前,绝不会轻动秦家任何一个人。至于我,你不必做什么,现在原因我既然终于明白,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我回学校去,这样你也不必防着秦浩他们倒戈——”
“你救了我。”
“不是救,是对方要杀的本来就是我。”
“那又怎样,你救不救我和我怎样做并没有冲突。”
“和你父亲秦浩林思翰还有方家为敌都无所谓?”
“是又怎样?肃”
两人针锋相对的对话,看着秦歌挑眉盯着她,海蓝心里反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对秦歌陷得这么深,生死也不顾了?
她将话题岔开,指着他电脑道:“你老看屏风山景观做什么?暗地里买了套独立别墅在那边后悔了?”
“我买房之前,因为屏风山海港连接四个城市,那边的地皮已经高炒,升值空间大,我没理由放着钱不赚。那时古墓还没开挖,开发商并不知道屏风山会有这么一处遗址,难听点说句便是坟地,再加上命案,那边更是人迹荒芜。”
“是啊。方才我们沿着海滨经过,那大海港美丽极了,我问你,对岸城市有哪些,你这一说还不少,B市、F市、Z市……连接着这么多城市,这背山面海的可惜了。这墓地命案的事一闹,谁还会过去住,也只能丢空待售了,如果再发生什么,**又查不出来,现在还叫嚣着探幽的人必定也止步了,只有你这种人才不怕。”
“我是用来隐藏行踪,想让你好好养养伤再说,以后不会怎么过去了。”
“那你现在还盯着这地图看?”
“忘了吗,在你的事之前,我本就协助**厅查屏风山的命案。当然,现在,也只能再看看便暂且搁下,活人的事你的事是我的当务。”
海蓝听他提到她,忙将话题又开方,“你们明天商量之余,别忘了帮我约夏聪。我……去睡了。”
她一句既罢,又懊恼了,说什么睡觉,往大.床瞟了一眼,她往沙发走去。
躺下来刚眯上眼,肩膀两侧突然一沉,微重的呼吸声在头脸上方响起,她一惊睁眼,入目是秦歌沉鸷眉目,他手一探,将她抱起,她拍打着他,他却径自将她扔回床.里。
“我连‘你暂时和我一起,好不连累夏聪’这样的话也说了,你明知我心里什么感觉,即使你心里真有他,也不必和我一再强调。我答应了你的自会做到,明天我必定如你所愿。还有,我不会碰你,我不是强盗,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冷冷说完,在她身旁躺下,又一手将她按进自己臂上,他的脸便在咫尺,她的身.体几乎陷进他的里,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坚硬结实的肌肉。
她使劲挣啊扎啊,他却像猫捉老鼠般报复,一只手臂牢牢横在她腰间,恣意的盯着她。
这样亲密的接触,公寓里那些记忆涌上心头……而他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还是这具炙热的身躯,她清楚感受到他身.体里矫健如豹的力量。
海蓝面红耳赤,“你还没洗澡,去洗澡。”
“我拒绝。你又不是要跟我亲热,我洗不洗澡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出门的时候才冲过澡。如果你想我洗澡,可以,你和我……”
海蓝本已偏过头去,闻言转身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她被气着脸色酡红,秦歌眼里才重回几滴笑意。
海蓝拧眉一想,手肘往他身上一戳,“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我要喝粥,就像先前那些。”
“真饿了?”
秦歌眸透狐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掀被而起。
“你不要假手于人,我要吃你自己做的。”
鉴于他的战绩,海蓝想,等他将粥熬好,估计天也亮了,她正好睡一觉。
秦歌出门,而后折返,将她从床.上抱起,“一起去。”
另一处。
昏暗的房间,男人抚着耳边器械,淡淡看着屏幕上男人将女人抱出房间,轻声道:“秦歌,屏风的事搁下,那件案你到底看轻了。严打毒.私的Z市,也逐渐下大力度缉毒缉.私的B市,对岸的A市,空寂的海港和即将人迹罕至的鬼山……你怎么不试试将这些看去散乱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付书瑶的影子,这剂药果真不错,秦歌,父亲哥哥兄弟方家,为了那个女人,你真宁愿与世界为敌?”
*
秦歌搬了张椅子到厨房,海蓝本被安置在上面看,但在秦歌碗碟摔了一堆、又几乎将冰箱里最后一点肉都蹂躏糟蹋光的时候,海蓝真饿了,夺了主导权——期间,秦家人和蹭饭蹭睡的林思翰被厨房的声音吵醒,一拔拔的过来看,秦百川见状,火上加火,又拂袖而去。
好不容易成品出来,海蓝像先前有一样将肉全都挑吃了,将粥扔给秦歌……
这一来二去,还真如海蓝所愿天亮了。
未几,秦宅便迎来了新一天的第一位客人——夏聪。
【非我倾城】519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三十六)
彼时,秦百川、秦浩和林思翰已出了门。.
书房。
秦歌出门的时候,对夏聪说了句“十分钟”,夏聪冷冷看着他,没有答话。
秦歌盯了他一眼,关上门。
那一眼,亦大有警戒意味旷。
门合上,夏聪立刻走到海蓝身边,双手按到她肩上,盯着她仔仔细细看了起来,眼里很快盈上心疼之色。海蓝却觉得他比自己更糟糕,也不过是短短几天,他便眼窝深陷,一脸削色。她知道,他是担心她。
他说,“告诉我,具体怎么回事?姓秦的说你被枪击中右肩,处境并不安全。”
海蓝将事情说了一遍鞭。
夏聪听到她是为秦歌受的伤时,眸光一黯,落在她肩上的手却是极轻,“伤口还疼吗?”
海蓝深深吸了口气,将他的手拉下,夏聪看她一脸决然,微微变了脸色。
“教授,那天你说的事……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回去吧,这里秦歌会处理。”
夏聪反问,“你是怕我惹上麻烦?”
“这确实是我的心意。你回去吧。”
夏聪眸光一敛,紧紧盯着她,像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海蓝握了握手,径自向门口走去,手却被夏聪在背后握住。
她一声低叫,已被他扯进怀中。
这一下力道甚大,海蓝被撞到肩,痛呼了声。秦歌本在外面敲门,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而进,见状眸光顿时暗了。
Www ●тTk án ●℃ O
他大步上前将夏聪拉开,抬手朝夏聪脸上便是一拳,夏聪被击,一声闷吭,海蓝知道秦歌身手厉害,一惊,叫道:“秦歌,住手!”
秦歌闻言身形一滞,夏聪此时正向他击去,拳头便结实的击在秦歌身上,“乘人之危,让她屈从,你不嫌卑鄙?”
两人本便忌讳对方,此时更是火药味四溅,瞬间打斗在一起。
见过夏聪和吴亦凡对打,海蓝知道他身手似乎不错,没想到对手是打斗,竟也没落下风。两人似乎都极会运用格斗技巧,却又拳拳到肉,去势凌厉,海蓝惊急,这时,秦歌似看出破绽,脚上一勾,将夏聪扫落在地。
他紧紧扭擒住夏聪双手,眼神凶狠凛厉得像只豹,夏聪亦然。
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这时,铁叔带着几个男人匆匆进来,见状一惊,“少爷,我听到这边声响……”
秦歌冷冷道:“将他送回去,以后不许这人再踏进秦宅一步!”
铁叔朝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几个男人扭扣着夏聪离开,夏聪目光沉沉,紧盯着海蓝……
夏聪是个性格复杂的人,某一面上城府不下秦歌,海蓝心里涩然。
她绝不想他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危险中去,她的心意也确实不确,那样对夏聪不公平。
她慢慢走过去,站在楼道边,凝着屋外夏聪被押解上车。
身子猛然被扳过,秦歌一揩嘴边血沫,咬牙笑道:“翘海蓝,你什么时候可以为我流一滴眼泪!”
海蓝下意识擦了擦眼睛,果然有些湿意,只道:“我回去睡一下。”
秦歌双手握成拳,闭了闭眼,却终究没有拦她,伸手去携她的手,“我已经跟老爷子拿了长假,回区里做些交接,另外和我哥还有林思翰做些商量,晚上就回来。你待在家里,里外都有我和老爷子的人,绝对安全。”
海蓝知道,她绝对走不出这屋子,秦歌必定已吩咐下去。
前方廊道,秦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皱眉看着二人,秦歌揽着她,和母.亲打了招呼。秦母朝儿子点点头,看她的眼神却极暗,秦歌也不多话,将带她回到二人的房间。临走前,说了句“如果我妈找你茬,你不用理她,一切有我。乏了就去找秦菲说说话”。
海蓝想,秦菲只怕未必愿意跟她说话。
没想到,睡着之际,房门却被敲响,秦菲一脸泪痕站在门边。
她吃了一惊,忙问秦菲怎么了。
“海蓝,我做了个梦。我梦见……自己躺在一张黄金做成的床.上,手脚被紧紧缚住,半点也不能动弹,四周站了几个人,有男有女,都一脸复杂的盯着我看,其中,有个年轻的男人拿着一把匕首……然后,门突然开了,有人走进来,他说,动手吧……他声音很是沙哑,但真好听,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看见所有人都弯腰行礼,然后那个年轻的男人举着匕首向我心窝扎了下来。”
海蓝不知道秦菲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但见她双眼失神,里面的害怕和悲恸却仿如身临其境。
是不是爱屋及乌,她不知道,但她看去却心疼,也莫名有些惊秫。
突然想起宴会那天这女孩在她面前离去前脚下微微耸动的第二道黑影。
她说了些宽慰的话,又笑问她最近是不是看了恐怖片什么的,随口说了句屏风山的事。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怔。秦菲眸光一动,随即点头,“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听张清说过屏风山的事。准确说,是镇北王墓。”
海蓝一凛,突然想起墓中壁画,那个神秘凄幽的心引子的传说。
“必定是这样,海蓝,我梦里的人都是宽袖长袍。”
秦菲带着泪沫的眼里透出丝笑意,但嘴角却有些沉下去,忽而,她掏出什么东西,眼睛一眯,海蓝只听得一声遽响,只见前面一朵玫瑰被掉下来,她一惊,秦菲手里拿的是枪。
但即使她身份特殊,这也是万万不该。
秦菲看她模样,笑道:“特制的,假的。伤不了人。但如果让我碰到这镇北王……”
她缓缓住了声音,眼里一片幽冷,海蓝一怔,“那只是历史。”
她说着微微打了个颤。像秦菲这样的女孩,她总觉得她该是开心无邪的,没想到她身手飒爽最让人不安的是,秦菲眼中藏着恨意。
白日黄粱,那不过是一个梦。
她正不安,有人从她身边走过,又慢慢顿住脚步。
秦菲叫了声书瑶姐姐。
付书瑶似乎是要出门,妆扮精致美丽。
她凑近海蓝耳边,轻声道,“翘小姐,你猜我现在要到哪里去?”
海蓝一凛,付书瑶低声留下了几个字,很快走出花园。.
秦菲笑笑,问付书瑶和她说什么了。
海蓝却没有回答,也很难回答。
付书瑶说,我和秦歌相约了见面。
*
大半天,便在微微的凝神中过去。
午饭的时候,秦歌打了个电话回来,海蓝淡淡问了一句,他吃过饭没有。
秦歌声音里泄出丝笑,说受宠若惊,告诉她他正和林思翰一起吃饭。
他让她好好吃饭,晚上回来熬粥她喝。
海蓝也没有再说什么,回了句你去忙吧,便平静地挂了电话。
到了晚上,各人陆续回来。秦百川,林思翰,秦浩,最后是付书瑶和秦歌。秦浩看向付书瑶,笑问,“你也难得回来一趟,不是去见同学去了,怎么回来吃饭了?”
付书瑶一笑,说,陪陪你,陪陪秦伯夫和伯.母。”
秦百川颔首,秦母和颜悦色的说了句什么,付书瑶心情似乎甚好,笑颜美丽。海蓝却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慑到,手一颤,一碗热汤摔了,溅了半身,秦歌正拉下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自己也被溅湿了,拿起海蓝的手就看。
海蓝虽是轻轻避开,动作并不激.烈,各人却是看在眼里,秦.母一声冷笑,“秦歌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便不能安份一点?”
秦歌一瞥母,亲,目光淡淡,秦.母却微微一惊,海蓝不卑不亢道了声歉,说我来收拾,阿姨吃饭,一边按下接听。
夏聪的声音从手机里急促传来,“海蓝,如果可以,让秦歌立刻带你到屏风山镇北王幕来,不是博物馆,是这边的真墓穴入口。秦歌是不是有个妹妹叫秦菲,带上她!你不知道,我在墓室发现了什么——”
夏聪怎么会突然到了屏风山去?海蓝一惊,随着一声低喝“什么人”,声音突然蓦然而止,归于一片沉寂。只余下电话嘟嘟的余音。
【非我倾城】520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三十七)
海蓝再拨却没有人接听。.
她连拨了几次,心里一沉,看向秦歌,“夏教授可能在屏风山出事了,我要过去一趟,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古怪东西,让带上秦菲。”
从方才起,秦歌脸色本便阴沉,似乎只是按捺着让她将电话听完,闻言便道:“他不过是有意诱你,噢,还将秦菲也捎上了,我绝不会带你过去。”
“他不是那样的人。再说,若他真要诱我,你不在家的时候,他大可以来电,他约莫已经考虑清楚了我现在的处境——踞”
秦歌目光更沉,蓦然打断她,“我不在家的时候?没有我批准,你以为你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果然是这样。海蓝一咬牙,没再说什么,探身便往外走——秦菲她是带不走了。
秦菲却在背后叫道,“海蓝,你方才说什么?让我到屏风山去?”
海蓝正要回答,腰上一紧,整个人忽地便被秦歌扛到肩上,她又惊又急,只听得秦百川怒喝,“秦歌!”
秦浩和林思翰也出了声,秦歌却一言不发将她扛了回房,在他肩上颠倒之际,她看到付书瑶冷冽的眉眼。
她被他扔到床.上,她想起来,他高大的身躯却压到她身上,俯瞰着她,眼中火光似要冒出来黔。
“翘海蓝,我说过,等这里的事都解决了便放你回去,你还想怎样?”
她使劲挣扎,他狠狠看了她一眼,突然出了房。
她追出,门却被反锁上。
未几,秦歌折了回来。
绳子?海蓝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一惊,便要夺门而出,秦歌眸光一暗,将她擒住,又将她扔回床.上,旋即将她双手缚到床上。
海蓝又急又怒,无声的死命挣扎,最后仍是被结结实实的绑起来。
秦歌摸出火机,坐下来抽烟。
海蓝气苦,眼泪倏地便出了来,更是一点声音也不吭。
“说话。”
秦歌却似乎对这样沉默的气氛很不悦,沉声令着,抚上她的发。
海蓝咬紧唇,心里屈痛难当,又担忧着夏聪,几喘不过气来,却仍是不肯出声,秦歌看她满脸涨红,反先按捺不住,用力将烟捻掉,动手去给她松绑。
海蓝手脚得脱,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记耳光。
声音清脆,干净利落。
秦歌也不抚不动,自嘲一笑,道,“是我犯.贱,好爱不爱,偏要爱上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
海蓝看他脸上红了一块,心里已是一闷,闻言心里涩闷之意更甚,只是,他既放了她,她咬了咬牙,便再次向外走去。
才走了两步,手却被人拉紧。
她被秦歌拽回怀里,他掏出手帕,往她眼睛揾去。
“我去。我带你过去。”
他语气变得冷漠,手下动作却是轻的,海蓝心下越发窒闷。
他开门出去,海蓝竟突然冲动的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秦歌身子分明一震,海蓝却猛然想起他和付书瑶的事,缓缓放了手。
微恍中,只见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扣了扣,却没再碰她,径自出了去。
*
海蓝没有想到,秦菲也被他一同带出门。
终于,他还是都按着她的要求做了。
他迅速和秦浩林思翰商量了一下,后者也一起过去,各自让司机驾车。秦百川虽一脸难看,不知他说了什么,并没有阻止。
出门的时候,付书瑶突然说,她也跟秦浩一起过去。
他既和秦浩商量,付书瑶大概也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浩不同意,他也开了口,说那边发生过命案,我们是有事过去,在**厅破案前,其他人不宜到那里去。
付书瑶却执意,秦歌略略皱眉,这次,到海蓝不觉屈紧指节。
小夏开的车。
看得出,小夏也很是担心。秦菲和他们一起坐,虽说那只是个怪诞、虚无飘渺的梦,秦菲今天的心情却一直低霾,于是,三人都极为安静,车厢里却又隐隐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
后来,秦菲回过神来,知道她和秦歌之间不快,有意缓和僵局,笑道:“二哥从没做过饭,还是海蓝你好福气。”
海蓝自然知道秦歌十指不沾阳春水,此时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口。秦歌听到秦菲的话,本微微侧过头来,见她沉默,眸光更冷了几分。
秦菲叹了口气,想起什么,掏出手机。
海蓝问她打给谁,秦菲吐吐舌,道:“张清自己热衷这些神秘深幽的地方,却不许我过去,我还是告诉他一声,省得日后争吵。”
海蓝想起那个憨愣男,不无讶异,“你们两个,竟是你听他的。”
秦菲一笑,拨了电话,张清很快接了。
……
“你可不能说我,我和我哥他们到屏风山一趟,他们去办点事。什么?你也在屏风山?你们过去郊游?不是说**厅将那一带的旅馆封了吗?嗯,也是,破不了案也不能老吊着,附近的店铺始终要经营的,只能封锁住博物院,哼,你倒好,过去也不告诉我一声——”
听着二人交谈,海蓝却是心里一凛,“秦菲,手机给我一下。”
秦菲也意识到什么,连忙将手机递过去,海蓝接过,急忙问道:“张清,你们有没有和夏教授在一起?”
【非我倾城】521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三十八)
电话那头,听她问起夏聪,张清有些揶揄的笑了下。
“海蓝,是你?本来是在一起的,但后来教授到墓地那边去了,我们想过去,可是那地方,没有特别批准的不能过去的。”
海蓝一惊,夏聪落了单。
“听说你家里有事暂时办了休学,你还好吧?咦,不对,你怎么跟秦菲在一起——”
海蓝这是更焦急夏聪的情况,截住他了,“我方才收到教授的电话,他可能出事了,你们赶紧过去看一下,但务必小心。”
张清似乎也想起屏风山命案的事,也震了一下,“博士也过来了,他知道那地方,我......我立刻和同学们一起过去看看。猫”
他说着几乎立刻挂断,海蓝稳了稳心神,又给他发了条信息,让有什么发现,立刻给她一个电话。
抬头之际,只见秦歌眼中似是而非翻划过一丝讥讽。未几,他掏出手机发了信息。还拉姆心里一动,按说秦歌这样的人,要办什么事直接电话便是,她突然想起付书瑶。
张清一直没有电话过来,海蓝拨了过去,无人接听,试着拨了博士的,竟也一样。秦菲想了想,说了句“班上的活动,思微可能也过了去。”可奇怪的是,竟然连思微也没接电话。
海蓝又拨了佩佩和文雅的电话,都是没有应答,两个女孩顿时面面相觑,连秦歌也微微凝了眉。
因并不确定放生了什么事,不好惊动**,秦歌通知了手下人练习屏风山博物馆的人员,让等在山下,一会带路进山。又让人查出屏风山附近数家旅馆的电话,打过去查询的结果是,张清一行二十多人都进了屏风山。
所有人就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秦菲死死握住海蓝的手,海蓝早已一手心是汗。 大半个小时后,众人抵达。三名值班人员已候在山脚下。
没有到山另一边的旅馆去,而是直接前往墓地。
秦歌三人带了不少人,紧跟其后。
夜色极重,摸底在山腹深处,一路过去,打着手电探路,之间林木寝暗,草茎密长,偶遇多年前此间邻近村子村民埋骨砌坟地,白森森的破瓮子,漆红的棺头伸出数寸来,饶是海蓝已随博士进行数场小型挖掘,胆色较寻常女生不同,也不免有些心惊。
秦菲和付书瑶白了脸。 到时几个男人脸容沉着,并无一丝惧色。
秦浩将付书瑶搂在怀里,秦菲本紧紧握住海蓝的手,想了想,改上前去扯林思翰衣摆,林思翰,倒也任她扯着
。 海蓝看着秦菲回头朝她做鬼脸,有些哭笑不得,秦歌就在她前面,可二人冷战,她实在拉不下脸也拉不下心去靠近他。
她苦笑想着,秦歌却突然回过头来,看向后面的军人,“加快速度。”
他一声令下,本在海蓝后面有序而行的数十人,洪亮的应答了声,立刻刷刷的越过她,走到前面去。 海蓝气恼,咬咬牙,继续走路,她不信这人会将她扔在这里不管。
只是,在经过又一片坟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秦歌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很快转过身来,斜斜看了她一眼,有缓缓伸出手,那拽的二五八万的神色分明在说:怎么,害怕就上来握住我的手。
海蓝恼怒,走上前去,用力往他手心打了一下
。 她正想追上秦菲,秦歌却一掌她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没傻到现在和他较劲,轻轻拽住他的衣襟。
秦歌从区里回家,军装还没换下,她手指到处,不觉摸到他的金属纽扣上,硌了他一下。 秦歌低低一哼,狠狠捏了她腰间一把,海蓝有些吃痛,正想抬头骂他,却不妨他在低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今晚回去我就要了你。”
海蓝一怔,不觉惊呼出声。
前面,众人悉数回头,看两人亲密,林思翰和秦菲眼神暧昧地朝二人笑了几下,秦浩扬扬眉,付书瑶脸色微变,随即转头。
......
