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云慕用力擦着嘴巴,怒冲冲地推开马车门要下去。
可是她内力全失,这样一跳,还不把骨头给摔碎了?慕容安定立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拖回了马车里。
云慕一怒,扬掌又要打他,他一怒,又反手过来,把她给摁到了靠垫上,你揉我一下,我拍你一掌的,让池安宁和权醉蝶不得不缩进角落。
“这位兄台,这位姑娘,马车很小,请下车以后再打,切莫误伤无辜。”
末了,池安宁只有幽幽地说了一句。
云慕和慕容安定扭头看,只见他们夫妻二人紧贴着,缩在马车的最角落里,盯着他们看着。
“小人。”
云慕爬起来,整好衣衫,坐到一边。
“泼妇。”
慕容安定俊脸扭曲,气冲冲回了一句。
“这个,要不然嫂嫂自己去选,选好了我回宫付银子给你。”
权醉蝶苦着脸,小声哼了一句,她一向节俭,小马车不能被他们两个拆了呀!
“免了!”
云慕冷冷说了一句,这大婚贺礼对她来说简直是讽刺,她之所以愿意出来,不过是因为可以出来透透气,哪知道这恶魔也跟着出来了。
“哼,我看也免了,不识好歹。”
慕容安定又抵回来,眼看又要开打。
池安宁又幽幽说道:
“不打不相识,打是亲,骂是爱,前世冤家,今世的夫妻。”
权醉蝶转过头来,看着池安宁,崇拜地说道:
“夫君,你说得真对,说得真好,你和我也是那样相识的啊,晚上让我也打打你吧。”
马车厢里突然陷入久久的古怪沉默之中,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怪异。
云慕有种要吐血的冲动!
“不要说傻话。”
池安宁又拍了拍权醉蝶,俊脸上有些泛红。
“到了!”
权醉蝶一笑,掀开车窗上的布帘往外看。偌大的银楼,正有妇人进进出出。
以往权府的女眷也是这里的常客,可惜……她悄悄看了一眼慕容安定,如果他心情好就好了,她可以为爹求求情,可惜看他这样子,多半今天不会开心了。
“嫂嫂,这家的首饰特别漂亮。”
权醉蝶又来拉云慕的手,云慕这回没推开她,她想早点从这憋气小马车上下去。
四人陆续下了马车,权醉蝶的注意力立刻被旁边卖面人的小摊给吸引去了,拉着云慕就往那边走。
“嫂嫂,我们来做一个。”
她拖了小凳就坐,云慕却没什么兴趣,左顾右盼,目光落到一个卖糖人的小贩身上。
“想吃?”
权醉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面从怀里摸铜板,一面跳起来过去买糖人。
云慕心一沉,立刻伸手拉她,此时那小贩已经丢了糖人,一把雪亮长剑刺向了权醉蝶。
“小心。”
两个男人扑过来,云慕已经伸手为权醉蝶挡了一剑,她虽内力没了,可是身手还在,只是不能伤人而已。
剑从她的衣袖划过,锦袖被挑开,露出雪肌玉白。
慕容安定已经制服了那刺客,可他刚倒地,就翻了白眼,口吐污血死了,分明是服毒自尽。
这是第二次有人要杀权醉蝶!
几人看向她,她花容失色,却依然维持着镇定,跑过来看云慕的手臂。
“姐姐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怎么那么莽撞,看不出那人眼神有异?”
