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石家庄

拥有能力就是为了减少遗憾。

我降落在“张宝”府前,从院墙雨水口三下五除二挖出那两件宝贝揣在怀里,追兵闻风而至,从胡同两头堵截过来,我抖扇跃身正要伸手摘大门上的匾额,一只箭“嗖”的一声擦着我的耳朵射到“宝”字的那个点上。我沮丧地放开手,向围上来的兵卒愤怒地挥舞手中的扇子,风力犹如台风过境,这下我可是用了全身力气,都能听到屋顶瓦片劈哩啪啦往下掉,更别说下面的兵卒了,大将军也顶不住飓风的袭击。可惜我的“张宝”府啊!如果能装上四个轱辘把这座大宅子运走或是用绳子打包提起来带走就好了,带哪去呢?我飘在紫禁城上方约200米的天空,体会高处不胜寒的茫然!鸟瞰下面泾渭分明街道,即使没有方向感的人,也能沿路而行,不是往这头,就是往哪头。而在空荡荡没有路径的天空,就得自己找辙了。

下面人影攒动,车马乱行,哭喊一片,哪有早朝般的井然有序,胆子大的兵将还等着我掉下去,大有四下包围之势,看热闹的百姓指手画脚猜着情由,一个小白点儿从“张宝”府方向踅身过来,我下降到箭射不到的高度,才看清是刘小姐。当兵的还以为我往掉下来,个个身先士卒想立头功,一定是皇上许下了很大的封赏,我挺想知道我在乾隆眼里值多少钱。

一个国家和地区的交通状况能充分反映其它领域的社会秩序。我没敢降落,不想被人踩死,被车辗死,被哭闹声烦死,最怕被乾隆抓了去。我也没向刘小姐挥手告别。既然以悲剧结束,何必连累刘庸一家人呢!我在心中惜别,不由得潸然泪下,不知道我的泪落到地上会不会是大雨磅礴!

东南西北,我辩清方向。往东过了天津是海,掉下去后果可想而知;往西是山,撞上可不是好玩的;往北,民风彪悍,惹不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若向阳,何惧忧伤,我朝南向着太阳的方向飞去。

咱们国家的神仙都是在天上直立着身子飞来飞去,美国的“侠”们都是斜刺飞出,仰着头几乎是横着身子,因为他们穿着紧身衣。而我穿的是清代朝服,只能适用传统的飞行模式。

扇子往下扇,身体就会向上飞;往后扇,身体就会往前走;偏离方向就或左或右轻扇微调;降落就把扇子举过头顶;没敢试用倒挡,也无法估算我的飞行速度。风吹的我眼睛流泪,要是有副风镜就好了,我的大帽子呢?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刚才还明媚的阳光突然变成了一片光晕,略带点儿甜味的清冷空气也变得温热浑浊,还夹杂着烟熏味道。空中云雾弥漫甚是缭绕,我正惬意地欣赏如诗仙境,眼前猛地出现一个屋顶差点撞上,我肯定那是屋顶。我没有降低高度,谁家的房子建的敢比紫禁城的太和殿还高!我挥动扇子向下扇风,高度终是无法爬升,我才知道扇子的动力是有限的。

随着“啪啪”两声,我身子一颤,心想这下完蛋了,下面清兵开枪分别击中了我的两个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鸟迎面飞过,一只撞上我的脑袋,另一只撞到下身致命处,多亏我穿的厚实,否则非中弹坠落不可。

我戴上头灯,当警示灯,免得再被其它飞鸟飞人撞上。我再次确定方位,认真观察前方飞行航道,像刚才的险情万一撞上掉下去被乾隆捉住,就再无天日了。

我沿着下面的路径飞行,道路上空是不会有建筑物的。下面的像是铁路。清代乾隆年间是没有铁路的。我全神贯注生怕身体失衡撞上旁边建筑物,因为两侧的高楼越来越多,脚下一列长长的火车亮着灯顺着铁轨鸣笛而过,真的是火车耶!我降低高度看到三个明晃晃的大字:正定站。哇塞,前方就是我朝思暮想的石家庄啊!

我顺着京广铁路继续南飞,汊河近在眼前,已经有人发现了空中飞人,仰着脑袋跟着跑。人、手推车、自行车、三轮车、电动车、汽车、马车、摩托车,有停下看的,有狂按喇叭强行追踪的,正定大街顿时乱成一团。而我好奇的是什么时候穿越了时空?