走了甚久,终于看到几个简陋帐和屋舍,却是先前考古队搭建的,方便进出工作和休息。 只是后来挖掘中断,工作人员搬走,只留下一小部份人看守明知道二期挖掘开始。
墓地就在这后面。 林思翰在外招呼了几声,却没有回应,秦浩和秦歌交换了颜色,海蓝心里一紧,秦浩已让人进去,却竟是空无一人。
秦菲握紧双手,“张清会不会出事了?”
“先是夏聪,再来留守的考古队员都不见了,来这里查看的学生也没有了音讯,三批人——”
秦浩环四下一眼,神色也变得凝重,付书瑶道:“会都到了墓室里面去吗?”
“这个墓地只怕不进也不行了,思翰,你立刻打电话通知**厅。”秦歌眸光一深,招过背后众人,揽住海蓝率先绕过帐架,向屋舍后墓地而去。
海蓝心跳如鼓......前方墓穴在望。
王爷要休妃522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三十九)
莽树劲草之间,可见一处铜青陷在土坯之中,手电光影下,可见晕似青苔斑驳,那实是铜门——地宫入口,秦歌突然将她揽紧,眸光一利,轻声道:“什么人,出来!”.
他一声既下,四下训练有素的男子立下将他们几人围在中央,并拔出手枪来,直指四周深黑林木。
“我数三声,若不出来,我们便开枪。属不属正当防卫,由我们说了算,有什么损伤……”
秦浩淡淡接过话茬,却立下凑了效。
“不要开枪……”
一处树影摇曳,两人颤声喊着,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老师……累”
这两个人倒是较其他人更让海蓝吃惊,是早些天在夏聪公寓楼下碰到过的两名传播系的老师,没想到他们竟也过了来。
两人看到海蓝也吃了一惊,海蓝说明来意,又略略一提秦歌几人的身份,两人方才镇定下来。秦歌审颜度色,看二人一身狼狈,身上都沾了脏污泥巴,略一思索,让众人散开戒备,他和海蓝相视一眼,仍将她护在腰侧,由海蓝发问。
“老师,你们知道教授还有张清他们哪里去了吗,这里的工作人员呢?怎么只剩下你们?”
两名老师闻言苦笑,海蓝和众人看得分明——他们瞳孔紧缩,眼中恐惧毫不暇饰。
男人盯着地上青驳,低道:“这边真墓穴的二期挖掘还没正式开始,大伙过来探险,既随队过了来,夏教授说顺道过来看看。后来,我们听说夏教授可能出了事,立刻赶过来。来到已看不到任何工作人员。我们以为他们随教授进了地宫。博士却说不可能,除非发生像地震这样的事,否则负责守陵的人绝对不会全部离开,这是守则和纪律,旨在防止任何盗窃和人为破坏。我们既担心夏教授,又怕有歹人打这地宫的主意,这里指不定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为安全见,大伙打电话报警,那知道见鬼的这里竟完全没有信号,所有人的手机都不行……萌”
“深山野地,接收不到信号也是正常。”
林思翰淡淡插了句。
“不。”
秦歌却极快的打断他,海蓝一凛,立刻想到什么,道:“我不是曾经接过教授的电话吗,他是发现了什么立刻拨的电话,他当时必定就在这里。”
付书瑶微一皱眉,率先拿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随后所有人都拿出手机,仍旧一样。
秦歌三人交换了眼色,林思翰低咒了句,道:“只怕和早前屏风山命案有关,有人盯上这里了,目的很可能是地宫深处还没被挖出来的财宝。”
付书瑶道:“出了命案,到屏风山玩的游客本已大量减少,到墓穴这边来的更少之又少,抢掠财物便更方便。”
今晚的事也是盗墓者所为?海蓝心头疑虑愈重,又听得秦浩摇头道:“信号却不可能是人为。”
他随之看了秦歌一眼,“你负责监看屏风山命案进展,**厅那边怎么说?”
“我现下撂了挑子,但就先前得到的消息,**厅那边毫无进展。如今看来,一是罪犯委实高明,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一是……”
秦歌淡淡一笑,眼里没有笑意,海蓝微震,秦歌也默认了神鬼之说吗。
可事情至此,却确实难以解释。这时秦歌又看向两名老师,道:“接着呢?”
男老师指向前方地上铜门,惊骇之色再浮眼底,“手机无法报警,我们便兵分两路,我们两人负责回旅馆报警,其他人则到地宫寻人。”
“博士打开地宫的门,领着一众学生进了去。这门厚重,当时是往上掀开的,然而当最后一个学生进去,门竟突然关上。当时没有一丝风,我们看得清楚,也断不是博士他们中谁伸手关的门。我们大声呼唤,明明不过这一门之隔,竟似乎传不出声音,他们没有一丝回音。我们又尝试将门打开,那门却纹丝不动,明明博士开门的时候并没有费多少劲,那锁早在以前挖掘的时候便被摘了,后来听到人声,不知是你们,我们就躲到了一边……”
“即使有风,也不可能将这样一扇门吹合上……”
秦菲眸光一暗,低喃出声,秦浩沉声斥道:“秦菲,即使真有鬼神,身为秦家子女,你就这点出息?”
海蓝却注意到,自踏进地宫地界起,秦菲便没有说过一句话,眉心一直紧蹙着,那神色似乎是害怕,却又似乎不是,仿佛是一种抗拒、悲喜,还有……憎恨。
秦歌似乎也觉察出她的异常,道:“我派人先送你回去。”
秦菲却摇头,眸光一瞬变得极亮。
“听说地宫主人是个挖人心的王,真有趣,我今天既然来到,倒要看看他墓里可也有人心殉葬。”
一直担忧着夏聪没怎么出声的小夏闻言一声惊叫,“我说秦大小姐,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
虽觉秦菲有丝异常,但此时此刻,首要之急却是进入地宫,秦歌派人将两名老师送出去,一到旅馆立刻联系**厅,让那边派人过来。
众人向前方的千年墓门围拢过去。
只见那铜门上有环,便如古时宅门。门不大,仅容两三人进出。
秦歌手握铜环,一用力,轰隆一声如闷雷,一股腥腐地气从千年前而来,迅猛窜过所有人的眼鼻。
映入眼帘的是一段长长的石梯。
梯下甬道似深不可测,光影竟照不到尽头,隐在幽暗漆黑中。
几个男人本想将几名女人留在外面,然现下情势诡谲难辨,略一商量,还是决定带人进去,并留部分军人在**守着接应。数名军人先进,小夏随后,男人各自照拂一个女人,秦歌对海蓝,秦浩对付书瑶,先后走了下去,然而,当林思翰方揽着秦菲走下梯级,又是一声遽响,头顶铜门倏地降下。
地宫外,两名老师一秫回头,惊觉情景再现,地宫门口空余数十名军人。
王爷要休妃523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四十)
陵墓里,海蓝差点没叫出声,亏得专业练胆,没有失声尖叫丢人,付书瑶倒是轻轻叫了声,秦歌捏捏海蓝的手,说外面的人会安排的,大不了将这破地方炸开,不会有事。.
对这暴力的安慰,海蓝暴汗却也总算安慰。
付书瑶这时应了。
气氛变得有丝尴尬,秦歌这安慰便似乎是给付书瑶似的。
随后,众人在黑暗中等一会,秦歌方说,可以了,走吧。
秦菲不解,林思翰叹了口气,颇苦逼道:“方才是在等外面的人设法开门。现在丝毫不见动静,倒是给海蓝那两个老师说中,这里处处透着古怪。”
秦浩突然问道:“翘小姐,以你的专业知识,这会不会是什么机关之类,有办法在里面将门打开吗?”
海蓝道:“秦先生问得好,两位老师方才虽说得吓人,但不排除地宫里有机关,我们两拨人进来的时候都触发了,只是,如果真有,或是机关简单,博士方才只怕已经将门开了。菲”
众人心头一沉,亏得几个男人仍是镇定,各自并让几名下属持了枪,冷静指挥,让大家继续往前走。
海蓝又叮嘱了几句,让众人宽心,这里属一期工程,既已开挖,机关毒气什么的应早已被考古队摆平,众人只要不攀墙附壁,就不会触发什么深藏的机关。
甬道长则长,却甚是狭窄,这一段路便只得梯级,腐土,墙苔,便再无其他什么。
这里还不是墓室。
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到了甬道尽头,那里有一扇石门。
众人停了脚步,都是一番赞叹,那石门做工极尽华美之能事,门上雕龙塑凤,镇北王墓的贵气终于开始显露膜。
海蓝知道,门后就是墓室,接下来几个墓室仍属一期的战利品,安置着琳琅满目各种陪葬物事,她虽没有资格参与开挖,但对专业上心,私下曾向博士了解过这陵墓的情况。
她伸手往门上数十龙凤雕塑摸去,秦歌却毫不客气的将她的手打落,“告诉我怎么做,我来。”
海蓝心里一暖,让他找凹凸之处或是能左右拧动的龙头凤首。
“你便没想过这会有危险吗?秦歌,我来吧,你和秦浩不能有事。”
付书瑶的声音突然微冷而来,海蓝自嘲一笑,难怪两个男人都喜欢付书瑶,倒是自己凉薄了。
秦歌看了付书瑶一眼,秦浩眯哞笑了笑,海蓝似乎嗅到两个男人迸出的火药味,秦歌突然收紧圈在她臂上的手,海蓝一疼,只听得他淡淡道:“不碍事,我有个什么也正好,了却许多麻烦。”
海蓝心下一黯,也不知是为秦歌和付书瑶之间,还是她和秦歌之间……正想着,眼前蓦然一黑,饶是旁边几名镇定的军人也出了声,纷纷惊问,“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照明工具突然全数熄灭。
秦菲一声惊叫,最先掏出手机。
她似乎按了几下,黑暗中能听到她特设的按键声,手机仍在待机状态,背光却消失了。
方才没了信号,现在是光。
不消说,这次所有人的手机也是一样。
“哥,思翰,打火机。”
秦歌微微沉声道,秦浩迅速掏出火机,火光骤起又瞬间扑灭。
林思翰试了试,也不行。抬头不见你我的漆黑里,有人倒抽了一口气,小夏咒骂一声,衣服窸卛,秦浩冷笑道:“小夏,你不用掏了,结果见鬼的只会一样。”
“他妈的,这也太邪门了吧?”
林思翰狠狠啐了口,几名下手连连苦笑,其中一个苦中作乐,打趣道:“咱们平日偶尔也会说些黑段子,托几位大人的福,没想到还真见识到了。”
“翘海蓝,打火机的事怎么说?”
海蓝心里也是凉了半截,听到秦歌问话,明白他意思,忙打叠起精神回道:“一般来说,墓穴空气不足,缺氧的情况下,烛火会熄并不奇怪,可这陵墓几经开启,我们一路走来,并无感觉呼吸不畅,这里似乎也没有风……”
“打火机的事已经说不通了,但仍可当作是哪个通风口掠来的风所为,不过是小,众人不察,这照明设备却绝不可能同时偃旗息鼓,我看我们到此止步,等待救援……”
付书瑶也是惯见场面,这时声音也有了丝轻颤,秦浩却道:“瑶,不行,这时越退,危险越大,我倒要看看这镇北王是不是成鬼成魔了!”
“进去——”
便在这时,随着秦歌低沉一声,石门“隆”的升起。
找到门上机关了!
入目处,众人却都惊呆住。
那是一个墓室不差,可并非预期中的黑暗,而是一室光晕。
最让人振奋的是,夏聪和博士都在,数十人都在这里。博士旁边,林羽也在这里?!
只是,地上却亦触目惊心的横斜着十多个人……或者是十多具尸体。
有部份人穿着工作服。
是留守的工作人员?
另外一些又是什么人?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海蓝顾不得其他,先跑到夏聪身边,此刻他正斜倚在一具棺椁上,他膝旁散着一张半开半合的古代仕女像,博士、林羽和张清环护照料着,其他人诸如吴亦凡、郑佩佩等散在一边,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看到他们一瞬,又惊又喜。
夏聪看起来却不太好——身上衬衣破开多道口子,血痕沟壑,濡湿了一大片,便似被凶猛兽物利爪狠狠入肉撕将开来,只是,他眼睛半阖半开,似乎还有意识。
上天保佑。海蓝低低说了声,夏聪仿佛听到她的声音,猛地睁开眼来,她还没来得及察看他的伤势,便被他一把带进怀里。
便是在这急遽里,海蓝忽略了两件极为重要的事。
其一,关于秦歌。
其二,关于这墓室。
这个古怪的墓室。
【非我倾城】524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四十一)
“他死不了。”.
她随即被秦歌用力拽回。
博士冷笑,继续替夏聪做简单包扎,小夏过去帮忙。
一时,众人目光异样又尴尬。
除去林思微、吴亦凡、张清等人,很多人并不知悉秦歌的身份,却在校内见过他和林羽出现。
林思微冷冷看着海蓝,林思翰过去拍拍她的肩,她顺着哥哥的示意看去,只见秦歌一脸冷峻,想起那晚在秦家他的严厉,一惊之下,咬牙侧过身。
林羽脸色很白,眼圈却红了。
海蓝苦笑,想挣脱秦歌去看看夏聪,却教他铁似的手臂扣着,没有办法。她恨他之极,听之任之,遂一动也不动。
夏聪张看过来,神色复杂。
秦菲走到张清身旁,张清握住她的手,骂道,“不是让你不要过来,你看这下可好。旷”
秦菲狠狠掐了他一下,“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张清咧嘴笑笑,“我是爷们,不一样。”
“滚。”
秦菲气得又打了他几下,这时秦歌淡淡瞥来,张清倒机警了一回,立刻向众人介绍秦歌等人。
秦歌和秦浩交换了个眼色,秦浩环四周一眼,说外面已在设法援救,大家安心等候即可。
人心本惶,此时获悉这几个人的身份,又听秦浩语气沉稳从容,众人一下安稳下来,又连连看了在秦歌怀里的海蓝几眼,有些女生目光更异,却不无艳羡鞭。
海蓝涩然,哭笑不可,遂将注意力放到墓室,意识到什么,一惊脱口道:“博士,这墓室不……”
“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看着身旁自己专程带过来散心的林羽,艾威这时却彻头彻尾怒了,做了他这一生从没做过的事——手一扬,竟将棺旁小几上一个青花瓷向海蓝的方向猛力掷过去。
他虽怒,却仅为宣泄,将瓶子摔到地上,一时并没有意识到碎瓷会向海蓝射去,秦歌却想到了,眸色一变,立下将海蓝往后一推,自己挡了,脸上顿时多了数道血痕。
他也并不动怒,只淡淡道:“艾老,这是一个敬业的老教授该做的事吗?闹够了就请好好呆着,当务之急是你所有学生的安全,是人命!”
艾威猛然一震,颓然退了下去。
“外公……”
林羽去扶他,一双眼睛紧紧看着秦歌,泪水直流。
一旁,海蓝也紧紧握住双手,死死抑住去查看秦歌伤势的***。他们之间坎太多,既无法越过,不如早抹煞了这会让人越陷越深的温情。
秦歌眼梢盯她半晌,环在她腰间的手终于缓缓松开。
他受这一下,不过是想让艾威对她少几分怨恨。也早说过,此间事了,就放她。自己何苦一次一次深陷,她不问一句,他便溃不成军?岂不可笑?
整个墓室,三四十人,竟一时没了声息。
海蓝抿了抿唇,走到夏聪身边,低声问道:“教授,能撑下去吗,这是怎么受的伤?”
秦歌径自去查看地上尸首,秦浩和林思翰随之加入。墓室更静。
“海蓝,你刚刚想问什么?”
最后,还是郑佩佩一句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海蓝看向这个昔日好友,见她眼中水光隐约,知她有意言归于好。
经此种种,她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在这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方,死人反比活人来得可爱,神鬼可以伤人,却绝不能伤人心。人却不一样。
终于,郑佩佩和刘文雅走了过来,郑佩佩抓住她的手臂,嘴唇方动,海蓝却先她出了声,“都过去了。”
郑刘两人一怔一喜,握住她的手。
地上,夏聪见状,心里替她高兴,凝着她轻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墓室确实不对劲。”
他一说,除去秦歌等人,众人想起什么,几乎立刻全都变了脸色。
秦歌等人一凛,仔细打量起来。
这墓室不小,数十人进来也不见拥挤。只是,它模样实际却并不像墓室,桌椅,梳妆台,贵妃榻……贵妃榻背斜搭着一件玫红披风,脚踏处一双同色绣鞋,鞋畔便是光晕来处,一颗美丽硕大的夜明珠静静置放在那里。除去一张床榻被换成棺椁,这里活脱脱便是古时女子闺房,他们虽非考古人员,凭眼光也可断定这里的布设材质皆是大贵,一切鲜活得仿佛主人只是短暂外出,随时就归来。
秦浩看了看秦歌,后者颔首,他略一拧眉,从尸体堆里站起来,出言询问墓室和尸体的事,还有夏聪所遇。
“大秦先生,这个墓室不该出现在这里。”艾威苦笑道。
看得出,这位主持过无数挖掘工作的老者说到此处声音也有丝颤抖。
却原来,便如海蓝之前所想,甬道以后该是数个摆放陪葬品的墓室,而非眼前俏闺。甬道虽长,却并无分支,一路走来,断不可能走到其他未开挖的墓室中去。何况艾威是主持过一期挖掘工作的,清楚知道甬道之后是祭品墓室,眼前这个墓室便像是凭空出现,将那些墓室阻隔开来。
而最让人恐惧的是,地宫的门自艾威进来后再也不能从里面打开,他们手上的灯火也曾在甬道处全部无故熄灭。
夏聪的遭遇更见诡谲。
他过来的时候,地宫外的工作人员已全数不见,他第一时间也是想起盗墓者,立刻进了地宫查看。
通过甬道进入墓室,他几乎立刻觉察出不妥,他手上有地宫一期的挖掘资料,这里根本便不是原来的墓室,但最让他震惊的却是这房中墙上的一幅挂画。
那幅挂画画着两个人——两个他绝想不到的人。.
