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晗再回到德雷克,就没有搭乘直升机,德雷克与佩美之间被大水冲毁的道路在拖了半个月后终于修好了。
正好胡安.曼塔尔与当时半道被大水挡回佩美的勃拉姆,早她半天赶到德雷克,周晗赶到酒店时,曹沫正陪胡安.曼塔尔、勃拉姆赶到乌桑河东岸实地考察灾民安置营地以及河东岸的勘探作业情况。
周晗直接坐车绕到乌桑河东岸跟曹沫他们会合。
联络杨啸峰到德古拉摩见面以及将严志成从狱中运作救出,周晗离开德雷克有离开半个月,再到乌桑河东岸的勘探作业区营地,看到在斯特鲁采金公司原有的三口勘探井的基础上,除了更换设备、线缆,继续往更深层的斑岩层开钻采样外,两口全新的勘探井也马不停蹄的搭起架子来,在两天前成功开钻,没有受到这次洪水灾情的影响……
营地这边也进行初步的建设,二十多只集装箱从市镇拖过来,架在混凝土基础上改建出一排办公室、一排员工宿舍——四组大功率柴油发电机轰鸣而响,集装箱改建的办公室跟宿舍都安装有空调,条件比她们第一晚到德雷克不知道好出多少倍。
没有人知道周晗为何突然离开半个月,周晗也不会说什么,她在卡布贾与尤图坦两人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了解这边勘探作业的进展,就看到曹沫与斯塔丽两人走回来。
“胡安.曼塔尔与勃拉姆呢?”周晗奇怪的问道。
“民主促进阵线内部要召开一个会议,我们作为党外人士,就不适合杵在那里旁听了,”曹沫说道,“我们先回市镇,胡安.曼塔尔跟勃拉姆他们开会还要一些时间,让卡布贾、肖军再陪他们过去会合……”
“早知道我就留在市镇不过来了!”周晗嗔怨道。
她这些天马不停蹄的奔波,非常的辛苦,乌桑河上被大水冲垮的水泥桥还没有修复,从市镇到东岸营地要多绕三十多公里的路,路又泥泞颠簸,很不好受。
坐进车里,周晗才说道:“我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杨啸峰他们确实没有从梁远手里得到一分钱,这两三个月来一直在寻找梁远的踪迹,我联系杨啸峰他们,应该会叫梁远心有顾忌,不会轻易在伦敦出没——你安排谁去伦敦跟斯特鲁采金公司接触了?”
“你联系杨啸峰,就促使梁远直接跟斯特鲁通风报信了,好在梁远手里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材料,人又不敢在伦敦露脸,自然更无法鼓动什么,”曹沫说道,“我委托斯塔丽的哥哥,亲自找到斯特鲁采金公司隐居伦敦的三名主要投资人,昨天刚谈妥收购协议,四千万美元收购他们手里斯特鲁采金公司53%的股份……”
“这么贵?”周晗吓一跳。
她知道曹沫手里没有多少现金,可能拿四千万美元金出来都要狠狠的凑一下,没想到会为债务缠身、经营难以为继的斯特鲁采金公司53%股份,支付这么高的代价。
从决定跟民主促进阵线合作揭穿乌弗.博尼亚的政变图谋,斯特鲁采金公司就进入曹沫他们的视野。
不过,当时主要还是收集斯特鲁采金公司在德雷克地区的勘探资料。
就探矿权而言,前后是存在传续关系,但斯特鲁采金公司被驱逐出阿克瓦之后,德雷克地区的矿产勘探就已经归属于阿克瓦国家石油及矿产集团名下,曹沫他们跟阿克瓦国家石油及矿产集团合作,拿到新的勘探权限,以及之后无论是组建合资公司还是独立对德雷克地下的矿产进行开采,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因此之前也没有必要太在意斯特鲁采金公司的存在。
直到怀疑乌桑河东岸可能存在超大型铜金矿,曹沫担心斯特鲁采金公司对德雷克地区探矿权追索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对方很难真正将探矿权夺走,怕就怕启动漫长的诉讼,有可能会令乌桑河铜金矿的开发冻结住,这时候曹沫才认真调查斯特鲁采金公司的情况。
