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梦里没有出现人体某部位的特写,足以欣慰。倒是梦到跟女孩子约会,开车兜风什么的,虽然记不太清对方的面孔长相,但感觉很不错,还有点恋爱中心怦怦跳的感觉。
醒来之后钟理就有些郁闷了,把脸埋在枕头里,缓冲现实与梦境差距带来的打击。梦里他倒是谈了场恋爱,可事实上他到现在仍然没有女朋友,一点女人缘都没有,他人品不错,模样也不是猪头,怎么就没人喜欢呢?
仔细说起来,钟理其实长得五官端整,脸颊跟鼻梁的线条尤其好看。从来都是在便宜的理发店里随便剪的发型,看起来也不会觉得丑。
个子又高,虽然瘦了点,但肌肉匀称。蜜色的光滑皮肤,宽肩,瘦腰,翘臀,长腿,大腿线条紧实。
外在是一点也不糟的。
十几岁的时候年轻气盛,什么行业都干过,也跟着一群追梦的年轻人混,起哄着想去当明星。但他终究不是猎豹之类高贵的动物,只是一条皮毛还算光滑的土黄狗,没有穿着精致衣服在台上作秀的气质,还不如干点体力活,实实在在地赚点钱糊口。
迷迷糊糊想着年少的时候,还有人冲着叫声「帅哥」,都只有跟男人们混在一起的命,现在一眨眼,已经要三十了,「女朋友」这种东西越发地遥远,简直就是天际的星星。
究竟是为什么得不到女人的青睐呢?钟理埋在枕头里苦思冥想。大概因为接触女性的机会太有限了,弄得他见了女人只能紧张冒汗,来回搓手,半句好话都憋不出来。
另一种性别的人简直就像另一个世界里的人,感觉纤细、娇弱,个个都是精美的玻璃娃娃。他这种做事粗里粗糙,满手老茧的男人,抓紧了怕把人家弄疼了,放松了怕把人家摔着了,讨一个女孩子欢心,比改装十辆车难多了。
女人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应该是杜悠予那种类型吧。斯文,高尚,脑筋好,书念得多,懂得人心,经常讲一些甜蜜的很体贴人的话,能请女生坐好的车,去好的餐厅吃饭。
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翻身挠挠头。
他真的很想谈个恋爱啊。三十年的单身汉生活实在太苦闷了。
正在枕头里独自郁闷,努力回想梦中女友的脸的时候,床头的电话在耳边叮铃铃响了。响了一声就没了声音,是欧阳在外面帮忙接了。
过了没几秒,就又听到欧阳敲他卧室的门。
「钟理,起床接电话吧,是找你的。」
「喂……」钟理闷闷的拿过话筒。他那班兄弟就跟蝙蝠一样,休息日的白天都不会外出活动,晚上才会大家凑起来飚车啊练琴啊什么的。
「我吵醒你了吗?」那边是带着微笑的声音。
「啊?没有没有。」钟理立刻翻身起来,有些意外于杜悠予比他早起,「找我有事啊?」
「不好意思,是想问你,今天有空吗?」杜悠予很腼腆,「有人送了批不错的螃蟹,一下子吃不完,就临时想在家里开个派对,还要在花园bbq。准备的事情有点杂,忙不过来,可以麻烦你过来帮忙吗?」
「行,没问题。」钟理豪爽地,「你等着,我这就过去啊。」
体力活找他是肯定没错的了。朋友野外聚会也常常烤东西吃,生炉子、支烤架之类的他最擅长。
杜悠予亲自出来接他,钟理「噗噗噗」地把摩托车骑进别墅区,远远的就看见那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一身休闲地站着,皮肤和头发在太阳底下有种晶莹的光泽。
「我帮你停到车库里。」
钟理闻惯自己身上带点油烟的汗味,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干净的香气,不由得深呼吸一下,又嘿嘿两声。