虽知地处特殊,未必能通话,他还是立刻拨了海蓝的手机,没想到竟联系上了。通话中,墓门却突然被打开。
五六个男人走进来,每个人手上拖曳着一到两具尸体。
夏聪顿时一惊,他认得尸体上考古队的工作服梦。
双方一照面,为首男人立下向他走过来,眼里……都是杀意。
但对方没有想到的是,夏聪天生体弱,然而他出生考古世家,自小热爱考古,从幼年起便开始锻炼,练习各种武术。一番拼斗下来,自己虽受了伤却也将对方全部撂倒。
他想进一步查问,这些人却如同密训的杀手一样,一瞬全部吞毒自尽;要待通知救援,却发现手机突然打不出去。重伤之下,他只得先在原地调息,直到艾威他们找来。
方才仓惶,众人没顾得上查看,这时,林思翰一凛,已将地上古画打开来。
那是一张古代仕女图。背景是一个花园,两个女子在喝茶聊天。
这两名女子身上服饰都极华贵,一个容色倾城,一个俏丽娇憨,只是,前者发鬓束髻,后者乌发盈肩,昭示着两人身份,一已嫁作人妇,一尚云英未嫁徘。
落款是镇北王左兵。
镇北王的亲笔珍迹还罢,问题却出在画中女人身上。
其一,那绝色女子虽较海蓝美丽许多,五官却隐约和海蓝有几分相似,而少女却和秦菲像了个十足。
众人这一看,顿时愣住。
至此,这个镇北王墓俨然就是个鬼墓。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海蓝和秦菲现在便身在这鬼墓里。
小夏指着夏聪背后的棺木,颤颤然道:“哥,你还敢靠在那上面?小心镇北王他老人家找你。”
倒是夏聪嗤的一声笑,道:“这东西我方才就检查过。里面只有一副枯骨,他是人我也许还会怕,一副骨我怕他做什么,何况这个也不一定是镇北王,谁说不能是其他男女。”
“你开棺了?”艾威闻言,顿时急了,“没有适当的环境和器材辅助,这样会让尸骨加速氧化……这……”
“博士宽心。这副棺木本来就没有装钉,甚至没有盖严,你看看棺身就知道。”夏聪眸光微敛,轻叹了口气。
众人听他一说更见恐惧,看看海蓝又看看秦菲,也有两三个胆子大的随博士查看棺木。
另一边,秦菲一震,不知所措的瞪着眼前画上那个苍劲有力的落款。
张清也大受震慑,若非秦浩拦着,几乎上前将那鬼画撕了。
艾威缓缓拿过画像,模样既高兴又失魂落魄,“我从事这一行数十年,从没遇到过像这样的事。”
“先前的屏风山命案,今晚我们的遭遇,还有这张画……会不会都是镇北王做的?他诅咒每一个来打扰他沉睡的人……”
一个学生颤声叫了出来,林思翰摆了摆手,道,“大家别慌。人有相像,谁说不能有这样的巧合,非得扯上什么转世轮回?未必就和神鬼无关,只是有些事暂时解释不了,需要查证罢。”
“不错。实际上,屏风山命案到了这里反而慢慢明朗起来。我们检查过考古队工作人员的尸体,他们身上几乎没有丝毫打斗伤痕,但唇色发紫,四肢处不约而同有道小噬口,这很可能是蛇类所为,如果说是死于毒蛇自然袭击,要杀夏教授的人为什么还要将他们弄到这墓室来?除非这些人本来目的便是故布疑阵,不巧的是,他们在这里遇到夏教授,不得不将他灭口。人算天算,没想到会出了夏教授这个意外。”秦歌说着淡淡一笑,又看向秦浩。
秦浩点头,“事后,如屏风山命案一样,将尸首和现场做些布置,只要布置巧妙,就不一定能破案,毕竟蛇咬并非人为,是动物天性还是鬼神操纵,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海蓝想了想,接着道:“就像你们在地宫外分析说的,这些人很可能来自一个厉害的盗墓团伙,这就能解释所有诡怪事情背后的动机。这些人要这里成为真正的荒野,命案发生一次,还有不少人想追求刺激,但第二次过后,只怕再也没有人敢来。甚至于,如果暂时破不了案,二期挖掘也可能被迫中止,镇北王墓就成了盗墓者的天堂。”
“对,谁说我们看到的不能是盗墓者的人为布置,这墓室的摆设,这画……”付书瑶并不落她之后,浅浅笑道。
这几番下来,众人果都再次镇定下来。
海蓝担心夏聪伤势,又有些担心秦菲,见付书瑶轻声安慰秦菲,秦菲反倒豁达,笑着摇头。
海蓝心下稍安,却见夏聪似笑非笑的看了秦歌一眼;秦歌亦是一副类似表情。
她知道,夏聪笑秦歌在“扯谎”。
有些事情,即使再深入调查,也未必能有解释。譬如,这凭空出现的墓室。
如果说这是盗墓者的安排——将另一间尚未挖掘墓室里面的东西移花接木,又伪造了挂画,但夏聪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学者,要在他眼皮下造假几乎不可能。
而如果,夏聪果已肯定这里的景况都是假的,他早便和学生言明。他没有说,只能说明这墓室的古怪十有八九不假。
只是,此时此刻,夏聪考虑到大局,知道秦歌用意,遂没有多说什么。
“有东西在下面动!”
张清突然一声惊喊,伸手指向远处贵妃榻上面的红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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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是方才说的什么毒蛇才好。”. 张清后一句,说得众人直哆嗦,神鬼虽恐怖,但毕竟还不曾核实,这被毒蛇一咬,可立时毙命,真成鬼了。 “退开。” 秦浩喝着,飞快拔出手枪,“砰”的一声,打在披风上,那披风跌下,盖到夜明珠上,室内光影顿时暗了几分。秦浩并不迟疑,又连连开了几枪,有两枪却打中了夜明珠。荧石碎裂,整个墓室一下成了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骇得大叫。 “大家别慌,小心推倒撞伤自己人!蕾” 黑暗里,秦歌沉声一喊,众人被慑,声息稍歇,这时,不知谁的声音惊慌传来,“是谁,谁夺下我的佩枪,大家小心……”
这一声警告让所有人都炸了,秦林几个人说过话,声音众人认得,现在出声的是必定是某个军人。场面很快失去控制。混乱的尖叫声,脚步声,海蓝一个激灵,原地无法动弹的夏聪最没有防御能力,夏聪就在她旁边,她几乎没多想,就悄悄侧身挡在夏聪前面。这一下没有持续多久,“砰”“砰”两声枪声凌厉的响起,海蓝心肝怦然,只听得四周倒顿时一刹全部静了下来。 “海蓝,有没有受伤?光” 她的手旋即被人抓住,力道之大,她的骨头几乎被捏碎。 “夏教授,我没事。” 听夏聪声音好,海蓝稍稍宽心,正想挣脱,对方却冷冷一笑,甩开她的手。
海蓝一惊,这才意识到问她话的是夏聪,握住她手的人却不是。 是秦歌,她知道。与此同时,她的手……她感觉到一手湿腻。她傻了一般定了很久,才将手凑到鼻翼下,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这时,他拉着她滑坐下,她几乎是半扑到他手臂上,“秦歌,你受伤了,哪里伤了?” 秦歌嗤笑了下,没有回答。也许是她的声音过于沙哑吓人,彻底将本便已静下的墓室里最后一丝声音也压了下去,却又随即引起更大的混乱。 “翘海蓝,你让开!” 随着秦浩等人循着声音,急步过来,摸黑蹲下围拢,连声询问,林羽惊急出声,只是四下一片黑暗,她看不见,手上又没有工具,取不了子弹,即使子弹取出来,也难保伤口不会感染。她对他又恨又疼,哭了起来,想摸索去看看,被秦歌握住手又放开,“林羽,你我的事,我很抱歉,对不起。伤……两枪,一枪在肺叶,一枪在心脏附近,你不必看,没有你的责任,现在也救不了。” 林羽一震,定在原地,想起两人交往前,他曾经跟她说,有一天,他也许会和她分手,如果她介意,那么,他不会和她一起。这时,他的冷静也是距离将她逼迫得说不出话来,也让她清楚,原来,一直是她的一厢情愿。她狠了狠心,不想再去看他,却在听得付书瑶和林思微哽咽着上前的声音,又后悔了。她放不了手。她待上前,又听得秦歌嘱咐,“大哥,人手你安排好,保护大家安全,等待救援,书瑶以外,你看好秦菲,思翰,思微以外,在出去之前,你帮我照顾……翘海蓝。” 她听着秦浩和林思翰低沉着声音答应他,她这一步再也迈不出去。
海蓝被人挤了出来,秦歌也不管她,她便站在四周人群里,静静听着,听到这里,她终于放下紧捂住嘴巴的手。这时,谁也没有心思去追究那件红披风下的会动的活物是什么,老鼠,抑或真的是蛇,是谁夺了其中一个军人的佩枪,伤了秦歌,神鬼还是人。她也一样。若是后者,她隐约想到一些什么,秦歌很有可能是为保护她受的这伤。她脑里一片空白,又突然觉得这个屋子的布置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之前在哪里见过…… 夜明珠…… 她像被魇着了一般,一声低咽,凭着记忆,本能地往某一个方向走去。 “翘海蓝……” 隐约中,似乎是秦歌听到她声息,突然叫了她一声,声音凶狠又焦促。 “海蓝……” “翘小姐,过来我们这边。” ……
接着是夏聪和秦菲的声音,还有秦浩林思翰的声音,现下四周都是人,可是除去地上的夏聪和秦歌,散围在秦歌的人,谁也不知道身边的是谁。她的手已摸索到木板,她竟也不觉得害怕,跟秦歌的生死相比,还有什么能让她怕的。那是一个柜子,她一用力,将那柜子打开,不知是谁“呀”的一声,先叫出声来,一阵急促的抽息声之中,光亮重回,照亮满室。光源来自柜子里的夜明珠。另一颗夜明珠。她孤伶伶的站在贵妃椅旁边的柜子侧。惊喜过后,人不可思议地盯着站在看,恐惧防备,仿佛她就是这墓室里的精鬼一样。她却终于看清了秦歌。他便在夏聪旁边不远的地方,同倚在棺木上,胸腹处大片血迹,眯眸看着她,随之漠漠侧身,不再理会。她快步跑回他的身边,想拉他的手,想告诉他他们一定能一起出去。他却再次用力挥开她的手。
527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四十四)
当然,这一下秦歌也好不到哪里去,伤处又有血溢出,脸色更白了几分,众人大惊,海蓝疼急之极,却怕他再伤及创口,默默走到一边。.
就着火光,只见一支枪跌在地上。
这便是枪击秦歌的手枪。
这支方才不知被什么人拔去的枪,此刻谁也没有理会,甚至连那名失枪军人也惊疑地站在原地,没有去捡。
自进墓室以来,秦歌虽做事不多,却恰恰稳住了人心,宛然是此间心骨,这时一众学生几乎都乱了套。
乘着光亮,秦浩和林思翰招呼过艾威,领着多名下属到墓门处查看,设法自救开门出去。
秦歌缓缓闭上眼睛,这时已半昏过去。
然而,此前无法开启的墓门,这时也一样。机关似乎只在来路,这边整个门壁竟无半丝开关痕迹可寻,艾威看了夏聪一眼,两人神色凝重,末了一声苦笑。见状,向来镇静的秦浩也咒骂了一声。若不尽快开门,秦歌必会失血而死。
付书瑶握拳看着,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子,紧紧抱住秦歌。秦浩眯眸看了二人一眼,没有说话,只继续寻找工作。林思微又急又恨,几乎将牙咬碎,脸色涨红站在一旁慌。
郑佩佩和刘文雅走到海蓝身边,安抚地挽上她手臂,海蓝挣脱,拍拍她们的肩,循着光影四处辗转起来,在石壁上敲打,又去翻看墓中古物,看能不能找到门道出去。
郑刘二人见状,也立刻随她找了起来。
海蓝又恳求的看向众人,“大家也一起找好吗?”
室内多是历史系的学生,此情此景,亦生同窗之谊,同仇之意,克服对小蛇的恐惧,也立刻四散寻找起来。
夏聪偶尔在一旁做些提醒,让众人不要忽略一些旮旯之处。
秦菲此前一直痛苦哽咽,张清侧身安慰她几句,却发现她竟突与他人情状大不相同,便似海蓝方才被魇着一般,目光疏离迷蒙,怔怔盯着墓室某一处。
他唤她数声,她皆毫无反应,他一惊,顺着她目光看去,发现她一直在看的竟是秦歌背后的棺木。
他伸手往她肩上拍去,却听得她重重一声道:“我二哥要死了,我求求你,放我们出去……”
张清大惊,“秦菲,你怎么了?我知道你哥哥受伤了,你很难过,这时可开不得玩笑……”
他说着蓦然顿住,是啊,秦菲怎会开这样的玩笑!
然而,众人讶然看来,秦菲却宛似未见,仍一遍遍重复着那句“放我们出去”。
她是向着棺木说的。
众人本一心寻出路,如今被她一慑,都惊定在原地,还是吴亦/凡颤声问了句,“秦小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在跟谁说话?”
秦浩见势不对,走到秦菲身边,一扯她手臂,低斥道:“秦菲,你发什么疯,现下不好好帮忙净添乱子,你也知道你二哥撑不了多久!”
秦菲浑身一震,猛然一挣。
她力气远不及秦浩,谁都没想到,她这一挣,竟挣脱了。
“好,我明白了。”
她低喃着,仿佛这间昏暗的女闺墓室中,真有一个他们看不到的人在和她对话,有人护住她将秦浩推开。众人正骇,却见她几步走到梳妆台,将桌上一枚匣子快速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外鞘镶满宝石的匕首来。
她二话不说,一剥外鞘,将匕首架到脖子上,盯着海蓝,一字一字道:“将我身上的封印解开。”
这也如同海蓝方才一样,她似乎早知道匣里放置着什么东西。众人越发惊惧,海蓝令自己镇定下来,向她走去,道:“秦菲,我们是身处千百年前的墓穴不错,我们是遇到困难不错,现在谁都急,但我们不能乱,你不要被眼前情景所慑。秦菲,将刀放下,你身上没有封印。”
“海蓝,我很清醒。我就是知道你们必定以为我是吓糊涂了才说这些话。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如果我说,这墓室里还有一个我们一直看不到的人存在着,你们会相信吗?你们只会将我捉起来。海蓝,张清,我不是和你们开玩笑,所以,如果你们不肯答应我的要求,我只能自伤证明。大哥,你知我脾性,我认定了的事情谁也别想阻我。”
秦菲苦笑着说道,眉肩分明是一抹决绝的颜色。
除非这墓室里果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否则,便是秦菲自己生了幻像。人在情绪激烈的状态下力气变大,并非不可能,她和秦歌感情深厚,突遇此变故,心惦兄长,又处在这样一个诡谲的环境下,会产生幻觉亦并非不可能。
只是为何独对海蓝说这些奇怪的话?并且她竟和海蓝一样,知道这墓里东西的藏放位置,仿佛她们曾在这里生活过。她眼神混浊,语言逻辑却是清楚无误。
秦浩和林思翰极快的交换了个眼色,后者一瞥海蓝和张清,海蓝会意,知道他们要她将秦菲的注意力引开。她深深看着秦菲,温声道:“好,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怎样才能解开你说的封印?”
“割个小口,将你的血涂到我身上。我身上有飞天亲手种下的封印,墓里这个人无法靠近我,无法显现形态,只有你的血才能解开这个封锁。海蓝,过来,我二哥没有时间了,只有这样做,他才肯开门放我们出去!”
秦菲说罢,众人心下都凉了半截,哪怕谁心理上都更趋向于这只是她一时恐惧所致的胡话,但若秦菲所言属实,这墓里岂非真的有鬼?而海蓝一旦答应,“这个人”会做些什么出来?
眼看秦菲说着话锋一厉,匕首贴紧皮肉数分,海蓝心头一紧,怕她误伤自身,眼梢掠过秦林二人,前者目光沉凝,朝她点点头,她再不犹豫,咬破指头向秦菲走去,秦菲紧紧盯着她,与此同时,林思翰和张清从两侧悄悄移动,猛地秦菲靠近
528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四十五)
就在此时,让人惊惧的事情再次发生——二人方靠近秦菲,便往旁侧遽跌去,仿佛在看不见的空间里果真有一个人存在,将二人猛力推开。否则,怎致如此古怪?.
便是镇定的秦浩也变了脸色,这时秦菲惊觉林张二人动作,苦笑之下,眸光一利,竟欺身往距她咫尺的海蓝抓去。
她出身特殊,身手虽绝无秦浩秦歌厉害,亦自敏捷有力。
从海蓝被擒,手被其握紧按往其额,及至其额上一片殷红如朱砂,不过是眨眼之事俐。
这也便罢。
偏生事情这时又再起变数。
按说自踏进这地宫起便异事不断,但恐怕没有一件比眼前情形更让人感觉恐惧。
这一刻,所有人都情愿秦菲先前言语只是惊乱之下慌不择言。
可明显不是。
在夜明珠幽冥的光影中,在这横贯千年岁时的死人阴地里,秦菲身前,仿佛有人将两个世界之间的空间撕裂开来俾。
半空中漂浮着一角人衣。
颜色如贵妃榻上红艳披风。
可怕往往不在于你骤见到一个人,而是……半个人。
此前所历种种,当真便是阴人所为,包括暗枪伤秦歌?
一众军人虽犹自强制镇静,脸色已是难看之极,学生们只慌恐得连嘶叫、争相避走皆不曾,骇至极点处。
这是一个女人?
一刹,几乎每个人脑中都闪过“艳尸”二字,在数十道目光死死皉视中,一双乌头靴子在衣袂下缓缓显了出来。
“翘后,鄙人及鄙国铭感大恩。”
随着一道轻哑之声划过,一个完整的“人”也在这诡秘华丽的荒寂墓室里全数显现。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这身穿艳装的“人”竟是名青年男子。
这男人并不艳,相反,他五官清煦,眉目如澈,眸中仿藏万卷书册之睿——这等风华芳雅的人,眼中却又光郁烁烁,眼睑下宛如藏着千般计较。
此时,他正笑而若兮看着海蓝,又微微低头鞠躬。
翘后。
他唤海蓝翘后。
众人惊惧的看看这男子又看看海蓝,张清一把揽过秦菲,林思翰则跃到海蓝身前,警惕戒备着。
秦歌此时已全然失却意识,不辨生死,他既受秦歌所托,自是不敢有一丝怠慢。只是,眼前情景,他心底实是阴寒发毛。
这个男人,他有种感觉……必不如其脸之善。
秦浩是将,一身气魄非同小可,虽临危并不乱,早率一众军人挡到众人面前,沉声而道:“镇北王,你既已不在人世,若要为害,无疑是自添孽障,如你作恶,我们亦是不怕。”
红袍男子见状,目光更深,环众人一眼,笑道:“此间都是了不起的人啊。”
他目光从棺边秦歌身上掠过时,眉头略为一皱,似有忌讳,最终,目光一收,定睛看向秦菲。
张清对他怒目而视,他却神色微凝,对张清道:“哦,原来你在这里。”
众人越发惊疑恐慌,看此人动作,竟似在辨析此间各人前世今生,仿佛人当真有轮回。
只是,若这厉魂死后千年不散,轮回也不过是应当……
红袍男子凝着秦菲也不语,只嘴角隐约透出丝难以分说之笑,便缓缓向她走去。
秦浩自是不允,然而,左右之人都非那红袍男子对手,他袖子拂动间,众人相皆跌摔出去。那力道之大,虽不曾立刻取命,却让人脏腑受伤,一时竟都无法爬起。
秦浩目光一沉,拔出佩枪,掩到秦菲面前。
但对手是鬼非人,这窒声较量中,其眸中辉芒竟愈发见盛,仿佛遇强愈强,人们愈惊,这人到底要怎么对待秦菲?古画仕女、血破佛法、厉鬼现身……按此来看,秦菲和海蓝只怕也是轮回之人,且和这位王渊源匪浅。
而秦菲首当其冲!
此刻,这镇北王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众人一时想起挖掘初期地宫破解祭文所述故事,念及那被挖心的侍妾……都止不住几乎瘫软到地。
红袍男子步趋益近,寸步之遥,付书瑶一声尖叫,秦浩已做好搏击之势,张清更是捏紧双拳,口鼻嘶嘶喷气而微响——那模样竟和往日大不相同,似已作同尽之备。
众人一颗心仿佛也几度轮回,此刻又提捏到了嗓子眼上。
因为,谁都知道,秦浩他们不是这人的对手。
绝不是他的对手。
海蓝咬紧牙关,但她清楚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上前只是添乱……她心肝一怦跳,空气中,不知哪个女生一声厉叫,却是倾瞬之间,男子已拂开秦浩和张清,五指如爪向秦菲面庞抓去。
“你不是镇北王。这等以下犯上,你便不怕你的主子严责于你,按祭文看来,镇北王左兵并不是什么好人。”
眼看他美丽颀长却异常苍白嶙峋的手便要碰到秦菲,一道声音自室中轻轻而起。
各人大惊,心道谁这么不怕死,但这不怕死的声音,却成功制住了红袍男子。
众人看去,说话的人却是与秦歌同倚在棺边的夏聪。
红袍男子神色如初,却又突然转身笑道:“九爷,何以见得鄙人便不是镇北王,又为何,我动秦小姐便是以下犯上?”
“祭文记,镇北王运筹帷幄,用兵神勇,是破军之将,北狄无冕之王。但从方才的画来看,其画功却算不得上乘。他是武将出身,能画已属难得,擅画却未必,可见他一生留墨必定不多,但这墓里却有一幅秦小姐的画像。若果真有转生,千年前,秦小姐必是他府上贵客。北狄一国,北狄后主身份最贵,但后主不可能与镇北王同穴而葬,你既非后主,镇北王又是人上人,王上王,你不是其部属奴仆又是什么?你对秦小姐不敬,岂非是对镇北王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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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四十六)
众人为红袍男子一声“九爷”而微微一惊,心想这个中人的关系果真是千丝万缕,夏聪也是微微一震,但并没有问什么,只平静的将话说完。.
