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然提着装着衣物的行李箱,背着被褥,走出学校。
在学校大门附近的路口处,碰到了李君浩,他站在路边的一颗树底下抽着烟,旁边停着一辆摩托车。
李君浩也看到了张然,他把半截烟丢在地上,问道:“张然,你这是要回家吧?走,我送你去车站。”
张然道:“李大哥,你是在这里等杨老师吧,我自己走过就行了,也不是很远。”
李君浩点了点头头,“我刚打电话过去,她没接电话,可能是还没起来吧。”他跨上摩托车,拍了拍后座,“来,上车,我先送你去车站。”
“不用了吧,李大哥。”
“别磨叽,快上车。”
张然在后排坐下,“那谢谢你了,李大哥。”
李君浩笑道:“别见外,其实应该是我谢谢你昨天救了彩容。”
张然笑道:“昨天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李君浩发动引擎,摩托车起步开动,“你已经帮上大忙了,不然昨天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然试着问道:“李大哥,昨天那个是什么人?”
李君浩迟疑一会,才道:“那人叫叶如海,一个在逃肇事犯。”
张然有点纳闷,看昨天李君浩紧张仇恨的表情,恐怕不是一个普通的在逃肇事犯。
李君浩又道:“两年前,李如海驾驶着一辆煤运货车和一辆小车发生对撞,小车里的人当场惨死,等到交通警察赶到时,李如海已经弃车逃了。”
张然默然不语,等待李君浩的下文。
停了好一会,李君浩语音低沉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当时小车里的人就是我爸和我妹两个。”
张然心下恍然,低声道:“李大哥,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
“我特意从省城申请调回临江,就是为了找出李如海这个人,查清楚当时的事件。”
张然奇道:“难道不是一件普通的交通肇事案件吗?”
李君浩冷笑一声,“哪有那么简单。你应该听过王士白这个名字吧。“
张然点了点头,“知道,临江首富,星宇煤矿的老板。”
李君浩道:“李如海他就是王士白煤矿的一个货车司机。两年前,我爸和王士白一起参加星宇煤矿竞标,不久后,我爸就出了这个事故,如果说这两者没有关联,你信吗?”
张然听到王士白名字后,就想到了这个事根本不是意外,绝对是刻意人为,应该要不了多久,王士白就会倒台,接着陆续暴露出很多事情来。
李君浩把摩托车开到汽车站入口,停在马路边,张然从车上下来。
李君浩道:”张然,虽然你还是高中生,但是我觉得你是我可以相信的人,所以今天才会跟你说起这个事,你明白吗?”
张然点了点头,“李大哥,我知道。你放心,伯父的这个事,用不了多久,肯定会水落石出。李大哥,方便给我你的电话吗?如果我碰到李如海这个人,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李君浩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说了,张然默念一遍,记在了心里。
三个小时后,张然回到家中,正赶上他们家吃中饭的时候,他爸张少华跟村里的几个人坐在客厅喝酒聊天,电视开着,里面吵吵闹闹的,正放着宝岛剧集还珠格格。
张少华抬头看了一眼张然,“回来啦,赶紧把东西放下,吃饭。”
“嗯!”张然应了一声,走进里屋,把行李放下,来到厨房,她妈谢清如正站在灶台前,往下着面条的锅里打着鸡蛋,转头看了他一眼,“然然,等一会,马上就可以吃面?”
”嗯,妈,我给您烧火。”张然折断几根枯枝,塞进柴火炉里。
过了一会,谢清如拿碗乘好几碗面,每个碗上盖上一个荷包蛋。
“妈,我来端。”张然站起来,摸了摸额头上的汗。
“小心烫着了!”
“放心吧!”
张然把面一碗碗地端上客厅,客厅上坐的中年人是他们村支书张少中,张少中还有个外甥,杨阳,跟张然是初中同学,在市立中学读书。
张然把第一碗面端给张少中时,张少中问道:“张然,高考考的怎么样?”
张然笑着回应,“马马虎虎吧。”
张少中道:“杨阳昨天就回来了,在我们家坐了一会,我问了他,他说这次高考估计能有600来分。”
“张支书,你们家又要出个高材生了啊,恭喜,恭喜!”旁边另外两个中年人立马恭维起来。
张少中眼睛眯成一条线,“杨阳虽然是我外甥,到底还不是姓张的,咱们姓张的今年也有几个参加高考的吧,但是最有希望的,还得是张然。”
张少华神情有点尴尬,他对自己儿子没啥信心,“张然这小子不大靠谱,成绩比杨阳差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
这边张然回到厨房,谢清如已准备好了他的面,上面放着三个荷包蛋,他夹了两个给到谢清如碗里,谢清如瞪了他一眼,又把荷包蛋要给他夹回去。
张然端起碗侧身避让,“妈,您不吃,那我也不吃了。您知道的,我不爱吃鸡蛋。”
“行,妈吃一个,但你得吃两个。”谢清如答应下来,自己碗里留了一个,夹起另一个放回张然碗里,这次张然不再避让了。
下午,家里客人走后,张少华张然父子两个出去割鱼草,送到鱼塘后回家半路上,突然乌云密布,天雷滚滚,顷刻间,下起了滂沱大雨。
父子两个跑到半山腰旧瓦泥砖,荒废已久的牛棚屋檐下躲雨。
张少华从兜里掏出一包白沙烟,甩了甩烟盒上的水渍,幸好里面的烟没有淋湿,抽出一个烟,叼嘴里点上。
雨珠急乱地拍打着屋顶的瓦片,在瓦片沟槽中汇聚成流,哗啦啦地从屋檐边流落
张然听着雨水落地的声音,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大雨朦胧的空间,心中一片宁和。
张少华吐了口烟,看了看自己儿子,终于问起了早就想问的事,“然然,高考考的咋样,能考多少分?”
张然神识飘向远处飘摇的树枝头,嘴里回应着他爸,“嗯,爸,放心吧,肯定能上大学。”
张少华听了,看了看张然的风轻云淡的表情,辩识着他话里的可信度,终于舒了了口气。
“爸,那您之前答应我的事呢?”
张少华一愣,“什么事?”
张然道:“去县城开网吧的事啊,您不是忘记了吧?”
对于开网吧这个事,上次听张然提过后,张少华睡觉前,可是想了无数次,但是他总觉得不靠谱,毕竟对那玩意他一窍不通,此时听张然又提起,只得犹疑道:“然然,这个事咱们还是得再考虑考虑,咱们对网吧那啥都不懂,一不小心,那就血本无归了。”
张然心知他爸性格沉稳,种了一辈子的地,突然让他去城里做生意,特别还是没有接触过的电脑,肯定不是那么接收,他想了想,“爸,那这样,您当作把钱借给我,我先把这个网吧的台子搭建起来。”
“说什么了?我们家的钱还不是你的钱,说什么借不借的。”张少华瞪了儿子一眼,看他的样子,是铁了心要开那个什么网吧,只能选择答应,问道:“办那个网吧大概要多少钱?”
“最少十万吧,越多越好。”
“十万啊?“张少华手上的烟抽完,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这样吧,等你高考成绩出来,如果真的上了本科线,那这事我就答应了。”
张然转过头,看了看张少华,”爸,你可说话算话啊!”
张少华气结,“怎么?信不过你老子啊?”
张然嘻嘻一笑,“哪能呢,我信不过您,还能信谁?”
……
父子两在牛棚下躲了一个多小时,临近天黑,大雨稍息,两人淋着细雨,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