像杜悠予这种永远都是不动声色地微笑的美人,才是没有年龄痕迹的。
在杜悠予的带领下,他见到了今天派对的主角们,顿时大为惊艳,立即倾心,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就算没什么见识,也看得出来那些身材相貌都是一等一的……
在几个大桶里「啪嗒啪嗒」冒泡泡的螃蟹们看得钟理心动不已,这个时节吃螃蟹本来就是最好的,一个个膏满肉肥,威猛结实,捆着绳子在不停吐泡泡。
钟理伸手捡了一个大的,手感沉甸甸的,恐怕都快一斤了,两个大螯犹如钳子一般结实,一用力恐怕能夹得断手指。那螃蟹虽然没有表情,也看得出来它处于极度戒备和愤怒状态,但被捆死了,只能吐出一堆泡泡。
钟理对着这么个毫无弱点的铁甲将军,忍不住道:「这么厉害的家伙,怎么会被人逮到的啊?」
「很简单的,我们以前念书的时候出去玩,也抓过螃蟹。虽然种类不同,但道理是一样,」杜悠予笑道,「用网兜装着诱饵,放到水里,一伙人做鹭鸶状等着,过会儿拉起来就好了。」
「哈?」钟理没去过海边,觉得新鲜,「有这么容易?那把它从网子里捞出来不是会被夹得很惨?」
「喏,螃蟹很笨的,你从后面下手,瞄准它两个大螯的后方,一把拿住,它就没办法了。连装螃蟹的袋子都只要厚点的塑料袋就行,它虽然脚锋利得很,却根本不会聪明到划破袋子逃走啊。」
「四肢发达有什么用,脑筋笨的东西,对付起来一点都不难的。」
明明是看起来如此强壮的东西,却那么容易就被捆得像粽子一样,钟理跟它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
杜悠予微微笑:「我挑了一些给你留起来了,等下带回去,随便怎么做都可以。」
「嘿,不知道小闻能不能做得来?」钟理有点怕解开绳子,它会把欧阳那文弱书生的手活生生夹断。
「你怕不干净,就解了绳子洗洗,再切块做菜也可以。先把它弄死就好了。」
「嘿,这个到处都硬邦邦的,怎么弄得死?」钟理挠挠头,觉得自己很无知。
「很容易。」杜悠予接过他手里的螃蟹,轻描淡写,「你看这里,肚脐尖,或者两眼之间,拿筷子捅一下就好了。」
「这样就行了?」钟理难以相信。他见识过螃蟹的生命力,以前帮欧阳切过螃蟹,那壳硬得跟铁一样,好不容易才硬生生给它砍断成两截了,一半的身体还爬出老远,看得两个人背上都发麻了,从此以后就没自己做过螃蟹吃。
「不要被外表骗了,越是看起来强硬的东西,弱点就越致命的,你看。」杜悠予微笑着,拿过一支雕花长筷,干净利落地往蟹眼之间狠狠一插。
刚才还「啪滋啪滋」冒泡扭动的螃蟹,一下子就安静了。
「……」钟理背上起了点寒毛。有点不敢相信那么一只威猛有力的大铁甲,居然是给根象牙筷子插死的。
「简单吧。」杜悠予笑着。
「嗯……」钟理呐呐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发毛。
其实算下来人手却是充足的,螃蟹跟烤肉都分别请了专门的厨子在料理,钟理只帮忙架好烤肉架子,杜悠予就笑着叫他休息了。
钟理来这里就是当帮工的,不是跷着腿在楼上喝茶看风景。他也不好意思那么无所事事,就算没活也要找活干。
于是便忙着跟厨子一起洗螃蟹、配酱料,察看饮料和冰块的数量。杜悠予主张环保,不用免洗手套,钟理就帮忙去张罗大量擦手用的湿毛巾,还有装垃圾的环保纸盒子。
一早上都在来来回回跑动,挥洒汗水,像个尽职的服务生。
终于一切都妥当下来,只等客人拜访。钟理出了一身汗,站定了才觉得渴,拿了瓶水就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上一气,喝得太急,水从下巴淌下来,顺着喉结往下滴,把t恤胸口都打湿了。