红袍男子闻言,目光一敛,久久不语,整个暗室气氛丝毫不见松动,每个人紧张骇怕的看着他,然而夏聪的话却分明凑效,只听得男子缓缓道:“是,鄙人并非镇北王。鄙人也由此至终并未说过自己便是左王,那是秦浩先生所言,此其一;其二,我方才并非想杀害秦小姐。”
他说着双眉一皱,突然又笑道:“若左王连秦小姐的心都能挖,又怎会在意我对她做些什么……冬凝,你还没想起来么,当日的手术,便是王命我所为!”
他最后一句转身向秦菲而说,一刹,众人再度惊住,连秦浩和夏聪亦再也无法维持脸上镇静,反观秦菲却极为平静,道:“海蓝,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梦吗?原来是真的。他便是那个施术者,嗯,奉了命的。是,我都记不住了,你说没有心的人怎么会记得?”
她说着轻轻笑起来,看向古卷。画角落款处“左兵”二字笔力透纸,诚如夏聪言,这个人不擅文墨,字不甚美,但字中笔锋,疏狂遒劲,却是睥睨天下的气势蕾。
海蓝只感到一股凄离悲哀不知从何处而生,云罩雾笼般落满一室,看室内众人情致亦然。所有惊惧到得最凌厉之处,竟生生被秦菲这一笑折断。
眼看红袍男子紧盯着秦菲,再次向她走去,夏聪方才阻他一时,这时闻言竟语绝,张清从地上奋力爬起,欲挡在秦菲面前,却又再次被推开。
这次动手的却是秦菲。
她浑身都在颤抖,明明害怕,却朝红袍男子迎了上去,问道:“左兵已死,却是这样恨我,死了也不肯放,要阁下要再杀我一回?”
红袍男子听着,蓦地笑了,脸上神色只比方才更凝重复杂十分,“他没死。眼前墓冢实是他引渡之计。这里按你往日所住厢房所制,翘妃曾去看过你。是以房中摆设,哪里有什么东西,你们都清楚。你忘了的只是后来的故事。当日你出逃被逮回,然而剖心之术到底未成,开膛一瞬,东陵王赶到,以佛印封你残躯,引你转生到这个世界。从西凉年妃到东陵翘妃,都从这里而来,东陵王是要左王再也寻不着你。但左王岂是池中之物,东陵王当日在他未显迹时不杀他,如今已成各国大劫,假以时日,大战必起。他寻得逆光札,可穿梭时间。我是族中巫师,被送至此,并奉命设下此千年古墓,算你劫数,等你进墓。我行此刻毒大法,亦自变得厌惧光亮,却是报应。”
“然而公主的病却不可再拖,左王心焦若焚,行事暴戾,若你再不回去,他必屠尽草原上当日收留过你的人。我现给你下一言咒,予你十天之期,处理此间事情,十天后请务必到西宁街十八号寻我,否则,你将在第十一天死去。”
*
当海蓝再次想起这些情景时,已身在医院,在手术室外和秦家的人一起等待秦歌的手术情况。
犹记墓室里红袍男子将手轻轻按到安静如塑像的秦菲的额,秦歌突然睁眼醒来,墓门倏开,各人手上照明物再次发出光亮,男子不知是业已完成使命抑或竟确是忌讳秦歌,在所有光亮重回一瞬消失了踪影。
海蓝希望,这段经历其实不过是所有人的一场梦。
匪夷所思,恐惧心伤,最让人不安的是,它还没有完结。
秦百川和林云骢接获墓外军人通知,早赶至救援,只是墓门紧闭不开,需时引爆……这时神色都难看之极,不断在廊上踱步。
若非林思翰和秦菲死死拉着,秦母已打了她。秦歌若不是为她,不会进墓,更不会负伤。林羽搀着秦母走到一旁,秦母拍拍其手臂,又狠狠看了她一眼。
秦百川虽没说什么,眼中憎恶只比妻子更甚,若非林思翰劝说,除非秦歌再也醒不过来,否则醒来必定希望看到翘海蓝,才没有让人将她撵出去。
林思微一直紧捏双手,眼中溢着恨意,时而冷笑。
不知等了多久,大夫终于出来,眼里有股如释负重,对秦百川道:“秦老,子弹都取出来了。秦先生意志力坚毅,这次也真是幸运,稍晚一刻……”
秦歌被推进病房。
谁也没心思去听稍晚一刻会怎么样,不知又等了多久,在得知可作短暂探视的通知之后,迅速抢了进去。
海蓝是最后进去的。
有些没有料想到里面的情景。
手上插着管子的秦歌,半撑起身子,虚弱又依然强势,抓着任书瑶的手。
众人脸色更难看几分,但连秦浩也只是抿唇站在一边,谁都不好去说些什么。
麻药未过,按说现在的秦歌应还昏睡着。也许说,他执拗的在候着什么。
这一刻,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全数放下,也开始龟烈。
那股仿佛窒息的感觉,她不觉低低一笑。这些天的种种,到底是为成全她和秦歌一场短暂的爱情,还是为成就秦菲一段刻骨的残酷?
原来,不管他曾经对她说过什么,有过怎样的生死经历,她只是替代品,确实是。
便是这一丝笑声,秦歌身子微微一动,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他竟是这时才注意到她。他眼里的痴狂明显一晃,慢慢蜕成镇静,笑道:“一切既是神鬼所为,我们之间的牵扯也终于完结。恭喜,你自由了。”
他虽在笑,语气却已是冷漠到极点,眼中也全然没有了感情。
秦母这时终于找到可供发泄的机会,快步走到她面前,只是她手落一下,却被秦百川制住,后者脸色阴沉,斥道:“滚。”
众人看过来,林羽眼中几分笑意,几分悲哀,林思微亦然。她知道,她们都知悉她和付书瑶的关联。对于秦歌对付书瑶的感情,他们都是明白人。
她静静看了秦歌一眼,没有离去,而是向床榻走去。
530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四十七)
众人心思各异,但即使秦母也没去阻拦她。许是她此时确是可怜。付书瑶看着她道:“翘小姐还是请回吧,倘若真要将脸面撕破,不会好看。”.
秦歌没有说话,不知是因为彻底清醒过来,顾忌付书瑶是他大哥女朋友的身份,还是看到她过来,到底顾念最后一丝情份,放开了付书瑶。
海蓝一笑,却是迎上秦菲的目光,低声道:“不管那件事是假是真,十天之后,我在西宁街等你。秦菲,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秦菲一愣,随之咬唇点点头,眼中微有湿意。
秦歌微微眯眸,撑起身子,看着她在一片错愕中离开。
览*
说是离开,海蓝其实远没有方才告别潇洒,在悄悄探看过仍在憩睡之中的夏聪以后,她便出了来,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停驻在院里草坪上。
其间,只见到大批**出入,和两边的人做笔录。随后,一些同学陆续离开。
这案件极难定案。有始,却没有终。秦家想必也要介人做安排处理。而对于历史系的学生来说,这一晚的经历足以改变他们,另一个大陆,大陆的历史,打开那个大陆的方法……
她摇头一笑,朝前方亦正准备离开的郑佩佩和刘文雅挥挥手。两个女孩在看清她脸上倦色以后,互视一眼,没有再邀她同行。
郑佩佩大声道:“我们等你回来。”
海蓝点点头,凝着二人,直至身影消失痉。
有些感情,兴许能破镜重圆,但必定已落下看不见的裂缝。而有些感情,却已不可再续,不管原因是什么,似乎过去就是过去了。
她并非想赖住不走,而是她看不清她的归途在哪里。
他受伤一刹,她原以为,自此之后,她有了不顾一切的理由,再也不去想他心里的人到底是她还是付书瑶。因为没有什么比死亡更遥远。
可是,竟突然就揭盅,突然就结局,还来不及做什么,就这样了了。
没有办法笑,却也没有办法哭。
心里发堵的让人想大叫出声想疯。
这一天阳光讽刺的好,时间过去,她蹲坐在地上,烈日当头,身上一片汗湿。终于,剧烈的昏眩中,她搓了搓早已麻了的双腿,准备离开。
数声喘息突地落到肩膀。
“海蓝……”
她一怔,转头却见秦菲一脸急色看着她,背后还跟了两个男人。秦百川的人。
两名男子交换了个眼色,道,“翘小姐,请跟我们走。”
二人说着便向她肩膀抓去。
“我在这里也妨碍了秦老先生吗?”海蓝一笑,沉声道:“不必你们撵,我这就走。”
“你们是请人还是赶人?”秦菲狠狠看了二人一眼,苦笑道:“海蓝,我为我爸妈的无礼向你道歉,但只怕你还不能离开,你得跟我走一趟。我哥他……”
海蓝一惊,秦菲不由分说,拉起她便走。
*
这一趟,竟是再次回到秦歌的病房。
房内众人此时神色更见沉几分,看她的眼光处处透着怪异。
秦母盯着她,目光犀利,带着怒意却又明显不知所措,秦浩微一皱眉,伸手扶住母亲。
秦歌似乎已经睡去。然而,数名医生护士站在床边,神色凝重,林羽、林思微和付书瑶脸色苍白,付书瑶尤甚。海蓝被他们遮挡着,看不清秦歌的情况,心里一惊,正要询问,秦菲已先开了口,“二哥他高烧不退,不知道为什么,针药竟都没有用。”
海蓝呼吸一促,身子一晃,已教人推了过去,却是林思翰。
她被推到秦歌身前。
终于将这个人看清。
双目紧闭的他看去并不好。
脸上一片潮红,额上密密麻麻都是汗水。他虽闭着眼睛,眉间利意却不减半分,伤病中的他似乎依旧强势,是以那急促的呼吸,喉间的嘶声,让人感觉那样不般配。
他这情况想必已维持了一段时间,声音残哑的不行。
她不知道他在叫什么,他手中插了数条输液管,他却那样不安份,挥动着双手,在半空中撕抓着。一道道青色筋脉在强壮的手臂上凸鼓而起,十足狰狞。
这一刻的他,孱弱而凶狠,让人心生畏惧。
海蓝想,她必须狠心离开,不然她真的会死在这里,她对他的不舍只有越来越强烈缠绵厉害……她笑着摇头后退,一步一步,直至手腕遽然一疼。
秦歌抓住了她的手!
海蓝一震,却也在这一瞬住了脚步。
他喉间的声音,她终于听清。
翘海蓝。
他一直在唤的是她的名字。
眼泪突然就这样掉了下来。
“翘小姐,方才从昏睡中乍醒起来的秦歌,神智其实还不清醒。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后来看他这情景……如果我没猜错,他当时是将书瑶看成是你了,才死死握着她的手不放。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看来,似乎留在他身边对你来说是件痛苦的事……他才将错就错放你走。但你应该知道,这时的他,比我们这里任何人都要来得真实。”
背后,林思翰的声音低沉而来。
*
海蓝是被脸颊下的震动惊醒的。
她有些惺忪地抬头,触上对方沉鸷的目光,才意识到秦歌醒了。她方才枕着他的肚子睡得正香。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他冷冷说道。
海蓝看他一张脸削凹下去,唇上青茬微显,有些好笑,伸手抚去的时候却已变成心疼。
秦歌眸光一厉,这次话也省了,劈手就打掉她的手。
他虽在病中,力气却不小,海蓝手背登时红了一片。
海蓝也不恼,嘴朝他身上某处努了努,道:“我要走,也得你秦公子愿意放手。”
秦歌一怔,眼梢一掠,脸色随之变得铁青,他另一只手竟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搁放在肚腹上。而那姿势,分明是他做的主动,大掌尽裹着她五指。
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531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四十八)
他有些狼狈的狠狠挥开她。.
海蓝笑,桌上放了很多吃食,保温瓶里温着汤水和流食,还有各种水果。他这一烧,又睡过了一天,这已是第二天清晨。秦家的人虽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折腾半天,各人也疲倦不堪,留了警卫在外看护,便回家稍作休息,勉强让她留下来。
“滚。”
她无动于衷的拿起一个苹果削皮,这动作似乎刺到了他的眼,秦歌一推她,指向门外。
刀锋一岔,便划到手上,破了道小口子傀。
海蓝轻叹了口气,放下东西,想出去洗洗伤口。
打开门一下,外面多名警卫警醒奔至,她正要出去,只看到众人一惊,同时,“下去”一声厉斥从背后传来,手肘已被一股猛力扯回,眼角余光只来得及看到门被人腿脚一勾,狠狠踢上,下一个瞬间,她被抵到门板上。
居高临下,秦歌咬牙切齿盯着她,“翘海蓝,你到底想怎样!我先前让你走你不走,现在……”
“你就这么想我走?”
海蓝方说得一句,已被他俯身堵住口嘴。
他的唇舌近乎惩戒的挟带着狂烈的风暴卷起她的舌,扫过她的齿,双手被他一手制住抵在门上,腰被另一手扳过,只将她的身躯紧嵌进他高大的身子里诂。
她被他逼迫的喘不过气来,心里却是欢喜的……到他的纠缠她确乎无法再承受,口腔都麻酥,充斥着微微的血腥之气,他终缓缓放开她,却又一把将她抱起,略有些蹒跚的走到床边,将她放下去,自己紧跟着欺身而上狠狠将她压肘在身下。
他紧紧盯着她,那种痴狂是她方才见到过的,在付书瑶身上——若按林思翰所说,是在她身上,一抹犀利思索的幽深却又同时映在眼睛里,他一边无比清楚,一边沉沦,他想放她,却又万万不肯。
明明是英俊至极的一张脸此时却在苍白中微微扭曲。
终于,没有哪一个时刻比此时让海蓝更明白秦歌的感情,她心下也在颤抖着,禁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庞,这一次,秦歌再没有打开她的手,他眸中揉上一股更厉的光,似是警诫自己,大掌却又轻轻覆上她的手,低头去吻她的手背——方才被他打到红肿的地方。
“秦歌,我……”
她心里的颤栗再也无法抑止,却方才说得几字,疼痛突然从肩上清晰传来。
却是他收紧了握在她肩膀的手。
“同情、怜悯?说完就走,走了就不要再回头,你的怜悯施舍一次就够,若再找我,我决不会再放你。翘海蓝,听清楚了吗?”
他自嘲一笑,慢慢放开她的手,下了床,背对她而立。
海蓝下来,哭了又笑,一擦眼睛,伸手从他背后环住他。
“秦歌,如果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你还要我吗?”
高大的身躯明显一震。
秦歌几乎是同一时间,扣开她的手,迅疾转身过来,将她揽进怀里。
这又是一次快窒息的拥抱。
“你伤口不疼么……”
海蓝轻声斥着,将脸埋在他怀里。
秦歌呼息重极,却不说话,将她整个抱起来,凌空圈转。
海蓝一惊,不禁轻轻叫出声,四目相触,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只剩下眼前男人眼中狂糜眩目的光芒。
然而,外面的人听到她乍现的声音,惊急之下,敲门不断。
秦歌目中狂喜一敛,沉声道:“没有事,都下去吧。”
听到外面谦敬答应,他轻轻将她放下。
他的话条清理晰,两眼却始终紧紧盯凝着她,蓦然间,他似乎想起什么,眸光一深,双手将她下颌捏紧,“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因为我替夏聪挨了两枪你才……”
替夏聪挨了两枪?海蓝微微一怔,道:“这是什么意思?”
转而一想,如果她不曾要求他到屏风山古墓,他不可能为红袍男子夺他人枪所伤,但想起来,似乎又有哪里不妥……
秦歌看她沉默,微微眯起眸,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海蓝不知道这时秦歌的想法。
哪怕她真为报答而留下,他要她。不管什么理由,只要她留下,他便再也不放,她不能反悔。
他自不会去提醒她这些,只是复将她抱到床上,让她靠在他怀里,吻她的脸、唇、脖颈,释放着自己对她这些天来的渴望。
“真香,没有洗澡还能这么香……”
他埋首在她颈子,低声喃道。
海蓝本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这时扑哧笑道:“你以为你进来多久了,两天了,我自然有冲洗过,换过衣服,你身上也教我打理过了,否则一身尘汗,谁要近你。”
听说是她打理的,秦歌笑道:“你一身尘汗我也不会嫌弃你。”
他说着去吻咬她的脖子,海蓝怕痒,又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怎么躲,秦歌看她模样娇憨,心里怜爱,越发忍不住去逗她。
海蓝气恼,伸手去拔他脸上的胡渣,却被他按住手,斥道:“怎么弄伤了?”
海蓝看去,方知他是责问她指上伤口。她轻轻哼道:“你这是贼喊捉贼,还不是你的杰作。我好心给你削苹果吃,你却害我流血。”
秦歌一愣,他方才心思复杂,并没有注意,后来又认定她终于要离去,更是凌乱。他摸摸她的头,低头轻轻吮住她的指头。
指间如教电流刷过,海蓝一颤之下,羞恼道:“这不卫生。”
秦歌却不管,只将她压到身下,继续为所欲为……
*
又两天,秦歌出了院。
海蓝惊叹这人彪悍的恢复能力之余,也明白,秦歌其实是不得不出院。
秦菲的十日言咒!
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533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五十)
秦菲苦笑,道:“我们都以为,屏风山命案、袭击你的枪手、还有墓里要杀夏教授的人,这些都是那名红衣男子所为,其实这些都是……大哥做的。今晚屏风山有一场大买卖,二哥在那里拘到了大哥和方丰,方丰后来逃了。”.
“大哥为什么要和方家合作做这些事?览”
秦菲绝对是个坚强的女生,镇北王墓的事以后,她脸上始终带着笑,不以己悲。
此刻却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知根底,海蓝却不一样,听她说罢,秦歌曾经有意无意说过的话,脑里那些千丝万缕一瞬联结起来!
“秦歌有房产在屏风山毗邻的海港。他曾经说过,那海港连接B市、F市和Z市等多个城市。军械也好,毒品也好,Z市是方家的地方,B市你有绝对主事权,货物要通过这两个城市的海关都不是问题,方丰的父亲有意在自己辖区里严打‘大货’,是为了将来更好操纵Z市的大货交易,为了让货物更好的流通,他需要一个金三角式的区域联合。你既然已选择和他们合作,B市已不是问题。那这最后一个城市选在哪里最好?”
“A市是最好的选择之一。这个国内其中一个最大最繁华的城市。直接将货物流进A市的大海港却不容易,这里有秦伯父,还有秦歌。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无论B市还是Z市,都可以通过屏风山那个小海港取道A市的屏风山,那里没有关卡。”
“然而一向优美寂静著称、被开发商将近郊看作是好地皮的屏风山却被挖出古墓,且这竟是一个特殊大墓,引起了国家的注意,甚至派专家过来主持二期深度开挖。一旦二期工作开始,大批考古人员驻进,人只会越来越多。他日考古完毕,原来的屏风山博物馆势必扩建,发展旅游业。这种情况下,货物怎能再经屏风山流入A市?但接二连三发生命案的屏风山却不一样,只要查找不到凶手,警方只能将屏风山封锁。要不着痕迹犯案,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本事,但经过严格侦破和军事训练的秦浩亲自策划,则……未必办不到。痉”
她似是回答秦菲,又似是因震动而不觉向秦浩提问。
众人闻言,都惊慌得发不出半丝声响,秦浩一顿,却缓缓鼓起掌来,看着海蓝道:“我这次算是看走了眼。原想不过是书瑶的关系,原来秦歌对你痴迷,倒不无道理。”
面对这古怪的赞美,海蓝不知该怎样回话,只见付书瑶脸色更白了几分,盯着她的目光寒峭冰泠,比怨恨更甚。
“翘海蓝,是这样不错。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浩冷冷一笑,挑眉看向秦歌。
“我的苦心你明白几分?你一直活得恣意,爸嘴里虽说什么,心里却疼你,看重你。我是长子,肩负的比你要重多少,要优秀多少才可以?我所做一切,哪一样不是为了秦家?”
