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离宫之后,在马车上取出袖袋里的信,立刻打开。
这张纸是从画纸上撕下来的。信就写着三个字,可见县主身边也一直有人看着。心中写着:救霖霖!
子安心头沉重,霖霖一定是有事的,方才她走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且他的脸色那么苍白,身体也必定是出了问题。
而且,霖霖似乎很反感留在宫里。她去北漠之前,他不是这样的。
而且。今天他想说话的时候,路公公立刻就制止了。
她当时觉得路公公遣走那些宫人是希望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谈谈,但是现在想起来。只怕不是这样。
路公公是来监听他们说话,且,如果发现话题有不能谈的地方便立刻制止。
霖霖在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子安越想越害怕,人在深宫之中。又是在皇帝身边。在熹微宫,她甚至无法知道发生什么事,更不要说救他。
“伶俐!”她掀开马车的帘子。叫了伶俐进来。
伶俐进去坐下。“王妃,怎么了?”
子安把县主的纸条给伶俐看,道:“你看能不能潜进熹微宫,看一下霖霖到底怎么回事。”
伶俐脸色也有些沉重,道:“好,我今晚便去。”
她顿了一下,道:“要不要找夜王?”
“也好,你马上去。”子安说。
“是。”伶俐说完,掀开帘子就跳了下去。
回到王府,子安马上把字条烧了。
忐忑不安地等到晚上亥时,便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
子安马上打开门,伶俐一身夜行衣,捂住手臂,疾步进来。
“你受伤了?”子安大惊,连忙扶着她坐下来。
伶俐道:“不碍事,小伤,一时不小心,着了道。”
子安马上取来药箱为她止血,伤口不大,但是很深很薄,可见用的是利刃,而且对方武功怕是很高强。
“忍一下!”子安为她消毒,再包扎好。
伶俐笑说:“小事,这点小伤算什么?”
子安蹙眉道:“别掉以轻心,这道伤口很深,深可见骨。”
“没事,没事,习惯了。”伶俐嘴上满不在乎地说。
她趁着子安帮她处理伤口,说:“熹微宫守卫森严,而且多了很多高手,我本想潜伏在屋顶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却不料被人发现了,真是奇怪,这熹微宫的巡防,竟连屋顶都巡了,皇上是有多少秘密不能让人知道啊?这么的小心翼翼。”
“如此说来,你什么都探听不出?”
“探听不到,只是,我看到孙芳儿进了夏霖少爷的房间,大约有一刻钟才出来。”
“她自己进去?”
“是的,自己进去的,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没瞧真切是什么,用锦布覆盖住。”
子安心里大为紧张,“那可听到有什么声音?”
伶俐摇头,“没有声音。”
她想了一下,忽然道:“对了,我和侍卫打了起来的时候,看见县主急匆匆地进了夏霖的房间,然后被人架了出去,县主似乎在哭,在说什么,不过,我那时候顾着应付侍卫,瞧不真切,也听不真切,隐约是听到一两个字。”
“什么字?”子安急忙问道。
“似乎是放了,也似乎是忘了,我就听到这一两个字。”
“放了?忘了?”子安细细咀嚼着,会不会是你们放了他?还是她被发现递传纸条,然后被质问内容她说忘了?
显然,后者不太可能。
伶俐把衣裳穿好,道:“我家主子说,这件事情他会命人去查只是,今晚我惊动了皇上,皇上应该会怀疑我们。”
子安问道:“你回来的时候,有无人跟踪?”
“有人追着,但是我先跑了一趟城东,甩掉了他们。”伶俐说。
子安想了想,觉得不妥,道:“伶俐,你得先躲一下,我估摸着,会有人找上门来。”
“好,我先回去换衣裳,穿着这身夜行衣,若找到来,不必辩解了。”
伶俐说完,马上便回房间去。
她换好衣裳,把染血的夜行衣拿去厨房,锅里炖着汤,她便把衣裳塞进去,加了一把柴,看着夜行衣被焚烧彻底,才放心。
做完这一切,她刚想出府,到夜王府中躲避一下,却听到擂鼓般的敲门声。
她一惊,急忙往回走,子安也听到了敲门声,把她拉进了房间,然后拿出针道:“我先为你封针,你会暂时失去痛感。”
“谢王妃!”伶俐迅速脱掉衣裳,让子安施针。
施针之后,子安又拿了纱布,再把她的伤口缠了一圈,若侍卫试探,希望血不会渗出。
“你别想着走,只怕这会儿,府中四周都围满了侍卫,所幸没有真凭实据,只要不被他们发现伤口,就能遮瞒过去。”子安道。
伶俐把衣服穿戴整齐,便听得急乱的脚步声响起,还伴随着杨嬷嬷的怒斥,“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里是王妃的屋子,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往里冲?”
“本官是奉旨办差,请让开!”
是熟悉的声音,子安觉得自己应该听过这声音。
“是梁树林!”伶俐提醒道。
子安冷笑一声,“这位梁大人的仕途可真是迂回曲折啊。”
“可不是?没想到如今竟然混到了皇上的跟前。”伶俐说。
子安坐在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伶俐整了整衣衫和头发,才上去把门打开,不悦地道:“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她见院子里站着许多禁军,微怔,问杨嬷嬷,“嬷嬷,他们来干什么?”
还不等嬷嬷说话,一身绿色锦服的梁树林便上前拱手:“本官是熹微宫禁军卫戍统领梁树林,宫中发现刺客,本官一路追着刺客而来,在王府附近失去踪影,本宫怕刺客伤到王妃,遂进来问一下。”
“哦?”伶俐淡淡地笑了,“梁大人?你不是东宫的禁军统领吗?怎么变成熹微宫的统领了?”
梁树林神色不变,“不管在哪里办差,都是为皇上办差而已。,请姑娘代为通传一声。”
屋中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伶俐哼了一声,先进去了。
梁树林伸手压了一下,“你们在这里等着,本官先进去,没有本官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入。”
换言之,若他一声令下,便都可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