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如此因由,这答案可以说是乎之欲出的。
苏悦儿一时冥冥中想起了那经典的话语: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恶寒之气在背后升腾,苏悦儿有些无语,她是万万没料想到大爷竟给她找了这么一个身份……但是与这个身份相比,苏悦儿却发觉她更感兴趣的是大家与这位姬娘的关系,因为从紧张的角度来看,这里面的相牵很大!
“后来呢?”苏悦儿决定直接开门见山:“她如何被你们所熟悉?”
红绫的手顿在苏悦儿的脸颊前,眼里满是挣扎之色,而何叔显然已经不再避讳了,反正说一个和说三个也没什么差别,当下倒是痛快:“我在到中境理事前,便是在东境混了些年,尤其是夏家所在的凤城,更是因着原来的身份,再那里待了七年,虽然那时我年纪尚轻,但这些事却因就发生在身边,也恰是知道的。这姬娘自降生起,便无名,只因其家是旧族,奉行父起名的规矩,而夏姑娘却不开口提这孩子的父亲,只说是姓姬。但是,不论是宁王,还是……不都是姓姬?所也就无人再提,而夏姑娘也自产子后,被称为夏夫人了。我离开东境时所知道的,就是这孩子在夏家被当宝贝一样的宠着,而后来我在钺国境内跑单的时候,却是巧合的,遇到了她,只是那时,她鲜衣怒马的带着一票人在山河间纵行,有时胡作非为的叫人头疼,有时却又学的江湖人士行侠仗义。”
“哦?听起来倒是个挺洒脱的姑娘,当时她几岁?”
“十五岁。听说是十四岁上就跑出来疯玩了,反正她夏家家资殷厚,而她的身份又藏着掖着的便是谁也不敢指责她有失礼之事,后来就这么着,倒也在江湖上有了一个小小的称号,人称‘刁蛮郡主’。”
“郡主?哈。真是笑话。”苏悦儿忍不住嗤鼻。
“可不是,但有些东西大家却是心里明白的,所以也做无视。”
“那白家和她如何熟悉的?”苏悦儿想到大爷那种有些忧伤的眼神,便心里有点不是味。
何叔摊手:“这里面的具体情况我可就不知道的,毕竟我到中境做这韩城理事人的时候,也才是前年的事,只是听说了,这位姬姑娘,忽而在两年前,没了动静,夏家的人也寻她不着。”
苏悦儿眼一转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先打她的旗号吧,先解围了再说。何况文书都是和你签的,钱也是你手里的,以后收回来也就是了。”说着她摆摆手:“你去安排一下吧,若我顶着她的身份,你也要安排一二,至少对梁伯和韩大掌柜那边,你可要想个说辞,毕竟,我不希望这事太多人知道,所以,他们我也是瞒着的。”
何叔闻言便是头大,他是红门的人,这梁伯和韩大掌柜自是知道的,可这会的,自己忽然又成了姬娘的手下……他所能想到的说词,除了往当家的老太太那里推,还能有别的借口吗?
因着等下是要过衙门去的,何叔也是有些犯愁了,看着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便干脆的出去准备与安排。
他一走,屋内剩下苏悦儿和红绫。她静静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新面容,如果说先前红绫将她打扮的还似一个秀丽的端庄女子,此刻她倒成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尤其是嘴角上的一颗红痣,醒目的好似这个人的标识点一样。
“你见过这个姬姑娘?”苏悦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相关。
红绫点点头,没出声。
“很熟?”她从镜子里看着红绫。
“相处过段日子。”
“她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一点。”红绫说着几根手指纠结在一起。
“她的结局你是知道的?”苏悦儿回头看向红绫,红绫的唇一抿,眼里涌了泪:“知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关系很好?”苏悦儿瞧着她眼里的闪亮轻问。
“红绫命苦幸得老太太关照才有出路,而外出做事在路途遇上她时,便觉得一见如故,我们好的称作姐妹,后来也是因为我,她才,才会和大爷熟识。”
苏悦儿闻言保持笑容,心口却是一抽,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幸好红绫此时的情绪有些激动,便是自己嘀咕着:“我是按照老太太的吩咐给在西境做事的大爷送些东西去的,当时遇上她,她正替人抱打不平,但是好心办坏事,她被人蒙蔽,却是帮了坏人打了好人,这好人恰恰就是大爷,当时我一见是大爷、便知她定是弄错了,忙是解释,后来误会澄清了,她还去给大爷道歉。大爷向来不与人结仇,也不计较,可她讲究什么不欠人情,非要帮大爷的忙,大爷却怕她再帮倒忙,便是推辞,后来她便跟个小尾巴一样的跟着大爷。无奈之下,大爷只好请她帮自己去送些货物来了结这个人情,可她,可她却是故意送错东西,怕人情还掉了,就没理由跟着大爷了。”
苏悦儿听的无语,这会她忽然明白,男人娶个漂亮老婆后心里那种负担了,她实在清楚就她家大爷的那张脸,那双眼,走哪都是风流债啊!
