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过去。恢复得差不多,一位年轻的女管家过来请她去前厅用餐。
桌上,早上阿金准备的巧克力蛋糕,只缺了一角,便再也没人动过。大概是阿金忘了,喜欢巧克力的,喜欢蛋糕的,那是周家三小姐,周静瑶。而寒某人从小视甜腻的东西如砒霜避之。
“你好,周小姐。我叫沈歆,日后由我负责小别院的起居,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说话的姑娘容貌清丽,装扮干净利索,表现得沉稳得当。
笑容看似客气,实则很不屑。
周子寒病怏怏地歪在沙发上,长发凌乱地散在脸颊一侧,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唇是浅淡的粉色。小脑门上还顶了一本书,封面写着“死亡如此多情”。装文艺。
阿金一直坐在那里,表情淡漠地吃完三盒提拉米苏、两只鸡腿、一盅红枣燕窝汤,都不见她翻一页……
她突然扑哧的笑出声,“省心,哈哈……哈哈哈!”音调越越来大。
沈歆脑门上黑线加粗。低下头恨恨的想:情商这么低,难怪别人只知道周家养女,而不待见她。活该!
从小别院到别墅,出了大门,有一条长长的欧式亭廊,沿着亭廊拐几个弯,就能到主人的别墅。距离不远不近,吃完饭,还可以散个惬意的步回来,设计得很是巧妙。
站在林阴下,眺望远处那条大道,周子寒摇了摇脑袋:“阿金,好奇怪,那个地方我好像梦到过……你说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阿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你说,我的脑子会不会出了点问题?我最近有些分辨不清梦境和现实。”周子寒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阿金赞同的点了点头。
周子寒黑着脸:“阿金!”
很快她就明白了。沈歆引她到餐厅,长条红木餐桌上也坐了其他人,可她眼里只看见了那个帅得惊人的帅哥,无论在哪里,他总是最耀眼的那个。
顾青裴端坐在首座,一双凤眸扫去,眼神没有一点温度,表情疏冷。周子寒一脸惊愕的站在哪里傻望着他,等回头看向阿金的时候,脸色瞬间绿得掉汁儿。
原来不是梦,那一晚她们的确逃了。可是那个‘逃’字在她心里终究插下了刺。阿金竟然不敢与那双澄澈的眼睛对视,别过脸。
周子寒的心一点点下沉,哪怕明明知道方向是错的,也不愿开口提醒她一句,也要看着她自作自受。是了,阿金是专业的,知道人体受限程度,只要不致死,她便会袖手旁观。原来,她们从来没有成为过朋友。
一次又一次……心中呵呵冷笑,是她自作多情了。
容远也看着周子寒,看见她低下头悲伤的笑了一下,然后转头仿佛就把心事忘记了,眉眼一弯,色眯眯地蹭到离四哥最近的那把椅子旁,在他的对面,娇羞地落座。
粉唇轻启,酝酿着声线,刚要和帅哥自我介绍,“周小姐,食不言。”沈歆微微弯下腰小声提醒她,“这是先生订的规矩。”
只好闭嘴。
一碟摆盘华丽的清炒西兰花,两双公筷不谋而合地夹住同一块。气氛隐隐透着尴尬。周子寒侧目,脸咻的一下染上两朵红云!一颗淳朴的红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夹个菜都能夹到一块,天呐!这是什么金玉良缘!?
顾青裴面不改色,动作优雅利索地收回筷子,搁置筷枕。那双公筷打算不再碰了。
本想当作没发生。
谁料!
“你吃。”周子寒大方地夹起那枚西兰花,忍着手抖的冲动放入大帅哥面前的菜碟中,朝他露出一个既贴心又灿烂的笑容。
来不及阻拦,容远俊颜浮现淡淡无奈,四哥是有轻微洁癖的人。
玉手一顿,原本夹在筷子间的几粒晶莹的米饭,也无法送入口中了。一股恶寒将所有的食欲强势压下。顾青裴放下筷子,羊脂玉般的手指端起红酒,浅浅呷了一口,餐巾拭了拭嘴。
周子寒不知道,他日常的一举一动,都是决定别人生存的关键。也不知道无意中害了多少人。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跪下来,绑也绑住他把饭塞下去。哦不!一边哄,一边喂……
在场侍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无声中集中一道道幽怨的眼神,狠狠刮过某人脸皮。因为等待他们的,即将是卷铺盖走人。饭桌上的差错,就是他们的错,没有任何借口!
这就是顾青裴的风格。冷酷,独裁!
最后,起身。
容远自然地站起来,周子寒楞楞直起腿来,目送离席的背影消失。
心底不敢相信的发问:不会吧……她被……嫌弃了?
泪晶晶。
心碎,比旺旺碎冰冰还碎。
“坐下继续吃吧,我陪你。”轻柔的声音简直柔到心底,不知不觉,抚慰了周子寒受伤的心。
可是,他再怎么温柔,在她心里依旧是噩梦的存在。
她不知道,还有更加痛不欲生的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