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紧了拳头,竭力的克制住想要揍她的冲动,玉龙吟尽量平静的坦言道,“我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原因才来照顾你,我虽然体恤臣子,但还没有那种替人照看家眷的嗜好和热心。”
既然他把话挑明了,那她也不必装作不知道的胡言打岔。
“玉龙吟,别说那些没用的话,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你会为我放弃江山,为了我抛弃你皇室的尊严,置文武百官的进谏逼迫于无物,置天下黎民百姓于顾,这些你根本做不到。
“水云奴,我并没有要你为我付出什么?”又是那种嘲讽看轻的神情,他的爱在她眼里真的就那么不单纯,总让她觉得他的付出全部是有目的的?“我只是需要你静静地接受我的爱罢了!”
“我不相信一个人可以默默的,不求回报的为另一个人付出。”站起身,扬着脸,漠然的眼对上他挣扎暗淡的眼,一字一顿决绝的道。
“就因为被伤了一次,你便不再信任了?”
她知道玉龙吟这样说是因为气急了,但是他恼怒出口的话,毫无预警的话却深深的刺到了她封闭的伤口。
脑海里,那些被压抑着的零散的关于她和厉甚嗥之间那些难堪痛苦的记忆,渐渐地清晰起来,酸涩的痛意紧紧地攫住她的心脏,本以为,那个地方早就麻痹了,但是为何一想起那个人,又开始疼了。
尽力的忽视掉突如其来的伤痛,清冷着一张脸,挑眉,轻寡淡薄的道了句。
“你说你不需要我付出什么,那只能说明你对我根本没有真心,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一个人,你会对她毫无渴求?你觉得我该相信一个对我毫无占有欲的男人所说的话吗?”
这话,真的难倒他了,玉龙吟长大了嘴,惊愕着脸,久久找不出任何的话来。他不是对她毫无渴求,他想要她想得发疯,可是他不能,他们之间一个君,一个臣媳,怎能由得他想怎样就怎样。
他皇室的颜面和尊严由不得他肆意妄为,他与厉甚嗥的兄弟情谊,他做不到亲手去毁坏。
水云奴看着他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心底顿生起自嘲自怜的意味,在玉龙吟所在乎的一切中,她排在最后一位,连翻身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淡笑着,冰冷的眼看着他俊逸的容颜,“兄弟如手足,女人不过一件衣服而已,衣服怎可和手足相比。”
她的话带着浓烈的酸涩和自怜,她是在告诉他,如果他能为了她不顾一切,是不是她也愿意试着接受他,她是不是并不如表面那样讨厌排斥他?
心有些激动和喜悦,但还没容得他高兴多久,她继续道出的话却无情的打断了他的妄想。
“不过就算你愿意为了我这件衣服而舍弃你的手足,我宁可毁灭,也不愿成为你遮体暖身的依附。”
说完,抿唇轻笑,水云奴看着他木然的模样,淡淡的收回视线,从他身旁从容的擦身而过,朝着内室走去,“圣上的关心妾身收到了,妾身要回房休息,圣上也请自便。”
“不要,我话还没有说完,你不可以离开。”在水云奴前脚刚踏出一步,玉龙吟的大手紧紧地拽上了她的皓腕。
“……”回过头,怒瞪着那只禁锢着她嫩白皓腕的大手。
“你真的对我一点点的喜欢都没有?”冷凝着她白皙的脸颊,双目充血,低沉的问道。
“没有
,一点也没有。”
“厉甚嗥在离京之前,我和他之间立了约定。”水云奴如此坚决的答案,玉龙吟听了,心里非常的不好受,但还是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兀自的说着。
“约定?”他没头没脑的话,搅得水云奴思绪混乱,刚才他们追究的可不是这个话题。
“我和他下了赌注”看着她困惑不解的表情,“你想知道赌注是什么吗?”
她想知道,但是偏偏不会问出口,“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没必要知道。”
“你的爱”
“我的爱?”玉龙吟在开玩笑吗,对于厉甚嗥而言犹如卑贱象征的她的爱,会让他愿意作为赌注。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如果你爱上了我,那么厉甚嗥便无权干涉我对你的任何态度?”
“如果没有呢!”