“大爷跟她好了?”苏悦儿问的有些吃味,红绫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没有的,奶奶您可别误会啊!她是喜欢大爷,甚至还,还公然和大爷说要大爷娶她成亲的事,可大爷说他的婚姻大事由长辈来定给拒绝了,结果她以为大爷嫌弃她是个到处疯的丫头,就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大爷,可大爷听了后,只说有些事谁也改变不了,叫她只要活好自己就好。她却,却直接向大爷,求亲了,要大爷娶她……”
“她求亲?”苏悦儿有些惊讶。
“是,是她主动说的,当时,我,我还在跟前呢。可大爷说,只当她是个妹妹,还说若是她愿意就认她做妹妹,若是不愿意,就拉倒,大家还是做朋友。”
“结果呢?”
“结果……”红绫的神色十分的伤感:“结果她说死都不做他的妹妹就气跑了,说是要回去找她爹要圣旨,要皇上赐他们成亲。”
苏悦儿听的脑门后面全是黑线:果然后台强大就是牛啊,逼婚强娶的不再是猥琐的男人,而是彪悍的女人……
此处看到苏悦儿那副无语的表情,以为她是心里不舒服赶紧解释:“奶奶别在意,这事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当时她说了这话便走了,大爷都未理会的。”
“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后来怎么是那样的结局。”苏悦儿说着瞧看着红绫,红绫的嘴角抽了抽说到:“大概过了七八天的样子吧,大爷在西境的事做完了,就要离开西境之时,却忽而在路途上发现几具尸体。我们一瞧是她的人,便担心她出事,追了去,等花了三天追到她们的时候,却不知他们是中了什么毒,全部的人都倒在地上已经全身无力,别说人在抽搐,就是马儿都口吐白沫。大爷和我在队伍里找到她时,她已经浑身抽搐,话都说不出来,大爷只好过内力于她,只可惜她中毒太深,撑不住,只是断断续续的说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她想胡闹到她爹来找她……”
红绫说弄便是泪水满面,苏悦儿却听出了味道:“难道她从没见过皇上?”
红绫摇头:“她说,她没见过,她说她不是真的生气要走,只是有人送了信来,说要她到五里亭去找他,而那时,皇上恰是在那附近的围场狩猎的,所以她以为是她来找她,她便说要趁机让皇上把大爷指给她做夫婿,可是,可是她们一行人却,却无故害病继而中毒,遥看五里亭在前方,却到不了了……”红绫说的这会已经开始抽泣起来。
“那,那后来呢?”
“后来,她有出气没进气,死前只说,不要告诉他她死了,还说,她,她娘死前只想让她问她爹一句话。”
苏悦儿脑海里再显那句话,只觉得天雷在砸下来,于是她做好了挨劈的准备,轻声问到:“那她娘要问的是什么?”
红绫擦了擦泪:“说是要问,君无戏言,但身为帝君的你却用戏言负了多少人?,就是这句!说完后,她,她就死了!”