云慕粗气粗气地喝斥一声,捂着手臂就往银楼里走。
权醉蝶苦起了小脸,她当然看不出!她又不是侍卫,又不是江湖侠客,更不是杀手,更不会料到有人想杀她。
“没事了。”
池安宁揽住她,小声安慰一句,带着她往银楼里走。
“安宁哥哥,嫂嫂脾气这么大,万一哪天真把皇上给……”
她伸手,做抹脖子的动作,池安宁失笑,拍着她的脑袋说:
“你呀,皇帝不急太监急,她不会那样的。”
“可我看她还是非常生气,也对,换我,我也生气。”
她耸耸肩,轻拎着裙摆,跑进了银楼。似乎完全忘了她和池安宁的第一回,也是莫名其妙的一回。她直性子,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又不记仇,心又善良,池安宁看着凶巴巴不肯饶人的云慕,又觉得权醉蝶更可爱了一些。
各式首饰摆在眼前,权醉蝶毕竟是小女人心性,不一会儿就挑了好支,摆在眼前拿不定主意。
“喜欢就都要了吧。”
池安宁见她愁眉苦脸,便过来说道。
“不行,嫂嫂一个,我一个,珍儿一个,不能多了,会浪费。”
她摇头,又扭头看他,极认真地说道:
“只有一个,我就只能戴这一个,还省了许多烦恼。就像你们男人,讨的老婆多了,今天不知道爱谁,明天又不知道爱谁,索性只有一个,只能爱这一个,多省心。”
掌柜都听乐了,在旁边拈着胡须笑。
池安宁头一回没说过她,任她继续对着金钗去纠结,自己去一边看镯子,他想给颜千夏送点什么,做儿子的,还什么都没给她做过呢。
“我不戴金镯子哦!”
权醉蝶扭头说了一句,池安宁便好笑地说道:
“谁说要给你买?”
“那你送珍儿啊?”
她酸溜溜地问了句,钗也不看了,过来看镯子。
“给母后。”
他无奈地小声说了一句,权醉蝶眼睛一亮,立刻说道:
“我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哦?”
两个人在柜台边坐下,凑到一起选了起来。
慕容安定在后面椅子上歪着,看得心里酸溜溜的。他身边怎么就没这么可心可爱的?一个个全不省事!
云慕袖子坏了,在隔壁的绸缎庄挑衣裳去了,也有蛮大一会过去,怎么还不过来?他不耐烦地起身,往隔壁晃去。
“小姐还在试呢。”
见他进来,掌柜连忙过来招呼。
像这样气宇轩昂,又衣着不凡的顾客,他们一向懂得如何招呼,让他们乖乖地多掏银子出来。所以,云慕进了后面专门为他们这些贵族设立的小间,里面不仅有大铜镜,还有妆奁、脂粉供她们补妆,所用胭脂可都是好货色,绝非那些小摊小贩贩卖之物。
慕容安定独自往后面晃去,雕花窗紧闭,门里很安静。
他犹豫了一下,很不地道地趴到窗口去偷看,他想,这是保护她,免得又被人刺伤了。
云慕正坐在铜镜前,先前选的白衣丢在一边,身上穿的是鹅黄色的高腰长裙,胸前束着月白丝绦,坠着月牙儿的玉佩。青丝如梦,纤腰窈窕。
从背影上看,确实令人遐想。
云慕突然慢慢地抬起了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半边黑颜,动作很慢,很轻,慕容安定的心紧了紧,只见她拿了香粉,轻轻地往脸上贴去……
哪里有女子不爱美的,以前是在五彩池,大家都那样。
可是这是京城,她又快做皇后了。宫里的宫女都比她漂亮!每天里听着那些议论和不尊敬的辱骂,她心里早就憋了太多的不痛快。
粉扑了一层又一层,脸还是黑的。
她突然就抓起了一边的罗帕,狠狠地往脸上擦了起来,擦得这样用力,看得慕容安定都心惊肉跳了。
“谁?”
突然,她转过头来,凌厉的眼神看向了门边。
慕容安定只好推门进来,二人对望了片刻,云慕突然一阵慌乱,帕子在脸上擦得更用力了。
“云慕。”
慕容安定大步过去,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脸已经被擦得红紫红紫的,嘴角都肿了。
“既然介意,就让池安宁给你把脸治好,你这样竖着刺到底给谁看?还不是你自己不痛快!”
“你知道什么?”
云慕甩开他的手,她已经失去了贞|洁,可是师傅所说的事并未发生,她的脸还是这样,死也要让她丑着死,她实在心有不甘。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
慕容安定恼火地抵了一句。
云慕抬眼盯着他,冷冰冰,硬梆梆地说道:
“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就你犟!我也道歉了,也要封你为后了,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消气?是不是一定要和朕打得满朝皆知了,你就高兴了?朕还不信了,就收不了你!”
慕容安定火了,伸手就把她推倒在妆台上,不由分说地扣着小脸就亲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