“没有……”她的话温温和和,毫无情绪,却问得他脸色惨白,“如果没有,那我自此便放弃你,你和厉甚嗥之间的事情,我将不再干预。”
“不干预?”轻喃着,她的爱情真的那么廉价而低贱,她的尊严真的可以任由着他们践踏、戏弄?想要就要,不想要就随意抛弃。
怕伤了兄弟情谊,所以,她就得作为他们之间维持平衡的牺牲品,“不要,我不要。”
“你在说什么?”她不要爱上他吗,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攀上她瘦弱的肩膀,紧拽着,摇晃着她娇小的身躯。
“你说不强求我的付出,你对我也没有任何的占有欲,却又要着我爱你。
不管你是出于同情还是其他的什么态度,那种廉价得随时可以拿出来当做赌注的爱情,我不要。”她在厉甚嗥那里已经尝尽被报复的心酸苦涩,
还有和可惧。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如果我和你之间真的断的干干净净,到时候厉甚嗥对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无法再管,你发生任何的意外,我都无法再救你。”
他的情绪不觉得变得激动,对她固执得看不清局势的态度深表愤怒,“我只是想守护你,当你遇到危难的时候,我能帮到你,仅此而已,就算你不爱我,为了你自己,假装爱我就可以了。”
“不爱,为何要假装。”如果只是为了得到玉龙吟的保护,她连爱也要欺骗,那她不是和厉甚嗥一样的不折手段。
“厉甚嗥对我的惩罚、报复,我不恨,也不计较,我唯一讨厌的是,他的欺骗,所以,即使我真的会落得凄惨无比的下场,我也绝不说半句谎言。”
“他找不到水媏儿,他不会对你留丝毫的情面。”
“伤人终伤己,就算真的下地狱,进魔窟,他也一样逃不过。”
用力的甩掉玉龙吟禁锢自己的大手,面色凄凉、狠绝冷冽的转身踏进内室。“我很感谢你爱我,但是你的爱,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哀痛的看着她瘦弱娇小的背影,回味着她的话,玉龙吟禁不住身心发抖,都着迷了,和厉甚嗥一样,带着毁灭,和视死如归,难道她非得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肯觉悟。
她说她不要他的爱,这样的话,她说了不止一两次,但他还是不停的捧着他的爱,向她告白,而今,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能怎样。
这些日子,他浓浓的关心和爱意在她身上不断地倾注着,而她依旧的铁石心肠,甚至于半点好言好语也不肯给予。
他想帮她,他她却丝毫不愿领情,即使不甘心,他也只有放弃不是吗,她都说了他不爱他,不稀罕他的爱,他还脸皮厚厚的守着她,黏着她有何用。
况且,他和那个人建立的赌约也将收盘,他输了,他绝不会违背一个君子的协议。
不对,即使他赢了,最终也绝不因此和厉甚嗥决裂,兄弟之间,为了个女人大动干戈、大伤和气,简直愚蠢之极,甩甩袖子,负气的离开。
既然她不稀罕他,不想见他,那好,她呆在这里剩下的日子,他不会再踏进龙吟殿半步,以后她是生是死,悲惨也好,幸福也罢,全都和他没干系。
夜幕降临,森郊野外之处,林荫大道之下,矫健英姿飞跃驰骋。
拖着大队人马,到达善城时,已过大半月的时间,厉甚嗥心挂着和玉龙吟之间的那个赌注,慌乱和无措不断地啃噬着他,尤其是脱下军装,一个人独处帐中的时候,那样的感觉更为强烈。
在他肆虐的报复计划中,他从来不曾料到过,他唯一的兄弟,会爱上他憎恨讨伐的女人,只要不破坏他们兄弟间的情谊,玉龙吟所说的那种公平公正的机会,他愿意给。
反正那样的赌约对他而言毫无损失,不管她爱不爱玉龙吟,她始终都呆在他的身边,他要的只不过是她的人而已。
况且,如果她真的不爱玉龙吟,那玉龙吟放弃了他,对他们两兄弟间的和谐有利无害。所以,他大胆的应承了玉龙吟的赌约。
玉龙吟要纳她为妃也不过是妄想罢了,他这辈子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他的玩物,即使失了兴趣,他宁可毁掉,也绝不留给别人。
他以为他可以做到潇洒,做到镇定自若的等候结局,可是当事情真的那样发展的时候,他的心却不如他所想的那样平静。
他居然会害怕当他铠甲而归时,水云奴已经爱上了玉龙吟,他对她残酷邪妄,她定是恨极了他吧,身边有个爱她,不嫌弃她,时时刻刻保护她的优秀男人,她怕是急得往人家怀里钻的可能性都有。
十二年来,第一次,他尝到了心烦气躁的滋味,冷然绝情的他居然因为一个女人一扫往日的处变不惊。
最后,他狂妄的下定了决心,他的玩偶,无论是身,还是心,都要归他所有。
既然他和玉龙吟之间的协议已成事实,那他唯有尽量的将约定的时间缩短,时间少一天,水云奴爱上玉龙吟的可能性就会少一点。
所以,他以超出往常的神速,将作战时间大大的缩减,仅仅五天便将牛陀岛上的海匪一网打尽。
一待敌手全部捕获,未等审判、处刑,也未等到善江河航运输工程和管理机制重新布局和正常启动,他将带去的大部队随手扔给李烨和于卫龙少尉等人之后,一个人快马加鞭的朝回赶。
越早的回去,输掉的可能性就越小,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得下这样的想法。
日赶夜赶,一路下来,马儿也换了好几匹,马背上的厉甚嗥,那严苛的俊脸上也存着掩饰不住的倦怠,却坚持的不肯休息,摇晃着有些迷糊困倦的眼,手中的马鞭再一次奋力的朝着马肚挥去。
鞭策之声呼哧作响,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天地之间回响不绝。
辰时,是万物彻底苏醒的时刻,纵使是睡到日上三竿时候的人,也该从温暖的被窝里面爬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