以胜利北街为界,市民习惯把太平河东段称为汊河,西边是太平河。为了维护人民群众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我决定飞离主干道,拐弯向西沿弯弯曲曲太平河飞行。经过太平河游乐场,经过南高基公园,经过中华北大街,在友谊北大街拐弯向南,是我非常熟悉道路,闭着眼睛都知马路上哪块有坑,更别说空空如也的道路上方了。

啊!左下方有树有水的地方是水上公园,再往南看见一条像路却没有行人和车辆的东西,仿佛一条巨龙僵直地伏在和平路上,麟片间还闪着火花。

和小时候学骑自行车一样,越不想撞上前面的树就越朝树上骑,我翩然降落在“巨龙”身上。原来是和平西路正在施工的高架桥,发光的地方是电焊工在焊接桥梁。

我坐在桥边,双腿耷拉在外面,往前一看——石家庄市信访局,往后一看——石家庄海关,往下一看,一群人正在往上看。一名警察拿着高音喇叭重复喊道:“上面的人听着,不要轻举妄动,要相信**,有什么问题,依法解决!”

无论警察怎么喊,电焊工一点反应都没有,仍在埋头苦干“滋滋”焊着。

“说你呢!”我大声传话给那个戴着防光面罩,手里握着电焊枪的家伙。他头也不抬就是不听。

消防车停在桥下,消防员在下面铺设安全气垫,两名消防员站在升起的云梯上,我心里真替电焊工担心:“非让警察治你才肯听!治理雾霾,车辆限行,企业停产,工地停工,你非违反规定。”

我起身走近那个家伙,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道:“抓你来了,别干了!”

一张黑脸终于从硬壳帽子后面露出来,冷冷骂我一句:“傻逼!”

消防员朝我们走来,我替这位民工兄弟感到惋惜。

两名消防员一边一个把我架到云梯上,回到地面,围观的人让我心慌意乱非常难为情,简直是被围在安定门墙角的情景再现,我咋了?

民警郑重向我宣布:“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有关条例,对你依法行政拘留十五天。”

“今天是几号?”我十分惊讶地问。

民警可能以为我在计算释放日期。“3号,”他义正辞严地说。

“哪年?”我更诧异了。

这次轮到民警诧异了,他愣愣地审视我说:“2017年。”

我是2016年12月31日深夜钻入暖气沟,穿越到清朝,耗了很多时间做了很多伤害乾隆的事。我开始数手指头,怎么才三天?

见众人对我议论纷纷,我才意识到自己穿着清代朝服,我一摸拉头,脑后还有一条麻花状的辫子,不禁瞠目结舌。

民警扭头轻声汇报:“所长,这人有精神病。”

领导十分同情地说:“免于处罚。”必须要相信**,连训诫都没有,民警十分关心地询问了我的一些基本情况,我越说,人家越是迷惑。最后指给我回家可以坐58路公交车。

相信**永远不会错。但是,相信公交车司机就大错特错了。我在三元公司等了20分钟才等到一辆满载的公交车。今天限行乘车免费,我从后门挤上关不上门的公交车。上面的人不肯往里挤,我的脚被门卡住,多亏穿着那双高级运动鞋,否则非把脚挤残不可。“后面紧跟着一辆空车,你等下一辆。”司机扯淡说,我又不是没上过当,等到下一趟至少需要一刻钟,而且依然爆满。每遇限行免费乘车,公交公司为了减少亏损,都会削减运行车辆。

我回到出租房,与我京城的宅子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我把从清朝随身带回的几件宝贝一一掏出来,它们分别是:明朝崇祯皇帝的一枚随身小玺,一方砚台,三百两金子,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和少许散碎银子及铜钱,还有乾隆皇帝亲笔御书的“张宝”原稿,我把它们分别藏好。其实,放在一起随便丢到某个角落里都不会有人感兴趣,即使有小偷非法闯入,也会马上逃离,因为房间实在是太破了。至于那把扇子嘛,嘿嘿,不论有没有被盗风险,我都要随身携带!

但是,出租房内有电热水器。我非常认真地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的工作服,发型让我很为难,剃过的天灵盖光秃秃地泛着白光,后面还拖着一条辫子。我没舍得去理发馆,而是戴上一个棒球帽,马尾辫刚好从帽子后面的窟窿里穿过去。虽然清朝男人留着呈麻花状辫子很爷们气,但在工业4.0时代的今天,留那样的辫子则显非常变态,至少在不太时尚的石家庄肯定会招来众多异样的眼光。

我买了两条荷花烟,去单位找领导看看还能不能继续上班,看锅炉房啊!

“李科长,”我把用报纸包裹的烟递给他,“我回老家办了点事。”我弱弱地说。

李科长——就是那个李师傅——从报纸缝里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笑眯眯的样子比和绅还和蔼,“哎呀,谁家没个大事小情的,三天假不扣工资。”他把纸包塞进抽屉,“泵房加派一个人,你们俩自行安排昼夜轮班。”

在院里没遇见图书管理员迟方静。我还刻意扭头往藏书室张望,也没发现她的芳影。这年头没人看书,图书管理员也就不用按时上班了。锅炉工倒是个非常重要的岗位。

我坐上石家庄至北京的高铁。我和同事倒了几个班,带着一件小东西,去索斯比北京办事处询问价格,我想卖掉部分藏品,在石家庄买套房子。一间就够用了。

那个戴白手套,手里拿着放大镜的大鼻子老外,对着金锭照了好半天,“这不是金子,”他十分慎重地说。

“扯淡,”我一向对不懂装懂的人没好感,“和绅和大人家能出假货?!”我还真分不出哪块金子是和绅、公主、福康安送的。但是,我首先会想到和绅,因为是他是我第一个接触的朝廷大员,如果当时不偷和绅的轿子,我也不会有今天!