“一为财,二,为秦家。”
秦歌迎上他目光,淡淡道:“方丰的老头势力越来越大,他和林叔叔是夙敌,来日必除林家。秦家和林家是什么关系?要除林家,不可能不除秦家这块绊脚石。你是花了心思的,要和方老头那只老狐狸套好关系并不简单。将A市卷进去,即使他对你再忌讳,也不可能不接受这巨大的诱惑。他喜欢钱,自然将你也想像成同类,这世上没有人会嫌钱多。他更明白,你这样做,亦是为了秦家。你卖了一个大人情给他,又有他把柄在手,一段时间内,他自不会设法打击秦家。损人不利己的事,这只老狐狸不会干。”
“说得好,接着说。”
秦浩轻轻笑起来,目光微眯,烁闪间,却是危险。
海蓝走到秦歌身边,防备地看着他。秦歌伸手将她揽住,盯着秦浩续道:“但秦浩就是秦浩,岂会如此简单,只要看准机会,你必定会抓住他和方丰的现场罪证,将方家连根拔起。钱以外,这才是你最大的目的。当然,现阶段不行,老方是什么人,A市的头桩买卖,他不可能完全信你,必定会让自己儿子亲去主持,而你,为了防止你会出卖,他自然要你一同出现。”
“当然,这次,很明显,你不会将他父子圈入局,因为你也在现场。而且,大哥,你也想赚钱。还是那句,谁都不会嫌钱多。秦家家势好,但也正是我们的特殊,阻碍了我们最大的财富。钱,我们不少,但还够不上你要的数量。”
秦母听罢,恸惊交加,身形一晃,想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声来,海蓝挣脱秦歌,和秦菲一道扶住她。
秦浩却越发平静,但他眼中越来越浓郁的光芒,让海蓝明白,秦歌戳中了他的心事!
他静默半晌,突然问道:“这事我自问没有任何破绽。所用的人,都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在古代,他们就是死士,好身手,也查不到家小。几起案件,手法干净。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林思翰一直没有说话,这时也若有所思看向秦歌,“现场确实毫无蛛丝马迹可言,你却暗下让我办事,到底秦浩的乱子出在哪里?”
秦歌仍淡淡看着秦浩,“从你回来度假开始。大哥,就像你说的,你肩上挑子重,我和林思翰都说你是工作狂。爸生日你回来无可厚非,事后仍留在这边,说是你们婚前书瑶想在这边待一段时间,这和你平常作派不同,当然,你爱护书瑶,倒也说得过去。但这时正值方家晋升、林叔叔不甘落后、对B市进行整顿的紧要关头,我当时虽起疑问,但还绝怀疑不到你身上去。直到在我公寓里,我将屏风山的资料拿给你看,按说我既插手这起案子,掌握的线索必定比你多,你当时却说了一句‘我不帮爸手开始着手A市的打黑工作,倒有空闲去管屏风山的鬼怪’。”
“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墓中真有幽灵,你我都不信鬼神,你却一口说是鬼神。你素喜刑侦,这种手段厉害的案件对你来说,吸引力该十分大才对,你却表现得兴趣缺缺。至此,我疑问再生。当然,我还是没有将你当成嫌疑人,直到我和海蓝遭遇枪击。”
534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五十一)
“我们作分析的时候,海蓝提出一点,说杀手的目标其实是她。一我穿有防弹衣,二则以我的身手,要杀我并不容易,如果对方针对的是我,不会只派这么两个人。事后我们调出监控录像,发现对方仅一人开枪射击,海蓝当时所以能发现情况,替我挨了一枪,是因为另一个人身上发出的亮光让她有所警觉。当时有一件事我没有说,若对方要杀我,用狙击手更为适合。表面看,方家嫌疑最大,只是,方丰跟我还有海蓝的嫌隙都深,为何只针对海蓝,藉伤海蓝令我难受去找方家晦气而犯错?若是这样,他大可让人将海蓝杀掉,然而凶徒甚至没有击中海蓝要害。”
“当我将海蓝带到我屏风山的别墅去养伤时,看着对岸,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海港的巧妙位置、Z市近日打击毒品走私的动作、屏风山命案同时浮现在我脑里。命案现场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要么真是神鬼所为,要么是极聪明的心理患者所为,否则,凶手如此高明又大费周折,必有重大目的。如果是后者,命案到底能为凶徒带来什么好处?可这根本毫无利益可言。除非有人想籍着封锁在这里做些什么!”
“我当时做了个大胆的假设,有没有可能有人想将将毒品转解到屏风山?想到你这些天的异常,我开始将矛头指向你。可假设毕竟只是假设。将海蓝带回秦家之后,翌日,你便外出,我决定在秦家各处装置监控录像对你进行监控。大哥,你知道我在部队里是是主管什么部门的,这些对我来说,最简单不过。也是这个念头,竟让我发现,家里上下竟有多处秘密安装着极为精密的摄像监听器材,爸不会做这种事,也就是说,在秦家会这么做的只剩下一个人了。于是,所有疑问终于完美的全部串联到一起。譬如,枪击当日我的行踪凶徒为什么竟会如此了如指掌,为什么要伤海蓝,而伤势又并不致命。大哥,你面上对屏风山命案不感兴趣,实际上你无时无刻不在注意,你担心我的介入会查出什么,于是你做了一个精心的部署。你知道我在乎翘海蓝,将危险锁到她身上,我必定大为紧张,注意力也便全盘转移到她身上。”
“后来夏聪在墓室遇险,我们前去救援,信号灭绝灯火骤黑这些是墓中红衣男子所为不错。他说,他厌恶光明,所以他灭了我们的灯火,他要秦菲应咒,为此施法干扰我们的通讯信号,但我的枪伤,却只怕并非他所为。他如果要害我,根本没必要用枪。如果我没有猜错,大哥,开枪的是你。”
秦歌说到这里,所有人再次惊住,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浩。秦母双目大睁,颤声道:“秦浩,他是你弟弟,你竟然要杀他?”
秦浩轻轻一笑,并不说话,仍淡淡斜睨着秦歌。
付书瑶紧紧捂住嘴巴,走到秦歌身旁,至此,她对面前那个枕边人怎还不骇怕?
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付书瑶眉目方慢慢施展开来,又瞥了海蓝一眼。虽非当事人,这个中曲折,海蓝听着也只觉心潮翻滚,这种情况下竟也还会为秦歌对付书瑶那个细小的抚慰动作心生异样。
秦浩嘴角淡扬,却只轻声道:“继续,怎么不继续?”
秦歌颔首,道:“是,大哥要杀的其实并不是我。当时,张清正好发现了老鼠还是其它什么虫物,你借故将夜明珠打碎,制造出一个黑暗的密室。当时每个人都慌到极点,绕着墓室乱窜起来。这种情况下,我会不会移动,你无从得知,根本不可能射杀我。所以,那个不动的人才是你的目标。整个墓室里,只有一个人是不会动的。那便是本就受伤不轻的夏聪。以你的枪法,只要事先认清目标位置,即便是在无法视物的环境下也能一击即中。屏风山命案,还不足以让其成为废墟死地,反引起不少年轻人的猎奇心,你要再制造一桩命案。你派人将负责在地宫外看守墓地的工作人员杀害,又令一并杀掉夏聪。夏聪是关键人物,是主持二期挖掘的核心。他死了,屏风山不仅再添命案,二期考古工作亦必定会被中止。可惜,你机关算尽,却没料到夏聪竟有一身好功夫。所以,一旦当你找到机会,你便亲自出手,想除掉夏聪。”
“我本以为,你是在混乱中刚好走到那个位置而受的伤,原来,你是为了救夏聪。秦歌,你宁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和我作对?”秦浩冷笑。
秦歌一声低笑,缓缓摇头。
“救夏聪?我还没有伟大到这个程度。只是,翘海蓝虽未必知道有人要暗杀夏聪,却多了心眼,怕不能行动的夏聪会发生危险,黑暗里悄悄护在他身前,我一直留意着她,又恰好猜出你的动机。”
付书瑶“啊”的一声,和秦菲双双猛然看向秦歌。海蓝本低头听着,这时心头一震,想起那天秦歌在医院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因为我替夏聪挨了两枪你才……
林思翰将秦母搀过,让这个摇摇欲跌的女人坐到沙发上。
秦浩重重一闭眼,又遽然睁开,笑道:“好,秦歌,果真有你的。做哥哥的只剩最后一个疑问。虽说你反监控了我,但仅限于在秦宅。而我对你的监控却无处不在,甚至在你住院的那几天。我在你病房里装了摄像头,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握之中,除去和翘海蓝亲热,你几乎什么都没做。你是怎样将消息传到林叔叔那里的?你被爸暂停了职,若非林叔叔带人助你,你怎么可能事先在屏风山海港装下监控,将我们的交易过程录下,又将我拿住。”
“大哥,那一晚,我们驾车到古墓去找夏聪的那个晚上,我在路上发了一个信息,那个信息是发给思翰的。”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五十二)
“车子不比家里,为了防止死角,摄像头又必须安装在局限的位置,这样一来,很容易便被发现,所以我的车里,只装了监听器。你能听到我的一举一动,却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思翰通知了林叔叔。我们早做了准备。”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爸?”
“爸的脾气,知道了还能按捺得住,必定直接问你。那便没有了今晚的屏风山交易。”
“秦歌。我今天算是真正看懂了你。我以前就知道你不简单,但你总是玩世不恭,没想到,真正玩起来,来阴的我竟玩不过你。你在我卧室装了监控,终端是设在林思翰那里对不对。今晚我出去,他那边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要在我出门以后,他再通知你出门便可。你根本不必怕我在我对你的监控里发现你也在监控我。秦菲生死关头,你还做这些来引我入局?”
秦浩冷冷说着,伸手一指秦菲,笑道:“小妹,你看,你的二哥便是这样的人,若非我顾念兄弟之情,我当日大可让狙击手杀了他,他却做了什么。”
秦菲满眼泪水,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大哥,你总归是错了,不是这样的……”
秦歌眸光一深,亦扬手向秦浩指去,“大哥,你既知现在是秦菲的生死关头,今晚为什么还要过去?如果你不到屏风山去,我所有的推测不过是狗屁!”
“话既到这份上,秦歌,林叔叔没有过来,只让思翰跟来,是有心给我们一个情面。就看你怎么做?今晚海湾的监控录像,你是销还是不销?”
秦浩盯向秦歌,额际青筋凸迸。
林思翰一直沉默不语,因为这种场合他并不适合说任何一句话,这时也拧眉看向秦歌。
但每个人能看出,秦浩虽在B市的权势来做了这些,林家和秦家多年交情,未必不肯将决定权交到秦家手上,或许该说,秦歌手上。
“等爸回来,我会将录像带交上去,并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向他汇报,我在四周安排了人,哥,你若离开秦宅,格杀勿论。”
屏息静气中,众人等来秦歌哑声一句。
搭扶在沙发背上的手紧握成拳,秦浩眼中光芒不断闪烁,他恨极而笑,神色竟是复杂之至。秦母一个激灵,从沙发上扑起,紧紧抓住秦歌的手,泣不成声,“秦歌,录像带不能交给你爸,你知道他那个人……你哥即便不死也……”
秦歌搂过母亲,低声安慰,秦母知道他的脾性,说一不二,失措之下,竟以死相挟。秦歌叹了口气,轻道:“妈,若这节骨眼上你能丢下秦菲不管的话。”
秦母一听,愣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平日便罢了,而今秦家面临生死的又岂止只秦浩一人。
她唇色也白了几分,嘴唇蠕动着看向秦菲,秦菲苦笑,“妈,二哥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阻止。何况,大哥……我不知道。我不想大哥出事,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
秦母重重闭眼,突想起海蓝,求援的看向她。海蓝心下恻然,这个忙,她想帮,但正如秦菲所说,又该怎么劝。
付书瑶这时却一步上前,盯着秦歌道:“如果我说,我愿意和你一起,你能不能放过秦浩?”
“你一直知道,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你不过是顾忌我和你哥的关系……如果你当时肯给我承诺……工作上的事情肯比秦浩再用心一些……”付书瑶低低而笑,“不对,你做事其实和秦浩一样用心,你只是,你这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在古墓,在医院里,你是故意气我……”
秦浩突然欺近,然而,他掌风方从付书瑶脸上擦过,已教秦歌拦下,他紧扣住秦浩的手,沉声道:“书瑶,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你该知道,我已向翘海蓝求婚。如果要说,谁像谁,不过是你像她,她的出现又恰好比你晚而已。”
秦母紧紧看着海蓝极力想说什么,秦歌朗声道:“妈,我是会为翘海蓝做任何事,但是她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被秦歌拉过,海蓝上楼前看到付书瑶怔立在地,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流下来。又隐约听得林思翰对秦母说,伯母,对秦浩来说,秦歌这种做法已最是仁慈。两人回得秦歌卧室,海蓝后进屋,她方才将门关上,已被秦歌从背后抱住。
他将她抱得很紧,海蓝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说什么,只用力回抱他。
两人静拥着不知过了多久,秦歌俯身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柔声对她道:“睡吧,我去窗口抽根烟。”
他替她盖好被子,便要走开,海蓝不假思索将他拉坐下来,头枕到她腿上,低声道:“秦歌,你的信仰……没有错。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歌身子微微震着,伸手将她压进怀里。
极紧极紧。
在海蓝意识坠入梦乡的时候,只听到秦歌的声音一遍一遍在耳边重复“别离开我”,这声音很快又变成急剧的敲门声——
她拥被而起,却见秦歌果站在窗前抽烟,这时正转过身来,看她醒来,走过来抚了抚她的发,随之走到门口开门。
门口的是秦菲,海蓝一怔,抬头一看,天色已大亮。
秦菲低声道:“二哥,我能找海蓝聊聊天吗?”
秦歌颔首,拍拍她肩,深深看了海蓝一眼,关上门出去。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五十三)
海蓝往旁边一挪,让秦菲坐下来,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别想太多,有些事情我们改变不了,但有些事情,只要有心,一定能改变的。”
秦菲知道她在说秦浩和自己的事,点点头,又微微苦笑道:“海蓝,张清找我了。”
“他想你了吧。”
“嗯。他想和我见一面,但也知道这非常时期,二哥不可能让我出去,让你帮我们求个情。”
“你跟他说了家里的事了?”秦菲摇头,“家丑不可外扬,我没跟他说大哥的事,那个诅咒,同样是死,不过是早晚。那人说的那个地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过去的。”
“不,”海蓝几乎立刻打断她,“你不能先自己放弃了。你爸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带回解决的方法。”
秦菲点点头,偎进她怀里,海蓝很快只觉衣上一片湿润。她心下恻然,秦菲自己本身已是生死大劫,又经秦浩的事,秦菲再坚强,也几近崩溃边缘。心里又隐隐觉得似有哪里不妥,却又如同秦浩的事浮出水面前那般,抓不着头绪。
*
秦菲也想出去和张清见面,海蓝不忍拒她所求,求了秦歌,秦歌开始不答应,经不住她再三相求,秦歌终于同意让二人见面。并派了人保护。
因为方丰和于就现正在潜逃之中,难免会对秦家人有所动作。
因秦百川还没回来,缉拿方丰的事他还没越级上报,让林思翰暗地进行,秦菲的事,迫在眉睫,他无暇分身,一早便赶到A大和夏聪还有博士汇合——二人早开始就一期挖掘从墓里拓下来的壁画摹本进行再次研究,看能不能再查到什么新的内容,消除左兵剜心的打算。
一时,海蓝只觉得处处是兵荒马乱之感。她也随秦菲赴约。张清希望能和她也见一面。
海蓝微觉奇怪,张清不好好把握时间和秦菲一聚,怎么会要她也过去。
想必有什么话要亲自跟她说。
果然,商场咖啡店碰面后,张清道:“秦菲,帮我到超市买点吃的东西,我一会带回学校。”
秦菲明白他可能有什么话想单独跟海蓝说,点点头,低声道:“好。你这人最糊涂了,买东西看了价格,别人给你多算了钱、少找了零你也不知道,虽说人家也不是故意,但总归是你迷糊。这大概也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买东西了。”
她说着眼圈一红,飞快走了。海蓝心中难受,又见张清紧紧凝着她的背影,直至她走远了,才看向自己,轻声道:“海蓝,能不能请你再帮个忙,跟小菲二哥求个情,让我也过去住两天?小菲的事一解决,我立刻离开。”
海蓝心里叹了口气,今天出来已是秦歌的最大宽容了,再多,秦歌绝对不允了。
张清苦笑,她朝张清歉意一笑,张清摇摇头,低头搅拌咖啡。看着他幽深沉恸的眼睛,想起想起他和秦菲之间的磨难,想起二人方才的对话,海蓝心里越发难受,猛然间她心头重重一跳,有什么在这一瞬福灵心至。
她大惊,张清看她脸色苍白古怪,紧张问道:“海蓝,你还好吧?进秦宅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就好,你别为难了。”
海蓝盯着他,稳了稳心神,道:“我发个信息给秦菲,只怕我们要立刻离开。张清,我觉得得有人跟着我们。”
537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五十四)
海蓝失踪了。
是被人捉走的。
张清整个昏倒在桌上,邻桌几名保镖亦是同样状况,最为古怪的是,店长、服务员和客人也全部失去踪影。
一切来得安静利索又诡秘。
她离开也不过是十来二十分钟的事情。
按捺着心中慌乱,她让保镖立刻致电秦歌,她则上前拍打张清,张清似乎是被下了迷药。
一众保镖暗暗叫苦。
半个小时后,秦歌、林思翰和夏聪赶到,张清和昏迷的保镖也相继醒来。
秦歌领人将店子前后仔细搜索过一遍,又问了邻近的店铺,都说没有异常,问保镖,保镖答说,为防茶水有诈,只点了餐,并不曾用,一切如常间突然便不省人事了览。
他随之一语不发,将保镖一一打翻。店子不大,没有后门。像厨房储物室这些可能预先埋伏或事后藏人的地方,在店中人来回奔走忙碌的时候,不可能不被人察觉。
夏聪怒不可遏,揪起秦歌衣襟,迎面便给他一拳,“你的人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秦歌也不还手,保镖前去拉阻,秦歌目光一扫,众人一惊歇手。
林思翰眉峰一皱,将夏聪拉过,厉声道:“秦歌现在已经够乱了,翘海蓝有事,他只比你难受十倍,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你要兴师问罪等将人救回来再说!”
夏聪咬了咬牙,缓缓放开秦歌。秦歌双唇紧抿,审视着整个店子。
各桌餐点饮料尚未用酣,仿佛这些客人只是因事暂时外出片刻即回,桌上花饰,尤以那做成少女形状早已冷凝了的香薰灯为甚,一切事务仿佛都在嘲笑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他拈起桌上香薰灯,略一检度,冷冷一笑将灯摔碎,眸中戾色如火,像要熔掉眼前所有一切。他猛地扯过张清,拳锋便从他面门落下。
秦菲一惊,上前劝阻,张清朝她摆摆手,踉跄着从地上起来,嘶哑着声音道:“是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一己私心让你们出来,海蓝也不会……”
林思翰喝道:“秦歌,夏聪发疯你也发疯,你还想救海蓝吗?”
夏聪亦看向他,“你看这事谁干的,你的仇家?”
“还会有谁,方家!目的是拿海蓝作挟,让秦歌将录有方家罪证的带子销毁。”林思翰冷冷笑道,往桌上重重一击,“方老狐狸必定亲自出马了,只有张清和海蓝点了饮品,保镖什么东西也没碰,还是将人药倒了。这还不算,按说要不动声色将海蓝带走,这根本不可能,她的朋友和保镖都被放倒了,店内的人会熟视无睹?可不是一般本事。”
“所以他要将店里的员工也一并弄走?”秦菲讶道,夏聪打断她,“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将这些人全部弄走,这得需要多少人来办这事,店里不可能预先藏下这么多人,再者,即便设法将这些人逼迫出去,这么一大群人,必定会有人因惊慌而出状况,这商场人流密集,立刻便会引起人主意。”
这话让人有几分惊悚之感,众人都不禁微微变了脸色,林思翰低咒一声,道:“方老头倒快赶得上古墓里那只厉鬼了,他是怎么办到的?”
