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捻着茶盖,闻香吹气的动作生生的停下,将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脸色一沉,带着被人无理羞辱的不悦语调,“厉王爷莫非是嫌本王待在贵府上碍事了?”
“瞧瞧,逍遥王这说的是什么话。”骇人的虎目因为白云峰的生怒而渐显温色,止住一旁丫鬟试图倒茶的举动,亲手提着青瓷茶壶为自己倒上满满的一杯,接连着抿上几口,继而不躁不恼的道。
“本王都说了,对于逍遥王爷的事情,江湖传闻说得过于肯定了。
凭着逍遥王喜好阅览名山名景,探闻异地风俗的兴趣,会来咱们曲阳县,并在这儿待上两月时日,定然是有别的目的,毕竟凡事都有特殊吗?
所以近些日子本王之所以不接见王爷,只是为了猜测那能打破王爷习性,留得王爷在咱们曲阳县待上数日的特殊原由。
经过本王的几日思考,本王算是猜出了一个理由来,本王想,逍遥王定是为了观看咱们曲阳县一年一度盛大举办的赛航竞技会。
本王绞尽脑汁,摒除万种理由推断出来的最有可能的这个答案,不知本王猜得可对?”
别有目的,特殊原由,几日思索,最有可能,他自说自圆的的理由结论,根本是彻彻底底的将否定变为了肯定,连一个反驳控诉的机会也不曾留予他。
他的这番说辞,真够精心给力,以赛航竞技会为借口,给他一个台阶下的同时,也明着在赶他走,并且这理由还足够的有分量让他哑口无言,即使再多不愿也得乖乖巧巧、屁颠屁颠的打着包裹滚出曲阳县。
说到赛航竞技会,是什么时候?十月十三,今日多少,十月初九,算算,如此一来,不就只有四天的时间,四天,他和水云奴还有四天的见面机会。
茫然无措、失落的眼神扫向对面依旧垂着脑袋,淡漠不语的女子,心酸涩得紧,他如此在意,她却丝毫反应也无。
心里满是阴晦与不甘,面上还得扬着笑意弄虚作假的道,“若不是为了那难得的赛会,本王确实早就离开了曲阳县。”
“逍遥王如此看得起这赛航竞技会,作为东道主,到时候,本王会在会场上给逍遥王爷安排一个绝佳的位置。”
“如此,就有劳厉王爷了。”
“放心,到时本王定会让逍遥王觉得不虚此行,也定让王爷觉得自己花费在这曲阳县的时间绝对的值得。”
多友善的话,可惜,从厉甚嗥的嘴里吐出来,只有出战胜利之后高高在上的嘲弄和狂妄意味。
那话传进耳里,白云峰这样想,水云奴这样想,刘琦和严媚儿也如此认为。
“既然厉王爷的事情都说完了,那本王就先行离开了。”
“逍遥王请随意”
白云峰一走,水云奴顿时松了一口气,虽说,从头到尾,她未曾吭过一声,但这不代表她的感官也会跟着静默沉寂,白云峰的神情对视,她感觉的到,厉甚嗥冰冷狠厉的怒瞪,她察觉得到。
夹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境地之中,她难受得险些死去,一冰一冷的,长久的待下去,她迟早会落得冻死或是烧焦的可怜结局。
“杏儿,带媚夫人回嗥澜苑。”打了一场胜仗,厉甚嗥喜上眉梢,说话也变得柔和起来。
可这柔和的原因,水云奴完完全全将其误解,那温和醇厚,带着笑意的轻柔话语,听得她心里禁不
住的发酸。
她嫁给他大半年的时间,他从来不曾温柔的对她说过一句话,每一次都是冷冰冰、怒意腾升的阴寒强调,活像要将她生吞活剥般,即使有过温柔的时候,那也是结婚之前,为了骗她爱上他所使用的计谋。
第一次,不是为了做戏给水云奴看,厉甚嗥发自真心的和颜悦色的同她说话,这叫严媚儿有些兴奋,虽然他的好态度是因为方才压制了那逍遥王而引起,不过此时,她心甘情愿的要做厉甚嗥口里的那种听话懂事的女人。
“妾身先行告退了”起身,端庄大方的对着厉甚嗥盈盈一拜,随即在贴身侍女的陪同下出了大厅。
屋内的人,除了几个丫鬟小厮还在外,再有就是侍候他的管家刘琦,该走的人都走了,她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道理。
一大早,觉还没睡醒,就被他大爷的一声命令给传进了这大厅之内,又饿又困的陪在一旁看了场他自编自演的愤激戏码,如今这戏落幕了,她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径自的起了身,展了展有些微皱的裙衫,随后,站直了身,略微对着上座沾沾自喜的男人弯身行礼。“王爷,没什么事的话,臣妾就先会南苑了。”
他不希望在她眼里看到她对白云峰的紧张,可是现在瞧着她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他竟然也会觉得有些恼怒。
还未理清那股怒意从何而来,便由着爆发的性子口不择言的对着她笑侃讽刺,“怎么,听着你的老情人老离开,心里不快,要回房放声哭泣。”
“王爷,没凭没据的事情,请不要妄自揣测。”她真的困倦的紧,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眼垂着,声音轻柔至极。
她的细言细语,被厉甚嗥听在耳里,更是多了份被他揭穿事实的心虚、不安,戾气渐渐地爬上他冷峻黑沉的脸,额间的青筋暴跳,冷冷的道,“根据,你要什么根据,要本王捉奸在床才算?”