「很累吧。」杜悠予过来,递给他一方手帕擦汗。
「嘿,没有的事。」
「要不要换件衣服?」
「不用,等下还是要出汗的。」
杜悠予笑着看了他几眼。钟理也低头看看自己,刚才那瓶水一半喝下肚,另一半都浇身上了,t恤黏在胸口,有点凉飕飕的,胸前两点突起倒是分外明显。
钟理挠挠头,这样是不太体面,但他又不是女人,两块胸肌就算直接裸出来也没关系,没什么好扭捏,便冲杜悠予哈哈笑:「吹一吹风,它等下就会干了。」
杜悠予微微笑,看着钟理拿手帕在脸上擦了两把,又擦擦脖子,端整的脸上是不设防的率真。突然就伸手搂过他的肩膀,凑过去在他额头上「chu」了一下。
钟理石化了几秒钟,脸都硬了。但看杜悠予笑盈盈的,想起杜悠予身上有好几国人的血统,算大半个外国人了,老外总是动不动就爱把熟人逮住,亲脸颊亲额头,左左右右亲个不停,也没什么稀奇吧。
这么一想,拿手帕又擦了一回脸,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准备就绪之后,很快便陆陆续续来了十多个人,逐渐热闹起来,聚会的气氛渐渐浓厚,酒跟肥大的螃蟹都准备好了,烧烤的香气也弥漫开来。
吃整只的螃蟹很难文雅得起来,不好装模作样,因此前来的都是杜悠予有了相当交情的熟人。大多是娱乐圈人物,有男有女,还有人带了小孩子过来的,父子俩打扮得一样hip
hop,怪模怪样地四处走动,看起来很有趣。
钟理头一回看到这些明星穿奇奇怪怪的家居便服,有的连妆的没化,一副饿着肚子的睡眼惺忪。歪歪扭扭斜站着的有,盘腿坐着的也有,跟镜头前作秀的样子大不相同,顿时颇觉得新鲜。
有几个电视上常见到的女明星还过来,向烤着肉的钟理要了几串培根,纵然没怎么打扮,她们的脸和头发也都非常的漂亮,真称得上笑靥如花。
钟理看到美女就心头乱跳,全身不自在。目不暇接之余,不由得对生活在这种美人圈子里的杜悠予十分羡慕。
甚至连徐衍也来了。贵为第一偶像,他那张俊美的脸在电视和巨幅广告上出现的机率太高了,钟理想不知道他都难。
徐衍身边还有个男人,高高瘦瘦,微微低着头,面容清秀。很凉爽的阴天,却戴着浅色的太阳镜。
比起见到徐衍,这个男人的出现更让钟理兴奋。这人是去年才开始频繁出现在主流音乐杂志上,说话不多,标志性的淡色太阳镜从没离过脸,很神秘低调的感觉。
他那张轻摇滚的专辑钟理买下来了。有了些年纪的男人做出来的音乐跟年轻摇滚偶像不太一样,感觉相当饱满,可以层层剥开,听得越久越能抓到里面那些耐人寻味的东西。
钟理很钦佩他那把简直无所不能的嗓音,很有点为之着迷的意思。想不到却有见到真人的机会。
钟理观望了半天,看徐衍走开了,只剩下那个男人独自坐着在吃螃蟹,实在忍不住,便冒冒失失地上前去,跟那个男人打招呼:「嗨,你好啊。」
男人正想喝水,又满手螃蟹的腥腻,拧不开冰矿泉水的盖子,正在狼狈,就笑着放下手里的瓶子,转过头看他:「你好。」
钟理递了个折好的湿毛巾过去,又拿过水瓶一把打开了,帮他倒进玻璃杯里,男人忙连声道谢。
「你就是颜可吧。我很喜欢你的音乐。」
钟理脸红红的憋出这么句话,被夸奖的男人也一下子脸红了,又连说了好几个谢谢,而后便忙着请钟理坐下。
钟理在他左手边坐好了,两人对着局促了一会儿,试探地开始聊天。对方明明是比自己年长一些的男人,却很羞涩紧张,弄得钟理也跟着结巴。
一开始两人都有点拘束,聊到新专辑的创作理念,说多了几句,有了点找到同类的微妙感觉,总算渐渐熟络起来,放松了一些。两人谈得正渐入佳境,有个小孩子被自己宽宽的裤腿绊住脚,在颜可腿边吧嗒一声摔倒。