“鬼?那倒未必。如果事先监听了见面地点,做好布置,如果这店里从员工到客人都是他的人伪装而成,如果这香薰灯里的精油有问题……要无声无息撤退并非不可能。”
“如果方丰敢动她,我要整个方家陪葬。”
秦歌说出了自搜索后的第一次话。
众人一阵心惊肉跳,几次交锋,方家这回是真正惹怒秦歌了。
但海蓝在他们手上,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是场棘手的仗。
*
一天便在这猝不及防中过去,离赴西宁街之约只剩两天。
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秦菲靠在床上,将自己抱成一团。
秦歌没有回家,和林思翰一边领人搜索,一边等方丰电话,吩咐她留在家里别乱走动,博士那边说不定会有消息过来,秦百川也随时会回来。
方家既然将海蓝抓走,那便不会再对秦菲下手,海蓝是对付秦歌最好的筹码。
秦菲无暇去想自己的事,心思都在海蓝上,自己生死离别前,她不希望海蓝出任何事!她闭了闭眼睛,缓缓从包里抽出手机,翻到海蓝出事前发过来的信息。
这则信息只有四个字。
让她小心一个人。
她心中惊疑,却又无法向秦歌言说,她思索了一会,再也按捺不住,想和张清见个面,聊一聊,来压压心中的恐惧,于是悄悄离开了公寓,驾车去了A大。
也是凑巧,抵达时恰逢张清出门,说是博士那边似乎有新发现,他过去一趟。
她道:“陪我聊会儿天好吗,我在家里憋得慌。”
张清怜爱的摸摸她的头,看她仍有些恍惚的站在门口,将她拉了进来,宿舍里几名男生本笑着起哄,看她进来,立下有人去倒水,有人去拿吃的,一口一个嫂子,秦菲是第一次到张清的宿舍来,她脸皮薄,顿时便红了耳根,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是他的……”
男生们相互一笑,有人走进卧室,迅速拿出一个相框来。镜中少女笑如春荣,正是她模样。
“张清都放在床头,谁不知道?再说前些天屏风山我们也有去,只是当时乌灯黑火的你没注意到我们罢——”
众人很快意识到什么噤了声,墓里的事是秦菲和张清的忌讳。
秦菲摇头一笑,张清扫了众人一眼,众人立刻识趣退开,各干各事,只有眼睛还在盯着两人。
秦菲有些失笑,倒没想到张清性格随人,却俨然是宿舍里的“带头大哥”。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五十五)
“秦小姐,你……二哥还记得我吗,他有没有说什么?”.
突然,一个男生轻声询问,秦菲一怔,一看却是吴亦.凡。
她怎会不明白吴亦.凡问什么,这人那天在古墓里亲见海蓝和秦歌之间种种,知道秦歌对海蓝的感情非比寻常,他曾经害过海蓝,心里有鬼自然害怕,只是海蓝为人豁达,未必便会和秦歌说什么,秦歌这些天又为她和秦浩的事奔走,亦还没有时间理会他。
自从知道他的事以后,她对这个人极是厌恶,这时也不理他。吴亦.凡吃了瘪,英俊白净的面皮立下涨红了一片,却又发作不得,抑着怒意看尴尬地看着她。
几名男生面面相觑魁。
本都觉秦菲甚好,家世好,长相漂亮又没有架子,不意对吴亦.凡竟是一副冷傲态度。
张清二话不说,看了吴亦.凡一眼,众人见张清似乎发怒,都不敢说什么帮衬的话。
吴亦.凡行咬牙走开瀑。
这是个一厅俩卧的寝室,宿舍六人分宿三处,张清和其中一名男生住一个卧室,眼看张清携着秦菲便要进去,那男生先进了去,将自己的枕具抱了出来,笑道:“嫂子今晚就睡这里就行,我们都知道怎么做,绝对合作。”
秦菲听着脸上又是一热,张清俯身在她耳边道:“别理他们。”
秦菲点点头,任他牵着进了卧室。
她方在书桌前坐下,张清在背后锁上门,三两步过来将她抱起放到他床上,随即用力压下,急迫的吻上她嘴唇。
两人虽已交往一段时间,张清对她却很是规矩,两人天南地北的,平日见面时间也不多,一起的时候最多也是亲亲脸颊碰碰嘴唇,蜻蜓点水,点到即止的很,像现在这样带着浓厚侵略性的亲密,对秦菲来说还是头一遭,她又羞又怕,却也没有制止他,唇舌相交之间,她腰腿都微微麻了,直到他哑声低唤她的名字,手猛地探进她衣里捏住她的敏感用力揉捏时,她才浑身一栗,眼带迷离的看着面前年轻的男生。
论英俊,他比不上她两个哥哥,甚至吴亦.凡,但那麦色的健康那淳朴的笑脸那清秀的单眼皮都是她喜爱的,张清却仿佛被慑到,本深深盯着她看,这时迅速从她身上下来,将她扶起,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对不起,我冒犯了你……”
秦菲看他缓缓坐到床末去,眼角眉梢都是苦笑,心中触动,原来……他一直忌讳着。
她挪过去挨着他坐下,将头靠到他肩上,低声道:“是你……就不是冒犯,阿清,你其实一直介意着以前的事吧?”
她说的是张清高中时候的事。
张清的遭遇和海蓝在某些程度上有些相像。他父母早年交通意外去世,由姥姥一手拉扯大,父母留有一笔遗产,他又是射击类体育特招生,另有些津贴,生活尚可,但后来老人家患病,家中财物都成了药费,生活一度困窘,校里师生数次捐款,却只帮得一时,后来,是向来和他没有太多交集的秦菲出手相助,负担起他家所有医药费用,直到他姥姥病逝。
回忆着点滴,两人凝看着对方,嘴角都漾起些笑意,张清低叹一声,伸手将秦菲搂进怀里。
在他复杂的眸光里,秦菲闭上眼,那年的情景再次在脑里流过。
那是张清办完老人丧礼回到学校的翌日。沉默一天后,那天的午休,他将她约到学校的樱花园。他盯着她,目光炯炯,问她他能为她做些什么。
秦菲想着,不禁轻轻笑开,他其实不知道。
一直不知道。
她一直喜欢他。淡淡的,暗地里。
也许是因为他成绩很好,却不像级里班上那些优等生那样总是恣意飞扬,侃侃而谈,他是憨厚安静的,也许是因为他体育特别好,她喜欢看他在篮球上射击场上热汗淋漓,也许是因为他很有同学缘,无论男女,也许是他们一直没有什么交集,她对这样的他有些好奇。
她不需要他回报。
只是,也许是三月里樱花开得正好,团团簇簇,像大片粉色的云,迎风一曳,猝不可防便散下一场粉雨,让人惹上一身香气。樱园外学生们一拨又一拨正赶着到饭堂占位吃饭,说话声谈笑声四处溢开,合着广播里Mozart的“夏日的香气”,春天的时光,夏日的香气,模糊了时间的美丽和味道,总能让人一时乱了心思。
她半开玩笑道:“做我男朋友怎么样?我和前任正好吹了。”
还记得,一片桃粉落到他眼睛上,他却仿佛受到什么惊吓,猛地伸手抓住,将花瓣捏得稀烂,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目光从最初的古怪到最后幽深。
“只要你不后悔。”
他嘴角带着一丝自嘲,也许还有一丝谑笑,和平常的他很不一样。
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她有点看不出来,心里只是想,他必定认为她不是个好女孩,她逗弄他,对他不尊重。
她本是开玩笑的,不知怎么,最后竟没有反驳。那句“我不必你回报”就那样不动声色咽了回去。
也许,这其实不过是她对她严厉的父亲的一种对抗,秦百川一直意属林思翰做他的女婿。而对她来说,林思翰不过是另一个哥哥。
又或者,她确实比她以为的还要喜欢他。
后来,他们交往了。
从开始的陌生,到后来的了解,再到后来的后来的很好,他对她很好。
“我如果介意我还是人吗?”
张清打断了她,眯眸凝了她好一会,末了,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博士那里,我真要出去了。你今晚……留下来好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淡淡的迟疑,似乎他想,却又顾虑她不愿意。
秦菲一笑点头,道:“我们一起去,再一起回来好不好?”
张清却道:“夜路不好走,我自己过去就行。”
秦菲挣脱他,一字一字笑问道:“你怕博士给出的是坏消息,怕我会害怕会伤心?”
张清把她更搂紧一点,道:“秦菲,你只需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和你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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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菲沉默许久,末了,点头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张清重重摸了摸她的头,取过挎包,看了她一眼,终于转身离去。
“等一下。”
刚走到门口,却被秦菲唤住。
“阿清,穿我给你买的衬衣,好不好?”
张清微微一怔,但他向来听秦菲的,将包摘下放到床上,便打开柜子找衣服。
秦菲坐在床上,将包拿过,静静看着张清将自己送他的那件白衬衣拿出来。衣服放在柜子最里面,叠收得很好。
这种摆放方式,一种是很珍惜,一种是很讨厌。
她紧紧盯着他麦色的肌肤矫健的肌理看,张清一张脸红了半,轻咳一声,飞快将原来的恤衫脱掉,三两下将衬衣钮扣扣好。
“怕我吃了你吗?”
倒惹得秦菲笑不可抑,颤着身子将包递给他。
“不困就玩电脑等我回来,困了就先睡,那班小子不敢进来的,如果饿了,就喊一声,让他们出去帮你买夜宵什么的,尽管奴役。”
接过包,张清想了想,又仔细交待了这些,将自己的手提电脑搬到床上,替她脱了鞋袜,把她抱进薄被里安置好。
秦菲却仍笑个不停,张清似乎哭笑不得,在她鼻头狠狠捏了一下,秦菲方才求饶,打开电脑看网页去。
张清也这才出了门。
过了一阵子,秦菲突然关掉电脑,缓缓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来。
看了一眼,怔愣了好会儿,方下床去穿鞋子。
她出去的时候,宿舍里几个男生都齐刷刷看着她,她道,我去买点吃的。
男生们立刻回说,嫂子想吃什么,我们帮你买去。
秦菲笑着摇摇头,只说不用客气,我知道你们学校小卖部在哪里,我去去就回。
再没有多说什么,她迅速出了门。
她没有到小卖部去,而是径自出了学校,打了一辆出租。
司机笑道:“美女要去哪里?”
“屏风山博物院。”
秦菲哑声回道。
——
539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五十六)
“什么,那个闹鬼的地方?”.
虽说警方对外界已宣布将凶嫌捉获,但说到这个仍被封锁的地方,司机仍是惊得浑身一哆嗦,最后在她三倍价钱的感化下,才战战兢兢的将她送过去,然后驾车逃也似的走了。
古墓便在博物馆另一侧,这鬼地方她比任何人都恐惧,下车一刹,秦菲几乎改变主意转身折返,然而当看窗外数辆车其中一辆正是她的时,她咬了咬牙,下车步行上山,悄悄走到博物馆门口。
张清要到博士的研究所去,她之前将车钥匙给了他。
博物馆依照镇北王府而建,正是眼前这幢极大的院府。
宅院门前搭了一个小室,平日用来作售票之用。
两扇气派的黑漆大门此刻紧合着,门外两侧有巨大石兽镇守,门挂一双彩纱大灯笼,那灯笼里面用的是极小的灯泡,开关便在灯穗上,一拉便亮,这里明明已废置多时,灯笼竟还亮着,灯光虽微,却能让人隐约视物,一圈青棕围墙圈住整座大宅,宅内各处耸立的檐壁青瓦,里面数进数出,树枝叶条错落有致的从前院伸展而出,教人顿生一股苍逡阴冷的凉意。
看了看眼前阴森森的大门,门上的铜绿环,秦菲又咬了咬牙,慢慢往后退去,到得一处,她蓦然定住,尔后疾跑到围墙处,两脚脚尖在墙根一踢一点,借力一跃,右手已攀抓伤墙头,轻轻一跳,迅速落地。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无声无息。
她虽无秦浩秦歌的身手,但自小也受过些严格训练,这样的围墙难不倒她。
前方是一个大屋院。
将背包拿下,她将枪掏了出来——她没有持械资格,这枪是特制的,子弹不能作射杀之用,却能伤人,可用以防身诂。
便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闷响,似有什么东西也掉了下来,她动作也是敏捷,一惊之下已经侧身闪到一棵大树背后。
“什么人?”
还没站定,屋门已开,四五个男人走了出来,低声喝道。
她心跳得厉害,紧紧压制着呼吸,却见为首两名男子向她的方向凌厉奔来,眼中闪烁着的都是狠意与戮杀之气。
她惊急,几要举枪,却听得一道颤抖的声音道:“别杀……别杀我,秦小姐救我……救命啊……”
原来,这些人过来并非捉她,而是方才那声声响,那个一直尾随着她,也翻身进了来的人,吴亦凡。
她来路上一直专注在思考上,竟没注意到黄雀在后!
“还有人,那树后有人!”
一声断喝,已将吴亦.凡按扭住的两个男人立下示警,屋门前几个男人一点头,便向秦菲奔将过来,
你妹!你这是要我救你还是害我。秦菲心里将吴亦.凡将骂了个遍,虽握紧枪,背脊却迅速窜上一股寒意,这次是在劫难逃。
那男人说,若她不赴约,必死无疑,竟是要死在这里?
她苦笑,目光落在一直握在左掌心的东西上。
接收器。
大半小时前,追踪器放进了张清的包里。
在他转身换衣服的时候。
*
海蓝以为,没有比上次在墓室里亲见秦歌受伤更糟糕的情况了。
没想到……
“我先上,于建,你负责拍,然后兄弟们一起上。”
“对,**这女人,看秦歌还敢狂妄什么!”
……
耳边是方丰邪淫粗哑的笑声,还有四周男人助兴般的轻喝声、
她知道,这里起码有十个以上的男人,她明白他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在她手指指甲死死抠进掌心,她只是手腕被缚,口舌并未受封,那尖锐的、让人浑身发麻发秫的恐惧,她想厉叫出来,减轻那没入神经末梢的恐慌,心里却无比清晰明白,她这样做,只会让方丰更爽更得意。
沉沉的皮鞋声带着狰狞之意向她步步逼来,每一下都敲得她牙根发酸发软,海蓝咬紧牙,那皮鞋声蓦然停下,一阵汗臭混合着古龙水的古怪味道已落到她脸上,她舌根遽痛,竟是不觉往自己的舌咬将下去,血腥味顿时盈满整个口腔——
“慢!在这紧要关头上,方少,这未必是最好的方法。谁也不保证秦歌真被惹毛了会怎么做,秦歌又是不是这样爱翘海蓝,会拿母带来换你的带子。”
便在她几乎克制不住将秦歌名字喊出来的时候,一道声音淡淡拦下了方丰。
方丰劈手给了她一个耳光,随即冷笑回道:“翘海蓝至于秦歌的重要性,是你老板秦浩亲自证实的,再说,就我当日在老秦头的寿宴来看,秦歌对这小婊.子可是喜欢的紧,还不算此前他几次三番为她和我撕破脸面。”
“你以为我会要他的母带,呵,我才不要他用母带作交换,若我也有带子在手,我还怕他将我们做交易的带子交出来?除非他不想将翘海蓝娶进秦家,除非他要亲手逼死他最爱的女人。翘海蓝这片子一流出,他还有一滴名声可存!”
“L,我知道,在这事上,你身份比较特殊,但你别忘记,你和我们……都是串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你不看这活色生香的春宫戏,自个滚出去便是,现在,便是秦浩也没有资格来跟老子谈他妈的条件!”
听着前面出声的男人似乎陷入缄默,海蓝惊急苦痛同时,心里却燃起最后一丝希望,她不能让这人出去。她立喊出声,“L,你是……张清,对不对?”
540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五十七)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眼上布巾被人扯了下来。.
她面前站了两个人,一个是方丰,另一个,果然是张清。
她一直被蒙着眼睛,想来便是张清的原因魁。
现在的张清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白衬衣,休闲裤,清俊笔直,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如果非要说他有哪里不同,那便是眼睛。
往常总带着薄笑,如今看去就像秦歌那种人。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没有太多的情绪,愧疚或者什么。
海蓝苦笑,“果然是你。”
方丰一脸冷狞,看向张清,“现在你的身份也曝光了,你还要制止我吗?”
张清没有回他,只是淡声问海蓝,“怎样发现的,什么时候?瀑”
海蓝自嘲一笑,“还是晚了不是吗?我真笨,在你第一次让秦菲跟我说,代你们向秦歌求情,我便该发现不妥。秦菲明明没有告诉你秦浩的事情,你却知道现今秦家在秦歌的掌控下。”
“可惜的是,直到今天你再次说起,直到秦菲说你糊涂、不会算账,我才意识到不对。我想起那晚你们在小卖部的情景。当时,老板娘店里没有零钱,无法找零,让你们拿东西顶替。你只看了一眼老板娘的手上价格单,便将那些还没来得贴上价标的零食价格全部记住并快速运算了,否则你随手拿的零食便当真能那么凑巧恰好和找零的数目相符?”
盯看着海蓝,张清笑了。
“没有,你不笨,一点也不。很好,你的记忆和思维都很好。只是,我的同学,现在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张清的声音慢慢变得冷凝。
海蓝心下一寒,她用力咽了口唾沫,将寒意一压,低声道:“你已经骗了秦菲,还要将事情弄得更糟吗,帮帮我。秦歌不会放过这里的人,如果你想和秦菲还要转圜的余地——”
“转圜,你真的认为……我们还有转圜的余地?”
张清冷笑,捏握上她双肩,“本来看在往日情份上,也不希望你下场太过。现在看来,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你我之间确实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看向方丰,“录像带,也算我一份。”
方丰一愕之下喋喋笑出声,眉目一挑,承了。
淡淡看了眼腕表,那亦是秦菲送他的礼物,张清再不说话,动手去撕海蓝的外衣,她双手被缚于后,不利于脱,他便用撕的。海蓝大惊,方丰亦是脸色顿沉,厉声喝道:“L,你聋了吗,我说,我先上。”
张清轻笑,眸中一点一点透出些异色,像一小股沙砾经揉搓缓缓凝聚成大风暴。
“我们既拿她来作赌注,她注定是要放的,我已没有退路,如果这带子里没有我,只要她将我的身份告诉秦歌,你认为我还有命?秦菲亦再也不能为我用,这代价我必定要在她身上讨回,这女人,我先上定了。说不好,秦歌对她怜惜,她还没有被动过。”
“噢,L,我知道你枪法厉害,曾拿过多项重赛第一,但你必须认清楚,你对我的利用价值也差不多就到这里了,看在秦浩面上,才给你两分情面。你枪法再准再快,一把枪能敌得过我这里十多人,我便不说外屋那数十人了。我便当你是神枪手,真拿下了我们,你能在秦歌手下讨得好了去?若他知道这女人是你捉的……你别忘了,在你捉翘海蓝之前,我早在你身上植入东西,你怎样和我们合作,怎样对咖啡厅进行布置,怎样将翘海蓝拿下,你一举一动,全在我监察之下,这可也是有带子的喔,你认为我出了什么事,我老头那边的人会不会将带子寄给秦歌?”
“我看你身手好,又是秦浩手下最忠实的狗,对你客气几分,如今你还把自己当老大,反了不成?滚过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方丰怒极反笑,于建啪的拿出枪,周围众人也立下拿出枪,方丰本挑眉笑着,端看着张清的狼狈和慌乱。
却又猛然变了脸色,前方,张清嘴角微扬之间,竟亦已拔出枪来,枪口顶在海蓝太阳穴上。
“方少,你说的对,我枪法再好,也敌不过你们数十号人,可是,我何必要射杀你们,我只要……杀了她!”
方丰一震,他是个狠角色,竟也不禁微微失声道:“你想做什么,这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说着,眼梢迅速向旁边的于建使了个眼色,张清缓缓眯眸,声音也冷了下来。
“对我开枪,可以,我也必死无疑,但在这之前,方连长必须考虑一个问题,我能不能在你开枪之前,先毙了翘海蓝。”
方丰听罢,目中凶光毕现,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眉目间那狰色,恨不得将立时杀了,但却亦不敢赌,翘海蓝如果死了,方家确实便完了,秦歌并不是一个善男信女。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将这几乎陷入窒息的紧绷和僵局打开。
方丰喝道:“什么事,进来。”
门开,两个男人迅速走进,在看到屋内情形大吃一惊同时,脸上还本能的维持着方才的神色,喜色。
于建看方丰冷冷笑着,紧盯着张清,替他问道:“快说,什么事,是不是外面有什么情况?”
“是,秦家那小妞自动送上门,想是尾随L而来,被我们擒住。”
方丰满意的看张清脸色微变,一字一字道:“L,我们做个交易怎样,将翘海蓝交还给我,你去上了秦菲,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们交换好了,我去上了秦菲。”
541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五十八)
“方少不去看我这场猴戏吗?”.
海蓝更情愿被张清用枪指着脑门,最终,张清却是沉声一笑,双指漂亮一旋,枪头已转了向,他将枪递向方丰,随之快步走了出去。
张清对秦菲终是还有一丝感情的吧。
再次面对方丰,虽再恐惧不过,张清的选择却到底让她在绝望中添了一丝欣慰。
于建着急的看向方丰,“哥,你就这样放过那小子?”