“这是金质的古董,”那个老外还真有眼力,“乾隆年间宫廷用的金锭。”

还是皇亲国戚赠送的呢!我傲娇忖度,“值多少钱?”我追问。

“按金子来计价……”老外沉吟思索。

“这不是金子!”我重复他刚才的话。

“您是委托拍卖?还是愿意让我们收购?”老外眼睛不转就道出两种方法。

“拍卖和收购各需要什么手续?拿钱需要多长时间?”我可不敢在京久留,万一再度穿越到清朝碰上捉拿我的御林军,就倒霉了。我摸了摸肋下的扇子,确定这件宝贝是我穿越时空的有效工具,很想知道这把扇子在老外眼里值多少钱?给我一套三进三出的院子也不换,我这想法纯属炫耀。

老外详细介绍了两种方案所需的手续和可能需要的时间。我以为还是被收购更简单更方便更安全更快捷。但就收购价格,我心存很大异议。拍卖所得款项和收购金额相差太大。具体到钱,就不告诉大家了,那是商业秘密。

“要不这样,”老外看了看手表,我发现他的表蒙子没划,“我们午饭时间谈谈……”他若有所思地说。

午饭是丰盛的,老外事先说他请客,还点了一瓶叫莫埃·尚东的香槟呢!这老外真大方没有AA制。

“如果您不满意前两种方案,我还有第三种方案,”老外说话开门见山,“我用刚才说过的可能拍出的价格回收你的金子,当时付款免手续费。”他这么一说,我反倒觉着这块金锭更珍贵了。卖掉一块,那一百两金子就不能凑成整数了,像是一副少了一张牌的扑克,我便犹豫不决。

“我回家给我媳妇商量一下,”我委婉地撒谎推脱。咱中国人总是把优柔寡断的谨慎态度推给配偶,还能秀出夫妻间恩爱与家庭和谐。

老外是个中国通,他看出来我的心思,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我是单身狗。他咬着嘴唇做出一副决心英勇就义的样子说:“你不是想换成钱买房嘛!这样!!我在北海公园边上有所四合院,我拿它跟你换!!!”

再是古董金锭,用北海公园边上的一套四合院换也值!这个提议让我很动心。我对北海公园边上的四合院怀有浓厚的兴趣和深厚感情。况且,我还有两副完整的“扑克牌”呢!

我跟老外去了他北海公园边上的家。这是一个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普通小四合院,特别是和我从刘庸手里买的那座大宅子比起来,更是小巫见大巫。

他这所四合院像是建在我原来那座宅子的原址上,一定是后来朝廷哪任皇帝拆了我那座三进三出的宅子,盖成了现在这样的小院子。也不通知业主,简直是暴力拆除!昏聩的清**。我突然想起房契,从清代京城回到石家庄藏匿那堆宝贝的时候,好像没有见过它。

我坐在老外古色古香的中式椅子上,喝着淳淳幽香的碧螺春,望着对面墙上一块光秃秃的木头板子,真不明白老外为什么在客厅挂块朽木板子,应该是块有历史背景的物件吧?现在我可是手握诸多古董的藏家,必须培养古董知识和兴趣,免的把手里那些宝贝,当金子扇子石头废纸卖出去,那得丢掉多少四合院呀!

我起身走近去看,就是一板光秃秃的板子,可能是木材珍贵才被老外“矮子里选将军”收藏的。

老外看出我的好奇,便打开客厅所有的灯,谦虚地说:“这是一块清代用来制作匾额的紫檀香木,据我判断应该是在制作过程中,工匠意外失手把板面凿了一个洞,就废弃了。”老外指着板面上的一个坑说,“你看,就是这里。”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我的天呀!那两个模模糊糊看不清的字不就是“张宝”嘛!那个坑就是被御林军用箭射中的“宝”字的那个“点”啊!隔世情景立刻浮现在我眼前,激动的我是热泪盈眶!

老外以为我又舍不得宝贝金锭,假装淡然的安慰我说:“不要紧,如果您嫌这块木头板子碍事,我就把它带走。我用这所院子和其它家具换你的金锭。”老外卖房带家具?

“我愿意用一百两金子换这块木头,不用搭这所四合院。”我心里说。但我没有说出心里话,因为他是老外,会把我们的国宝带到外国去。而我是爱国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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