颜可的反应异常冷漠,等听到小鬼哇哇大哭的声音,把头不太自然地大幅度地朝右转过去,才「啊」了一声,刚发觉似的,忙弯腰把那小鬼扶起来。
钟理诧异于这个男人的迟钝,觉得有些不对,认真看了他一会儿,这样近距离之下才察觉到男人眼睛的异样,不由吃了一惊。
男人右边那只眼睛眼神不灵活,半瞎的感觉,要仔细看东西的时候,他会微微斜过脸,用左眼去端详。他之所以戴眼镜,可能根本就不是在扮神秘或者强调个性。
钟理印象里最早一次看见这个男人登台是跟徐衍一起,当时两眼的视力都该是完好的才对。
却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情而变成残疾。一只眼睛失明,对形象极其重要的艺人来说,实在太残忍。
颜可察觉到异样,便侧过脸:「嗯?怎么了吗?」
钟理有些犹豫:「那个,你的眼睛……」
颜可「啊」了一声,伸手指一下右眼眶:「你说这个吗?受了伤,就看不见了。不过已经好转了,现在能看得见东西的轮廓,挺好的。」
看钟理呆呆的,颜可笑着推了推眼镜:「见光见风会不太舒服,所以戴这个……」
他好像已经不太介意了,只心平气和的:「没全瞎就好,能看见一点是一点。」
钟理觉得对这个偶像的感情,从简单的崇拜变成真切的崇敬,也许真是有经历的人才能这么豁达和宽容,他自己就做不到,实在差得太远了。
钟理正小心翼翼地想跟颜可坐近一点,要张签名什么的,却听到徐衍在喊:「颜可。」
钟理挪了一半只好定住不动,看着徐衍从男人背后自然而然弯腰搂住他的肩膀,顺势就把小巧的透明瓶子塞进他上衣口袋里:「你的眼药水,给你拿来了。」
徐衍的难搞是出了名的,对一般人都不给好脸色,但跟颜可的关系好像很不坏。在颜可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之后,抬起眼,上下打量了钟理一会儿。
钟理被那种无声的意义不明的眼神看得有点僵,背上飕飕就几行冷汗下来,只能嘿嘿笑了两下。
「你就是钟理吧。悠予正在那边找你呢。」
「哦哦……」钟理忙站起身,一溜烟跑开了。
觉得还是杜悠予最平易近人,也不会有那种皮不笑肉笑的表情,剩下时间钟理就待在杜悠予身边,充满安全感地晃来晃去。
等到聚会结束,人散酒醒,再让人把场地收拾干净,已经是晚上了。
杜悠予盛情留他下来再喝一杯。钟理是非常忠于生理本能的人,听说那是不轻易拿出来分享的顶级红酒,便挡不住诱惑,乖乖坐在沙发上等酒喝。
看着那清澈的液体流入酒杯,香气醇厚浓烈,钟理已经有些陶陶然了,小心翼翼品了几口,正在幸福地回味,却听得杜悠予开口道:「钟理,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他收敛了笑容的神情非常少见,钟理不知不觉就正襟危坐。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我想我有责任让你知道。」
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钟理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我问你,如果你认识的人是同志,那你会怎么样?」
「啊哟,」钟理吁了口气,一颗心放下来,「这才多大的事啊。听你那口气,我还以为你杀了人呢。」
「嗯?你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嗨,没那回事,同志怎么了,还不是普通人。」
钟理也不是生来就这么豁达。换成是六年前,听到「同性恋」这个异世界的名词,他难免要背上凉凉的。