方丰低低一声哼笑,“这人经由秦浩一手训练出来,身手不下于他。我们现在还要用人,杀死他并没有好处,他也明白自己什么处境,方才一争不过是想一显威风,好教我们不至于小觑了他去。现在他不得不面对秦家那小妞,有好戏看喽。”
小心张清。
秦菲一直不愿去想,海蓝失踪前,为什么会发这样一条信息给她。
终于,今晚出门前,她将一套精致的追踪设备从家里带了出来。这东西别处没有,秦歌书房里却有的是。
如果海蓝的信息正确,那么今晚张清则很可能会出门。
她多想他确实是去了研究所找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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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当从接收器里看到他的位置,当在山下看到自己车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只是,无论怎样,相较于眼前的会面,看到方丰和于建尾随着这个人而出,那些苦涩都已不算什么,哪怕较之吴亦.凡,她看去似乎镇定太多——旁边的吴亦.凡在看到张清推门而出的时候,眼睛几乎都凸了出来痉。
“张清,放了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原是想……跟秦小姐出来,和她解释解释海蓝的事,让她向她二哥美言几句,今晚看到的,我绝不会说出去,你信我……”
他话口未完,捉押着他的两个男人看他多话,方丰脸色不悦,一人立刻朝他肚腹送了一拳,吴亦.凡立时疼得弯下腰,再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没有话要跟秦小姐说吗?”
方丰一笑,却是瞥向张清。
张清却很是平静,只淡淡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说话。
秦菲笑了笑,却发现开口艰难,好一会才终于问出三个字。
“为什么?”张清重复着她的话,唇边却有了丝笑意,“你问的是哪一样?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勾当,还是为什么要和你一起?”
“都有……”秦菲眼前突然一阵昏黑,又定了好一阵子,才能完成和他的对话,这一刻,比她被人捉住一刹要来得恐惧心悸太多,就像当日在墓室遇上那红衣男子。
她不怕张清,虽然他如今变得那么陌生,却那么害怕他的答案。
“正好,我的答案能同时回答你这两个问题。”
他的声音通过空气,不徐不疾落进她耳中。
“你对我有恩惠,你想和我玩,我没什么理由拒绝。可你爸爸和哥哥似乎不这样想。你大哥秦浩出的面。我清楚记得那天,前一刻我还在学校图书馆,下一刻就在一处废置屋舍醒来,身边躺了个浑身鲜血的女人。你大哥就站在我旁边,他笑道,出来后,别再招惹我妹妹。”
“进了去,没有十年八载,我能出来吗?当初为了姥姥,我可以装孙子求捐款,但那一刻,我知道我怎么求饶都不会有用,同时我很清楚一点,如果他只要我离开你,无须花这么大周章,只要给我一通警告我就离开,选择其他方式报这个情给你。于是我告诉他,我可以为他所用,像他那种人,手下必定需要人办些特殊的事。”
秦菲笑,“他自是调查过你,知道你有一项别人没有的特长。他是故意的,所以,他爽快答应了,你也免了牢狱之灾。”
“那你后来为什么还要招惹我?我们后来进行得那么小心翼翼,见面都要悄悄,我一直以为是我爸爸的原因,其实,更不愿让大哥知道的,是你。”
说出这一句,这些日来的坚强也随之分离崩析,声音收住的时候,已带了哽咽。
她哭了,张清却笑了。
“是你先招惹的我。和你一起,既还了你的恩惠,我们感情一深,哪天即使让秦浩知道了,也好投鼠忌器。秦菲,这些年,我一直在夹缝求生。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又怎么明白?”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还可以假装下去不是么,即使今日的事被拆穿,就说是我大哥逼迫你……”
秦菲想伸手擦眼泪,却猛然意识双手被人扭扣背,这一刻,面对着眼前这个初恋情人,今晚过去以后的前任,她如此狼狈,也是这一刻,她才猛然意识到,张清会说这些,是在……报复她。
因为她那年的“任性”。
她突然冲口而出,“你,其实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对,郑佩佩,你也认识。”
听他极轻描淡写的一句,秦菲蓦然怔住,吴亦.凡亦茫然又惊恐的瞪着他,秦菲心里狠狠一疼,大声笑道:“那你还让吴亦.凡这混蛋和她一起?”
“我替秦浩办事,一身罪债,现在和她一起不是害了她?吴亦.凡不是个好货色,海蓝不戳穿他,我迟早也会戳穿他,郑佩佩经一事长一蜇正好,一段时间内她都不会轻易对谁动心,等我脱身再去找她……”
“闭嘴,张清,你闭嘴!”
听着方丰和四下团团上达二三十个男人在这巨大的蜡像馆里放声而笑,连着背后那一个个玻璃橱窗里的蜡像——那些模拟镇北王府而造的蜡像,仿佛都在看她好戏,秦菲亦仿佛突然明白白天秦歌赶到咖啡厅的心情,只是,她终究不如他哥哥的坚强,终于声嘶力竭般哭喊出来。
“秦菲,你果然是个大小姐。”
张清一笑,眼中带过薄薄的嘲弄,方丰这时戏也看足,对于建点点头,于建持枪喝道:“L,秦小姐,走吧。替他和秦小姐拍一出。”
秦菲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张清“接收”过去,她使劲挣扎,却发现他嘴角冷笑越发绵长,想起往日,两人玩闹间,她有时压在他身上,将他制住,此刻他的手劲却大到她一动也不能动,原来,那些年,她和他都是一场影戏一段讽刺。
她埋葬了他的明天,于是,他苍老了她的如今。
她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千年前,那个草原大国上,那一场必定钟鼓齐笙,万人齐观的仪式,镇北王拥着他的公主,在那个天之骄子的视线下,那剜心之痛,可有如今的痛?
她死了,他会不会为她皱一下眉?
542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五十九)
只是,她对他的感情,却赔上了海蓝。.
她该怎么办?
她恨他吗。
恨。
可是…菲…
可是什么,她不知道。
他搂着她走过一排玻璃橱窗,于建冷冷提醒,“还要选个好地儿吗,走到哪里大伙都看着。”
他手上拿着枪,背后两个男人拿着摄像机,若非枪被缴了去,必定先送这家伙一颗子弹膜。
她恨极想着,张清却突然加快脚步,半抱半拖着她连续走过几排橱窗。
她手臂被他勒痛,却一声不吭,只狠狠看了他一眼,张清冷冷一笑,手上力气更收紧了几分。
“混蛋!”
“唷,何必躲闪到那里去?”
秦菲一声低叱,后面的于建被拉开距离,也咒骂着领着两个男人跟了过来,便在这时,秦菲陡然被张清用力一推,跌摔进前方一个橱窗背后。
“不想死就别出来!”
耳边同时划过他冷冷的声音,她跌伏在地上,从过道的缝隙里,只看到他侧身快步奔上前,一记简单的擒拿已夺过于建手上的枪,于建惊乱厉叫之际,他已将其打翻,“砰”“砰”两枪,将那两名拿着机器的男子也击倒,又弯腰拔出二人腰间的枪,回头将其中一支扔给她,而后迅速冲了出去——
一气呵成,非是她能比拟的。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那么狠辣,一招致人死地。
他被她大哥塑造成另一个人。
怪不得他恨她,淡淡的,暗地里,和她的喜欢一样。
“张清,***的还真是反了!”
漫天念想中,喝喊声,枪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整个蜡像馆,橱窗前是一片空地,双方交火,流弹击中橱窗,玻璃碎屑像一朵朵透明雪花从空中散落……
这些情景,仿佛在哪里见到过,只是,那里面的人物似乎不是她和他。
突然,有人冲了过来,不是张清——她一震,握紧枪,爬进橱窗后更深的地方,于建也爬了起来,连同奔过来的男人,两人向她追扑过来,目光凌厉萧杀,刻不容缓,她双手颤抖着,却坚定的扣下了扳机。
一枪接一枪,两人倒下,她再不迟疑,向外跑去。
他一个人怎能敌得过这些人?她不要他这样来还她的恩惠。
只是,奇怪的是,除去这两人,一直没有人进来寻她,就在她从过道奔出橱窗群一刹,一道严厉声音传来。
“秦菲,呆在里面!”
这声音——
她心脏怦然重重一跳,一咬牙,脚步定在原地。
一秒,两秒,三秒……声音蓦然而止,她再也按捺不住,奔了出去。
外面的情况她早有几分料到。
地上多了十多具尸体。
也不该说尸体,有些人身上中枪,鲜血直流,却还能微微动弹,未曾死去。
吴亦.凡亦在此列,他也好运,被流弹击中腿脚,倒在地上,反免过一劫,这时,战战兢兢抖着腿想站起来。
另外,馆前空地上方丰手下的人,包括方丰,还有被揪押出来的肩膀中枪的于建,背后都站了一名军人,持枪看押着。
这些都是秦歌的人?
方丰前方,林思翰轻浮的朝她吹了声口哨。
方才出声示警的便是他。
秦歌牵着海蓝从馆内职员室出来。
海蓝脸上一片红肿,身上裹着秦歌的军外套。
方丰看着秦歌,目光既憎恨又不禁流露出丝丝恐惧,颤声道:“秦歌,你别乱来,我爸不会放过你的,他很快就会赶过来。”
秦歌一声轻笑,道:“是,你们确实聪明。方老头约我在别处见面,将我引开,你却在这里暗度陈仓,做些肮脏事。但我既然找到这里,你说我还会让你老头有机会来救你吗,林叔叔带了人和他在那边玩,你和他……都完了。”
方丰浑身一震,身子像泄气皮球般凹缩下去,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个结果,你不应该知道这里的,事情是L一手包办的,他本就犯了事,不可能现在倒戈,我在他身上装了微型炸弹和监察器,他不可能向你投城来带罪立功,一旦被我们发现他有异样,他必死无疑,他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控之下,整个过程,他没有任何异常,你怎么会发现,怎么可能找到这里……不可能……”
“昏迷前,我突然发现,张清未必像我们想像的简单,当时我说,我总觉得有人一路跟着我们,我要发信息给秦菲,让她立刻离开,这些都是故意说给张清听的,我是发了信息给秦菲不错,但不是让她离开,而是叫她小心张清,这条信息同时也发给了秦歌。”
海蓝轻声道,方丰又是一震,看着秦歌眼中惧意也越来越深,“你早便尾随张清过了来,一直藏在外面等待时机。”
秦歌不置可否,眼角余光从海蓝嘴角掠过,走上前扬手便给了方丰一记耳光。
这一下下手极重,方丰嚎叫一声,在看清秦歌下一个动作时,他吓得大叫,跪了下去,“你这是公报私仇,你没有处决我的权力,你不能这样做,这样做是犯法……不要,不要杀我,我求你,求你了……”
“你持械又拒捕,被杀也是活该,不是吗?”
秦歌低头看看刚从腰间拔出来的枪,淡淡而笑,如墨眼里却都是残忍之意,海蓝一惊,刚唤了一声“秦歌”,两声遽响,子弹已分别射中方丰的肩和腿。
方丰厉声惨叫,翻倒在地上,抱着身子打滚。
“我不杀你,司法会给你一个公允的判决,但我说过,翘海蓝你碰不得,你怎么就忘了?”
听罢秦歌的话,他方才稍稍宽了心,但见其眼中寒意犹盛,身子还是禁不住抖如筛。
有人只比他更惊。
求饶的话还没出口,肩上已是一痛。
这次躺着也中枪的是吴亦.凡。
海蓝明白,秦歌确实在公报私仇,因为这两人都曾欺侮过她。
面对这份残忍这份维护,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甜蜜有之,战栗更有之。
这个男人,从在医院许下承诺一刻开始,便注定她今后和他纠缠,抛却林思微的敌意,林羽的道德责备,付书瑶的影子。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会爱他一生一世吗,她有些惊于他的冷酷,也忽而开始害怕有朝失去。
到他舍弃她的时候,也会这般残忍决绝吧。.
秦歌似乎有几分看出她的心思,微微挑高眉,眸中抹过丝阴沉。
海蓝假装没有看到,往四处看去,寻找一个自她出来便再也没有看见的人。
同样,秦菲也在寻找这人。
“Shit,”林思翰也突然想起什么,叫了一声,“别让这小子趁乱逃了。”
秦歌眸光一深,林思翰一挥手,便待领人搜索。
一道微弱的笑声这时从橱窗背后传来,先前秦菲躲藏的另一侧过道里。
“我在这里,林少不必忧虑,我不会逃走,也逃不了,只是,很遗憾,让你们带回去的只能是具尸体。”
随着笑声,张清的身影从橱窗背后一点一点现出来。
头发很是凌乱,手捂住右胸,鲜红的液体顺着缝隙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白色衬衣将那大抹鲜红显得特别刺眼。
他一拐一拐走了几步,又缓缓定住,斜斜睨着林思翰,“抱歉,走不动了。”
目所能及,他身上至少三处伤势,肩、胸、腿,头发很是凌乱,重汗如珠,布爪在额上,唇色一片青白。
他微弯着身子,那眼看不支的佝偻却又死死撑站着的姿势显得无比狼狈,他一笑,将手上的枪扔在地上,又摘下腕上表,一同掷下。
明明这个人并不是好人但这一下,海蓝竟然觉得心伤,一丝喜悦也没有。
她缓缓看向秦菲,秦菲呆呆站在林思翰身边,怔怔看着张清。
脑里早成空白。
是不是直到现在,这个男人心里还恨着、不屑着她。
在他心中,她不过是个毁了他半生的大小姐。
她又惊恐地看到林思翰也是微微一震,望向秦歌,秦歌缓缓摇摇头。
她明白,张清眼看是不行了,即便他存活下来,秦歌也必定将他绳之于法。
他们的故事那样开始,这样结束吗。
543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六十)
终于,他缓缓看向她,嘴角还是那样疏薄的笑意,似乎在说,我欠你的,今日还清了。
所以他掷了她送他的腕表。
那束缚在手上的东西,见证着时间。
这一刻,他是颓弱的,狼狈的,冷傲的,眸中却盛着溢彩流光。较之秦歌林思翰,气势并不输。
林思翰瞥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复杂,淡淡道:“即使是尸体,我们也要带回去。”
张清似笑非笑也看了两人一眼,身子慢慢滑下去。
秦菲也是一笑,她是将门之女,便如同方才开枪防卫,虽只是一瞬半刻,心里已拿下主意,飞快奔了过去,将他抱进怀里。
林思翰脸色微变,却教秦菲的举动一慑,和秦歌同时停下了脚步。
她……举枪指到了她自己的脑门上。
“二哥,林大哥,这里到医院,足有一个多小时路程,他是救不活了。所以,张清这个人,注定死在这个夜晚。他杀过人,他该死,但他所犯下的罪孽也将随着今晚的死亡烟消云散。将他给我吧,让我带他走。请不要跟来。二哥,我要你的承诺,如果你不答应,我只能死在你面前。”
林思翰一怔,秦歌却似意识到什么,眸光微厉,盯着自己胞妹,“不是放不放张清的问题,是你……秦菲,他不会感激你的,你所做的一切只会是牺牲,而非……”
“而非成就,我懂。但至少今晚我不后悔。也许以后我会后悔,但那是以后的事,我只知道,这一刻我不那么做,我立刻便会后悔。”
“海蓝,我会记住你的话,无论在任何环境,我都争取活下去。”
“不行!你哪里都不能去。”
“那哥哥,我只能和你说再见了。”随着男子一声落下,女孩轻轻一笑,砰的一声,回响落在蜡像馆里,湮没进屏风山苍茫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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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蓝又一次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秦歌微微心疼的目光,还有他高大身子背后,窗外已然泛白的天。
“又做噩梦了?”
秦歌摸摸她的头,将她拥进怀里,扫扫她脊背,柔声道:“要么今天咱们不去学校了?”
秦菲和张清的事虽已过去三个月,但仿佛就在昨天。她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这世上再也没有了张清和秦菲这两个人。那个星光微凉的夏夜,距离秦百川将高僧带回的前一晚,距秦菲最后赴约还有两天的夜晚,那个女孩带着重伤的张清,自己驾车提前赴了西宁街十八号的约。到他们赶到西宁街那个神秘的古玩店的时候,已无人踪。只有地上一滩碧血。还有秦菲拉风的小跑车。问及十九号另一家古玩店的人,只说,当时曾从十八号门口经过,听到隔壁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我答应你,但我必须抹去他在这里的所有记忆,让他不可与你再有牵扯。”
海蓝不知道,秦菲到哪里去了,张清是否已经死了。但她情愿相信,他们被红衣男子带进了那个叫做云苍的世界。红衣男子有能力超越时间和爱恨,未必不能救治垂死的张清。如果秦菲以赴约为挟。
可是,其实,只还差一天,她便将继续在这里的生活。高僧带来了破咒的方法。屏风山是红衣男子的力量来源,只要将墓穴彻底破坏,他便不能再在这世界逗留。秦歌当时在博物馆里便猜出了她的意图。但最终没有阻止她。那一声枪声不过是她梦里的情景。都说梦和现实总是相反。
秦歌最终还是沉默的,目送秦菲将频死的张清带走。一段时间里,她总会在心里祈祷着,希望秦菲能再次从镇北王手里逃离,希望张清终于会记起这里的一切,即便他始终不爱秦菲,但像秦菲这样的女子,值得他用一生记取。
因为,事后,秦歌曾跟她说过一件事,张清这个人远比他们所有人想的复杂多了。张清曾两度让她拜托秦歌求情,在他不知道秦浩失势,秦歌掌控着秦家的情况下,从而暴露了身份。但若这并不是无意之失,而是故意的呢,他最终图的是什么?
她闻言当时大震,联想起张清当时在屋里,做过一个动作,他在看表,他是不是早便知道,她会设法提醒秦歌和秦菲这个破绽,秦歌会尾随他来救人。当时,他所做一切是在拖延方丰的时间。
首先,他捉她,未必是他愿意的,但他身上被方丰植有炸弹和监控设备,他不想死,便只能按方丰的指示去做,但秦歌连秦浩也败了,方家不会是秦歌对手,所以他卖秦歌一个人情,将破绽露出,让秦歌一举擒下方丰,将她救回。
最重要一点,他后来所受的枪伤,也未必是方丰的人所为,当时场面混乱,秦歌听到里面枪声,领人破门而进,双方交战更是凌乱。
张清,大可以趁此将自己重伤。如果这些都成立,张清的目的只有一个,在这个世界里,他成为秦浩的手下的最初虽是无奈,但他既犯了法,必定要接受制裁,他手上多条人命,那是死罪!他用三枪赌下自己的来生。他赌秦菲会情愿赔上自己也救他。
因为肉白骨,活死人只有鬼神能做到。
那个红衣男子。他赌秦歌会看在他卖他的的一个人情上和对胞妹的爱护而答应秦菲。如果一切当真如秦歌后来所推断,这样的张清,岂非比北狄国那位战策谋略所向披靡的镇北王更为残忍。
544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六十一)
这个聪明至此的男人,在那个世界里绝不会逊色,她不知道他能达到什么高度,封侯拜王?只是,有一天,当他记起这一切,想起秦菲是为他而死,可会流一滴泪?.