这家英国采金公司进入阿克瓦就有一百二十余年的悠长历史,早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就进入德雷克开采黄金,甚至可以说德雷克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座浅层金矿就是斯特鲁采金公司开采一空的。
斯特鲁采金公司也从德雷克获得丰厚的回报,只是这些回报都被投资人当作红利收入囊中,斯特鲁采金公司本身并没有发展成大型矿业集团。
赛维义十年前发动军事政变,对阿克瓦这个国家来说是剧变,对斯特鲁采金公司也同样是如此。
除了在芒巴以及滨海省的两座金矿直接被征收,在芒巴、德雷克以及滨海省等地的金矿勘探权直接被注销外,斯特鲁采金公司当时留在阿克瓦境内包括大大小小的设备,高达两亿美元的固定资产,也都为阿克瓦石油及矿业集团征为国有。
经此重创后,为偿还债务,斯特鲁采金公司也就在贝宁还保留最后一座金矿继续维持开采,但也无力增加投入;投资人面对西非诡谲多变的政局,也不敢再增加多少投入。
斯特鲁采金公司在贝宁所持有的最后一座金矿,也因为前后已经持续开采逾十五年,浅层富矿带早已经开采一空,剩下的贫矿区虽然潜在的储量还颇为可观,但开采、提炼成本就高了。
加上斯特鲁采金公司不愿意更新设备,即便国际金矿上涨到每盎司六百美元的今天,这座金矿的经营也是入不敷出。
要是将债务等因素剔除在外,可能整个斯特鲁采金公司的核心资产都不足三千万美元。
曹沫现在仅仅收购斯特鲁采金公司一半稍多些的股权,就要掏出四千万美元,这个代价何止说是有点高了,简直就是大出血啊。
“现在基本上能确认梁远已经跟韩少荣有过接触,也许韩少荣现在不会怎么信任梁远,但只要我们跟斯特鲁公司接触,很快就会引起韩少荣的重视——我们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时间。”曹沫咂着嘴说道。
曹沫他自己也觉得很亏,而斯特鲁采金公司即便信任梁远提供的信息,也没有多大实力跑过来搅局,但他更担心韩少荣。
斯特鲁采金公司一旦启动追索,事情就有可能会拖延很久才能解决。
拿下斯特鲁采金公司的控股权,可以说代价高了一点,但换一个角度思考,他们当然不可能傻乎乎跳出来,去追索斯特鲁采金公司十年前在阿克瓦被征没的资产,然而芒巴以及滨海省曾为斯特鲁采金公司开发的两座金矿,他们是不是有优先合作跟投资的权利?
真正令曹沫头痛的,还是本来就干瘪的资金池,这一下子又被榨得干干净净。
乌桑河东岸就算是当作中型铜金矿进行开采,投资也得要上亿美元才能将场面拉开。
回到庄园,周晗泡过热水澡,稍稍休息了一下,卡布贾、肖军等人才陪同胡安.曼塔尔、勃拉姆以及梅伊.曼塔尔他们赶回来。
有半个月没见,梅伊.曼塔尔憔悴得厉害,轻施薄黛也掩盖不住黑眼圈,周晗都吓了一跳,没想到短短半个月,救灾营的事就将她折腾成这样子。
再看她打个哈欠站在胡安.曼塔尔的身边,也没有她乍到德雷克时的那股冷傲劲,可能真是受挫不小。
在此之前,曹沫已经将斯特鲁采金公司十年前对乌桑河东岸的勘探原始资料,拿给胡安.曼塔尔看过了,暂时还是统一口径,将乌桑河东岸地底当作一座中型铜金矿看待,现在较迫切需要胡安.曼塔尔的帮助是,将乌桑河铜金矿项目列入放开外国企业进入阿克瓦矿产行业投资的第一批试点之列。
这样曹沫就能将重新调整之后伊波古金矿集团,独立拿下乌桑河东岸的采矿权,避免组建合资公司可能会留存下来的漏洞再被人利用。
而胡安.曼塔尔这次过来,除了希望曹沫能尽可能多的为乌桑河东岸的殖民者后裔提供工作岗位外,主要是着手联手在乌桑河东岸推进第一个白人自治社区建设。
要求当地政府归还十年前征收的财产或者给予相应的补偿,这完全是不现实的,只会激化跟阿克瓦主体族群的矛盾,令好不容易和解的关系重新破裂。
胡安.曼塔尔已经就这事多次训斥梅伊,但即便暂时不考虑后续的恢复教育、创造就业、内部自治等事,一座能容纳三万多殖民者后裔居住生活的社区,仅基建费用就高得惊人。
这也是民主促进阵线此时所无力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