但自从被「多年的好兄弟欧阳希闻居然是gay
」这样的消息重击过后,倒也觉得同性恋没什么了。下意识总会觉得同志都是欧阳那样人畜无害,心地软、脾气好还爱做家务的绵羊男人,就算多几个,这世界也仍然挺太平的。
「那么,你不介意跟同志来往吗?我是说,会不会有点抵触什么的,怕变成他们肖想的对象……」
钟理嘿了一声:「你想太多了吧。那我喜欢女人,也不见得对每个女人都有那种意思啊。」
天气热的时候,他在家总穿个四角格子短裤走来走去,一派清凉,也没见欧阳把他怎么样了。同志也是挑食的。
「话说回来,你要告诉我谁是同志?」
杜悠予笑了笑,眼弯弯的,凑到他耳边,贴着他耳朵小声地。
「那个人是……颜可。」
钟理揉揉有点痒的耳朵,「哦」地一声。
这个消息让他有些意外,但感觉并不讨厌,说真的,颜可是同志,他倒还有点高兴。颜可这样的人,也是个踏实又斯文的,看样子就靠得住,配欧阳刚刚好。
如果是单身的话,他很想介绍给欧阳认识。
正琢磨着,冷不防被杜悠予搓了一下脑袋。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现在开始觉得累了吧?」
钟理哈哈笑:「哪会累!就这么点活,还抵不上我修一辆车呢。」
「你都站了一天了,」杜悠予笑了,「脚不酸吗?」
「不会,我就是做粗活的人,哪天不是站着啊,动不动就发酸那怎么行!」
「你是没觉得,站立时间太长,压迫到下半身,静脉曲张,腿肯定会肿的。」
本来不怎么觉得,但被杜悠予说得他好像孕妇似的,就真觉得自己脚像是肿了,鞋子有点挤脚。
「你先泡一下脚,我再帮你按摩,怎么样?」
「会很舒服的。」
钟理又挡不住「舒服」二字的诱惑,依言脱了袜子,在温水里泡了一会儿脚,而后擦干净了,没来得及动,便受宠若惊地看着杜悠予握住他的脚踝,抬起放在自己大腿上。
杜悠予有一双灵巧的手,除了弹钢琴这样优雅的事情以外,另外一样擅长的竟然是脚底按摩。
钟理很怕痒,被按捏了两下就连连往后缩,而后憋红了脸,强忍着,发出要笑不笑的声音。
「你,你……说谎……哈……啊……这、这哪里,舒服了……
「哈……啊……轻、轻点……」
杜悠予微笑着,手下却不留情,把钟理弄得全身发抖,脸色发紫,挣扎个不停,差点都岔气了。
脚心挠痒痒的非人折磨过后,努力镇定下来,居然真的有一点按摩到穴位那种微妙的舒畅感,钟理无师自通地拼命调整呼吸,调整了一阵子,渐渐的还真的开始享受了。
「嗯……唔……唔……啊……你技术很不错啊。」
杜悠予只是笑。
钟理脚横放在杜悠予腿上,仰天躺着,舒舒服服地呻吟,暂时也不敢去想被这个男人按摩脚底,那是多么让人坐立难安的可怕礼遇。在这种安稳的气氛下,要客套地把脚缩回来,未免难度太大了。
反正,以后杜悠予的车子要修的话,他一定不收钱,还想办法弄最好的零件。
脚底按摩够了,小腿大腿也一并沾光享福。钟理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姿势了,半躺在沙发上,舒服得简直要冒泡泡,对杜悠予满心的感激。
按到一半,杜悠予的手机响了,腾出手接了个电话,只安静听了几秒钟,便干脆地对着电话那头:「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时间。」
「唉?」钟理清醒过来,「是朋友约你出去吗?」
杜悠予合上手机:「陶妍叫我出去喝酒。」
「啊?」那个女星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杜悠予这么轻巧就拒绝了,钟理惋惜得都有点牙疼:「人家女孩子,要主动开口不容易,反正也没什么事,为啥不去?」
