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现,便是尸横血流,一动念,便是杀尽天下。
身影飘然而动,犹如闪电一般的极快速度,飘忽不定之中,却是时隐时现的自那盛开的火焰之上,稳稳踏步而来。
一身白袍如雪,腰间玉带如雪,玉带之上悬挂着的小巧玉如意如雪,佩环相撞发出的清脆声音如雪,随着走动而摇曳的衣袂如雪,身后宛如飞鸟振翅一般随风张开的巨大披风,亦是如雪,如雪,如雪。
妖华乍现,天风那对自流蓝与滟紫的琉璃色中晕染而成的墨黑眸子,一开眼,便直锁他的目标——千月!
行至千月的跟前,神情温柔的伸出修长的手指,包裹住千月因为持续输送幻力而变得有些僵硬的左掌,动作轻缓的抬起,抬至唇边。
随后,温柔的轻轻闭上眼睛,微微低下头去,以冰冷的脸颊轻蹭千月早就累的失去知觉的左手,天风那色淡如水的唇,如两片花瓣轻绽的,动了动,旖旎之中,无比低柔却坚定的声音,却穿透世间万千噪杂喧嚣的,唤道:“阿月。”
与白凤无二的富有磁性,早已印刻在记忆之中嗓音,亦是他——天风。
千月被眼前人这一举一动中自然流露出来的迷人神采完全吸引住,有些微微失神的看着天风这张过于明艳夺目的姿容,只见他低首敛眸之间,尽是摄人心魄的柔温。
眉目鼻唇之间,哪一处不吸引人的目光与心魂?
脸颊,有些莫名的发烫,明明对着火炉子那样久,她都没有感觉到被灼烧到而这样的发烫。
心,不期然的跳动起有些紊乱的节奏,扑通,扑通,扑通。
恍然失神之中,细软的腰肢一紧,却是被天风强势的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将她整个人都带入了怀中。
随着这一动作,千月被迫的完全斜靠在天风宽大的怀抱中,微微扬起头,只感觉到天风低下来的头,有不同寻常的气息带着灼面的温度,喷洒下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之间,旖旎的色彩,竟然就在这尸横血流的混乱场地之中,毫无违和的迸发出光华艳色。
天风雪白的长发随着他低首的动作而垂了下来,垂落在千月的颈间,带来丝丝凉滑的触感,脸颊离开千月的小手,却是低了下来,色淡如水的唇,在这过程中渐渐地染上些许艳色,冲着千月粉嫩的樱唇,亦是,低了下来。
千月抓着天风衣襟的右手,随着他这一动作,不由得紧张的紧了紧,一双本该在做着一些事情时,需要闭上的眼睛,紧张的更加大张了张,乌溜溜的眸子更是不合时宜的,带着一丝难有的怯意,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天风落下来的唇。
胸口传来一阵被千月小手抓挠而起的痒,看着千月小脸上满是紧张与不解羞色,低低的笑声,带着明朗的愉悦,自天风的口中溢出,他仍旧低了下去,却是在几近接触到千月樱唇之时,突然错开转而移到她的耳际,又低低的柔唤了一声:“阿月。”
随着这一声,那种让千月整个面颊都灼红起来的气息,又喷洒在千月的耳际脸颊边,直让她觉得有一些的,痒。
暧昧的痒,触到心底,心,亦是跟着痒了起来。
然而这股气息,这声低唤之后,却是千月立即明白过来,她,被天风骗了。
满是旖旎意味的欺骗,叫她根本无法说出话来,她认为自己被骗了,却到底是心里在想些什么?
脑中回想起天风落下来的唇瓣,难道她真的是在想,天风,会吻她吗?
这种想法一出来,立即叫她身体挣扎起来,却是尴尬不已的想要逃脱天风的怀抱。
然而她刚一动作,腰肢就被天风的大掌握的更紧,整个身子亦是更加牢牢地锁在了他的怀中,天风狭长妩媚的凤眸中,潋滟出一抹艳色,他唇角晕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柔声说道:“要走,就一起走。”
随后,只听他又一听冷肃的低沉嗓音,唤道:“玉骨龙马,我们走!”