“什么捉奸在床,我和白云峰才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他的羞辱,使得她睡意全无,连着她浑身上下的撒泼劲也全数的激了出来,气得脸颊通红的,伸手叉腰和他横眉冷对,叫嚣起来。
她真是庆幸,先前鹦鹉说要跟着来时,她没有应允,若是如此,她此刻真得如了鹦鹉所愿的那样做个乖乖的任由着他侮辱谩骂,毫不吭声的软脚虾。
“偷人的会承认自己爬墙了?”他冷哼不屑,但心里对她如此竭力澄清自己清白的举动甚觉得满意。
他想,他是有病了,最近越来越多的时候被她给搅合得心神不宁,近日里,宠爱她似乎比报复她,伤害她的举动多,这样的现象非常不好,剑眉深拧着,纠结成团,眸光中也多了份懊恼。
“那我要爬墙的时候提前通知你一声,好叫你随后前来观看,可好?”她鼓着涨红的腮帮子,怒意冲冲的甩下一句话,在厉甚嗥脸色越来越难看,神色越来越恐怖阴森的时候急忙逃离出了大厅。
“该死的女人”对着那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厉甚嗥伸手拿过茶几上他刚喝过的还盛着些许茶水的杯子,举手一扔,伴随着那落地之后的‘啪兹’碎裂声,他咬牙切齿的道。
每次一遇到王妃,王爷这火气总是压制不住,这是不是就如佛家所云的那样,万物之中,相生相克,一物总能降得住另一物,看着厉甚嗥那气急败坏,甚至有些发抖的高壮背影,刘琦抿唇偷笑。
“赛会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气生完了,扭过头,恰好瞧见刘琦嘴角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刚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又跟着冷凛下来,浓烈的警告意味在眼中凸显。
“赛会会场依旧同往年一样,办在码头,比赛中所需要的一切都已准备好,大致流程也都沿袭往年的特点,不过今年属下在赛会中加入了卷式一项。”
深沉的黑眸在他身上打量片刻,随即,厉甚嗥低沉的看口道,“说说看你的意图”
“以往出航途中,每遇到一些突发情况,很多船员都因为无法灵活的掌控河运航行的基本常识,一致的采取蛮力以对的方式应急,最终造成难以挽救的损失。
所以,属下想,将所有的突发情况罗列出来,最后以试卷的形式考量他们的应急反应,倒也不失为挑选良将的一种方式。”
对于他的属下,他向来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因此当刘琦说出如此优异的想法时,厉甚嗥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赞赏之色,“就照你说的办”
曲阳县一年一度的赛航竞技会一日一日的临近,厉甚嗥也开始真正的变得忙碌起来,王府上下,一整天下来,基本上没几个人能见着他的身影,往往,一大早,天还未亮,他就出了门,等到回来的时候,大多已是夜晚三更之后。
相较于厉甚嗥那忙得连饭也顾不得吃,觉也顾不得睡的充实生活,水云奴的小日子倒是显得过于无聊生闷了。正是因为闲暇时间过多,因而才会有大把大把的精力去深思她和厉甚嗥之间的关系。
就像此时此刻,夜深人静,水云奴一袭白色披风裹身,盘腿落座在屋内罗汉榻上,美目朝着窗外转去,思绪又一次的悠远飞扬。
打从白云峰进了厉王府,厉甚嗥近日来的改变叫她捉摸不透。
先是收回了让下人们不待见她的命令,害得她一跨出南苑,就接连着碰上大堆的奴仆丫鬟加老妈子,一个个的口口声声,毕恭毕敬的对着她叫着,王妃早、王妃好、王妃什么什么的……
一夜之间,王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认可了她的身份,并且还都特意的跑到她的面前来招呼道安。
这之后,害得她再不敢轻易的踏出南苑的大门。
让她更为纳闷郁闷的事,厉甚嗥近日对她颇为纠缠,不知是为了做戏给白云峰看,还是真心的想要和她呆在一起,只要他在府上,准是陪在她的身边。
就连这两日为了赛会的事情忙得天翻地覆,无论回来得多晚,他也准会来南苑住宿。
当然,她并不会因为如此,便认为他对自己宠爱有佳,柔情贴己。因为他每次进了她的厢房,根本不将她的反抗放在眼里,便拉着她去做他爱做的事情。
即便是这两日他持续的深夜归寝,也全然不懂得顾及她是否陷入熟睡的状态,或是自身有多么的劳累不堪,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狠狠的抱过她一次,才肯安安心心、满足的入睡。
对于他如此不懂节制,不理她意愿的索要行为,她颇多不满,总想逞强的一口气顶回去,要睡滚回你的嗥澜苑,找严媚儿睡去,可每次话到这里,她都只能卡在喉咙,心揪痛不已,苦涩不已。
她以为她放下了,然而,她还是在意他喜欢别的女人,介意他抱过别的女人,她想,她之所以放纵的任由着他的打搅,并非只是静静的被动接受,还有更多的期待和默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