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哼哼什么意思李一鸣心里清楚,不过争这个没意义,反正晚上父亲总要睡觉,到时候自己拉上乘警过去走一圈就好了。
反正自己是见义勇为又不是乱来,李建国同志不可能打自己。
想到这,李一鸣脑子里浮现出陈小平抬脚踢那个陈水边的样子,真是熟练啊!
那个陈水边,不好好学习还想拜我为师,哼!就那个样子学了武术也是个会武术的流氓,香江那个人叫啥名呢?房龙?房事龙?陈龙?陈元龙?程龙?陈港生?
李一鸣皱起眉头,一个人怎么这么多名字,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不过他也能看出来,那些故事里好多人有可能都用了假名,甚至那些星号都是被故意隐掉的名字,那些人到底是谁呢?
李一鸣盯着窗外对墙上正是一句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的标语——为人民服务。
申城那埋着黄金的墙上也有这一句话。
李一鸣回想起自己在榕城站外打倒小偷后抬头看着那九个大字时,好像有点奇怪的感觉,对了,好像有一些书里有偶尔看到思想万岁四个字,......谁的思想万岁?你的他的?
现在看来,有问题啊!
…...
李一鸣突然想起来,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中央首长,以前的那些领袖们,他们的名字好像都没在书里出现过。
都回避掉了?
还是被星星星了?
那怎么办?
别的人呢?
只能根据那些人物关系的职位来判断了,李一鸣轻轻咬了下唇,注意力放到眼前,鹰城是入夜的第三个站,但却是最大的一个。
车窗开着,李一鸣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
灯光下的站台只有红黄黑白几种单调的色块,但挤向车子的人潮,却让他仿佛看见了月下的海,那涌动的人头和大行李,带着嘈杂的声浪,扑向长长的礁石,碎散成沫......
不,这更像是古代的攻城术中的蚁附,拼死往上爬,还好上面没人把人往下打,倒是很好心地会把人从窗口接进来,特别是小孩子。
只有二十五分钟,真的是像打战一样,可怕的是还有人没来得及下车就被人挤了回去,办法不是没有,从窗子出去,就是有点高,窗口离地一米八!
大多数人一米七都不到,要看亲人都得跳着看,要不就得站远一点,爬下去当然也不方便。
李一鸣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地面,他没想明白的是,火车内部地面明显要比站台高出大半米,这个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是防着胡叔叔说的“人家从窗子外面跳进来抢东西”?
之间有问过胡玉和,他也不知道,只说一直是这样,可能是为了好修理?不对,修理车子又不是在这个站台。
李一鸣已经明显看出来,高差也是影响进出门速度的一个重要原因,上车下车还得看着三个台阶,一不小心就会踩空,更不用说带着行李看不着地了。
站台如果加高到与车子地板相平呢?
水泥混凝土不够?
更容易让人跳进跳出?
那现在不是已经在爬了吗?
为的是让大家锻炼翻墙的本领?
李一鸣想得有点头疼,虽然这段旅程只是从早晨到晚上这一点时间,但他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李建国很注意儿子的表情,虽然他眼力没有儿子那么出色,但凭这么多年他对儿子的了解,多少能猜到点,儿子有心思,好像有点不开心。
儿子在看着地面,李建国顺着目光看去。
隔着车窗,小小隔断有点别样的安静、
这个车厢连着下了好几个人,有的却不是到站,而是在下面轻松地点烟聊天。
夜风中,几个大人喷吐着烟雾,活动着身体,说笑张望。
“还是卧铺好,还能下去透口气。”李建国看着外头几人,还真担心儿子突然跳出窗指着那几个人说别乱丢烟头,因为有一个人已经把烟头丢地上,好在又伸脚踩灭了。
“哪里是透气,不就是解烟瘾。”李一鸣说道。
“还懂得踩灭,不错了。”李建国说道。
“比直接丢进垃圾筒好,其实那才容易失火。”李一鸣托着下巴说。
“你担心小偷,我看小偷不一定要上车,上去说不定还得补票,你看......”
李建国让儿子看那边,轻轻叹了口气,“那门前面多少人堵着,挤门的时候如果有小偷,东西早就被偷了,都不用上车的。”
其实抓小偷李建国不反对,他就是担心儿子受伤,......
