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认清

在那日凤栖将凤子墨带入秘境坦白之后,两人相处的模式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凤子墨对着凤栖的时候,已经不再加以冷然淡漠的掩饰。

凤清辰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也没怎么提起,只与往常一样同凤子墨去书院。这两对同父异母的兄弟之间,相处也极融洽。就连凤梧都在感叹,这两人的感情真是堪比坚石。

凤清辰的身子痊愈后,凤栖就让他搬回了湘竹宫。毕竟凤清辰不是凤子墨,他是一个实打实的小孩儿,且还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是继续住在光华殿,定然会招人嫉恨,身处危险之中。

只是他的搬离对兄弟两人来说都没什么大的影响,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两人连说个话就要走上许久——龙耀宫和湘竹宫距离甚远,凤子墨人小腿短,就算步如飞箭也一样会累。因此,每回到湘竹宫去找凤清辰的时候,这精明的小娃娃总爱让夏儿运气轻功抱他过去。

这日。

夏儿抱着凤子墨悄无声息地来到湘竹宫,正想直接进入凤清辰的房间,却见夏儿抱着小娃儿的手缩了一下。凤子墨抬头,疑惑地看向她。往日夏儿不都是直接抱着他进去的么,怎的今日就停下来了?而且,看夏儿的反应……

夏儿注意到凤子墨的动作,便将手指竖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指了指房门,示意里头有人。

凤子墨内力不浅,在紫罗经的作用下当然听得清楚里边的话。只是方才他被抱着,也没什么心思注意周围的情况,这才会忽略掉罢了。

现今这么一集中精神,房内的谈话就被清楚地听入耳中。

“清辰,你还是不要同七殿下走那么近罢。”湘妃的声音很淡,却饱含着坚定。

随后,凤清辰疑惑问道:“母妃,为何如此说?墨儿如此护着我,母妃为何总要阻止我同墨儿在一块儿?”

叹息一声,湘妃说道:“清辰,你还小呐。你可知道,七殿下有多受陛下的重视,他是陛下真正摆在心尖儿上的皇子啊!只是七殿下有多风光,就有多危险。你可知道,这宫中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你与他走得近,这不是将自己摆在风浪尖上吗?”

“母妃多虑了吧。在皇宫中谁不得听父皇的话,其他人又怎敢向我与墨儿下手!”凤清辰紧皱着眉头,随之反驳。

湘妃恨铁不成钢地瞧了他一眼:“清辰,你是不信母妃说的话么?你父皇固然厉害,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宫中那些心不轨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见凤清辰还想反驳,湘妃又道:“半年前的事你忘了么!母妃自问管治湘竹宫的手段不差,却还是让歹人得手,让七殿下中毒,然后牵连到你。你可知道,那日如果没有找到喜鹊,受到连累的可是你我母子啊!”

抿了抿唇,凤清辰不语。

湘妃说的话他何曾不明白,可纵管如此,他还是想守护好凤子墨,让他平安成长。但湘妃的顾虑也是凤清辰一直以来的顾虑,他还是太弱小,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别说凤子墨了,就连自保都成问题。这样的他,根本保护不了墨儿。

况且,他也放不下湘妃。湘妃是一个很好的母亲,自懂事开始,湘妃的中心就一直是他:教他礼仪,学识,以及道理。然后就是各种点心补汤,以及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

如今湘妃说的话,相当于让他在弟弟和母妃之间做出选择。可这个选择题对凤清辰来说,实在是难!

反观湘妃,她在说出那一番话之后,就一直盯着凤清辰,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今日说出这些话,她也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她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早就知道这后宫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且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很多。

对于自己儿子有一个玩伴的事情,湘妃的确很高兴。可那是在凤清辰安全的前提下。只是,自从凤栖让凤子墨同凤清辰一起去书院读书开始,宫里头的耳目就时刻注意着凤清辰。

前朝和后宫互相牵连。虽说当今陛下凤栖正值壮年,可大臣对站队这一事仍旧执着,而妃嫔们则像母凭子贵,得到凤栖的宠爱。然而,自从四年前凤子墨出生之后,凤栖帝就不再执着于后宫子嗣,日夜宿在龙耀宫。这让妃子们如何能够不担心失宠问题?

为此,这些年来,前朝和后宫对诸位皇子的关注度不是一般的高。在这样的情况下,凤清辰的安全已经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了。

屋中的母子俩一直僵持着。

屋外的夏儿听着,神色煞是严肃。她一直很支持凤清辰陪在凤子墨身边,因为当初还是粉团子的凤子墨虽然乖巧,可看着他的眼睛,夏儿就会一阵阵心疼——那哪里是一个孩子会有的眼神,好似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了无尽的苍凉与漠然。直到后来,五皇子凤清辰来到小主子的身边时,情况才好上那么些许。

夏儿实在想象不出来,若五皇子选择放弃凤子墨,那骄傲的七殿下会如何悲伤。毕竟,这四年来,能真正走入凤子墨内心的,只有凤栖与凤子墨了。

夏儿怀中的凤子墨僵硬了身子。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湘妃会逼着凤清辰做这种选择。凤清辰有多爱护他,凤子墨是知道的;但凤清辰也同样极其孝顺他的母妃。如此一来,凤清辰还会选择陪在他身边么?

这么想着,凤子墨的心也不可遏制地涌起一阵恐慌之意。

他凤子墨并不是真正的幼童,加上来到这个世界的四年,他已经二十一岁了。但就是在这二十多年来,给过他温暖的、真正走入他内心的人,只有三个:秋家的爷爷,凤栖以及凤清辰。

说凤清辰一直在为能够有保护凤子墨的能力而努力着,可谁又知道,凤子墨日日到秘境去锻炼身体,不断超越极限,为的就是提高自己的能力,从而可以保护这个温文尔雅的皇兄。凤清辰在乎凤子墨,凤子墨又如何能够不在乎凤清辰!

听到湘妃的话之后,凤子墨的心就一直提着。呵,什么时候,一直冷心冷情的凤子墨居然也有了弱点!这话若让前世的那帮兄弟们听见了,恐怕真的会笑掉大牙吧!

可事实就是如此,凤子墨,真的多了一个名为“凤清辰”的弱点。

直到今时今日,他才真正认识清楚。

只不过,凤子墨又怎么可能是任人宰割之人!他本性寡淡,却也霸道。如今他认清了凤清辰在他心中那不轻的分量,认清了凤清辰就是他的弱点,又怎么会让凤清辰轻易就逃离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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