苏悦儿没等到天雷,只等到了内心的震撼,她仿若看到一个女子一脸冷笑的在问这么一句,眸子里有恨更有决绝。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苏悦儿接了一句,便是伸手拍着红绫的肩膀安抚她,而此时何叔也来催着该出发了。
苏悦儿应着对镜收拾了妆容,便欲出去,但拉开门的时候,她回身问到:“那后来,大爷可去了五里亭?”
“去了,但什么人也没有。我同大爷一直等到第二天天明。”红绫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苏悦儿长出了一口气:“所以大爷就叫封了她已死的消息是不是?”
“是,大爷沿途把他们的死尸都收了,点算之后,竟无一幸免,而大爷答应了他不说出来的,便在野外,把那些尸首一把火烧了,而后又挖了个坑都埋了,从那以后大家只知道这位姬姑娘和她的人马不见了,却不知道她们已经不在了。”
苏悦儿看着红绫抹眼泪,便轻声说到:“好好的守着咱们的东西,我去去就回,既然她不想别人知道她死,她想见她爹一面,那我就帮她,闹个天翻地覆!”
韩城的衙门堂里,这会不是皂差列队执杀威棒的做怒目状,反而是一个个或拉着杀威棒或靠着堂柱的在那里丢眼色撇嘴,似乎再以他们惯有的方式沟通着什么。只是他们大部分的眼神都是落在那个坐在上座,手只会玩女人袖子,一脸羞涩状的妖孽级美男白家大爷白子奇的身上,这其中的味道,自是不用言语的。
“白家大爷白大奶奶,您二位到韩城来是本官的荣幸,本官也是体谅你们为商者的心,准你们到此有所表示。如今事情的原由是说的一清二楚,眼下的情况也是连文书,钱帐都摆在这里了,可你们迟迟不做表示,这个,这个不大合适吧?”
约摸三十来岁的知府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说的尽可能客套,但心里却是非常窝火,毕竟把人迎进来,他就是做好准备来应对的,可来的这两人,完全就是坐在一边喝茶喝茶再喝茶,这就好似,两队人马已经在战场相遇,都要提起武器准备拼个谁输谁赢了,可对方却忽而挂起个免战牌,还带注解:不慌,等我们先喝完茶!生生的把自己这边人的气势耗了个干净。
知府的话撂了出来,白家人总算有点反应。
白大奶奶侧身的从白家大爷手里扯回了自己的袖子,轻声问到:
“大爷,您可有什么打算?”
“你看着办呗!”大爷嘟囔着说完,再扯了白大奶奶的袖子,在手里扭来扭去的似是叠着什么,那白大奶奶一撇嘴,便冲着知府微笑:“大人,民妇愚笨,虽大爷是叫我看着办,可我一时还没想到什么主意,不如,你们先走着,一会我若有点子了,再说可成?”
知府和两家钱庄的老板对视了一眼,继而又和商会的对望了一下,最后再后仰着听身后的师爷嘀咕了两句,这边点头:“那我们就先走着了!”
大家客气一番,没什么反对的声音。那师爷翻开了帐铺,放到了知府的面前。因着先前已经陈述一遍这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会的,知府倒是直接就痛快的说到:“事情已经如此,拖下去,做牢的受罪,商队也抱怨,本府也在审计的时候无法交代,而且韩城这几个月来生意出了事,商会乱了,整个城里的易货都是乱的,弄的我这里是非不断不说,一个城也乱哄哄的。本府是父母官,不能看着时态乱下去,找来商会商议之后,便希望这事尽快解决,所以我们也和当事商队的陆掌柜商谈了一番,最后由本府做保,为你扪招募来两家钱庄,妥善处理此事,所以这会儿的,他们也是去看了各家的店铺的,这便说说抵算的价格吧。那个,因着是抵算不是买卖,大家又都是商人,这个都是懂的,也别在我这堂上争论不休,看着成的,就签了,立刻结算,不成的,要是拿不出银子来,我也只好彻底收监,将来报上去,按照数额,该打的打,该流的流。
—孩子睡了才能写文,所以更的晚点,近期的更新时间可能比较乱,但不会断更,所以请放心的同时也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