这声冷肃的低唤过后,那辆原本还在踩人踩得不亦乐乎的骷髅马车,立时收起脚步,稳稳停立在那里,一声昂头嘶鸣之中,带着明显的高昂兴奋情绪,如同是对主人的回应。
天风脚下一动,紫鼎立时停止了高热的温度,自地上飞跃至马车之中,尾随其后的,是被千月踩入地下深埋的紫玉,亦是完好无缺的被收入马车之中。
接着,就见天风抱着千月的身形再次诡异的一动,闪电一般的光芒过后,人,已经稳稳地坐在马车之中,玉骨龙马这时才又抬起前蹄一声嘶鸣之后,朝着洞穴的出口再次狂奔起来,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足下践踏的血水,直溅到了躲在一旁的水寒若和水寒独身上、脸上,姐弟两人一身华袍更加狼狈的沾满了脏污的血泥。
见到这种场景,两人早就已经被吓得有些失魂落魄起来,好一阵才收回心魂,看着眼前的血泊之中,尸体遍横,顿时都是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从头到尾,那个神秘的男人,骷髅马车的主人自出现起,就看都没有看他们二人一眼,最后亦是放了他们,走了。
这是,不屑于要他们的命吗?
可是,这个骷髅马车的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为什么,他似乎与云千月,相识已久,亲密无间……
种种疑惑在心中生出,却越想越是一团浆糊。
水寒独率先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还有些打颤,而水寒若,却是一时之间,根本无力站起来。
将水寒若扶起来,这时,水寒独才发现,不远处的地面上,赫然是他最想要的那只雪色麻雀的尸体,不就是常常立于千月肩头的那只麻雀吗?云千月不是很重视它吗?为什么现在,却死在了这里?
莫不是,被那个骷髅马车的主人所杀?
脑子里一阵昏沉,眼中的血色让他整个脑海中都是混沌血红,现在,他已经有些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云千月无比在意的麻雀,死在这里,她却一点悲伤愤怒都没有了。
难道她以前所说的什么,她视它如命,任何人都不能动这只麻雀,若谁敢动她,就是与她云千月赌命,这些话,都是假的吗?
用力摇了摇头,水寒独迫使自己清醒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回家……
玉骨龙马一路狂奔,到了幽雨林中,千月一路都被天风强势的揽在怀中,天风是坐在马车之中,千月,却根本就是躺在天风的怀里。
这样的姿势,让千月觉得别扭无比,然而却无论如何,都挣不脱。
两人一路默然无语,一直到了附近有人声脚步声时,玉骨龙马才停了下来。
“你该放开我了,我要去找师父他们。”千月试了一路,终于知道挣扎无用,最终就放弃了挣扎,软软说道。
“他们?”天风却明显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这样拥着她的机会,从前,实在是不多,就算有,也不是以人身,此时,才抱了一会儿,哪里舍得如此轻易就放她走?
“师父,玉小呆,叶飞白,还有我的几位堂兄堂姐。”千月触到天风有些炙热的眼神,立即转过视线,莫名的不敢与他对视,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找他们,便不要我了吗?”天风满口无辜的说着,墨玉一般的琉璃双眸深深的望着千月四处逃窜的眼睛,又拉起千月的另一只手,蹭到了脸颊之上。
千月只感觉到,手掌所触,尽是光滑冰腻。
而天风这样的话,却是让千月第一次感觉到口拙,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
她那对乌溜溜的眸子,看车壁,看窗外,看天风的衣服,看天风的头发,就是,不敢看天风的脸,确切的说,是不敢看天风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心中亦是感觉到奇怪,她到底有什么不敢看的啊……
然而壮了胆子再看过去,一与天风的那对炙热的眸子对上了,就又毫无理由的逃开了视线。
这副明显是叫做羞涩的样子,天风懂得,千月,情不开窍,却是不懂的。
好一会儿过去,千月才硬着头皮回答道:“当然……不是,只不过,你现在出现,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他们解释的你的存在,我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再出现身边就多了一个你,而他们,见过白凤,却是没有见过你的。”
天风闻言,自然知道千月说的在理,现在,也的确不是他出现的合适时机,可他,就是还想要逗她,于是修眉一蹙,声音低沉下去,声音里,有些受伤的音调自唇间轻缓流出:“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见不得人是吗?嗯?”
“我不是这个意思……”千月忙解释道,可一看到天风的那双眼睛,就立即又说不出话了。
心里暗骂自己,懊恼不已,这简直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嘴笨的时候!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只要一对上天风的眼睛,她在口才这方面的傲人战斗力完全降为负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