杜悠予笑了:「每个约我的我都答应的话,就算不吃不喝,我时间也不够啊。」
钟理想像一下杜悠予受欢迎的程度,简直命里桃花漫天红,对比之下自己的桃花似乎从来都没开过,搞不好连桃树都已经枯死了。不由得一阵灰暗。
「唉,我怎么就是没女朋友。」
杜悠予笑了笑,没说话。
「悠予,你有吸引女孩子的秘招吗?说出来让我也学着点。」
杜悠予扬了扬眉:「唔……」又笑了笑,重新闭上嘴。
「嗨,不要吞吞吐吐的,咱们这么熟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可能是我接吻技术比较好吧。」
杜悠予微笑,带点轻视地,「起码比你是好得多。」
自己客客气气的,却突然被他这么不咸不淡地奚落,钟理一下子就恼得涨红了脸:「谁、谁说……」
「我别的是不能跟你比,但这种方面可不会比你差。」
「哦?」杜悠予又扬起一边漂亮的眉毛,「要不然比比看?」
「行啊!怎么比?」
杜悠予笑着:「互相亲亲看啊。」
「那也太变态了吧!」钟理立刻激烈反应。
杜悠予「哈」地一下笑了:「啊?把你吓着了?不好意思。」
钟理看到他带点宽容表情地微微摇了摇头,轻视的意思虽然很含蓄,但还是从笑容里透出来。
钟理瞬间就涨红了脸。
被这个男人小看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他虽然从里到外,几乎样样都输给那个人,但有些东西,比如胆色、义气、男子汉气魄,他是死也不会输的。
「开玩笑,那有什么好吓人的,我可没那么孬。」
杜悠予笑着摇头:「我随便说的,你不用勉强。」
钟理脸憋红了:「我看怕的人是你吧?有种就比比看啊,看谁的技术好。」
杜悠予笑着看他,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过来。
「钟理,只要你敢的,我就不会不敢。」
躁动起来的自尊心让头皮都发麻了,现在就算是让他跳楼来证明胆量,他也干了。钟理对着凑近过来的嘴唇,脑子一热,用力贴上去。
用力过猛,牙齿撞到一起的感觉真是让人耳朵嗡嗡作响。钟理有点尴尬,怕自己输,忙要开始「吻」这个动作,却被杜悠予先发制人地含住嘴唇。
被亲吻的感觉让人呼吸一窒。杜悠予的舌尖还未探进来,仅仅是嘴唇的吮吸摩擦,就已经令人脑子发晕,等他侵入口腔里,舌尖碰到一起,钟理干脆连脊背都麻了。
心想着这家伙的技巧果然不容小看,自己也不能示弱。钟理也含住对方的舌尖,努力吻了回去,而后杜悠予的侵入就更加肆意。
唇舌激烈交缠的感觉很奇怪,呼吸沉重地混在一起,口腔深处湿润的翻搅吮吸,嘴唇温暖潮湿的交合,胡里胡涂地变得非常甜腻炽热,隐约还有些含糊的呻吟。
这是一场吻技比试,但怎么都觉得像两人在狂野地彼此热吻,赤裸裸的欲望勃发的感觉。杜悠予的纠缠越来越激烈,钟理有点撑不住,渐渐只能敞开口腔,呼吸困难地被吻得毫无招架之力。
亲吻中腿都发抖了,嘴唇分开的时候,因为认输的沮丧感觉,钟理脸涨得通红,而杜悠予还是微微笑着,清淡的表情。
就算亲吻的对象是个大男人,热烈的情绪照样被大脑忠实传达了下去,下腹部自然而然有了生理反应。钟理嘴角都抽搐了,狼狈不堪,并紧腿坐了好一会儿。
杜悠予一派悠闲地跷起腿坐着,脸上是忍着笑的表情。
「我、我回去了。」钟理说话的时候,被当成笑料的羞耻感觉让脸都发烫了。
自己像个笨蛋一样。
就算再努力,在这个男人面前,也只是个努力的蠢货。
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