据秦歌事后调查说,张清身上另有蹊跷,他父母多年前交通意外双双身亡,只怕是事出有因。实际上,两人出事前一天刚从新疆回来,他们所从事的都是考古工作。
两人在新疆游玩的时候竟在一条隐村发现了一处古建筑遗址,里面埋有一具婴孩尸骸,尸上物饰极其贵重,以一龙纹玉牌为最,玉牌上刻有一个“龙”字。
他们将此处遗址命名为乌孙迷窟。
但后来随着二人死亡,国家派出考古人员,依照二人遗留下来的地图去寻找,却始终再也找不回那个深窟。
林思翰已经开始着手深入调查这一切,她总觉得,林思翰对秦菲的感情,并不简单。
夏聪说,既然当初有一个镇北王墓出现在A市,如果秦菲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那么日后镇北王墓将不会有什么重大改变;但若秦菲逃脱,并没有被剜心而死,云苍的历史很可能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极可能影响到现在的王墓。
他们未必不能通过受影响而改变的王墓来追踪秦菲在异域的信息。
他说,这叫逆蝴蝶效应。
这个词,很久以前,她仿佛在哪里听谁说过。
乌孙,同样,那也是个极为熟悉的词,仿佛和一个女子有关。
前些天,夏聪和博士领着他们历史系一干人带到外地一个古墓群进行考察。
这次考察完,她将着力于镇北王墓和乌孙迷窟的研究上,找出秦菲的踪迹。
秦歌嘴上不说,她却知道,他一直担心着秦菲的安危。
秦浩职务被剥夺,后不知被强行进行了什么手术,记忆竟被全部削除,如今虽有一腹聪明才智,却像一张白纸。秦歌拿下方家成功堵截下接下来几宗大货交易的功劳,换来他一命。
至于方家,几名重犯被判了死缓。
秦浩秦菲的事,让秦百川一下颓苍沉默许多。
付书瑶以秦浩未婚妻的身份留在秦家。
她知这女子仍对秦歌存有想法,但似乎已经和她关系不大,在陪伴母亲数天后,秦歌搬回到原来的公寓住。
她和秦歌之间,从这里开始。
她舒适地靠在秦歌怀里,闭眼回想着这段时间的事情,秦歌的话一下让她那悲恸迷茫的情绪沉入心底,她睁眼笑道:“噩梦谁不做,你想想,这段时间以来我都旷多少课了。”
“那又怎样,你不上学也无所谓,有我养你。”
“万一你哪天决定不要我了,我也能独立对不对?”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着,轻轻挣开他,从衣橱里拿出衣服,走进浴室换。
虽说二人已确定下关系,这三个月来,她和同学随夏聪到外地实习,和秦歌聚少离开多,昨天才回来,一身疲累,秦歌只搂着她睡,两人一直还未进展到那种最亲密的关系,虽已不是第一天同床共枕,她还是不习惯在他面前换衣服。
会常做关于秦菲的梦,是因为她对现在的幸福感到不安,怕会像秦菲和张清之间那样,终有一天烟消云散。
从浴室漱洗出来,明显看到秦歌神色有几分阴霾。
他也已换好衣服,一身军装整齐飒爽。
“翘海蓝,你心里有事,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谈一谈。”
他拿着帽子,挡在她面前。
她看了看墙上挂钟,道:“你说今天不是有个早会要开吗?咱们晚上回来再说吧。”
她身上带着的淡淡疏离,秦歌眉宇一拧,沉声道:“放学我去接你,哪里都不许去。”
海蓝“嗯”了声,去拿背包,秦歌被她的漫不经心激出火气,看她唇色如粉,心头更是一阵躁动,忍不住跨步上前,将她扯进怀里,低头便咬上她的嘴唇。
海蓝先是去推他,后被他泄火又..似的吮咬深吻捣弄得情生意动,不禁伸手搂住他的头颈。秦歌只比她更为情动,未曾和她确定关系之前,他便想要她,好不容易二人确定下来,在秦家那些天,他伤势未愈,又需暗中部署一切,只好忍着不去碰她。秦菲的事后没多久,她又随队外出,让他恨不得找个借口将夏聪的考古行动禁了,他有这个权力,最后顾及到这是她的喜好才作罢。
昨晚将她从火车站接回来,她累得洗完澡倒进他怀里便睡着了,他yuwang再大又能怎样,实在舍不得将她弄醒,最后只在她唇上亲了又亲,抱紧睡了。
现下软玉在怀,他激烈的吻着她,大手罩住她的腰tun压到自己身上,身子磨厮着她的,感受着她敏感处的柔软和温度,不禁心旌神摇,眼梢瞟了瞟挂钟,竟隐隐动了将会议延迟的念头,但这次会议他是领头人,这是部队纪律——
门铃声将他的天人之斗猛然打断。
海蓝一惊,脸红耳赤的扯下他握在她xiongru上的手,一边匆匆理着衣服,一边努嘴示意他去开门。
每次总有不识相的人在不当的时间里干不适当的事!
他没好气将门打开,只见小夏愣头愣脑站在门外道:“报告,您老再不出门就迟到了。”
秦歌道:“你久没操练,都长一身肥膘了,一会回去到操场跑三圈。”
小夏“啊”了一声,这回终于有眼色的看到站在秦歌后面脸色微红的海蓝,他立刻意识到什么,一脸懊恼。
有人无辜受罚这情景很久以前仿佛也在哪里见过,海蓝有些好笑,又听得秦歌道:“今天我送不了你了,我一会派车过来接你,再睡一会儿吧。”
【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545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六十二)
海蓝笑笑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坐车就行。”. 她说着先行出了门,眼角余光却是秦歌脸色一沉,她微微苦笑,她对他的感情已是毋容置疑,只是,这种患得患失的古怪心情,她需要些时间来调整,这该怎么跟他说?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她说不出那些话,他也会认为她并不信任他。 以前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怎么全变了样?秦歌的脚步声重重敲在她背后魁。出得去,她蓦然怔住,一辆车停在门口,但那分明不是秦歌派的车,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露出夏聪微笑的脸,“姓秦的今天有事,估计顾不上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夏教授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老婆我自己会送,不劳尊驾。” 海蓝仍有些发怔,背后秦歌的声音已冷冷响起。 醋意大盛。 “哦,是你的警卫员兼司机证实的,这还有假吗,难道秦大首长没事喜欢拿自己的下属来开涮?” “不是,不是,昨晚我哥考察……考察回来,我们出去……出去喝酒,我说我不能多喝,今儿还要来接您,绝对没有泄密。瀑” 小夏立时感到一团乌云笼罩在头上,吓得魂飞魄散,看着秦歌结结巴巴道,一边哭丧着脸瞪了夏聪一眼,心道你闭嘴。夏聪一笑,道:“海蓝,上来,你也不想迟到吧。” 海蓝向脸如锅底的秦歌笑笑,秦歌看她这样,也不好发作,他的车便在前面,几名警卫正精神抖擞的看着,他说什么倒输了夏聪气度去,遂警告似的看了海蓝一眼,“我晚上过去接你,在学校等我,知道了吗?” *** 海蓝自不敢去惹现在的秦歌,立刻答应了。 夏聪一笑倒车,海蓝悄悄看了秦歌一眼,见他正恨恨盯着她,吐吐舌缩回头,只听得外面秦歌再次假公济私,沉声训斥小夏,说三圈不足以减肥,让他跑十圈去。她笑着回过头,却见夏聪正深深看着她,方才的戏谑早已不见。她脸上一热,有些尴尬和不安。夏聪似她心里所想,温声道:“你不必烦恼,你既已做出选择,我自会尊重你。不会做些越界的事让你难做,申请留在A市,留在你身边当你的老师和朋友,是我的选择,我既尊重你的选择,同样,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的决定,我不奢求你给我情人间的回应,但至少,请不要躲我避我。” 海蓝眼里慢慢浸上些热意,夏聪将车停下来,解开安全带,轻轻将她楼进怀里。他手臂力气很大,怀抱温暖,恤衫上传来干净清新的气息,她没有推开他,只带着激动静静听完他呵落在耳边的话。 “既然我们之间爱情注定难以长久,我便和你神交五十年,以后一直这样守着你不也很好。不过当然,那天你讨厌姓秦的了,第一个要考虑我……” * 海蓝感激夏聪这番话,这让压在她心上的石头轻了一些。 上课的时候她还是能做到认真听讲,只是课下脑子就开始千种思绪,万种想法。下午第一节课休息的时候,她拨通了秦歌的手机。 秦歌似乎很忙,很久才接。 可以看出他是很紧张她的,第一句,就是低嘎的一声,别挂,我来了。她不禁一笑,这世上有回拨这事儿,她等不到挂断了,他再拨就是。 “秦歌,明天就是周末,我们……宿舍有集体活动,我留在这边过夜,你今晚不用过来接我了,我过几天找你。” 秦歌声音里本带了丝隐抑的喜悦,闻言,淡声说了一句,随你,便挂了电话。 放学的时候,秦歌果然没有来,海蓝自己乘车去了博物研究所。和秦歌之间,她需要一些时间去定义自己,现在,她想去找一找博士。林羽的关系,她和博士的关系一直僵着,包括之前外出工作,博士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也许怎么都再也回不到以前,但无论怎么都好,这一趟她必须走,去求博士的谅解。去到研究所的时候,博士不在办公室。她找认识的职员问,才知道博士与人在会议室争吵。说是博士方才在会议室整理幻灯片,有人拜访,不知怎的便吵了起来。因是私事,他们也不好过去劝阻。海蓝微微一怔,博士脾气甚好,很少和人争吵什么,她本想在办公室等,又有些担心,坐了一会,终于往会议室去了。博士似乎很生气,此刻正劈手指责着前方的男子,以致门没关严也没有注意到。 男人反显得极为平静,微微垂首听着他的责骂。只是这人是别的人便罢了,海蓝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秦歌。 他为什么到这里来找博士? 当听清博士的话,她心里一堵。博士说,翘海蓝是我的学生,我和她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管,秦先生管好自己的事便够。我这里担待不起你这样的大人物,请回吧。秦歌依然是那个姿势,垂首静听,和他一身着装极不相称,怎么看都有些卑躬屈膝的味道。闻言方才出声道:“博士,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错,和她无关,你知道,在她心里,你就是她最亲的人,你的憎恶让她怎么面对,你有什么火只管冲着我来,请原谅她好吗,除去不可能再与林羽有什么纠扯,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承担一切。”
【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546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六十三)
也许这番话秦歌并不是第一次说,博士神色有些复杂,亦有丝触动,却又陡生了更大的怒气。. “你说是你喜欢她,是你将她扯入这漩涡里去,那她自己没有廉耻吗?她的理由是她也爱你,像你这样的人哪个女人不喜欢?我就想憎她恨她了吗,林羽以外,我也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孙女,我恨她铁不成钢,她就是下一个林羽!你这种人,我是见多了,这厢口口声声说爱这个,转身便又添一个新欢。你要我既往不咎,行,只要你走到大厅去,当众受我一记耳光,我就信你说的真心,翘海蓝也不是贪慕虚荣的女人,她爱你,是因为你当真值得。秦歌,你敢不敢答应?” 博士粗声怒吼完,一声冷笑,紧紧盯着秦歌。看着博士满布皱纹的额,微微颤抖的身躯,海蓝捂住嘴。 博士还是关心她的,这是她从来没想到的魁。秦歌的答案,也是她想不到的。 “好。” 他双眉紧拧着,褶子都出了来,但一声回答并无丝毫迟疑,作为对博士的尊重,他一直微弯着身子,将帽子轻拢在身前,这时他戴上帽子,便去搀扶博士。博士一下愣住。 海蓝却逃也似的离开了研究所。 直到晚上从浴室洗澡出来,她还是心神恍惚瀑。她不知道,最后秦歌和博士怎么了,只知道,当时她并不适合在那里,不能让他看到,他也不会愿意她看到。 “海蓝,你还好吧?有什么事不怕和我们说。” 郑佩佩和刘文雅走过来,郑佩佩拍拍他的肩,有些忧虑地看着她。方丽容则坐到一边,一声不吭,她现在公开和吴亦.凡一起了,但并不开心。两人都是背叛者,没有不透风的墙。 话也就多了。 可见有些东西有时候得到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吴亦.凡像变了个人似的,很是忌讳海蓝,她也一样。 还有,思微也是。林羽也再也没有在她生活里出现过,从今天研究所里的事看来,秦歌私.下做了不少事情。海蓝伸手盖住脸庞,灯光从天花直射而下,眼睛酸酸涩涩的。突然想起那天蜡像馆张清的话,当时秦菲不知道她在职员室里面,外面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看向郑佩佩,问道:“你觉得张清这人怎么样?如果他喜欢你,你会喜欢他吗?” 郑佩佩微微一怔,道:“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他不是和秦小姐去了国外读书么?” 海蓝苦笑,那不过是掩耳人目的说法。只道:“没有,不都说张清交上好运了吗?像秦菲那种家庭的女孩也喜欢上他。” 郑佩佩目光有些复杂,“我喜欢心里有想法的男孩子,吴亦.凡是个混蛋,当时却很吸引我的。张清是很好,但头脑太简单了。” 海蓝没有接话,心想,张清简单吗?这个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喜欢怎样的人,这个残忍又骄傲聪睿的男人,只怕谁也摸不透他的内心世界。她心里想着,不妨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却是秦歌。 电话那头,秦歌淡淡道:“我在你们宿舍楼下,你下来。” 她以为他今晚不会来找她了,没想到—— 她傻了一般定在那里,好一会,才狂奔到阳台。 果见秦歌的车在下面。刘文雅惊奇道:“这里不让停车,他这车怎么进来的,有够霸道嘛。” “有什么是秦歌做不出来的,海蓝快去,明天周六就不用回来了。” 郑佩佩低笑,只敦促她快点下去。夜色中,四周灯火中,秦歌一身休闲便装站在车门旁边,那件外套,是她后来还他,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穿的那件——他抬头,一双炯锐眸子微微眯起,犀利地盯着她所在的位置。他眼中没有泄露过多情绪,但那目光暗极深极。 已是露骨。一栋女宿舍,不少女孩在阳台晾衣聊天什么,顺着秦歌的目光都纷纷向她打量而来,好奇又羡慕,她心里一悸,连跑带奔冲了下去。看到她气喘吁吁跑到他跟前,秦歌仍是淡淡一句,“回家吧。” 海蓝一愣,她一身睡衣……刚比比自己身上,秦歌唇角一沉,已径自坐进车里。她这回真个不敢再惹他,乖巧上了车。路上,秦歌酷得什么似的,一声也不吱,海蓝自知这次是自己欠妥,她试了几次说点什么,每回硬是都给秦歌的冷气旋压回去。好不容易熬到回去,进了屋,秦歌也不理她,径自又进了厨房。 “你吃过饭没有,想吃什么,我去做……” 海蓝终于按捺不住这疹人的气氛,捏拳开口打破沉默,却在下一刻看到秦歌端出来的东西时又一次怔住。秦歌对她仍是不理不睬,来回几次将饭菜从厨房一一端出来。 两人平常吃饭的桌上,红的,绿的,黄的……还有黑的,满满几大碟东西。虽然毫无外貌可言,除去颜色,她也根本分辨不出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可还是让人吃惊,这是……他做的饭菜?这位长官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上回会烧锅粥已是奇迹了。秦歌将东西放好,看她还呆呆站着,本来绷紧的俊容窜上抹轻红,看她一眼,硬邦邦道:“喂,吃饭了,这……我做的,味道很好的。” 心里自三月前便开始绷得死紧的那根弦,这一下,“铮”的一声断了。泪水从眼里飚出,她大步跑过去,投进那人怀里。
【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547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六十四)终章
这世界上,大抵没有什么比一个骄傲的男人愿意讨好你更让人动容的事了。. 再没有一分迟疑。不庸人自扰么,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她开始有理由相信,她和秦歌以后,会天长地远。 他很少说什么,但他一步一步的在学在做。秦歌反倒被她唬住,好一会,才伸手将她紧紧抱住魁。 “你是不是……那个来了?林思翰说,女人脾气忽好忽坏是因为——” 他还跑去问林思翰了?海蓝心里颤得不行,往他怀里蹭了蹭,快快的打断了他,“不是,是我心里在害怕,我怕终于有一天我还是会失去你。” 有种愁,才下眉头,已上心头,有种感情,还没开始,已在怕失去。 秦歌一震,将她缓缓推开些许,咬牙切齿却又满腔激荡的紧扣住她的肩…… 然后,后来,一切都乱了。 那顿据秦歌说味道很好的晚餐最后谁也没有吃瀑。海蓝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疼得像散了架,身旁秦歌没在,摸摸枕头,也没有什么温度,似乎已经起来一阵子。昨晚他几乎折腾了一夜,这么早竟已爬了起来……她满脸潮热想着,搂着被子慢慢坐起身,看看四周,匆匆将自己的睡裙从地上捞起来胡乱套上。客厅里有些声音传来,她嘴角不觉泄出丝笑意,仍还有些羞涩,迟疑了一下,终于蹑手蹑脚轻轻走了出去。秦歌似乎要向做个好男人全面发展,上身赤着,只套条裤子,正从烤炉上夹起两片黑糊糊的面包,炉子旁边还有一杯牛奶和一碟同样黑糊糊的煎蛋,看样子是想给她弄早饭什么,海蓝心里又甜蜜又好笑,秦歌被她直勾勾看着,薄羞成怒,扔下“炸”包,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呵她痒。两人嬉闹着,没几下,海蓝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某处变化,又羞又恼,低声叫着要挣开,秦歌那管她叫喊,目光一炙,低头堵住她的嘴,挟拖着她便往床上去。可惜,此行并不顺利,海蓝扔在他家的手提电脑哔一声响了,提示有新邮件进来,海蓝本来被他亲得意乱情迷,没有怎么反抗,这时一脚踹到他腿肚子上,爬起来看邮件。发件人是“夏聪”,秦歌一看便心头火起,但知道这个未来的小妻子工作认真,只出去将他的杰作扛了进来,将海蓝抱坐到他腿上,一边喂她东西。海蓝嘀咕,说我还没刷牙呢,但见秦歌献宝献得不亦乐乎,心想这人估计一辈子也没多少像这样小孩心性的时候,遂指挥着他将面包片上那些黑边弄掉,就着他的手吃了起来,突又听得秦歌轻轻吹了个口哨,指着屏幕某处,道:“这个人倒有趣。” 这世上能让秦歌这人说有趣的人绝对不多,海蓝不禁有些好奇,一看,却是夏聪给考古队发过来的一组图片——那是他们即将出行考察的一处墓穴。在邻近省市的一个村子。那村子依山傍水,景致极美,一派江南水乡秀色。月前政府征地,施工队在一户村民后院发现了这个深藏在地下几逾二十米深的墓穴。从前期清理出来的东西来看,瓷制品,铜钱,炉案,文房四宝等,都是些很贫瘠的陪葬品,本已初步推断出这个墓主人并非上层阶级,后来不意又在墈土层中发现一个价值连城的玉匣子。最奇怪的是开匣一看,匣内仅藏一封残缺不全的书信,信上有火燎炭痕,可见信笺另外部分被人烧去。这玉匣子揭示出这墓主只怕出身不凡,但一切必须要开馆才能解密。 残书上写着:陛下,您尝说,一生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方为传奇。说臣乃重犯之后,若有朝一日不能再讨您欢心,有朝一日被人取代,臣便可以去死。河之不尽,终有竭时,美人再美,亦有垂暮,江山代有才人出,谁人能永为传奇?今陛下亲手所选第二任状元郎,无论文才品艺皆在臣上,其日夕伴于驾前,陛下笑颜常开,并恶臣屡“难”新科状元,老子看那小白脸就不是好鸟,才忠言逆耳啊逆耳。臣知假以时日,陛下必定让臣翘辫子,是以臣决定先行滚蛋,特留书一封,望君切勿相“念”,追捕费时,浪费公帑,自此山水再无相逢,你是风儿我是沙,你种太子我种瓜…… 信笺被烧去半角,剩下的便不知道这位“臣”还写了什么了。海蓝失笑道:“这前任状元爷即使不是个传奇,也绝对是个奇葩。我要是皇帝,看到这信,必定气得立下派人将他缉捕回朝大刑侍候,先打后杀。” 秦歌却是摇头一笑,“你看信中所言,他说他是重臣之后。天下之大,莫非皇土,这皇帝需找人娱己,便非得找个重犯之后不可?可见这位状元爷必有他一套,他信中这位陛下心思也是难测。” “难道说这位前任状元爷也是个小白脸,长得一副唇红齿白,让皇帝看上了?” “你们考古还考出个断袖?” “你可别说,这是夏教授发过来的照片,你看,这位状元爷的陪葬品里还有好些奇怪物品,花簪,胭脂,绣鞋……” 秦歌目光一深,缓缓道:“翘海蓝,你有没有想过,这位状元爷可能并非男儿身?” “你说她……可能是位女状元?” 海蓝顿时一惊。秦歌看她盯着匣子怔怔出神,轻哼一声,将她抱起,扔回床上,微微哑着声音道:“这个状元墓,你改天再考证,我们继续我们自己的事。” 海蓝微嗔,赏他一拳,秦歌将她双手紧紧收握进自己掌心里。 窗外阳光和煦,有风从帘间淌进,两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他人的故事,这一刻与他们无关,无论一段怎样的波澜壮阔与故事里的人相遇过,都与他们无关。无论曾经所历,无论心存疑虑,无论忧伤快乐,无论是否每一感情都有一个期限,有心中那个人的地方,就有传奇。过程不必精彩动人,结局不必美丽圆满,只要我们曾经相守过。 —— 秦海篇番外到此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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