车站前那就算了,自己没见着那场面,刀片这种只要离得远一点都没事,可儿子居然还想着夺枪,枪是那么好夺的吗?
不知天高地厚,就火车这么点地方,就算能飞上面还有车顶,别人递刀子进你肚子你都躲不掉,说不定后面还有人吓得把你往前推!
李一鸣点点头,没说什么,父亲说的是事实。
“你那个办法啊......就现在停站的时间不够用,这站停二十五分钟,光排队时间就得过二十分钟了。”李建国又叹了口气。
李建国之前看过儿子写的东西,在胡玉和带去的那些纸里,李一鸣写到了一种管理办法:
把车厢的门分成单进和单出,分道错流,提前在车站里和车上告诉上下车的人怎么上下车,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提前进站,地上要刷导流线,各车厢要分开排队,无座位的人要合理分布。
但就现在他看到的情况,时间不够用,天黑了更难管,这些乘客又不是军人那么懂秩序。
“喏....”李建国叹着气说,看看儿子,“现在这个样子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让他们排队能排,但里头人不往里走,外面堵着,里头要下的还下不来,外面人就急了!
这个得从里到外全部整顿,在站内时就得整理秩序,还得乘客们配合,有一个不守纪律的就会影响一片,最后就会乱成一团,而这里头绝对不止一个不守纪律,老实点的都挤不上车。
人很多,每一个站都是差不多的情况,但大站更严重点。确实不是一个站或是一个车次能解决的,应该是里应外合的打法。整个要解决得上面出规定。”
李建国含糊地说着,但他知道儿子能理解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这种事以后你交给国家解决就好了,现在也解决不了。
…...
“我知道,我还要想想......”李一鸣轻轻捏着下巴,没有说话,他也知道就算自己的建议被采纳还是有问题,所以他一直在观察着里外的情况,在脑子里推演着以后能快速上下车的场景。
硬座那边还卖了不少站票,连座位下面都塞人了,到了晚上,过道上的人都七扭八歪的睡觉,空着手都不好走,更别说还要拿东西了。
进车也是一样,别以为有了规定大家就会主动遵守,因为买了站票的人根本不愿意往里头走,车厢接口的地方是最宽敞的,也是最方便的,容易方便......反正这人流动的速度是怎么也快不起来!
本质上是运力不足,再本质就是为什么得有这么多人流动?
这两句话就他没写到给胡玉和的资料里头了,跟铁道部门关系不大......
如果说有,他真想建议暂时取消卧铺,但显然这个主意写进去之后,那前面的建议人家也当胡说八道了,所以他对于车厢改造方面就说得不多,就两点:
一是座椅的形状要改,现在硬座位有两种,一种三人,一种两人,李一鸣觉得这完全没必要,他建议改成一种规格,表面是两人座,其实因为座椅靠背往里缩二十公分还做成梯形,往下看像巨|,可以轻松坐六个人,挤挤可以坐九个。这样过道的空间会变大很多,虽然有两人的脚得在过道上放着,但总比现在整个人堆地上更好。
二是车厢中间开一个一米五宽的门,专门供下车用,车子停下前,下车乘客要集中在车厢中间,下车效率肯定更高,每个车厢多配一个列车员管理这个车门。
虽然改造车厢得花点钱,但反而装的人会更多,还可以多配十几个列车员增加就业,说不定这个“经济效益”明显增强的举措会被某个领导看中。
至于车子弄得这么高,让所有站台都加高一米,这种事,他只写了与站台相平的一些好处,虽然写了也没人会理。
资料是给了胡叔叔,他也答应会转交了,但李一鸣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因为这根本不是省级单位可以做到的事。
李一鸣只希望这些人在看这些想法时会觉得有点意思,以后到部里开会能当笑话说起来,那时候说不定就能有点用了,毕竟总会有人想解决这些问题的!
…...
这些事,说起来倒是跟计委很有关系......
咦?李一鸣朝车窗外看,目光落在一位提筒拿包的乘客身上,那男的不正是那天见过的陈长青吗?
他正从特别通道出来,那是专门给卧铺乘客准备的,本来人就很少,该上车的之前就已经上来了,现在就是他一个人。
在另一侧拥挤的人群衬托下,他的轻松显得特别很扎眼,就像是在花园里散步一样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